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和考顿整夜都惴惴不安,几乎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搭出租车来到了米高梅化装服出租连锁店。他们本想去买两套化装服,但是价格实在贵得离谱,租两套显然更划算。
约翰先试了一套亨利八世的王袍,因为他身材修长,所以那套王袍穿起来皱皱巴巴的。考顿说他一点帝王相都没有。约翰又换了一身法老服,考顿乐得直不起腰,立马把他踢回了试衣间。约翰又穿上一套猫王的演出服,考顿的笑声响彻整个出租店。
考顿先试了一套玛丽皇后的盛装,然后又试了一套小飞侠的行头……最后,她换上了一身天使服。穿着天使服的考顿站在约翰面前,她背后有一对大大的羽翼,白色的纱袍上织着银丝。
约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考顿抬抬眼眉。“我只想穿上这套衣服试试。”
“你……你穿这套衣服实在是太漂亮了。”约翰说。
约翰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考顿没作声。看着大穿衣镜中的自己,她想起了蒙蒂丝,开始怀疑真正的天使到底有没有羽翼。这套天使服虽然很可爱,但她不能穿这么笨重的衣服去赴约,万一这真是别人设计好的陷阱,她得穿一套跑路更方便的衣服。
一想到目前正面临的困境,约翰和考顿都没心思再开玩笑了。
约翰最后选了一套《歌剧魅影》里的黑斗篷,在脸上扣了一副塑料面具。考顿选了一件《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戏服,戴上一副透明的塑料面具,那面具完全是透明的,只有嘴唇部位画着一朵黑玫瑰。
“选得不错。”出租店小姐说,“这段时间是旺季,我们的化装服几乎都是被挑剩下的,但你们选的这两套还不错。”她开了一张收据。“费用一共是一百零四美元。”
约翰给了她一百零五美元,店员找回一元零钱。
“请留一张信用卡作押金。”店员说。
“我们不是已经付过现金了吗?”考顿说。
“是的。但有些客户把衣服拿走就不还了。押信用卡是店规。如果你们在四十八小时内没还衣服的话,我们也好有个保障。”
约翰把手放在考顿腰间,把她拉近到自己身边,咧嘴笑着说:“我和简新婚不久。没什么积蓄。”
简?考顿心里一惊,差点儿把约翰推到一边儿。
约翰接着说:“我们刚结婚就遇到了一点经济困难,把饥荒都还清之后,我们就把信用卡全废掉了,如果什么东西用现金买不起的话,那我们就不买,这是我们定下的规矩。对吧,宝贝儿?”他冲考顿笑了笑。
“是的。”她说。
“我们再留一百块作押金怎么样?”他晃了晃考顿的腰,把她往怀里拉了拉,亲亲她的额头。“我们两口子已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负债了。”
店员看了看约翰,在柜台上开了一张一百块的押金收据。
“经理现在不在店里。”店员小姐看看四周说,“你不知道,这么干……”
“我们是老实人。”约翰说,“我们是头一次来这里参加狂欢节,勒紧裤腰带攒了一年的钱才来这里玩玩。”
“谢谢你了。”考顿说,“我和巴迪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考顿说完话,抬头看了看约翰。他们俩现在成了一对叫巴迪和简的夫妇。
店员叹了口气。“好吧,但明天可一定要把衣服还回来哟。”
“绝对没问题。”约翰说,“多谢了。”
“宝贝儿?简?”两人走出店门后,考顿说,“你可真是个说谎大王,巧舌如簧……”她没再往下说。
“像巧舌如簧的魔鬼是吗?”约翰说。
考顿低着头,后悔自己这嘴总是没把门儿的。“我这双脚煮熟后,再加点糖,也许会很好吃。”她开起了玩笑。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也饿了。”约翰说,“不过我想你的脚就着馅饼和果仁糖会更好吃。”
两人抱着化装服走了几条街,找了家餐馆吃了些三文治,然后搭出租车回了旅店。
“狂欢游行大约下午三点钟开始。”约翰看着旅店房间里的游行宣传册说,“但你和那个人约在六点半见面是吧?”
“我猜他一定是想等天黑下来再见面,游行会持续五个半小时。”
“考顿,我会在离你几英尺的地方跟着你。”
“我不想让你跟我去。如果你因为我出了什么意外……”
大约五点钟,他们穿戴整齐,然后又看了看地图。
“他会穿一身海盗的衣服,我们目前就知道这些。”考顿说,“天知道六点半在见面地点会有几个海盗出现。”
“先看看再说。”约翰指着地图说,“我会先让你一个人沿着第一条街走到头,因为那个人也许从一开始就会跟踪我们。你走到第三个十字路口时,就靠边等我一会儿,假装整理一下衣服或干些别的,给我几分钟时间赶上你。你千万别回头找我。那样的话我有可能会暴露目标。准备好了吗?”
“没有。”考顿说,“但硬着头皮也得去。”
约翰站在旅店大门后,考顿先出了门。过了一会儿,约翰跟了出去。
越接近游行地点,人流就越密。
走到第三个十字路口时,考顿停了下来,正了正蓝外套外面嵌饰的薄纱,重新系了系腰带,并借机会偷偷向身后瞄了一眼。人群太密了,她根本看不到约翰在哪儿。
突然。她被人流卷走了,像大河里的一叶扁舟跌跌撞撞。
人们相互贴蹭着,推搡着,考顿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这场景不由让她想起迈阿密的狂欢节,她心里更紧张了。那个在答录机上留言约她到新奥尔良见面的神秘人。那个把自己的声音伪装起来的神秘人,那个可能会杀死她的神秘人,也许就站在她身边,也许正在推挤她。
一阵焰火的爆放声把考顿惊得魂不附体,她感觉嗓子眼儿发干,脸上和后脊梁都冒出了冷汗。
她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一台艳丽而巨大的兽头花车开进了人流,花车上的人往人群里抛撒着饰品和花环。成百上千的人拥上前去,抢夺着花车上撒下的纪念品。考顿突然感觉后脊梁一凉,她急忙转过身。
“对不起。”身后的男人冲她微笑着说,他手里举着一塑料杯啤酒。
考顿向旁边跨了几步,穿过拥挤的人流,向约会地点走去。
她想回头看看约翰在不在,但还是没敢。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约翰不要把她跟丢了。想到这里,考顿心中暗笑,这几天她做的祈祷比过去十年都多。
她终于到了圣查尔斯大街和杰克逊广场附近的约会地点,人越来越多,挤得透不过气。大家都戴着面具,根本就没人穿化装服。还有一些人干脆就穿着平时的衣服,只是在脖子上挂了串狂欢节纪念项链。有些人行为怪异。一个从考顿身边蹒跚走过的男人在牛仔裤后面戳了两个窟窿。露着屁股蛋儿:还有一些姑娘裸着上身,只在脖子上挂着纪念项链。几乎所有人都挂着狂欢节纪念项链。
考顿摘下面具,慢慢在原地转了个圈,看着周围的人,想让这些人看清自己的样子。
考顿一眼看到了一个蒙着独眼眼罩,穿着紫裤子、白衬衫,戴着假胡子、海盗帽和一副手套的人。穿海盗服的人从人群中挤过来,拉住考顿的胳膊,她的心一阵狂跳。
考顿挣扎了几下。
“跟我走。”海盗说,“别怕。”
考顿跟着海盗往前走,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但没能在人群里发现约翰的影子。倒是人群中的另一个人引起了考顿的注意,那人块头儿很大,穿着僧侣的衣服,戴着面具。他正从人堆里挤过来,把大家撞得东倒西歪。
海盗拉着考顿往前走。“跟我走。”他大声喊着,想让考顿别再犹豫。
考顿紧盯着那个穿僧侣袍的人,他虽然很胖,但却身手敏捷地朝他们扑过来。
海盗回头顺着考顿的目光看去,顿时惊呆了。
又一声焰火的爆放声传来,考顿吓得抱着肩膀猫下腰,用手臂护着脑袋。与此同时,那个僧侣打扮的人从僧侣袍里拔出一把手枪。考顿听到一声脆响,那声音比焰火的声响更大更近。她看见手枪里喷出火花,感觉拉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松开了。海盗重重地倒在地上。
人群被惊得四散而逃,考顿惊得放声尖叫。那个杀手想打死谁呢?是她还是那个海盗?人们相互推搡着,有很多人跌倒在地上。
一个男人向杀人的枪手扑了过去,想把他手里的枪夺下来。
穿僧侣袍的枪手给那男人迎面一肘,然后又举起枪来,踏过脚下那些被他撞倒的游客。
考顿看见约翰正挤过密集的人群,向枪手扑来。约翰纵身一跃,跳到枪手背上,把他扑倒在人行道上,压倒了旁边的一群人。被撞倒的人们尖叫着,向四面爬开。
慌乱的人群很快吞没了枪手和约翰的身影。考顿在海盗旁边俯下身子,海盗的嘴角淌出鲜血,假胡须已经被染红了,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血红一片。
受惊的人群终于散去,人们顺着圣查尔斯大街逃走了。
“救护车马上就会来。”考顿对海盗说,“你会没事的。”考顿紧张地回过头寻找约翰。“上帝呀,千万别让约翰受伤。”她浑身颤抖着,“求求你,求求你。”
海盗干咳了几声,那声音就像呛了一口水。
“圣克莱尔。”海盗喃喃地说,“快去阻止辛克莱。”
考顿把海盗脸上的假胡须拿了下来,摘掉他头上的帽子。
“噢,上帝。”她认出了海盗是谁。
“考顿,你没伤着吧?”,约翰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嘴唇渗着血。
考顿一下子站了起来,抱住约翰的脖子。“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她说,“我没受伤。你没事吧?那僧侣呢?”
“他混到人群里跑了。我没追上他,人实在太多了。”
“没关系的。”她用手捧着约翰的脸说。考顿低头看了看脚边那个受伤的海盗,轻轻地说:“约翰,这个人是……”
约翰俯下身,看了看海盗。“噢,我的天呐。”
1442年,圣克莱尔家族(后简称为辛克莱家族)的威廉·圣克莱尔开始在苏格兰兴建一座膜拜圣徒马太的大型牧师会教堂。
圣克莱尔家族自1118年起便加入了圣殿骑士团。大教堂的原始造型被设计成十字架的形状,但是后来却改建成了一座礼拜堂。
这座礼拜堂的地基形状与索罗门圣殿相似。在当代学者眼中,这座建筑是一个不解之谜。礼拜堂的外墙上雕刻有玉蜀黍和芦荟的花纹,这些植物都是美洲特产,而修建这座礼拜堂时。哥伦布还没有发现美洲大陆。礼拜堂里收藏有大量的基督教、伊斯兰教、共济会、其他教派以及凯尔特风格的绘画、象形图文和徽标。有人推想,这座礼拜堂曾经是圣殿骑士团的藏宝地。这座哥特式礼拜堂的名字叫做罗斯林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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