安波和我回到我们的房间,坐在我那交叉腿的床上,我已经喝下了整整两公升的麦酒。
安波重新拧了拧那个潮湿的抹布并递给我。“那么——我们需要谈一谈。卓尔现在不在这儿。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你想要说什么?”
“看着我,斯特西,”她说,一边转动着她的眼睛。“我并不傻。我知道在瑜珈班里你又做梦了。而且我还知道你的睡眠伴随着许多奇怪的行为反映,这对你来说一定意味着在梦中发生了许多坏的事情。”
“啊?”我一边摸着我那隐隐作痛的头。
“不要拒绝我的问题。今天下午和那天早上的反常行为表明在公共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我能知道你在梦中唱的是什么吗?”
“你说什么?”
“在瑜珈班里……我想,那时你睡着了。你唱了一些好像是‘玛丽马克小姐’的挽歌。”
“我唱的?”
她点了点头。“有点像亚当斯家里的乐曲。”
这次我告诉了她一切——关于我在瑜珈班里所做的噩梦的全部细节和噩梦怎样使梦中的我,当然也包括现实中的我的胃产生恶心。
与先前她在自助餐厅里与皮杰的表现截然相反,安波看起来像我一样沮丧。她抓起地上的那个带羽毛边的枕头,不停地往外拔那些伸在外面的羽毛。
“什么是‘对凶手的探寻’?”我问。“你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
“那是指巴朴,”她说。
“巴朴?”
“是的,你认识,”她举着那根羽毛强调着。“在呕吐之前。那个有目的的呕吐改变了一切。现在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去年的你那次令人讨厌的尿床。”
“是的,如果不是那次尿床,我决不能挽救卓尔;我决不会发现她。”
“那么这次的呕吐又将会怎样帮助我们呢?”她叹息着说。“这次谁又可能会有麻烦呢?”
“我不知道。但就像我过去所说的,梦见已经死去的人总比梦到将要死去的人要好得多,不是吗?”
我用那个抹布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注意到那个抹布原来是一条潮湿的皮带,皮带的前面用丝网印刷术印制着一个怒目而视的、体态丰满的令人奇怪的女人。
“这是什么?”
“这是我能找到的惟一的一件干净的东西。”
这时,我们房间门开了。是卓尔。我迅速地把那条皮带抹布藏在我的被子下面。
“怎么啦?”她把背包扔到地板上,然后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们。
“没什么,”我说。
“真的?”卓尔说。“我怎么有点儿不相信呢?”
“我不知道。”安波用一个羽毛戳着她的耳后。“也许是因为你是个妄想狂。”
“也许吧,”卓尔说。“或者也许是因为斯特西在瑜珈班里呕吐的事。你们不知道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我猛地挪开枕头,从被子里抽出那条皮带抹布,放在面前,试图以此终止对这件事的讨论。
当她们俩唠唠叨叨不停地讨论着我在瑜珈班里呕吐的事的时候,我在尽最大努力集中我的精力思考为什么噩梦会导致我呕吐。而且我忽然想到,我那次梦见维娜尼卡时并没有呕吐。那么,这两个噩梦有什么不同呢?我试图想出答案,但我无法集中精神。
“等等,”安波大声说道。“斯特西,也许你呕吐是因为你早上感觉恶心。”
“对,可能会是这样,”我喃喃地说道。“我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我能想象出我卓尔此时的表情——嘴巴紧闭,牙关紧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继续说下去,”安波恳求道。
“忘记这件事吧,”我说。我把那条皮带抹布从眼前移开,匆匆忙忙地下了床。卓尔已经脱掉了那套校服,换上了一件普通的衣服——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最普通的翻领毛衣,头发用一个很大的塑料发夹束了起来。可她看起来却仍然那么美丽迷人。
“去餐厅吗?”她问道,一边从背包旁边的口袋里取出她的学生证。
因为我确实想要一个人单独呆一会儿,所以我告诉她们我有一个宏伟的构想,就是自己在这儿用微波炉烤干酪三明志——尽管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我不想让那个美丽但缺乏头脑的卓尔有这样公开的机会接触我的男朋友。
她们走后,我重新蜷缩在床上,注释着床头柜上的那支白色蜡烛,想知道是否现在会是点着它的最好的时机——因为我现在感觉非常的孤独,我好像有许多话需要马上对我的祖母诉说。但与此相反,我抓起了话筒,拨通了我妈妈的电话。
她回答说,“哈喽?”
“嗨,妈妈。”我用力拖过被子盖在脸上,尽量控制住我的泪水,我感觉它好像正在像潮水般涌来。我们谈论了几分钟那些普通的事情——关于学校和我的老师,关于《迪尔曼女孩》的演出时间和她正在教的那个绘画班级。我真想告诉她我做的那个关于毛拉的噩梦。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们不谈论那个噩梦我们的谈话将会进行得很愉快。
谈话进行了二十多分钟以后,我们互相道别,挂断了电话——她,因为我有良好的同学关系而异常高兴,而我,则完全被噩梦压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