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再弄更多的钱来,不过首先要遮遮耳目,干净利落永远是我的座右铭。
吃完早点,我走进街道旁边的一个信件收发站,用零钱买了一只信封、一张漂亮的便条纸和一支钢笔,然后趴在小桌子上写道:“隆巴敬启:请收所呈礼物。赫勒决意要买这批供给,而我已保护了您的利益。希望此举确当。您机警的属下,索尔顿。”
你用1%个克莱第就可以把东西复印下来。我拿出赞科公司那张100万克莱第的账单复印了一份,然后在副本上把金额总数用一个大圆圈圈了起来,又在上面画了一个减号并写上数字“二”。接着我又画了一支箭头,写上“隆巴”二字。他当然会明白我的用意,我们在联合情报机构都习惯使用非正式密码。
我在信封上写上了“伟大的总司令启”,然后取出赞科写的那张拒绝给我佣金的便条,复印后在副件下面写道:“能否请您稍微放宽一点限制?”
我又摆阔买了一只豪华信封,把东西放了进去,在信封正面注上“绝密”字样,然后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地址:联合情报机构总司令隆巴·希斯特收。
我当然不会把它投进普通信箱。我沿街来到一家女装店,其实是联合情报机构的秘密联络站,把信交给了那里的一位特工,要他立即发送出去。
这真是不错的一招,我能够听到隆巴收到信后满意的哼哼声,他甚至还会说道:“啊,这个格里斯,不愧是我十全十美的部下。”隆巴对钱从来是来者不拒的!
刚才那顿早饭真让人吃得心满意足, 我买了5只大号甜面包圈,剩下半个再也吃不下了。我历来乐善好施,就把那半个面包圈递给了斯喀,而他只是瞥了瞥上面的牙印,便扔到一边的位子上。不知好歹的家伙。
我仿佛患了欣快症,一刻也无法安定下来。“去电力城,”我趾高气扬地命令道,“金属市场大街!”
司机嘟囔起来。这也难怪,除非万不得已,是没有哪个愿意从电力城上空飞过去的。不大一会儿,电力城已隐约出现在眼前。
这一带空气昏黄异常,不过它并不是烟雾,而是巨大的感应场对周围大气层影响的结果。在这里,不论是气体还是悬浮固体,感应现象把一切物质都变成了分子。这些感应场来自一台台庞大的能量转换发电机,它们不分昼夜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为整整一个半球提供着巨大的能量需求,同时还产生了它所需要的大部分稀有金属。在元素转换过程中,不仅产生了金属,而且还产生了电力,真可谓绝妙极了。然而,由于奔腾不息的重型卡车把大量的矿物质扬进空中,这里的大气层也就变得浑浊不堪了。从高高矗立的椭圆型转换塔到一条条椭圆型大街,这一纵横交错的整个长区都是在12.5万年前建造起来的,虽然经过了大规模的扩建,但据说从来也没有谁对它进行过彻底的清理。
司机和飞行员对这一地区无不恨之入骨,它会弄脏车身船体,还会使无线电和操作系统出现千奇百怪的故障。交通控制灯经常失灵,车毁人亡的事故已成为家常便饭。所有这些,再加上天上地下匆匆往返于星球各地的拥挤的车辆船只,某些俏皮的人便给它一个“亵渎城”的雅号。
在飞往金属市场大街的路上,斯喀一边东躲西闪,一边骂骂咧咧。在零星散落着商店货栈的街道上飞行,谁也不会觉得像观光度假一样的惬意。
当我让司机沿街向后倒行时,他骂得更是起劲了。我没有理他,只是盯住下面一块块价目牌。这些价格一天一变,没有哪个公司会知道另一个公司要报出什么价来,因而像我这样的经纪人决不会老实地呆在家里,拿起话机要他们送几卡车的货来。
最后我选了一处报价最便宜的地方,让司机降落在办公室旁边。办公室门上挂着“即装即运金属品公司”的牌子。
我走了进去。他们的主顾通常都是来自工业城的经纪商,没有买卖双方的谈判,只是打声招呼,然后装车完事。而像我这样的顾客,坐着太空车,叼着大雪茄,俨然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傲气,这里的确是难得见到的。他们看上去十分吃惊的样子,长期和金属打交道已经把他们变得像金属一样冷漠,一个个仿佛就是浇铸的金属块。
“军用品交易在后面。”推销员硬梆梆地说道。
“是私人的。”说完,我把自己那只旧钱袋放到柜台上,他瞥过一眼走开了,可见我从里面掏出厚厚一叠金色的钞票,他又返身走了回来。
“付现钱吗?”还是硬梆梆的。他眼珠吧嗒吧嗒转动了几下,看看是否有人在注意这边。我知道他在想着自己能从中揩去多少油水。
“你们今天的黄金标价是1磅11克莱第。”我说。
“特纯的,”他说。“杂质只有1%。”
“我想你们还有10克莱第1磅的吧?”
“到这边来。”他立刻说道。
他对一台老式计算器哗哗啦啦地迅速摆弄一番。真是太为难他了,不知他要从货堆上偷来多少给我才能正好配够10克莱第1磅, 也不知他又要偷来多少才能够把一部分钱装进自己的腰包。
不过我的计算决不含糊。 我要买900磅黄金,花去9000个克莱第,最后只留下1000克莱第,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是花不掉这些钱的。费了好大工夫,他终于算出来了。 其实公司是不在乎那一点儿钱的。铅的价格每磅才1/3克莱第,把它转化为原子量较轻的黄金会产生巨大的电力,电力公司的主要花费是包装并批发给各个金属公司,而金属公司付给他们的只是佣金和管理费。金价之所以持高不下,主要是因为电力公司更愿意转换较轻原子的元素,金属本身还是次要的。所以偷走几块金子是无关紧要的,他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追查,短缺现象会被认为是生意中的正常损耗。
“成交了。”他说。
“还有件事, ”我说,“我想把金块装进坚固的箱子,分成九箱,每箱100磅重。”
“那要收费。”他说。
“你们南面那个公司叫什么来着?”我问道。
“成交了。”他又说道。
随着一阵吆喝声,他叫来了一群工人,他们在垃圾堆里找出9个已散架但仍可上锁的箱子。
我从货堆抓起一块50磅重的金子,拿指甲戳了一下,然后用牙在角上轻轻一咬,软极了,纯正的金子。闪光而可爱!金子太美了!
金子全部装进了箱子,总共18块50磅重的金子。我发现那家伙篡改了货物清单。平板车被推到装货台前面。
我从钱袋里数出9000克莱第递到了他那钢钳似的手里,他把收据交给了我,我们握了握手。
生意成交后工人们离开了。平板车停在离太空车50英尺的地方,然后太空车到了装货台上便无法打开门了。我把斯喀叫了出来。
他搬起一个箱子,然后停下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不耐烦地打了个手势,他总算汗流浃背地把9个箱子全部搬进了车子。
我派头十足地竖了竖手指。“去联合情报机构机库,伙计。”他走进车里,车子摇摇晃晃地升上了天空。
斯喀咆哮着,车子颠簸着。他这样做是非常愚蠢的,因为太空车下面咫尺之处就是全速运行的客车线路。
车子颠得很厉害,但我还是设法平衡了下来,掏出赞科公司那些多余的标签一个一个地贴到了每只箱子上。这些标签是浸没型的,一旦贴上箱子,就会牢牢地粘在上面,无论如何再也揭不下来了。
标签上写道:“危险!有害健康,放射性细胞学物品。因随便开箱而导致的严重烧伤或死亡,赞科公司一概不予负责!”
鲜红鲜红的,悦人眼目!黑暗中也能放出光来!
车子在空中颠簸着,而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欢欣。
900磅黄金等于1.44万金衡制盎司。
在“布利托—行3”上,黄金目前的价格至少为每盎司600美元,不用说香港黑市的售价了。
这就是说, 索尔顿·格里斯手里将会有864万美元,它可以买来一大帮土耳其舞女,要是我不得已而为之的话,它还可以为赫勒买来一座座地狱。
这样一来,格里斯不仅是聪明的、富有的,而且将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百万富翁,一个巨头,一个肥佬。这样的一位格里斯将是不可战胜的!
“这可不是运货的卡车!”斯喀怒吼道。他差点撞到另一辆车上。
我没有理他。权力,权力,孰言其中无滋味?我展开了想像的翅膀,想像中,衣衫褴缕的赫勒饿得奄奄一息,他正行乞街头,爬上前来向我讨口饭吃,我把袖子甩开,对着他哐地一声关上了豪华轿车的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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