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帝创造了浩瀚无尽的宇宙,天体的数量比地球上图书馆所有藏书页码还多;人类可以在上帝创造的众多星球上耕耘收获,繁衍生息。”
巴恩斯坦波尔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邀游宇宙空间,自由自在地在宇宙中翱翔,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从一个太空到另一个太空,看遍宇宙间所有的奇观异景,感受天地万物的风云变幻。他跨过脚下的悬崖,又漂泊数日,翻越了无数个悬崖峭壁和崇山峻岭,马不停蹄地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星球,历尽千辛万苦,最后来到了一个幽静美丽的地方。天上飘着朵朵白云,夕阳散发着和煦的阳光;地平线上群山起伏,重峦叠嶂;山顶上一片金黄,山坡上树木茂盛,褐色的树枝上飘着片片金黄色的叶子;田野上到处都是带圆顶和平台的漂亮房子,还有美丽的花园、小巧玲珑的别墅和波光粼粼的水池。
有许多树木看上去像桉树——只有这种树才有深色的叶子——山坡上和他周围全都长满了这种树。一条河流冲积的宽阔溪谷是肥沃的良田,河水碧波荡漾,缓缓流淌。从远处望去,河流形成了弧行的水道,最后消失在朦胧的夜幕中。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他的注意。他回头一看,是莉切妮丝坐在他身边,正对他笑着,还把一只手指放到自己的嘴唇上。他并不很想跟她打招呼,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她站了起来,从他床边走过,他太虚弱了,根本不想抬起头看看她到哪里去了。莉切妮丝在一张白桌子旁坐下来,桌子上有一个银制花瓶,花瓶里插满了蓝色的鲜花。他挺喜欢这种蓝花,花的颜色让他有了一点好奇的冲动。
他不知道乌托邦的色彩是否比得上地球上的鲜艳,也不知道乌托邦的空中是否看什么东西促动了他的理解力,使他的思维变得敏捷起来。
桌子旁边是凉廊白色的柱子,长有青铜色叶子的树枝从外面几乎伸到凉廊里了。
这里还有音乐,那是小溪涓涓的流水声。小溪慢慢地流淌着,发出的声音就像一首优美动听的乐曲,令他心旷神怡。这真是仙境,仙境中还放有德彪西优美的乐曲!
2
他又醒过来了。
3
他带着一些疑问坐了起来,莉切妮丝又出现在他的身边。
她紧挨他坐在他的床边她抖了抖他身后的枕头劝他仰靠在枕头上。她告诉他,他的病已被控制住了,不会再传染了,但是他仍然很康弱。
“我得的是什么病?”他问自己。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几乎都想起来了。
“是一种流行病,”他说,“一种混合流行病——是由我们地球人传染的。”
她温和地笑了笑。这场流行病已经结束了。科学和鸟托邦的英明对策已控制并排除了险情。莉切妮丝没有参加这次快速消灭病菌的工作,她的任务是帮助护理病员。凭借巴恩
斯坦波尔的聪明头脑,他断定莉切妮丝会感到有些遗憾,因为她再没有什么去同情别人的工作可做。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双美丽、善良的大眼睛。他遇到她那充满深情和忧虑的目光。她并不是因为乌托邦再次消灭了病菌而感遗憾,而是自己因为再投有机会去帮助别人而忧伤。她现在很开心,至少巴恩斯坦波尔现在仍需要帮助。
“岩石上的那些人现在怎样了?”他问她,“其他地球人现在的处境如何?”
她不知道。她想,他们已经被从乌托邦驱逐出去了。
“他们回地球了吗?”
她认为他们没有回到地球上去。他们很可能去了另外一个宇宙空间,她说不准。她没有数学天才,对物理、化学知识以及复杂的多维理论也了解甚少。在乌托邦有很多人对数、理、化非常感兴趣,而她不属于这个圈子的人。她认为隔离岩已从乌托邦消失了。有相当多的人现在对用物理实验去探索未开发的宇宙空间特别感兴趣,但是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是可怕的。一想到这些实验研究她就有一种恐惧感,就像一个人到了悬崖边会畏缩不前一样。她不想去考虑那些地球人到哪里去了,也不想知道他们所受的打击是多么惨痛,也不想了解他们后来经历了什么。一想起这些,她原来认为稳定、可靠的东西又开始走向深渊。在乌托邦,她属于比较保守的那类人。她自始至终热爱生活,对现在和未来都满怀着希望。当她发现巴恩斯坦波尔逃脱了其他地球人的厄运,现在需要帮助时,她就主动帮助照料他。她不想费神去想其他地球人的命运如何,她有意回避它。
“但是,他们现在在哪儿呢?他们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她不知道。
她简单地把她自己并不感兴趣但曾经激发起乌托邦人的想像力的新发明创造讲给巴恩斯坦波尔听。
这些发明创造中,最关键的是阿登和格林雷克的实验,他们把地球人带进了乌托邦,导致了两个星球第一次发生冲突,两个星球从此有了不可逾越的障碍,使宇宙形成了三维空间。这同样也为乌托邦人进行各种新的研究提供了良机。乌托邦人复杂的网络理论和演绎推断法终于得到了实践的检验,并取得了初步成果。
跟乌托邦的发明创造比较起来,巴恩斯坦波尔觉得地球上的发明刨造真是不足挂齿。从富兰克林的风筝到避雷针,从伽伐尼做青蛙解剖发现生物电现象到把电用于服务人类,这一过程经历了半个多世纪,这是因为地球上的技术工人实在太少,而人类社会的偏见陋习、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时刻都在阻碍着社会的发展。然而在乌托邦,任何一项新发明都将引起一场知识的飞跃。成千上万的科学家正在沿着阿登和格林雷克所开辟的科学大道前进。每一天甚至每一个小时他们对存在于两个星球之间的疑难问题都有新的发现,他们感到疑惑不解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巴恩斯坦波尔用手搓了搓头,揉了揉眼睛,然后躺下来,看着下面的大峡谷。太阳西下,金色的晚霞慢慢升起。在这个宁静、温暖的星球中,他觉得他是最安全,生命最有保证的一个人。其实,这种宁静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欺骗。这个宁静安详的夜晚背后有成千上打的原子弹在来回穿梭。
人们所看到和将要看到的和平和宁静只不过是风平浪静的表面现象。在风平浪静的背后有多少惊涛骇浪、激流洪魔在以令人不可置信的速度奔泻着。今天,就连一个小学生也懂得连绵不断的群山会经受霜冻、暴风疾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吹打,正在日益分化和遭受破坏,正在发生变迁。我们脚下这块被看成是纹丝不动的大地正绕着太阳在银河系公转。巴恩斯坦波尔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卷:落日余晖正悄悄落下,蔚监色的夜空,星光闪烁,整个天空形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优美图画。
巴恩斯坦波尔的思绪又回到了他最挂念的人和事上。
“其他地球人到哪里去了?”他问她,“他们的尸体在哪里?他们还活着吗?”
她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他躺在床上思考着……由一个相当保守、落后的女人照顾他对他是有好处的。对他来说,乌托邦聪明敏捷的女人就像地球上那些牵着宠物的漂亮女人一样,对他不会有什么帮助的。莉切妮丝根本不去想两个星球之间的关系,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难了,因为她是乌托邦接受教育最少的人之一。她非常温柔地坐在他的身边,脸上带着和蔼慈祥的神色。他觉得自己对她的评价就像是一种自我背叛。他急于知道其他地球人到底哪里去了。
他猜想整个隔离岩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被抛到某个遥远的太空中去了。这一次,地球人不太可能再进入某个距离很近的星球。可能性最大的是他们被抛到某个空间,一个无人知晓的宇宙空间。
如果是那样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他们也许会冻死或者因缺氧而窒息。他们自身的引力会把他们砸扁,把他们摔得粉身碎骨。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时间去忍受痛苦,就像一个人突然掉进寒冷的冰窟窿一样。
他把各种可能都想到了。
“妈的!”他大声骂了一句,“就像被扔到船边笼子里的老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莉切妮丝把脸转向他。
“现在——告诉我,以后我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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