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继续觅食。没有月亮、几乎没有星星的黑夜很不情愿地退去了,一道恐怖的红色曙光从他的左边缓缓升起。这道光模糊、乏味。除了一束阴凉的、扩散的光线,没有丝毫温暖、舒适的感觉。在这光线中慢慢地展现一片恶梦般的景象。
当一个浅红色的太阳最后在奇形怪状的地平线上露出来时,黑色的、凹凸不平的岩石和黑色的、荒无人烟的平原展现在他的周围。只是此刻科尔突然意识到:他在一片熟悉的土地上。
他突然停下来,神经高度紧张,肌肉也紧张起来。他巨大的前腿——比他的后腿长一倍——抽搐起来,那相连的剃刀一样尖利的爪子也抽动起来。从肩上长出来的那双厚厚的触手停止抖动,由于焦虑、警惕而绷紧了。
当时,他完全吓坏了。他的耳朵由头发状小卷毛组成。当这些小卷毛疯狂地摆动起来时,他那大猫似的脑袋左右扭动起来。他在测试每一阵无定向的风,每一种空气中的振动。
但是没有反应,他那复杂的神经系统没有感到任何刺激性的振动,没有迹象表明在某个地方存在着对他来说必不可少的ID。科尔蹲伏下来,他的轮廓像巨大的猫科动物,在暗红色的天际显现出来。
他知道这一天会来的。经过这么多世纪无休止的搜寻。这一天已隐约出现,更近、更黑、更令人恐怖——在这个不可避免的时刻,他必须回到一个ID几乎枯竭的世界里开始他系统的搜寻。
这个事实像一种无休止的、有节奏的痛苦,一波又一波地撞击他的内心。开始时,每100平方英里就有一些ID生物。只在这最后一刻,科尔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他一个ID也没漏过。再也没有可以吃的ID生物了。在这他通过无情占领而据为己有的几万平方英里的土地里——直到没有另外一个附近的科尔敢于怀疑他的权威性——已没有ID来补充他的身体所需要的永无止境的能量了。
他踱着方步。现在他认出正前方的那堆岩石和右边的那座黑色的岩石桥。那座桥形成一个奇怪的、卷曲的坑道。正是在这个坑道里,他呆了好几天,等候那些蛇状的、头脑简单的ID生物从洞里钻出来晒太阳——这是他认识到有必要进行有组织的灭绝后第一次开杀戒。
他舔舔嘴唇,沉浸于短暂的、得意洋洋的回忆中,在那一刻i他那垂涎欲滴的嘴把猎物撕成珍贵、美味的碎片。但是对于没有ID存在的宇宙,使他有种模糊的恐惧;这消除了他此刻甜蜜的回忆,只留下确信无疑的死亡。
他大声咆哮起来,一种蔑视的、残酷的声音在空气中振动,在岩石丛中回荡,又传回到他的神经——他用这种令人讨厌的方式来表达他想活下去的本能。
然后,ID生物突然来了。
科尔看到一个发亮的小点从远处向下的长长的斜坡上出来,最后越来越大,是一个金属球。这个巨大的闪光球体发着“嘶嘶”声从科尔头上掠过,速度迅速地减下来,已隐约可见。这个球体快速飞跃到右边黑色的山,在空中一动也不动地停留一秒钟,然后下降到视线之外。
科尔从惊恐的呆立中爆发起来。以虎的速度飞快地穿越岩石。他黑色的圆眼睛燃烧着~种可怕的欲望,在他体内成为一种痛苦。他耳上的卷毛捕捉到一种信息:有这么多数量的ID,以致于他的身体由于极度的饥饿而感到恶心。
当科尔从岩石堆后爬上来,从阴影里看这一片倒塌的巨大城市废墟时,那个红色的小太阳是深紫色天空中一个深红色的球。那个银色的球,尽管体积庞大,在巨大的仙境一般的废墟的映衬下显得不太显眼。然而,银球的周围充满活力,一种静止的活力,以致于,过了一会儿,银球显得那么突出,显现在它前面的土地上。一个巨大的、压碎岩石的金属球体停在它自身重量形成的摇篮上,周围是从死寂的首都郊区展开的一片无情的、荒芜的平原。
科尔盯着这种奇怪的两足动物,他们以小组为单位站在飞船底部闪闪发光的出口处。他的喉咙由于迫切需要变得粗起来。他的头脑由于疯狂的欲望变得一片空白。他想向这些动物猛烈开火,打倒这些脆弱的、无助的、身体中发出ID信息的动物。
当仅仅是静电涌过他身体时,模糊的记忆竭止了他疯狂的愿望。记忆带来恐惧,使他身上流过一种虚弱的酸流,流过了他的神经,损坏了他积蓄的力量。他有时间看清这些动物的身体上穿着衣服,是用闪闪发光的透明材料做成的,在阳光下闪着奇怪的、灼烧的光。
其他记忆也突然涌上心头,在那些昏昏沉沉的日子里,脚下延伸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城市,人类正处于光辉的年代。在那些持火焰枪的人了解到:对幸存下来的人来说,ID将会越来越少,在一个世纪后这种光荣便在火焰枪面前毁灭了。
正是对枪的这些记忆使他停在那里,并在扫过他理智的恐怖中退缩。他看到他自己被金属球撞击、被烈焰燃烧。
他们来得真狡猾——当他意识到这些动物的存在时,科尔第一次思索起这一点,他们可能是来自另一星球的科学考察队员。在以前,这些“科尔”人也曾想航行宇宙,但灾难来得如此快,以致于这种想法仅仅只能是一种想法。
科学家意味着考察,而不是毁灭。科学家他们本身就是傻瓜。基于这一点,科尔变得大胆起来,走到开阔地。他发现那些人也意识到他了。这群人转向人群中个子最小的那人并盯着他,只见他从一个剑鞘中拔出一根闪闪发光的金属棍棒,并把它随意地握在手中。科尔跳起来,想逃回洞里去,但已太迟了。
船长黑尔·莫顿听到化学家小乔治·肯特在笑,笑中带有尴尬的咯咯声,这表明他内心的疑惑。他看到肯特拨弄着纺锤形的金属武器。
肯特说:“这样的庞然大物,我可不想冒险。”
奠顿船长让他自己的低沉的笑声顺着通话器传出去。最后他咕哝着说:“那是你能呆在这个考察队的原因,因为你从不冒险。”
他的笑渐渐隐入沉寂中。当他看见那个庞然大物穿过黑色的岩石平原向他们靠近时,他本能地向前移动,直到他走到其他人的前面。他那巨大的身形使透明的金属外套显得更大。其他人的谈论通过无线电通话器“嗒嗒”地传到他耳中。
“我讨厌黑夜里与这家伙狭路相逢。”
“别傻啦,很明显,这是一个有智力的动物,可能是统治阶级的一员。”
“看起来,它除了像一只大猫外什么也不像。如果把它肩膀上伸出来的触手,看作前腿的话。”
“它的体形进化,”一个声音说,莫顿认出是那个心理学家西德尔在说话,“说明只是一种动物对环境的适应性,而不是一种有智慧的动物。另一方面,它这样向我们走来并非是一种动物的行为,而是具有能够识别我们身份能力的动物行为。你们可以看到:它的行动僵硬呆板,意味着它小心谨慎,这表明它的恐惧,它发现了我们的武器。我想好好看一看它的触手末端。如果它们逐渐变细成手样的、能够抓取物品的附肢,那么结论无疑是:它是这个城市居民的后代。如果我们能与它建立联系,那将大有帮助,即使外貌表明它已退化成为历史的原始人。”
离最前面的人还有10英尺时,科尔停了下来。对ID的渴望是不可遏制的,以致于他的头脑到了浑沌的边缘。由于当时对ID的渴望像打雷一样流过全身,他发现他的肢体好像沐浴在融化的液体里,他的眼前的影像不太清楚。
那些人——除了那个手持闪闪发光的金属棒的人,都越来越近了。科尔看到他们坦率地、好奇地观察他。他们的嘴唇在动,他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卷毛中形成单调的、无意义的振动。同时,他感到高频波的刺激,·这波跟他的联络频率一致,只是这波像机器发出的嗒嗒声一样震动他的神经。为了清楚地表达友好,他从他的耳朵卷毛中传输出了他的姓名,同时用一只弯曲的触手指着自己。
通讯主管格尔雷慢吞吞地说:“当他摆动头发时,我的无线电感到一种静电干扰,莫顿,你是否认为——”
“看起来似乎如此,”船长回答了那个没有问完的问题,“格尔雷,这表明你有了一项新的工作。如果它通过无线电波讲话,那么你可以通过它的振动,产生一些电视图像,或者你教它摩尔斯电码,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啊!”西德尔说,“我是对的,每个触手可变成7个结实的手指。假设它的神经系统足够复杂,那么这些手指经过训练,可操作任何机器。”
莫顿说:“我想我们还是进去吃午饭。以后,我们会很忙的。材料管理员将搭建好机器设备,开始在这颗行星收集数据,看看有否什么金属等等。其他人可做一些仔细的探索。我希望得到这个种族的建筑和科技发展的记录,特别是发生了什么,竞使这个星球的文明毁灭。地球上的文明一个接一个地毁灭,但总是有一种文明从废墟中建立起来。在这里为什么不会发生呢?有问题吗?”
“是的。那个猫咪怎么样。看,它想跟我们一起进来。”
莫顿船长皱眉,这更突出了他脸上的苍白,这是因为在深沉空间呆得太久缘故。“我希望我们有办法可以带它进来,不必用暴力抓住它。肯特,你怎么认为?”
“我想我们首先要确定它是动物还是人类,称‘它’还是称‘他’。我倾向于它是人。至于把它带到我们的飞船里”,那个小个子的化学家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这里空气中28%是氯气。我们的氧气对它的肺将是炸药。”
船长暗笑,“很明显,他不信。”他看着那个猫样的庞然大物跟着最前面的两个人穿过大门。那两个人与它警惕地保持距离,然后迷惑地望着莫顿。莫顿挥手道:“好吧。打开第二道锁,让它呼吸一下我们的氧气吧,那会治愈他。”
过了一会儿,他因自己的惊讶而责怪起自己来。“老天,它根本没注意到空气的变化。这表明它没有肺,要不它的肺不呼吸氯气。让它进来!你打赌它能进来。史密斯,这对生物学家来说是一个宝库——如果我们小心一点,那将不会有危险。我们可以控制它。但是它的新陈代谢多奇怪啊!”
史密斯是一个漂亮、高瘦、长脸,但有忧郁表情的小伙子,他用一种奇怪的、富有说服力的声音说:“在我们所有的旅行中,我们只发现两种生命的高级形式。那些呼吸氯气的和呼吸氧气的——氯气、氧气这两种物质支持着氧化过程。我以我的名誉保证:没有一种复杂的有机体能以一种自然的方式同时适应两种气体。一想到这,我得说这是一种特别高级的生命形式。在很久以前,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已经发现了生物学的真相,而我们只是刚开始对此作出猜测。莫顿,我们不应该让这动物逃走,如果我们办得到的话。”
“如果它想进来的愿望是有任何目的,”莫顿船长笑道,“那么我们的困难将是怎样除掉它。”
他跟科尔和其他两个人进入闸门中。自动机械系统发出嗡嗡声,几分钟后他站在一连串通向生活区的电梯底部。
“它会上来吗?”其中一个人朝巨兽的方向轻弹大拇指。
“最好把它独自送上来,如果它会进来的话。”
科尔没反对,直到他听到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那个关闭的笼子急速上升。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然后旋转起来,他的理智随着旋转混乱起来。一跳,他猛抓门,在他的冲击下,门弯了,这绝望的疼痛也使他发狂。现在,他完全是一只掉入陷阱的野兽。他用爪猛抓金属,使金属像锡一样很容易弯曲起来。科尔用他坚实的触手把大的铁杆拉松,机械发出阵阵尖叫。尽管外墙由凸出的钢管组成,随着那无限巨大的力量一个劲地拉那笼子时,电梯剧烈地颠簸,然后停下来。科尔抓住门上剩余的铁条,冲进走廊。
科尔等在那里,直到莫顿和其他人手持拔出鞘的武器出现。“我们都是傻瓜,”莫顿说,“我早该向他显示电梯是怎么工作的。他以为我们欺骗它。”
莫顿向那巨兽作手势。当莫顿用详细的手势来表明开门、关门,表明电梯如何运作时,怪兽乌黑的眼里狂野的光退去了。
科尔跑进右边的一个大房间,结束了他对人类的教训。他躺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克制着静电对神经和肌肉的刺激。因为刚才的抗争消耗了能量,他身上的狂怒渐消。对他狂躁的大脑来说,他已丧失了以一个温和的、无危险的动物形象出现的长处。他的力量一定使飞船上的人感到恐惧和惊慌。
这意味着:他必须完成的任务所面临的危险更大,那就是杀死飞船上的每一个人,然后乘上飞船回到飞船出发的地方,去寻找无限的ID。
科尔躺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个人的行动,他们正在这个又大又旧的建筑物的金属门口清理碎石,他的全身因充满对ID的饥饿而感到痛苦。那种欲望穿透了他颤抖的肌肉,就像一个动物在他的大脑里跳跃。当两个人走连那个城市之后,他的神经颤抖得几乎受不了。其中一个人,他知道,是单独走的。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科尔还在克制着它自己,一直伏在那里观察着,意识到人们知道他在观察。在第三个人的指引下,两个人把一台金属机器从飞船上搬到岩石丛中,那岩石挡着那扇巨大的半开的门。这些人手指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严厉的注视。这机器操作很简单,渐渐地他看明白了,一种轻蔑油然而生。
他知道最后会有什么结果。当这片火焰剧烈燃烧起来时,他可以在大岩石后面贪婪地吃。然而尽管他有这些预感,科尔还是故意跳起来,咆哮一声,对于前面的白色热源似乎很害怕。科尔的耳卷毛听到人的笑声,他们对他假装的不安表示好奇和喜悦。
门开了,莫顿和那走在前面引导搬运的那个人走进来,那个引导搬运的人摇摇头说:
“这是一座废墟。你可以看到物质的漂移。很明显,他们用原子能,但……但它是旋转形式的原子能。这是一种特殊的发展。在我们的科学中,原子能只带动非旋转的机器。可能他们已取得了进一步的成功,能够造出一种新型的旋转的机器。我希望他们的图书馆要比这个保存得好,否则我们将永远找不到答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文明如此消失了?”
从通话器中传来了第三个人声音:“我是西德尔,我听到了你的问题,潘恩斯。从哲学和社会学的角度讲,一个地方变成无人居住的地方的唯一原因是缺少食物。”
“但他们科学如此先进,他们为何不造宇宙飞船去别处觅食呢?”潘恩斯问道。
“去问甘莱·莱斯特吧!”莫顿插进来说,“在我们着陆前,我就听他解释过一些理论。”
甘莱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仍需要查证这些事实·但这个荒芜的世界是围绕着那个悲惨的红太阳旋转的唯一行星。没有月亮,连个小行星也没有。最近的星系离它有900光年远。
“统治这个世界的种族面临的问题如此多,以致于他们不仅要解决星际间的问题,而且还有星系问的宇航问题。你们想我们的发展多慢——首先是月球,然后是金星——每一次成功都导致另一次成功,几个世纪后才到最近的星星上去;最后我们乘上能适应银河系航行的抗加速器——看看这一切,我坚持认为:没有实践经验,任何人类都不可能创造这种航行器。另外,由于最近的星离这里这么远,他们也没有为了获取经验而进行宇宙探险的动机。”
科尔轻快地小跑到另一组人的地方。但现在,由于饥饿正在折磨着它,他藐视人类,不再管人们在于什么了。鉴于过去经历,促使他立即行动。他体内的一种涌动不断发展成更强烈的渴望。
他飞跑过一组又一组人,由于可怕的饥饿,形成一种神经系统的刺激——烦躁、恶心。一辆小轿车开过来,在他前面停下来,一架可怕的相机呼呼地转着,同时给他拍下一张照片。在一大堆岩石上,正对着科尔,架着一架巨大的望远镜。附近,一台原子粉碎机正吐着高温的火焰向下钻孔,这个孔不断加深,向下,向下,一直向下。
当科尔随意观察时,头脑里闪过模糊的一系列事情,当他知道他不能再受这种行动的折磨时,这一刻变得更迫切。一阵不可抗拒的焦虑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身体被渴望的狂乱灼烧着,他跟随那个人独自进了城。
科尔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口内弥漫着绿色泡沫,使他发疯。他看到,这一刻,没人在注意他。
像一颗子弹从枪膛里射出来一样,科尔沿着重重岩石的阴影迅速地跃过去。一会儿,高低不平的地面遮住了宇宙飞船和两条腿的人。
科尔忘记了飞船,除了目的忘记了一切,就好像他的大脑被一个具有魔力的、能刷去记忆的一个刷子刷干净了。科尔大大地转了一圈,然后他奔进城,沿着废弃的街道,穿过年代久远的危墙缺口和崩溃建筑物的长长走廊时,他熟练地看上一眼。当他的耳卷毛听到ID的振动时,科尔开始矮下身子大步快跑。
突然,科尔停下来,从一堆散碎的岩石看出去,那个人正站在原来可能是窗的位置,正对着屋里面阴暗的部分打上闪光灯在拍照,闪光灯随咔嚓声一明一暗。那个人,体形高大,强壮有力,他走得又快又小心。科尔不喜欢这种小心,这预示着危险,意味着他必须对危险作出快速的反应。
科尔一直等到那个人在一个角落里消失,然后蹑手蹑脚地进入了露天。他现在跑起来,比一个人走的速度要快得多,因为他的计划在脑子里一清二楚。像幽灵一样,他飞快地跑过另一条街,穿过一个长长的街区。他以最快的速度跑过第一个拐角,然后,他爬进房子与一片废墟之间的半阴暗地带。街前面被碎石堵住了,使这条街像山谷一样,末端似狭窄的瓶颈口,瓶颈口的出口正处在科尔的下面。
他的耳卷毛捕捉到低频波的振动。这声音震动了他的身体,突然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那个人可能有枪,假如能够在科尔发出致命的攻击之前,那个人发射一下原子枪——就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一阵小石块扫过科尔眼前。现在这个人在它下面了。科尔伸出手,对准那闪闪发光的透明宇航服发出致命一击。紧接着是金属的碎裂声,鲜血喷涌而出,那个人手脚蜷曲起来,似乎他身体的某些部分被压扁了。就一会儿,他的骨头、腿和肌肉奇迹般地组合起来,那个人又站立了一下,然后他的宇航服内发出啷啷声,整个身子崩溃了。
科尔现在一点都不怕了,科尔从隐藏的地方飞快地冲出来,他朝金属宇航服猛击,把里面的身体打成碎片,地上散满了大块金属。从宇航服里掉出来的碎肉食,科尔一嚼骨头,便发出卡嗒卡嗒的声音,一嚼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调整ID的振动是容易的,从压碎的骨头里吸取化学物质也是容易的。那ID,科尔发现,大部分是骨头。
科尔感到轻松了。
3分钟过去了,科尔离开了,像一个逃离厄运的动物。小心翼翼地,他从反方向向那个发光的球体接近。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科尔轻轻地跑过来,在别人不注意时走到人们跟前。
莫顿恐惧地望着他脚边岩石上被撕成碎片的血肉和金属,他感到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他听到肯特说:“他竟一个人去,他妈的!”那个小个子化学家控制着自己抽泣地说。莫顿记起来肯特和佳维(即死者)是多年的好朋友,以一种两个人能处得最好的方式相处着。
一个人战栗着说:“最坏的是:这好像是一场事先一无所知的谋杀。佳维的尸体像一堆无光泽的果子冻,但看起来身体各部分都在那里。我打赌我们把这里所有的碎片称一下,在地球重力下,仍就有175磅。这里大约是170磅。”
史密斯冲进来,他一脸悲痛说:“那个杀手袭击了佳维,然后发现他的肉来自另一个星球——不能吃的。正如我们那个大猫样怪物,它不知我们给它的任何东西——”他的话突然顿住了,然后是一片奇怪的宁静。然后他缓缓地说:“哎!那个怪物怎么样?它身形巨大,身体强壮,即使用它的小爪,也能把佳维杀死。”
莫顿皱眉道:“这仅是一种猜想而已。毕竟它是我们所见到的唯一的生物。我们不能因为怀疑就处死它。当然——”
“另外,”其中一个人说,“它从来也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
在莫顿接下去说之前,心理学家西德尔不耐烦地说:“你肯定吗?”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说:“它可能离开过几分钟,它一直走来走去,目光看着一切。”
“确实如此,”西德尔满意地说。他转向莫顿继续说,“你瞧,船长,我也有印象它一直在周围;然而,往回一想,我发现了破绽。有一会儿——可能好几分钟——它完全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肯特突然情绪激动地插进来说:“依我看,别错过机会,在它继续作恶前,杀了这个畜生。”
莫顿的脸陷入沉思中,然后他缓缓地说:“高立德,你一直与克兰塞和凡·霍恩在一起。你认为这大猫是这个星球上统治阶级的后裔吗?”
那个高个子的日本考古学家眼睛盯着天空,好像在整理他的思路。“莫顿船长,”高立德最后恭敬地说,“这其中有一个奥秘。看一看那建筑以天空为背景映出的轮廓,请注意建筑物的歌特式外形,尽管他们创造出宏伟的建筑,但这些人与土地紧密相连。这些建筑物的装饰并不简单,它们本身内部也装饰好了。这些建筑像多力克柱、埃及金字塔,歌特式城堡,拔地而起。这些建筑物在这个星球中是重要的、高大的。如果人们把这个孤独的、荒芜的世界看作是地上万物之母,那么在这个星球的人类认为: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个温暖的、神圣的地方。”
“弯弯曲曲的街道更加强调了这个事实。街道的构造证明他们是数学家,但他们首先是艺术家,所以他们所建造的城市的几何设计并不像世界大都会那样复杂。里面体现出一种具有艺术目光的扬弃。建筑物的曲线和大道都不合数学逻辑的安排,给人一种广博、神圣的感觉。这并非是一种颓废的、白发苍苍的文明,而是一种年青的、生机勃勃的文明,自信而且目标明确。
“然而,文明停止了,突然停止了,好像是在这个时候由于外来的侵略,使文化像古代穆罕默德的文明一样突然毁灭了。或者经过一次跳跃,跃过几个世纪,进入竞争时代。在中国历史上,这个时间大概是公元前480元至公元前230年之间;这个时间末期秦统一了中国。埃及历史上的这段时间是在公元前1780年到公元前1580年之间,在这段时间的最后一个世纪是荷克塞斯——历史上没提到这段时期。了般国家经历这个过程从切罗尼——公元前338年,这是历史上最恐怖的时期,从格拉钦——公元前113年——到艾克铁姆——公元前31年,来自西欧的美国人在19、20世纪有这种文化断层,且现代历史学家都同意:一般来说,我们是50年以前进入这个时期,但是,当然,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船长,你可能会问:我说的这一切跟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我的答案是:这里并没有文明突然进入战争时代的记录。常常是一种缓慢的发展;第一步是对那些过去一度神圣的观念提出怀疑。内部的肯定性不存在了,并在科学家的分析、探索下消失了,怀疑论成为人类的主要思想。”
“我是说:这种文化在它最发达时突然终止。这种灾难带来的社会影响是道德突然沦丧,社会向残忍的犯罪行为报复,人们的理想毁灭了,对死亡无动于衷。如果这个……这个大猫是这个种族的后裔的话,那么它将是一个狡猾的动物,一个在晚上活动的偷偷摸摸的窃贼,一个冷血的杀手。像它那样的畜生,为了得到它想要的东西会割掉它兄弟的喉咙。”
“够了!”肯特急促地说,“船长,我来当刽子手。”
史密斯突然插进来:“听着,莫顿,到目前为止,你还不该杀死那只大猫。即使它有罪,从生物学的角度看,它是一个宝库。”
肯特与史密斯怒目相视。莫顿皱眉看着他们,沉思了一下,然后他说:“高立德,我倾向于接受你的理论作为工作基础。但我有一个问题,大猫来自一个比我们要早得多的时代吗?那就是说,我们正进入我们文化的高度发展阶段,而它们在文化最有生命力的时候一下子变得没有历史了。但它的文明,这个星球的文明,比银河系范围内我们所取得的文明更先进一点,是吗?”
“确实如此,它可能处于它的世界的第1O个文明阶段的中期,而我们的文明正处于从地球上建立起来的第8个文明阶段的末期。当然,10个文明阶段中,每一个文明都是在前一个文明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在那种情形下,那个使我们有可能发现它是一个罪犯和谋杀犯的怀疑论,那个大猫可能一无所知。”
“不,它不知道。因这对它来说,实际上像魔术一样。”
莫顿笑了一下说:“那么我想,史密斯,你如愿了。我们将让这只大猫活下去;如果再有什么灾祸,既然我们了解它了,这就是我们不谨慎。当然,也有可能,我们错了。正如西德尔所说的一样,我也有这样的印象:它一直在周围,但现在——我们不能让可怜的佳维像这样躺在这里,我们要把它放进棺材里,埋了它。”
“不,我们不埋!”肯特吼叫起来,他的脸涨红了。“我请你原谅,船长,我并不是故意这样。我一直认为大猫想从这个尸体上得到什么东西。看起来,尸体各部分都在那儿,但肯定有一些东西丢了。我要把它找出来,来证实凶手就是大猫。这样你们就可冰释疑虑,相信我的话!”
当莫顿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到肯特从通往下面实验室的那扇门走过来时,已是深夜了。
肯特手端一个大大的、扁平的碗,他的疲倦的眼睛在莫顿脸上掠了一下,然后用疲倦而又尖利的声音说:“现在,看吧。”
他向科尔走过去,科尔此时正手脚伸开地躺在地毯上,假装睡着了。
莫顿阻止他说:“等一等,肯特。其他时候,我不会对你的行动产生疑问,但你看上去脸色不好。你太激动了,你拿着什么。”
肯特转过身,莫顿发现他的第一印象是肯特似乎已了解到一些真相。肯特——那个小个子的化学家的灰色眼睛下是黑色的眼袋——他的脸神色严峻、肌肉下垂,眼睛狂热地盯着莫顿。
“我找到了尸体上失踪的东西,”肯特说:“是磷,在佳维骨头里连一平方毫米的磷都没剩下了。他身上的每一滴磷都被吸干了——我不知道被什么超级的化学物质吸走了。从人体中提取磷有多种方法。举个例子说吧,在那个帮助我们建造飞船的工人身上就发生过这样的事。记得吗?他掉进了15吨融化的金属里——至少,他的家人是这样说的——但只有将金属经过分析,发现里面含有磷的百分比很高时,公司才支付赔偿金。”
“那碗食物又怎么样呢?”有人插了一句,其他人都把杂志和书放在一边,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肯特。
“这是人体器官里的磷。它会闻到磷的味道的,或者不管它用什么办法,它会知道是磷。”
“我想它能感觉到其他东西的振动。”格尔雷懒懒地插了一句。“有时,当它摆动那些触须,我的无线电便会感到远远的静电干扰。然后,又没反应了,似乎它在波的频率范围内上下移动。看起来,它好像能自如地控制振动。”
肯特不耐烦地等到格尔雷的最后一个字,然后他直截了当地说:“好了,那么,当它感到磷,如果它对磷的反应像野兽一样,那么——好,我们就能从它的反应中做出决定,莫顿,我能行动吗?”
“你的计划中有三:点错误,”莫顿说,“第一,你似乎认为它仅仅是一个动物;第二,你似乎忘记了,它可能不是由于饥饿而跟着佳维;第三,你似乎认为它不具有怀疑能力。但先把碗放下,它的反应可能会告诉我们一些东西。”
当肯特把碗放在科尔面前时,科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碗。它的耳卷毛立刻捕捉到了碗里发出来的ID的振动——它连看都不再看它一眼。
科尔认出这两条腿的人就是那天早上手持武器的那个人。危险!它发出一声咆哮,站起身子,并用长满卷毛的触手末端那个手指一样的附肢抓住那个碗,然后把碗里的东西向肯特的脸上猛倒过去,肯特发出一声惊叫向后闪开了。
科尔愤怒地把碗掷在一边,伸出粗缆绳般的触手抱住这个万恶人的腰,它并没有去碰挂在肯特腰带上的枪。科尔感到——这不过是一支振动的枪,子弹是原子能的,但不是原子粉碎机。科尔把手脚挣扎的肯特扔到了最近的长椅上——发出了不安的嘶嘶声,他意识到——他该把肯特的武器卸了。
并不是那支枪是危险的——但是,当肯特用一只手愤怒地擦去脸上的粘液时,肯特的另一只手去拿武器了。当肯特慢慢地举起枪,对准科尔的大脑袋喷射出一束白光时,科尔向后蹲伏下去。
当他们把枪收起来之后,他的耳卷毛发出嗡嗡的声音。当他看到人们拿起金属枪时,他的圆圆的黑眼睛闪了起来。莫顿的声音急促地在寂静中响起。
“停下!”
肯特咔嚓一声收起他的武器;科尔蹲伏下来,愤怒得身子颤抖起来,对着这个迫使他展现它的力量的人。
“肯特,”莫顿冷漠地说,“你不是那种会失去理智的人。你故意要杀死大猫,而你知道我们中大部分人想让它活着。你是知道我们的原则的:如果有人反对我的决定,他必须当时提出来。如果大部分人反对,我的决定就被否决了。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你反对,所以,你把法律置于你手中的行为是最应受严责的,同时自动取消你一年的选举权。”
肯特不高兴地看着周围的那些脸。“高立德说我们正处于高度文明的时代,他是对的。这个时代是颓废的。”他的声音尖利刺耳、情绪激动,“我的上帝啊,有没有一个人,他能注意到这种情况的危险性?佳维几小时前才死去,而这个畜生,我们都知道它有罪,却没戴镣铐躺在这里,计划着它的下二次谋杀,而下一次的牺牲品正在这个屋子里。我们是群怎么样的人——傻瓜,玩世不恭的人、食尸鬼——或者是由于我们的文明太发达了,以致于我们能够同情地望着一个谋杀犯。”
肯特把沉思的眼睛对着科尔,“你是对的,莫顿,它不是畜生。它是一个魔鬼,来自被人类遗忘的星球,它生活在这个星球最深层的地狱里·而这个星球孤独地绕着一个垂死的太阳旋转。”
“不要对我们讲话太夸张,”莫顿说,“据我看来,你的分析全错了。我们并非食尸鬼或玩世不恭的人,我们仅仅是科学家,而这个大猫是我们的研究对象。既然我们怀疑它,怀疑它有伤害我们的能力。那么它连百分之一的机会也不会有。”他向周围看一看,问道:“我的观点代表众人吗?”
“不代表我,船长!”是史密斯在说话。莫顿惊奇地看着史密斯,史密斯继续说,“由于激动和片刻的困惑,似乎没人注意到:当肯特扣动他的激光枪时,那光束直对大猫的脑袋,而大猫却一点也没受伤。”
莫顿神色惊讶,目光从史密斯身上移到科尔身上,然后又转到史密斯身上:“你确信枪打中了它?正如你所说的,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大猫没受伤,我简单地认为肯特没打中它。”
“肯特打中了它的脸,”史密斯肯定地说,——支激光枪,当然,甚至不能立刻杀死一个人。但。至少可使他受伤。大猫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伤着。”
“可能它的皮肤能隔绝各种热量。”
“可能,但由于我们不能肯定,我想我们最好把它锁在笼子里。”
当莫顿皱着眉头陷入沉思时,肯特大声说:“你说得有理,史密斯。”
莫顿问:“如果我们把它关在笼子里,那你满意了,肯特。”
肯特考虑了一下,最后说:“是的,如臬4英寸的微型钢也关不住它,我们就得把飞船给它了。”
当人们走进走廊时,科尔跟着。当莫顿准确无误地做手势示意它进入它从没看到过的那扇门时,科尔顺从地跑了过去。他发现他自己进入了一个方形的、结实的钢结构的房子里。门在它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了。当电子锁咔嚓一声锁上时,他感到浑身力量在身上奔流,跃跃欲试。
当他意识到这个陷阱时,他咧开嘴唇,脸上现出憎恶的表情,但他再也没有其他外露的表现。这对他来说,几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心存恐惧地进入电梯的极原始的动物,而现在,他已大大进步了。现在,他的大脑里关于他的力量的记忆复苏了;他十分狡猾的本性,经过几年的弃之不用,又成为他的个性中的一部分。
好一会儿,他静静地坐在地上,整个身体倚在那低矮的、重重的臀部上,他的身体蜷缩起来,他的耳卷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最后,他躺下来,眼中闪着蔑视的光。他想到:这些傻瓜!这些可怜的傻瓜。
大约一小时后,他听到那个人——史密斯在他的头顶上面摸索,振动涌到他身上,就在那一刹那,他害怕了。由于恐惧,他跳起来,然后意识到:振动仅仅是振动而已,而非核爆炸。有人在对着他的身体各部分拍照。
他又蹲伏下来,但他的耳卷毛摆动着,他傲慢地想到:当他们洗印这些照片时,这些傻瓜会惊讶的。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就走了。在以后的好长时间里,人们在远处忙碌的嘈杂声不断传来。这嘈杂声,也渐渐地消失了。
当他感到整条飞船都安静下来时,科尔躺在那里等着。很多年以前,在那个永恒的曙光之前,那些科尔们,他们在晚上也睡觉。当他看到飞船上有些人打瞌睡时,这个记忆复苏了。最后,唯一在他耳卷毛边上振动的仅仅是两双脚,永无止境地来来回回所引起的振动。
他紧张地倾听着这两个看门人。第一个人慢慢地走过笼子的门。然后在他身后大约30英尺,第二个人走过来。科尔感到那两个人保持着警惕;他知道,当他们分开行走时,他永不可能袭击其中的一个,这意味着——他必须加倍小心。
15分钟后,他们又来了。当他们通过的一刹那,他把他对人们振动的接收范围调到更大、更高。核能振动威力对他的大脑结巴地讲述一个轻柔的故事,发电机嗡嗡地响。科尔能感到强电通过铁笼子墙上的电线和门上的电子锁时的声音。科尔竭力控制身体的颤动,他正在捕捉“咝咝”作响的能量振动的频率。突然,他的耳卷毛和谐地摆动起来——他感到振荡变成了强波的尖锐噪声。
突然,传来一声金属相互碰撞所引起的刺耳声音。他的附肢轻轻一碰,科尔把门打开了,然后飞快地进入灯光昏暗的走廊。这一切,他感到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当他想到那些愚蠢的动物胆敢与一个科尔斗智。这一刻,它突然想到其他科尔。一种奇怪的、狂喜的感觉涌遍全身。几个世纪以来,科尔对无情的竞争感到非常痛恨。由于他为即将成为整个宇宙的未来统治者而感到自豪,因此对这种痛恨勉强消退了。
突然,他感到被自己的孤独感压倒了,需要其他的群尔——经过权衡,为了永恒的、明亮的天空,他的贪婪、野心蠢蠢欲动。如果他失败了,就永辱没机会——没有时间来修复早已锈坏的机器,没时间去解决宇宙航行的奥秘。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穿过走廊——进入另一个走廊——来到第一个卧室的门口。门半开着,科尔出手敏捷,他的一只手迅速挥舞着,扼住了那个毫无戒备的熟睡人的喉咙,用力猛压。那个无生命的脑袋就发疯般地转动了几下,身体挣扎了两次。
7间卧室,7具尸体。正是杀了第7个人后,他心中单纯的、不可遏制的杀人欲望突然复苏了。千年以来形成的杀死含有珍贵ID生物的习惯又回到了他身上。
当第12个人抽搐着死去时,科尔从杀人的狂喜中突然清醒过来,他发出了脚步声。
那些人不在附近——恐惧的感觉一波叉一波地向他盘旋而至,他的大脑突然变得一片混乱。
那个看门人正沿着走廊向笼子的门走过来,科尔就被关在那笼子里。片刻之后,那个管理员就会看到打开的门——然后他会发出一声惊叫。
科尔恢复了他残存的理智。他顾不了会不会发出声音,疯狂地沿着走廊,沿着卧室的门,穿过沙龙,进入第二个走廊,行动畏缩,惧怕核光束会刺伤它的脸。
那两个人在一起,并排站在一起。这一刻,科尔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当它看到第一个在打开的门前停下来时,第二个人像一个傻瓜一样跑过来。他们向里一瞧,看到的是尖利的爪子,强壮的附肢,凶残的猫头,和满含怨恨的眼睛,这一切像恶梦般可怕,他们瘫痪了。
第一个人去拔枪,但第二个人,被所看到的恶梦般的景象吓得不敢动弹,他发出一声尖叫,一声恐惧的尖叫在走廊徘徊——最后只能听到汩汩的流血声。科尔用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两具尸体抛到走廊的另一端。他不想让人们在笼子边发现尸体,这是他的愿望。
科尔浑身肌肉、神经颤抖着,当时由于没能把思绪连起来,此刻他意识到他所犯的错误。他钻进笼子,门在它身后轻轻地关上了。电流又通过了电子锁。
当科尔听到很多人向他跑过来时,他紧张地蹲下来,假装睡着了。他捕捉到了人们激动的声音引起的振动。他知道有人开动笼子的微型门,向里面看了一下。那么,再过一会儿,另一些尸体也将被发现。
“西德尔不见了。”莫顿麻木地说:“没有西德尔,我们怎么办?还有布菜克力奇!还有考尔特和——哈力伯!”
他用手捂着脸,过了片刻,当他盯住周围这些神色严峻的脸时,他抬起头,目光严厉,神色严峻,他厚重的下巴向前凸出来:“如果有人对此有什么看法,说吧!” “太空疯狂症。” “我也曾想到这一点。但50年来,并没有一个宇航员发疯的病例。当然,艾格特医生会检查每一个人。现在,他正查看那些尸体,仍以为具有这种可能性。”
当他说完时,他看见医生穿门而入。人们向两边挤,为他让出一条路。
“船长,我听见了你的话,”艾格特医生说,“我想我现在可以说太空疯狂症是不可能的。这些尸体的喉咙被捏成果子冻一样。在不使用机器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如此具大的力量。”
莫顿看到医生的视线一直注意着走廊,他摇摇头,咕浓着说:“医生,怀疑大猫是没有用的。大猫在笼子里走来走去,很明显他听到了我们的吵嚷声,而且——人还活着。你不能怀疑他。这个笼子确实可以关住任何东西——这是用4英寸厚的微型钢制成的——而且门上也没有擦痕。肯特,即使你也不能说,‘因为他可疑,就把它杀了’,因为这里不存在疑点,除非有一种新科学,我们可以想得更远些——”
“正好相反,”史密斯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所需要的证据都有了。我对它使用了电莹石——你知道我们在笼子上面作了安排,想拍一些照片。底片上模糊一片。当电莹石一亮,大猫就跳起来,好像它感到了振动。”
“你们都知道格尔雷以前说过的话吗?很明显,这个畜生能接收和发出任何波长的振动。它能抵抗肯特激光枪的火力,这证明它具有干扰振动波的特殊能力。”
“我们他妈的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其中一个人吼了一声,“哎,如果它拥有那种能量,那么什么也不能阻止它把我们全杀掉。”
莫顿急促地说:“这证明,它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要不它早已这么做了。”
他非常小心地向那个控制笼子的机械系统走过去。
“你不会把门打开吧!”肯特喘气着说,一边用手去拔枪。
“不,但如果我拉这个开关,电源就会通到地板上,可以用电刑处死它。我们以前不必使用这种方法,所以你可能已经忘了。”
他猛地一拉那个开关,蓝色的火焰从金属里窜出来,他头顶上的一排保险丝“砰”地一声熔掉了。
莫顿皱着眉说:“这真奇怪,这些保险丝竟会熔断。现在,我甚至不能往里看一看,也不能看一看那个损坏的音频装置。”
史密斯说:“如果它能对付电锁,能开门,那么它就能察知每一个危险。你拉那开关时,它就能抵御。”
“至少,这至少证明:在我们发出核能攻击时,这是易受损害的。”莫顿冷酷地笑着说,“因为它认为这些核能是无害的。最重要的是,它现在被关在用最结实的、4英寸厚的钢制成的笼子里。作最坏的打算,我们可以把门打开,用激光把它射死。但首先,我想我们可以试着使用莹光电报……”
从笼子里传来的混乱声打断了莫顿的话。一个重重的身体向墙撞过去,接着是一声沉重的响声。
“它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史密斯向莫顿咕哝着,“我敢打赌里面是一头病猫。那畜生走回笼子,它可真是一个傻瓜,它意识到了赔,”
紧张的气氛松弛了,人们神经质的笑着。对于史密斯所描绘的那怪物的窘相,人们发出一阵一本正经的笑。
“我想要知道的是,”工程师潘恩斯说:“为什么当大猫发出那噪声时,那个遥控的笼子猛烈地跳起来,并不停摇晃。这一切都发生在我鼻子底下,那个笼子像着火的房子一样跳了起来。
笼子外一片安静,然后莫顿说:“这可能意味着它想出来。退后,每一个人,把枪准备好。如果大猫认为它能征服100个人,它真是傻瓜。但到目前为止!它是银河系里最难对付的动物。它可能会走出那扇门,而不会像老鼠一样死在陷阱里。它非常强壮,有可能要与我们中的几个人同归于尽——如果我们不小心。”
人们绷直了身子渐渐地后退。
有人说:“这多有趣,我想我听到电梯声了。”
“电梯!”莫顿回答说,“喂,你确信?”
“刚才我是这么想,”那个说话的人是一个船员,他犹豫着说:“当时我们都在慢慢地移动。”
“带上任何一个敢于跑来跑去的人,去看一看。”
当整个巨大的飞船船体在他们身子底下倾斜时,传来一声巨响,一声令人恐惧的巨响。飞船剧烈地振荡起来,莫顿被一阵几乎使他晕眩的振荡甩到地上。他挣扎着醒过来,意识到其他人都躺倒在他身边,他大嚷道:“谁他妈的开动了那些发动机?”
这个折磨人的加速运动继续着,他用力移动他的双脚,当他摸索到最近的控制模板时,他按了主机舱的号码,迅速涌到荧屏上的大量图片使他发出一声大吼:“是大猫!它在主机房——而我们正一直向外部空间的方向移动。”
甚至当他还在说话时,荧屏变得一片空白,他什么也看不到。
是莫顿第一个摇摇晃晃地穿过沙龙走到藏有宇航服的供应室。他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的宇航服,去除了身上折磨人的加速反应,并把宇航服拿给其他躺在地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人。片刻之后,其他人也帮助他。然后,过了一会儿,所有的人都穿上了宇航服。上面的抗加速马达正在半速运转。
也是莫顿,当他第一个看了笼子之后,打开门,静静地立着。其他人挤在他周围,盯着后墙上的那个大洞。那个洞参差不齐的缺口,以及严重变形的钢条非常吓人,而且它的开口在另一走廊。
“我发誓,”潘恩斯轻声说,“这是不可能的。连机械商店里十吨重的斧子也不可能一下子在4英寸厚的钢材上砸一个凹痕——而我们仅听到一声重击,即使我们使用原子粉碎枪做这件事也至少要花掉一分钟。莫顿,这是一个具有特殊力量的动物。”
莫顿看到生物学家史密斯在检查墙上的残破的痕迹。他抬头说:“如布利克力奇没死,多好啊!我们需要一个冶金学家来解释这一切,看!”他摸着金属破碎的边缘。一片金属在他手指中碎了,化为一片灰尘纷纷落到地上。莫顿第一次注意到地上有一堆金属碎片和灰尘。
“你打中了它。”莫顿点头道,“力量没有产生奇迹。这怪物仅使用它的特殊能力来抵卸电流,来支持金属。这也解释了潘恩斯为什么能注意到莹光索链的捎耗。那怪物把这种能量作为转换媒介,撞穿了墙,跑过走廊进入电梯升降机井,一直向下到了主机房。”
“同时,船长,”肯特平静地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控制我们飞船的超人,它完全控制了我们的主机房和飞船无限的能量,现在它已占据了机械室里最重要的部分。”
当其他人考虑化学家肯特的话时,莫顿感到一片平静,他们担忧的是:摆在眼前的有形东西。他们意识到他们已处于生命的最后一刻,这种感觉溢于言表。他们的生命处于危险中,甚至更严重。莫顿说出了每个人脑子里的想法:“如果它赢了,它是完全无情的,可能手中握有控制银河系的力量。”
“肯特错了,”轮机长吼起来,“那大猫并没控制主机房。我们仍拥有控制室,这使我们在控制器方面处于优势地位。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所有的机械构造。但,既然它能使我们失去联系,我们可以把主机房的开关全关掉。船长,与其让我们都穿上宇航服,不如关掉电源。至少,你能调整飞船的加速。”
“有两个原因,”莫顿回答道,“单方面说,加速到宇航服能承受的范围,我们更安全。而且我们不该仓促行动而放弃我们的优势。”
“优势,我们还有其他优势吗?”
“我们了解它,”莫顿答道,“现在,我们先做个试验。潘恩斯,选派5个人分别到主机房的4个入口。用原子粉碎机摧毁那个大门。我注意到门都关了。它把自己锁在里面。”
“斯兰斯基,你向上走到控制室去,关掉除主机以外的一切设备,把它们开到主开关位置,然后立刻把它们关掉。但,有一条——让加速开关合上,使加速器全速运转。在飞船上,不得使用抗加速设备,听懂了吗?”
“是,阁下。”飞行员斯兰斯基边敬礼边说。
“如果任何机器又开始运转了,要通过通话器向我报告,”他面向众人说,“我带人去主要出口。肯特,你去第二个门;史密斯第三个;潘恩斯,第四个。我们现在得立刻找出:我们面对的是无限的科学,还是和我们一样有局限性的动物。我认为是第二种可能。”
当他身穿透明的宇航服,高大的身子沿着闪闪发光的金属管(金属管就是通往主机房的走廊)向前移动时,莫顿有一种这段路走不完的空旷感。理智告诉他:那野兽已露出马脚。然而他头脑里总有一种感觉:里面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动物。
他对着通话器说:“蹑手蹑脚地靠近它没有用,它可能连一根针落地也听得到。所以你们得快速前进。它在主机房里呆的时间不长,还不能做出什么事。”
“正如我所说的,这主要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首先,在它准备好对抗我们之前,如果我们不努力征服它,我们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但,除了我们能立刻毁灭它的可能性之外,我有一个理论。”
“这个观点是这样的:这些门造出来时,具有防止突然核爆炸的能力,而用原子粉碎枪来打开这扇门,需要15分钟。在这段时间内,那怪兽将没有力量,真的。主机将继续运转,但这是直接的核爆炸。我的理论是:它不能像那样接触东西,我希望几分钟后,你们会明自我的意思。”
他的声音变得干脆起来:“准备好了吗,斯兰斯基?”
“是的,准备好了。”
“那么关掉主开关。”
那走廊——整个飞船,莫顿知道——一下子陷入黑暗。莫顿咔嚓一声打开了他宇航服上耀眼的小灯,其他人也打开灯,他们脸色苍白,脸绷得紧紧的。
“起爆!”莫顿对准通话器喊道。
整个移动的飞船振动起来,原子火焰喷涌而出,泻到门的厚重金属上。
第一片融化的金属沫勉强卷起来,但并没掉下来,而是向上附着在门上。
第二块则正常得多,它先是摇摇晃晃,终于落地。
第三块向旁边翻卷过去——因为这仅仅是力量,并不受重力影响。
其他点滴金属沫纷纷飘落,直到好多股融化的金属水在地上静静地但不平整地向各个方向流淌开去——这是多么可怕的闪闪发光,像上等宝石一样亮丽的金属水流。当闪闪发光的、愤怒的核焰突然歪曲时,金属水流活跃起来,似乎由于痛苦,盲目地向各个方向飞泻开去。
时间一分一秒走得很慢,最后莫顿大声问:“斯兰斯基?”
“还没发现什么,船长。”
莫顿半是自言自语地说:“那怪兽一定在干什么,它不可能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斯兰斯基,是吗?”
“看不到什么,船长。”
7分钟过去了,8分钟过去了,9分钟,12分钟……
“船长!”这是斯兰斯基的声音,显得很紧张,“它使主机运行起来了。”
莫顿深吸一口气,听到其中一个船员说:“这真有趣,我们不能深入了。船长,看一看这个。”
莫顿看了。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属水流已凝固了。由于金属突然变得无懈可击,原子粉碎枪的威力已不能在门上打开缺口了。”
莫顿叹口气说:“我们的试验结束了。留两个人看守每个通道。其他人上控制室。”
他在巨大的控制键盘前坐下来。“据我看,试验成功了。我们知道:在主机室所有的机器中,对怪兽来说,最重要的是发电机。当我们在门口时,它一定由于恐惧,才在里面狂乱地操作。”莫顿说。
“当然,要看它所做的事也很容易。”潘恩斯说:“一旦它成功了,它就增加了门到目的地的电流强度。”
“主要是这,”史密斯插进来说,“只有在考虑它的特殊能力的情况下,它才通过振动而起作用,而能量一定来自身体外部。单纯的原子能形式,不是振动,它与我们一样不能区别处理不同的东西。”
肯特闷闷不乐说:“就我看来,它阻止了我们的进程,使我们寒心。它对振动的控制阻止我们打开门,知道了这一点,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我们不能用原子粉碎机打开门,我们就完了。”
莫顿摇摇头说:“还没完——但我们得计划一下。首先,我来开动这些发动机。当机器运转时,它要控制它们是困难的。”
他猛地把主开关推到启动的位置。当100英尺下面的主机房里的许多机器突然启动时,飞船里响起一片嗡嗡声。噪声降低成持续的振动。
3个小时后,人们聚集在沙龙里,莫顿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他的黑发没梳过,坚毅的脸一片苍白,这使他的下巴显得更突出。当他说话时,他低沉的声音非常干脆利落,近乎尖利:
“为了确保我们计划的充分协调,我要求各位专家轮流概述各自制服怪兽的任务。潘恩斯,第一个。”
潘恩斯马上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他个子并不高大,莫顿想,但他看起来很高大,也许是因为他脸上现出权威的神情。这位船员知道发动机以及发动机的历史。莫顿听过他讲述一台机器的发展过程:从一个简单的玩具,到非常复杂的现代化仪器设备。他已研究了一百多个星球上机器的发展历史。对于机械的基本问题,确实无所不知。潘恩斯讲话时,可以滔滔不绝地谈上1000个小时,但仅仅稍微触及他的主题。当人们听到他用十分简洁的语言讲述时,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说:
“我们已经在控制室里装了一个继电器,来间歇地开动和停止每一台发动机,操纵杠的断、开的速度是每秒100次,可产生大家能描绘的各种各样的振动。但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会有一台或多台机器烧坏——这同战士步伐~致地通过一座桥,桥梁断了一样道理。你们听说过那个古老的故事,毫无疑问——但据我所见,这种坚固的金属不可能爆炸。这主要是为了破坏那怪兽对我们的干扰,并且把门撞开。”
“格尔雷·第二个。”莫顿大叫。
格尔雷懒懒洋洋地爬起来。他看上去睡意朦胧,似乎他对整个事情感到有点厌倦。然而,莫顿知道:格尔雷希望人们认为他懒惰,是一个无用的、笨拙的人。他每天昏昏欲睡,晚上他打瞌睡,他的头衔是主联络员。但他知识渊博,广至每一个领域。除了肯特之外,他可能是飞船上思路最敏捷的人。他说话慢吞吞的,莫顿注意到——声音里蕴含着经深思熟虑后的自信,对每个人都有一种镇静作用——大家脸上焦虑的神情松弛了,身体放松地向后靠着。
格尔雷说:“一旦进入里面,我们就建起单纯的振动屏幕,那屏幕就能阻挡它所发出的任何振动。它的工作原理是反射,所以它所发射的任何波将反射到它身上。另外,我们有许多备用电能,我们就可从移动的铜杯发射到它身上。它身上这些隔绝的神经对能量的承受能力有一定的限度。”
“斯兰斯基!”莫顿喊道。
飞行组长已站了起来,似乎他早已在等候莫顿的召唤。莫顿看到:就是这个人,他的神经像岩石一样的稳定,这是对控制一个巨大飞船的主要驾驶者的第一要求,然而这稳定性好像是甘油炸药,在主人的决断下,随时可以起爆,他并不是一个学问优长的人,但他对各种刺激的反应如此快,以致于看起来他经常处于期待中。
“我对这个计划的印象是:它应该是循序渐进的。当那怪兽感到它不能忍受时,在这一刻,我们采取一些措施来增加它的麻烦和困惑。当对它的扰乱增至最高点时,我就关闭抗加速器。船长与甘莱、莱斯特都认为那怪兽对抗加速器一无所知。这是星际飞行科学的一种单纯的、简单的发展,也不可能以其他方式发展——我们想:当这怪兽第一次感到抗加速器的作用时——你们还记得你们第一月进入太空时,你们感到的进入洞穴的感觉——这怪兽不知道想什么和做什么。”
“高立德,你说。”
“我只能给你一点鼓励,”那个考古学家说,“根据我的理论,这怪兽具有一个任何文明早期的罪犯的所有特征,因为它的返祖现象,而使这个特征更复杂。根据史密斯的建议:这怪兽的科学知识是令人迷惑的。这只能意味着:我们正在与一个实际的居民打交道,而并不是我们所参观的那个死亡城市居民的后裔。这使我们的敌人实际上是无敌的,这种可能是因为它具有呼吸氧和氯两种气体的能力——或两者都不吸——即使这样也没什么不同。它来自于它们文明的某个时代;它已退化了,以致于它的想法大部分是它的那个时代的记忆。”
“尽管它的身体具有各种能力,但它在第一天早晨进入电梯时,失去了理智,直到它记起来为止。它处于这样一种境地迫使它显示它抵抗振动的特殊能力。它在几个小时前制造了多起谋杀案。实际上,它的整个记录表明它是一个低级的、狡猾的原始动物,它以自我为中心,这使它没有意识到它所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组织。
“它好像是古代的德国士兵,自我感觉比古老的罗马学者优越,然而古罗马学者是当时伟大的文明的组成部分,而那个时代的德国人对这个文明充满敬畏。”
“你们可能会认为:德国人在后来对罗马的劫掠可驳倒我的观点;然而,现代的历史学家认为这次‘劫掠’是一次历史上的事件,并不是这个词本身意义的历史,像海外人们的扩张运动,公元前1400年,发动反对埃及文明的运动,由于克兰顿岛国的情况才成功的——他征服利比亚和凤凰海岸,同时伴随北欧海盗舰队的失败,像匈奴人攻击中原帝国失败一样。罗马在任何一个事件中都可能被废弃,辉煌的萨马拉文明在10世纪时变得荒芜。帕特帕曲拉阿索卡的伟大首都,当中国旅行家唐僧在公元635年去参观时,是一片无限广大的、荒芜人烟的废房子。”
“那么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原始动物,而这个原始动物在离地球很远的外层空间,完全脱离了它原来的家。要我说,让我们进去,制服它。”
当高立德讲完时,其中的一个船员抱怨道:“你可以说:对罗马的劫持是一次事故,说这个怪兽是一个原始动物。但事实总是事实,据我看来,罗马文化好像要再一次被毁灭;并不可能不是这些原始动物干的,这个怪兽拥有无比的力量。”
莫顿威严地向这个船员笑着说:“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
在巨大机器发出来的耀眼的光照下,科尔在做苦工。那有40只脚、雪茄形状的宇宙飞船也几乎快建成了。随着“呼噜”一声用力,他艰难地完成了发动机的安装,停下来看看它的手艺。
从外墙上的一个小孔可看到飞船的内部,非常的小。实际上除了机器之外,已没有空间,而且为他自己也只剩下一个狭窄的空间了。
当他听到人们走过来的声音时,他又疯狂地投入工作中。机器发出的暴风雨一般的雷声突然发生了变化——变成有节奏的一会儿开动,一会儿关闭的嗡嗡声,与先前低沉的持续的震动声相比,声音变得更尖利,更干脆,更折磨人的神经。突然,人们的原子粉碎机对着那巨大的外层门又开始工作起来。
他挣扎着消除这些噪声的影响,但并不停止它的工作。当他背负巨大的工具、机器和仪器,把它们放到它临时凑合的飞船上时,他强壮身体的每一块有力的肌肉都拉得紧紧的,没有时间把这一切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了,没有时间做任何事情了——没时间——没时间了。
这种想法沉重地打击他的理智,在他漫长的、生机勃勃的一生中,他第一次感到一些奇怪的厌倦。他最后拼命地一使劲,他把那巨大的金属放到了飞船的裂开的缝隙上——稍微镇定一下,他站在那里等候那可怕的一刻。
他知道门快要被撞开了。六七支原子粉碎枪正对准一个地方,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威力。虽然缓慢,但正在把门的剩下的部分融化掉。他喘息了一声,把注意力从门那里挪开,集中每一分注意力来对付那个一码厚的外层墙,他造的飞船有一个粗短的鼻子,那鼻子正对着那堵墙。
电从发电机传出来,穿过他的耳卷毛,进入那坚固的墙,他的身体畏缩起来,他感到五脏如焚,他知道他已接近危险境地,再这样,他将不堪重负。
但他仍站在那里,因为极度的痛苦而颤抖起来,用他那附肢牢牢抓住那松开的金属盘。他的巨大的脑袋对着那座坚固的墙,认为这堵墙具有令人畏惧的魇力。
他听到主机室一扇门向里倒下了,人们大吼着,原子粉碎机继续向前射击,人们愤怒的力量无法估计。当原子能发出的射线把挡路的一切东西撕成碎片时。科尔听到主机房的地板发出嘶嘶的抗拒声。原子粉碎枪的射线更近了,他的背后晌起了谨慎的脚步声。几分钟后,他们将到达分隔主机房与机能的那道轻而薄的门。
突然,科尔感到满意了。眼中闪着复仇的凶恶的光芒,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低头进入了他那小飞船,好像是电梯的升降机一样,把那个金属盘往下拖到了它的合适位置。
当他把周围金属的边缘弄得光滑一点时,他的耳卷毛发出嗡嗡声。片刻之后,那金属比焊接的还要合适——它是飞船的组成部分,是无逢、无铆钉的一部分。除了前后两个透明的部分,整个飞船是一个坚固的、不透明的金属体。
他的附肢非常轻柔地拥抱发电机。他的易碎的机器有向前的冲击波,正对着机舱的巨大外墙。那40英寸长的飞船鼻子接触了墙,墙在闪闪发光的飞沫形成的雨中分解了。
科尔感到最微弱的阻力,然后他把飞船推到冰冷的外层空间,绕了一圈,就与那大飞船在这几个小时里一直行驶的同一个方向飞回去了。
穿着宇航服的人们站在边缘参差不齐的洞口,这洞口与巨大金属球的距离近了一些。那些人和那大飞船变小了,然后那些人也看不见了,只见那飞船的一千个舱口模模糊糊、灯光闪耀。那个球变得令人不可置信的小了,太小了,以致于单个观察口已看不到了。
几乎向正前方行驶时,科尔看到一个微小的、暗淡的、红色的球体——它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太阳,它全速地向它靠近。太阳上有洞穴,它可躲在那里,而且可以和其他科尔秘密地制造一艘宇宙飞船,利用宇宙飞船,他们可安全地到达其他星球——既然他已知道怎样做。
他的身体由于加速而感到极度痛苦,但他丝毫不放松。他向后一望,又陷入害怕中,那金属球仍在那里,那球是黑暗宇宙中一点小小的光,突然光闪了一下变黑了。
在这瞬间,科尔有了一种空虚、恐惧的感觉。正当这种感觉消失前,飞船移动了,但什么也看不见。他不能摆脱这种想法,那就是人们已经把所有的灯关了,正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向他靠拢。他又焦急又不确定,通过前面透光的盘向前看着。
一种不安的战栗传遍全身。他看到那暗淡的红太阳正向它靠拢,并没有变大。此刻,它正变小,在以后的5分钟里,它变得明显地小了,变成了天空中一个淡红色的小点。
恐惧感又上来了,一阵眩目的冲击波对准科尔,横扫了他的身体,使他冷得失去了知觉。他对着前面的天空,疯狂地瞪了好几分钟,寻找一些明确的目标,但只有远处的星星才隐约可见,它们是浩瀚宇宙中,天鹅绒般光滑的夜空上不闪烁的小点。
等一等,其中一个点正在逐渐增大。科尔的浑身肌肉、神经都紧张起来,它看到小点变成一个大圆点——一团亮光——白色的光,小点渐渐增大,增大,突然,那红光闪烁,变白了——它面前是宇宙飞船,光线在飞船的每个舱口闪烁着。这就是那艘几分钟之前它看到的在它身后消失的飞船。
此刻科尔身上出了点事,他的脑袋像个飞轮似地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不连贯。突然那飞轮碎成100万个疼痛的碎片,像一只发疯的野兽一样,当他在它狭小的空间里大怒时,他的眼睛几乎要从眼孔里脱眶而出。
他的附肢抱住那些宝贵的机器设备,无意识地乱扔它们,他的爪子朝飞船的舱壁愤怒地撞过去。最后,理智的光在他脑中一闪,他知道它无力面对那不可抗拒的原子粉碎枪的火焰。
要发生一阵猛烈的瓦解,把生命器官里的每一滴ID释放出去,这是-件容易的事。
飞船上的人们发现它躺在一堆磷中,死了。
“可怜的大猫,”莫顿说,“我想知道,在它自己的太阳消失之后,它看到我们出现在它前面的那一刻,它是怎么想的。由于对抗加速器一无所知,它不会知道我们在宇宙中暂作停留,而它则要化三个多小时来减速。同时,它将被拖离它要去的地方越来越远。它不能停下来弄明白我们以每秒几百万英里的速度飞速超越它。当然,它一旦离开了我们这艘飞船,它就没机会发现这一点,在它看来整个世界好像颠倒了。”
“别那么同情它,”他听到肯特在他身后说,“我们现在有事做了——去杀死悲惨世界里的每一个大猫。”
高立德轻柔地自言自语道:“这将会很简单。它们仅仅是原始动物;我们只要坐下来,它们会狡猾地向我们走来,企图欺骗我们。”
史密斯插进来说:“你们这些人让我恶心!那大猫是我们曾对付的最厉害的野兽。它拥有打败我们的一切——”
当高立德温和地插进来时,莫顿微笑着。肯特说:“我亲爱的史密特,除了它具有它们那类动物的生物应激性外,确实如此。当我们根据它处于它们文明的某一个时代,就准确无误地分析出它是一个罪犯时,它的失败早已预见了。”
“是历史,尊敬的史密斯先生,是我们的历史知识打败了它。”那个日本考古学家说着,它又恢复了日本民族的古老的谦恭。
(楼薇宁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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