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告别隔离岩

 



  1

  巴恩斯坦波尔从一个睡梦中慢慢醒来。在梦中,他梦见自己是有名的主厨索耶。他正在发明和品尝一种新的菜肴。但是,在美好的梦中王国,他不仅仅是主厨索耶,同时也是一位非常聪明的生物学家,还是一位全能的神。他不但能做新菜,而且也能制造蔬菜和肉食品。他尤其对一种新型的夏多布里昂家禽情有独钟。这种家禽的胸脯肉在味道和营养上都可以和优质的上等牛排相媲美。他把这种家禽配上甘椒、洋葱和蘑菇。梦中,还有一位助理厨师,后来又来了几位。他们都像马托邦人一样赤裸着身体。他们本来手里握着几只家禽,可是他们却说手里什么也没有,然后他们就飘到高高的空中,越飘越高。这些厨师把家禽高高举过头顶,开始跳跃到厨房的墙壁上,墙壁是用岩石砌成的,坚固耐用。然后他们的影子变黑了,突然他们被猛地扔进了热气腾腾的大煮锅里,可是煮锅里的汤不是热的,而是冷的,蒸汽也是凉的。
  巴恩斯坦波尔从梦中醒了过来
  梦中的蒸汽原来是笼罩着整个山谷的云雾,清新的月光下面有两个乌托邦人影子在晃动。
  他们是乌托邦人吗?
  他的大脑在梦境和清醒之间激烈地斗争着。他开始仔细观察乌托邦人。他们走起路来姿态正常,根本就不知道他就在他们附近。他们已经架起了一架绳梯,梯子一头固定在他们头上的某个支撑点上,但是他搞不清他们是怎样设法把绳梯架上去的。一个乌托邦人静静地站在支架上,另一个在他头上的地方来回摇晃着,双脚踩着岩石,爬上绳梯。第三个人的头出现在悬岩突出的支架上。绳梯左右来回摆动,他肯定是从第二架绳梯爬上去的。他们正在互相说着什么。巴恩斯坦波尔最后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原来,最后来的那个乌托邦人认为他和他的同伴爬得太高,可是爬在最上面的那个人坚持认为他们应该再爬高一点儿。不一会儿,问题就解决了。
  爬在梯子最上面的那个乌托邦人行动很敏捷,猛地一跳就从巴恩斯坦波尔的视野里消失了。他的同伙跟随其后,一个接一个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除了一架左右摇摆的绳梯和一段垂悬的绳子以外,他们什么也没留下。
  巴恩斯坦波尔紧张的心情开始放松了。他轻轻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伸酸痛的四肢,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他朝山谷上面看了看,乌托邦人好像已经到了顶部,并且他们正在忙着什么。悬吊在悬岩上的绳子变得越来越紧。他们正在用绳子从下往上拽拉什么东西。他们拽拉的东西是一个大包,为了防止和岩石摩擦,大包的外面包着一层东西。大包里面装上面爬下来。
  他握紧绳索,一只脚踩在脚踏上,另一只还留在壁架上,他朝四周望了望,发现没什么动静,就赶忙沿着梯子往下爬。
  从梯子爬到山谷下面,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这段山谷很深。他有点后悔在爬梯子之前没有仔细数数到底有多少个脚踏。他估计已经爬完至少一百多个脚踏了,但是脚下还是黑洞洞的,望不到底。天也越来越黑了。山谷太深了,连月光都透不过来。
  他还在继续往下爬.突然他觉得梯子好像不存在了,落入了深不可测的山谷,他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他赶紧用手摸了摸脚踏,感到绳梯还在,这下他放心了。他的手都磨破了,出了一点血,很痛。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还是身体太虚弱了,巴恩斯坦波尔的脑袋昏沉沉的。他觉得好像下面有人在往上爬梯子,可是,转眼他又一想,如果有人向上爬,绳子会变紧的,绳梯也会抖动。如果真的有人这样做,他就会大喊:“我是个地球人,我正在往下爬。我是一个不伤害人的地球人。”
  他开始练习喊这几句话。山谷响起了他的回音。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他不再喊了,继续用力往下爬。他尽可能使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现在他惟一的奢求就是赶快从这个可恶的绳梯子上下来。他的手和脚几乎要撑不住了。
  “噼”,‘噼”,突然一道绿色电光闪了几下。
  他马上警觉起来,眼睛朝幽暗的深谷望了望。绿色电光又出现了,透过电光,他看清了谷底。到谷底还有一段距离,他又抬头朝岩顶看了看,隐隐约约发现上面有什么东西,他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刚开始他以为是一条蟒蛇在蠕动,可是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根又粗又结实的缆绳,是由几个乌托邦人从崖顶放下来的。他无法想像这三四个乌托邦人是如何抬动这根又粗又重的缆绳的。电缆顶部和岩壁几乎成四十五度角,也许是被另外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拉斜的。他在等待第一道绿光的出现,可是它并没有出现。他听了—下四周的动静,除了听到阵阵轻轻的震动声以外,他什么也没听到。这种声音好像是一台运转良好的发动机发出的。
  他又继续往下爬。
  当他把脚放在一个脚踏上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绳梯到了尽头。绳梯摇晃得很厉害,这时他突然发现他身边的岩壁上有一处水平通道。他马上伸出一只脚,把脚放在通道上,然后把身体小心翼翼地从绳梯上移开,另一只脚用力一蹬,跳到了岩壁的水平通道上。等他站稳以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已经伸不开了。他的手已经麻木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绳梯在他的身边晃了几下,就“噼里啪啦”地落进了谷底。滑稽的是,绳梯又弯弯曲曲地弹了回来,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膊,然后又落了下去。
  他发现这个通道好像跟一个水晶石矿井相连。通往矿井的出口有一人高。他仔细查看着矿井并沿着水平通道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很明显,如果这是一个矿井的话,他就可以从这儿到达谷底。谷底激流的咆哮声依稀可闻。看来,至少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他想最好是等到天亮以后再继续往下爬。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半夜四点钟,离天亮还有不长时间。他找了一块稍微光滑的岩石坐了下来。
  天似乎很快就亮了,其实他已经睡了一觉。他又看了看手表,已是五点半了。
  他朝着架着电缆的那个山谷望了一下。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眼前陡峭的悬崖似乎比以前更高、更陡了。他又瞅了瞅脚下的谷底,看到一个乌托邦人正躲在峡谷边的一个洞穴里。他想,一定是为了不被人发现的原因,电缆才被吊到离隔离崖很近的地方。
  在水平通道上,他找不到往下走的石阶,但是在离他二十或四十码远的地方有五六根缆绳,他可以利用这些缆绳到达对面的山谷。于是,他就沿着这些缆绳往下爬。每一条缆绳上都吊有一个挂钩,挂钩下面吊着一辆小型货运车。有一辆缆车是空的,有两辆装着东西,缆车在空中不停地运来运去。巴恩斯坦波尔观察着这些缆车,发现有一辆缆车立刻落了下来,差一点撞到他身上。他慌忙抓住一根缆绳,救了自己一命。落下的缆车重重地摔到了谷底汹涌奔腾的激流中去,溅起了层层浪花。
  他又朝着另外几辆缆车移动。他感到很紧张,神经绷得紧紧的。他现在浑身已经没劲了,看来,要想到达剩下那几辆缆车,还需要费好大劲,更何况时间又太长了。于是,他来不及多想,非常麻利、迅速地跳过那段山谷,跳到了下面的激流岸边。岸上有好多堆水晶矿石,还有一根缆绳,显然这些缆绳是用来运输水晶矿石的。矿石被从悬崖顶部运下来,整个过程都是由发动机来操作的。他沿着岸边走着,水流变得越来越宽。
  他走着走着,太阳已经很高了。周围不再又黑又暗了,一切又恢复了生机。露水滋润着万物,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分外娆人。他太饿、太疲倦了,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似的,他真有点举步艰难了。他觉得再也走不动了。他必须等待救助。于是,他坐到一块岩石上,朝头上高耸云天的隔离岩望去。

  3

  隔离岩后面是另外两座高高的悬崖。崖顶云雾袅袅,遮天盖日。连接两座峡谷的小桥也包围在矗雾中。巴恩斯坦波尔静静地坐在云海中,他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飘忽不定,模糊不清。天渐渐变得更亮了,厚厚的云雾也偶尔露出一丝蓝色。他注视着天空,太阳照射在古老的城堡上,地球人的防守要塞——古老的城堡,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突出、引人注目。
  在桥和城堡之间有相当长一段距离,远处的山峰就像一位戴着帽子的士兵,威武挺拔。在和桥平行高度的地方,也就是那三个乌托邦人正在工作的位置,有一条黑色的条形物在来回穿梭着。他断定这个条形物一定是他夜间看到的缆绳。他还看到在两个峡谷顶峰比较开阔的地方有一个很特别的物体,这是一个圆盘,圆盘被放在对面悬岩的峭壁上。在小桥边的悬崖上还有一个相同的圆盘,不过,这个圆盘被凸出来的岩石挡住了,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崖顶上,二三个乌托邦人正在走来走去,他们好像正在操作什么机器。由于悬崖太高,所以他们看上去很小。
  巴恩斯坦波尔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不知道这些设备是干什么用的,也不知道乌托邦人究竟在干什么。矛形状的东西。这种东西一点一点地升高,最后停了下来,原来是一面旗子。巴恩斯坦波尔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旗子。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旗子迎风摆动了几下。这是一面底色为蓝色的旗子,上面嵌有一颗白星。
  这是一面地球人的旗子——这是一面讨伐乌托邦,恢复竞争、恢复冲突和战争的旗子。旗子下面站着他们的领袖伯利先生,他正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乌托邦人的圆盘。
  机器的震动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突然,从圆盘里发出了紫色的光线,光线朝着隔离崖方向闪去。
  光线在城堡上空转来转去。
  突然,地球人的旗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就被严重撕裂开了。伯利先生的帽子也不翼而飞。凯思基尔的外衣被这强大的光线击穿,他吓得惊慌失措,抱头鼠窜。几乎与此同时,巴恩斯士坦波尔看到城堡下半部在飞快地旋转着,好像有一个巨人正抓着城堡的牙齿,轻轻地把它举起来,在空中转几圈,然后随手把它抛了出去。城堡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这时,城堡四周尘埃四起,尘雾遮盖了天空,被抛出的城堡落到了山下的激流中,空中顿时喷射出高高的喷泉,浪花又重重地摔回山谷,声音响彻云霄。
  强大的气流把他也带到了中,他飘了十几码远后,又落到满是沙石的水中。他摔伤了,几乎要昏了过去。
  他朝隔离崖看了看,隔离崖的峰顶已经被截去了一大半,就像块奶酪被锋利的尖刀削去一块一样。地球人所在的城堡更是无影无踪了。他现在已经非常疲劳了。他向前爬了一会儿,他已经精疲力竭了,只好有气无力地躺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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