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安吉拉打开她的塑料折叠夹子,不等别人一张张全部欣赏一遍她是不肯合上的。
她说:“这都是我爱的人们。”
因此我端详着她爱的那些人们。那些夹在有机玻璃里的、象化石甲虫夹在琥珀里的,大都是我的“卡拉斯”里的成员的照片。其中没有一个是“格兰法龙‘的成员。
其中有许多霍尼克博士的照片。他是原子弹的父亲,三个孩子的父亲,“九号冰”的父亲。他身材矮小,据称是一个侏儒的生父,又是一个巨人的生父。
在安吉拉的标本夹里,我最喜欢老人一张身着冬装的照片:身空大衣,围着围巾,戴一顶毛线帽子,帽顶上有一个大绒球。
安吉拉哽哽咽咽地告诉我这张像是老人在海恩尼斯死前三个小时照的。一位摄影记者似乎在这位伟人身上发现了圣诞节的小精灵。
“你父亲是死在医院里的么?”
“哦,不!他死在我们的别墅里,死在面对大海的一张攀附条椅子。牛顿和弗兰克正在岸边冒雪散步……”
牛顿说:“雪花飘飘,暖意融融。走在雪里,就象走在飞扬的桔花丛中。真奇怪,其他别墅里荡无一人。……”
安吉拉说:“只有我们这套别墅装着取暖设备。”
“方圆几里,渺无人烟。”牛顿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上泛出惊奇的神情。“我和弗兰克在海滩上遇上一只大黑狗,拉布拉多种猎犬。我们把棍子扔到大海里,它就把它们叼回来。”
安吉拉说:“我到村子里去买圣诞树上用的灯泡去了。我们每次过节都做一相映成趣圣诞树。”
“你们的父亲喜欢圣诞树吗?”
“他从来没有说过,”牛顿说。
“我想他喜欢,”安吉拉说,“他就是不会表现出来。有些人就是不会表现。”
“可是有些人就会,”牛顿说,微微地耸耸肩。
安吉拉说:“总而言之,当我回到家里时,发现他坐在椅子上。”她摇头。“我看他死前并无痛苦的感觉,就象睡着了一样。哪怕有一点点痛苦,他也不会是那个样子。”
她略掉了这个故事的最有趣的那一部分。她对此事避而不谈:就在那个圣诞节前夕,她和弗兰克、牛顿把老人的“九号冰”平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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