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条过道与下面那条像古代甲虫啃出的过道不同，也不像是用锥子凿的。它弯弯曲曲，绕来绕去；忽高忽低，忽宽忽窄。不过总的方向还算好辨认。
当人们在隧道里行进的时候，“椰子”的分析器不辞劳苦地搜集着信息。终于智能电脑提出了报告：通道建筑在河谷积层里，是用一种配备了旋转碎石刀的综合机开辟出来的。但是如果根据墙上的槽痕来判断，某些地方还保留着等离子体①加工的痕迹。
【① 由正离子、游离子电子组成的物体，是物质的高温电离状态，不带电，导电性很强，由于电磁作用会发生剧烈收缩，而产生几百万度以上的高温。】
谢利木不放过任似一个这样的槽痕，他仔细地研究它们，没有回答阿杰姆的问题。他究竟在找什么，对阿杰姆来说，一直是个谜。阿杰姆惟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他知道的，要比他说的多得多。阿杰姆的心里有这么一种直觉：上级并没有把这星球上的一切情报都告诉他。他多次尽力把这一受歧视的念头抛开。但是这念头总是顽固地返同他的脑海。只是在当前的情况下，他不能去直接追问谢利木，把真相弄清楚。
在这条舒怪的隧道里，他们艰难地行进了2公里左右，这时，扎莉玛突然大声叫住伙伴，自己也停下来，闭上眼睛，左手掌紧紧地贴住前额。
“那里黑色的……邪恶的……很大的……上、下……”
“是井吗？”谢利木想弄准她的意思。
“上面大、笨重……下面深……对，是井……”
两个男子对望了一下。
“我好像记起来了，”阿杰姆小声说，“我们正走近一座墓塔。应当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们转头吗？”
“现在让我们去看一看，前头有什么，为什么有人要在塔底下修这条道，再说要返回为时已晚，通道大概已被截断了。我走最前面，你断后。”
谢利木给半球机器人下达了命令。机器人便往前飞奔而去，它扮演着前哨的角色。
过了几分钟，隧道来了个转弯，就把这一行人带入一个低矮的圆厅。圆厅的墙、地板和天花板上布满了空洞、细小的坑凹和微孔。圆厅中央的天花板由20根有瓦灰色薄层的斜柱支撑着，这些柱子就像一些巨大的胫骨，它们围成一个通达地板的洞穴。地板上有一团透明晶体，样子就像一片龟裂的凸透镜。从这个凸透镜里，流露出一种使人深深感觉得到的期待。它们似乎在痛楚、怀疑、威胁地看着这些人。
“木拉格·马胡尔的眼睛！”扎莉玛躲到阿杰姆身后悄悄说，“我（还）不相信（呢）……（当）父亲讲述（的时候）……”
“唔，真是！”谢利木从牙缝里挤出那么一句，“你不知道去哪里找它，也不知道在哪里丢失它的。传说真的没有骗人。瞧，就是它——蠕虫，我曾到上面山里去寻找过它……”
阿杰姆大惑不解地看了看伙伴。伙伴仔细看的不是透镜，不是“本拉格·马胡尔的眼睛”，而是厅室墙壁上的那个奇怪的、有两人长的、像一条已经干瘪起皱的软管一样的东西。软管的表皮有的地方已经龟裂，露出灰白色的弧形和圆网状的细细的脉络及张线系统。这个系统以一扎扎空心透气的管束塞满了软管的内部。
“这是什么？”阿杰姆手牵着扎莉玛平静地飞到谢利木跟前问。
谢利木这才转过神来。把半球机器人唤到跟前，打开一套小小的综合研究装置——“万事通”，然后飞向“软管”，把“万事通”放进这不寻常的物体内部。“万事通”像一只闪闪发光的甲虫，伸出触须，很内行地爬进那些密密麻麻的弧形和圆圈当中。
“您对我有隐瞒。”阿杰姆逼问。
谢利木看一下四周，绷紧的脸松弛了下来，露出一丝慈祥。不过这些面部的变化只是瞬间一现而已。
“对不起，兀鹫，我还以为他们把完整的情报都给了你。最重要的问题是安全。在极地，不仅是寻找机器人飞船的问题。找到‘活着’的‘妖魔’是没有特别指望的。让我们回到流传在极地的传说里来，其中一个传说辨到，‘乌加阿加蠕虫’在这里出现妖魔公墓之后曾探访过这个星球——你懂我谈的意思吗？”
“外星人，”阿杰姆喃喃道，“我有点迷惑了……就是说，厅室堂的这个软管……”
“这就是一条‘乌加阿加蠕虫’。它是数十万年前飞到极地来的外星智慧生物之一。它为什么会留在墓塔底下，我一无所知，关于这个问题，传说什么也没有叙述，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过去一直在地面寻找蠕虫，其实早就应该到地下来看看的。”
“我们？”
谢利木把目光移开：“我不是第一个到极地来的СБ特工，在我之前，还有其他年轻人在这里工作过。”
”这一点上头倒已经告诉我了……可他们都没有回去呀……”
“很遗憾，都没有回去，但收集到的情报都已经传回去了。顺便说说，我和你在沙漠里发观的那个翅膀样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蠕虫的宇宙飞船。当然我并不想去证实。也许，那真的是机器人飞船放出去的小艇。”
“为什么他们不把一切情况预先告诉我？”
“别自寻烦恼，我来的时候，他们同样没把一切情况都告诉我。因为他们怕有失误。当初派我来是寻找控制辐式架防御系统的中心，后来又增加了几项任务。”
“哪几项，如果不是秘密的话？”
“是秘密。”谢利木笑了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除了辐式架防御中心之外，我还得寻找‘妖魔’飞船、极地人开矿的矿场、生产钢的工厂、其他宇宙人的痕迹，还要与猎宝人建立联系。为了返回地球，那些寻宝人当中有许多人已经奋斗了大半辈子。”
阿杰姆耵着谢利木的脸看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转过神来，闷声闷气地说：“派我来，是要找到你，炸掉飞船……”
“完全正确，兀鹫，一个人是没有能力同时完成所有任务的。我取得的不少成就完全要归功于那些在我之前在极地工作的同伴们。现在你我的工作要容易得多了。我相信，我们能成功地到达南部大沼泽，找到飞船。”
“但是那些人……跟在后面的那些人……”阿杰姆说着，朝四下望了望，
“佐里一群人已相当少了。再有一次小冲突，他就会成孤家寡人了。”
“可他是一个狡辩而顽强的人。”
“严格地讲，他已经不再是人。他的确顽强而富有经验，你甚至想像不到，他顽固和危险到什么程度。道德准则对他来说，已不复存在。不过没关系，我一定有办法冲破他们的埋伏。”
“我认为……我们曾经从旁边飞过的那座非人类智慧生物的灯塔就是幅式架防御系统的中心。”
“我们的所有先驱者都有过这样的想法：他们检验过……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遗憾的是，这种想法没有得到证实。”
谢利木拍了拍蠕虫粗糙的身躯。
“再见了，最后的乌加阿加。你真不走运。”
“它是谁？我问的是，它，指的是生物呢，还是智能电脑？”
“当然是乌加阿加。乌加阿加是一种非人类智慧生物，是有别于超级鸟和Ｘ种族的另外一个种族。它们也用某种方法得知机器人飞船的情报，也曾经千方百计地要找到飞船，但都没有获得成功。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而非直接的证明。”
“那它们为什么要在墓塔底下筑这条隧道呢？”
“我们地球人的猎匪为什么要炸毁古墓呢？目的就是要看一看，那里边有什么，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把‘死去的妖魔“复活，让它为自己服务。”
“眼睛！”阿杰姆冲口而出，“木拉格·马胡尔的眼睛！”他看着大胆走到厅室中央的扎莉玛。
“也许，这是一个类似内窥镜的东西。”谢利木点了点头，“蠕虫就是用它来查看塔内部情况的。而没有炸塔。”
”有这种可能吗？”
“为什么没有？”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通过这个……物体来看一看塔的内部了？”
“如果没什么阻碍我们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你觉得这里的大气怎么样？也许这厅室与塔之间通过这眼睛还存在着某种联系，也许塔内的‘妖魔’还没有彻底死亡，也许这眼睛本身还有另一种效应……总之，我们千万要小心。”
“术拉格·马胡尔的眼睛！”扎莉玛郑重其事地指着厅室天花板上那个透镜宣称，“父亲（在）普里尼疆山见过这种，（眼睛）……（在）一个很深的洞穴型……很可怕！”
“或许，她父亲在山里真的碰到过蠕虫的行迹。”谢利木一边若有所恩地说着，一边走到那眼井跟前，“但是我对这个洞更感兴趣，为什么它恰好处在那眼睛的正下方昵？把灯熄了。”
阿杰姆熄了灯。厅室里顿时一片漆黑。但井的上方并没有完全黑，仿佛它的深处有一个光源。阿杰姆和谢利木小心谨慎地走进厅室地板上那直径3米的洞口旁，他们看到，在不太深的地方有一个形如帽子、发出灰珍珠光泽的雾团。
“测量一下。”阿杰姆命令“大臣”
“深度量不到。”大臣马上回应，“对井体没有具体的评定。包括温度、密度、黏度及成分，总之，我无法确定。”
“真荒唐！”阿杰姆说出了声，
“嗯，这覆盖物并不像一般的雾。”谢利木嘿嘿暗自笑了笑，“你再往上看。”
阿杰姆抬起头来，他好像觉得，有一个巨人看了看他，他明显感觉得出，那巨人高大的身躯就像一座山一样。他急忙一闪，差点就跌进井里去了，多亏“大臣’启动了抗重力装置，才把主人带离透镜作用区。谢利木又仔细往那有网状裂缝的玻璃晶体块看了看，叹了口气，往后跳开。
“捣乱鬼！不过没有催眠发生器坏。”
“你说什么，”阿杰姆开了灯，握住了武器。
“好像，这座墓里的‘妖魔’真的还没有死透。我觉得……”谢利木突然住口。
阿杰姆期待地看他。
“你……看到……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觉得天花板马上就要塌到我头上来似的，就是如此。”
扎莉玛把手伸向透镜的同时，忽然叫了一声。
两个男子汉同时端起了光子火箭，仔细一看，他们看到从透镜——木拉格·马胡尔的眼里流出了一滴发光的泪水，直落井里，井周围的空气和一些弯弯曲曲的竖杆顿时掀起了一阵奇怪而无声的冲击波。“雾”发出的光也加强了，但是这些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一切又恢复平静，只有那种“被看”的感觉依然存在。似乎上方这个巨人还继续在忧伤，永远痛苦地注视着这三个不速之客，不时又掉下几滴发光的眼泪到井里去。
“该离开这里了，”谢利木低沉地说着，一边走到蠕虫残骸跟前，收理着“万事通”，“为了对发现的东西进行研究，需要良好的装备。我们已经获得了另一类非人类智慧生物——乌加阿加蠕虫登陆极地的证据。这很重要。”
扎莉玛突然离开原地，紧紧地依在阿杰姆的胳膊上，一边盯着厅壁的暗处，
“坏（人）临近！好多人……没善意……（要杀）死（我们）！”
“他还是盯上了我们，”谢利木皱起了眉头，“本来应当把我们身后的通道炸掉的。”
“太晚了！我们自卫……。”
“可是没有哪一套‘椰子’经得住光子火箭的袭击，更别说格柳克的袭击了。我们不能存同一时间击倒所有敌人，敌人当中肯定有人能逃过我们的第一击，还击我们。我们没法打败他们，我们应当逃跑？”
“往哪里跑？到这儿的通道只有一条！”
“不是还有一眼井吗？”
阿杰姆十分惊讶地看着谢利木的脸：“可我们不知道它会把我们引到何处去。如果是死胡同呢？何况它里边还充满了奇怪的‘雾’。”
“那你还有什么主意呢？”
阿杰姆看了看扎莉玛，扎莉玛这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进入这蠕虫厅室的那个隧道口。
“没穿防护衣她会死的。”
“她知道她的处境。”
“没有她，我就……”
“那你就劝她穿上‘椰子’，”谢利木毅然打断了阿杰姆，“我尽力抵挡他们两分钟。”
他朝隧道口飞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杰姆转身对着极地姑娘，拉住了她的手。
“扎莉玛……相信我……如果留住这里，我们都会死的。而如果我们就这样跳到井里，我们也会死去。为了我们不死……”
“我懂。”姑娘打断了他，“我应当穿上人工皮，是吗？”她触了触“椰子”那富有弹性的外膜。
“对！”
“那好，你就帮（我穿）吧。”
“那当然。”阿杰姆高兴地唤来半球机器人，找出一套储备服。
还没等阿杰姆转过身来，姑娘自己把上衣和灯笼裤脱了，身上只穿着一袭白色的裙衫。阿杰姆惊呆了，默默地看着极地姑娘那金色的身段。这身段完全符合地球美女的各项标准。在此之前，他还没有如此惊讶地看过她一眼。
“你帮忙吗？我（穿）不好。”
“你是天使！”阿杰姆清醒过来，他明白了，极地风俗是不允许她当着男人的面换衣服时害羞的，“把脚伸进这里边。”
姑娘乖乖地伸进了太空服。阿杰姆无意中碰到了她的肚子。一股热血立即涌上了他的脸颊，心咚咚直跳，手也抖动了一下。
扎莉玛转过头来对着他，对他的这些反应感到惊奇。两人目光相会，对视了一阵，用情感语言进行着交谈，然后扎莉玛用手指划了一下阿杰姆的脸颊，并吻了他。
“不知未来（如何）……你（要耐心）等待……好吗？”
“好的！”他长呼了一口气。随着轰隆一声，一股气浪从道口涌进厅来，墙壁震动了，天花板震动了。接着，在褐色尘雾里出现了急驰而来的谢利木。
“怎么，你们还没换好服装？你们还有时间来谈情说爱！我们快走，他们眼看就到这儿了！”
阿杰姆感谢黑暗，因为它遮盖了他涨得通红的脸。他帮助扎莉玛穿完了“椰子”，又解释说，她听到的声音是服装自带的服务器说的。不要害怕，该做什么只管用意念命令它做就行了。扎莉玛马上就懂得了一切。本来她就已经掌握了所有飞行的技术，现在她试着跟“椰子”谈活。可就在这时，光子火箭射击的一道火光划过厅室的空间，明亮的闪光刺痛人眼。一根畸彤圆柱消失了。爆炸的气浪把扎莉玛推到蠕虫残骸跟前。
又一团火光穿过空中，但这是谢利木射出的火箭。谢利木内行地占据了准确射击的位置。隧道里迸发出一团彩虹样的光子火球，轰隆一声巨响，尘埃和烟雾的像海浪似的荡进厅来。射击停止了好一阵。
“快潜呀！”谢利木吼叫着。
阿杰姆扶扎莉玛站好，二话没说，一把抓住她的手，因为智能电脑还没有弄清她的意愿，所以抗重力设备没有启动。阿杰姆抓着扎莉玛在空中转了个小弧，潜入有发光雾的井里。
谢利木也紧跟着进来了。
不可避免的冲击使逃逸者的脊背很不好受。阿杰姆心里祈求着：上帝啊，请把我们活着带离这儿吧！扎莉玛轻轻地叫了一声。谢利木沉闷地说着什么。发光的雾裹住了落井的人。什么东西“咯吱”响了一下，好像有一道金属门打开了似的。可怕的暗淡的闪光同样刺眼，神秘的痉挛穿透逃亡者的全身，黑暗也随之而来。
黑暗、静谧……
一声微弱的呻吟……
阿杰姆动了动，吃力地撑开了眼皮。
又一声呻吟。
他张开了嘴巴，终于明白呻吟的是他自己。他用意念发出了呼唤“大臣！”
“请讲，主人，”智能电脑回应着，它的嗓音细弱而沙哑。好像它的喉咙破卡住了似的。
“我们在什么地方？”
“这里的物质密度要比水的高1．5倍。最大的可能是一种液汁，或者是悬浮体。18摄氏度，两个大气压。估计我们是在一个深约20米的沼泽里。”
“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没找到能做再结论的信息。在潜入雾井的过程中，仪器记录到强烈而失真的光波。也发出了随机向量抛掷。”
阿杰姆突然想起，他不是单独一人在此。
“扎莉玛在哪里？谢利木呢？快呼叫他们！”
“我正在呼叫。”
耳边响起了太空“海浪拍岸的声音”，随后这声音骤然而止，犹如被过滤器滤掉了似的，只听得到属于沼泽厚层某种波动过程的抽噎。很快阿杰姆就听到了人的呼吸声和轻声的极地语言。阿杰姆喉咙一阵抽搐，他听懂了，那是扎莉玛的祈祷，她认为她已经身处那一个世界（极地语解释为“缺乏一切的低层世界”），她正在祈求自己的神灵拯救“光明世界的地球人”。
“扎莉玛！”他呼喊着。
沙沙声停止了，他听到了轻轻的喊叫：“阿杰（姆）吗？”他顿时惊喜交加，简直不敢相信。
“对，是我，亲爱的。”
“你还活着！”
“活着，活着。”谢利木埋怨的学舌的声音也随即传来，”快飞出沼泽，你们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这（我）知道，我没有（在）底层世界吧？”
“我们只是在沼泽泥潭深处而已。”阿杰姆说。
一阵欢呼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埋怨：
“可我什么也看不见……”
“你呼唤智能电脑……就是你宇航服里的那个东西，叫它把你升到沼泽面上去。”
静止，轻轻的喊叫，冲击的笑声。
“它要求重复（指令）……非常有礼貌……”
又是停顿，然后是欢快的惊叹：“它懂了……我（已）启动！”
阿杰姆电命令“大臣’升上沼泽面。在红外线光带里厚厚的泥浆层闪出深红色的微光，感觉好像悬在无底的深渊。这深渊里生长着各种稀奇古怪、弯弯曲曲缠绞着的带状水生植物。周围的黑暗渐次变亮了，发绿了，往下面退去。阿杰姆已接近淡白色的混浊表层。随着“吧哒”一声巨响，“椰子”飞出了沼泽，升入阴暗的天空。
沼泽上方的天空笼罩着一层淡绿色的云。其实，整个星球都是被云覆盖着的。沼泽上方弥漫着灰绿色的，这雾一直弥漫到地平线上。一根根被冲刷得凹凸不平的大树干从雾里伸出来，树冠一直伸到低层云里。稍远处，在树干之间的空隙处，看得见一座墓塔的塔顶，一条与其他墓塔相联的道路显然藏在沼泽的深处。
随着一声沉重的拍击声，从离阿杰姆10米远的棕黄色苔藓般的泥浆里飞出了一团不成形的物体，悬在沼泽的上空。泥块、水草和水流随之纷纷落下来。这是扎莉玛的“椰子”。阿杰姆想，自己大概也是如此吧。他用双子拍了拍胸部、双脚，把污物拍掉。
“看来我们不得不洗掉这种黏液。你感觉怎么样？”
“不错。”姑娘很兴奋，胆子也大了。“服装很舒服……我奥多莫斯－卡里奥尼斯！”
“什么？”
“她只是高兴极了 ”传来了谢利木的嘟哝声，同时，在大树干之间闪现出一套白色的“椰子”，“自我感觉如何？”
“正常。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怎么到这沼泽来的？”
“我看只有一种解释：‘妖魔’满足了我们的愿望。”
阿杰姆惊讶得一时语塞：“难道您认为……死了的机器人……”
“它并没有完全死。你们自己不也感觉到它的目光了吗？”
“如果它还活着，并能完成某人的意念，那它为什么没完成蠕虫的意念，把他们送回故乡？”
“谁能知道非人类智慧生物有些什么意念呢？”谢利木富有哲理地说，“也许，蠕虫有过更加重要的目的，不仅仅是拯救生命和返回家园？它和它的同胞修筑墓塔地下隧道，建造‘内窥’透镜未必只是为了请求‘妖魔’送它们回归故乡。事实摆在这里：我们来到了这里，这个南方的大沼泽的边缘。能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只有‘妖魔’。”
“我不同意这种看法。”阿杰姆说，“井可能是蠕虫建造的，或许那是带有谐振电路的地铁站，我们付出代价把它激活了，电路一通，由于偶然的矢量，我们就被沿着一条弧线抛出了。还好。我们没有被抛入无垠的太空。”
“有这种可能。”谢利木稍加思索就表示同意，“仍总有什么在暗示我，我感觉自己是对的。‘妖魔’懂得了我们的意图，就把我们转移到我们想去的地方。但争论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上帝保佑，我们已经到了南方，我们可以向目标进发。扎莉玛，姑娘，现在该发挥你女巫的才能了。”
“我（已）准备（好了）。”姑娘立即回答。
她把“椰子”面罩掀开，露出了一张极地姑娘自信的面孔。那双紫绿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