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亡瘟疫的袭击

 



  “德鲁苏斯号”重又停在它在大地城宇航港的固定泊位。半小时前,两位医生取走了在“乌戈迪号”筒形飞船上找到的、带有瘟疫病菌的破大腹瓶。他们对待这个小小的包裹就像对待一个轻轻震动就会爆炸的炸弹似的。
  在罗丹的滑翔机中还坐着布尔、迪林豪斯将军和记者瓦尔特·巴林。飞机飞向行政官邸,转了一个弯后降落。此刻罗丹打破了沉默。“我很少像今天这样带着一种不祥的感觉从一次行动中返回。我不知道……”
  滑翔机重又轻巧地升空飞离,而他们则坐着抗运力电梯从着陆屋顶驰向下一层。罗丹的办公室在那里。随着他和随从们进入前厅,大地各重要部门马上自动得到通报,罗丹已重新退回。
  “那么,巴林,”罗丹转向记者。“关于‘德鲁苏斯号’的这次行动我们在《欧洲新闻报》上能读到些什么?’”
  “目前还没有一行字,长官。”瓦尔特·巴林回答,“我不能让自己的报导建立在猜测上。”
  布尔和迪林豪斯惊讶地抬起头。他们可没料到这样一个回答。
  “但您是通过我们第一个知道阿孔的人。政府愿意向您提供其他文件。”罗丹试图引出他的话。
  “长官,我不是耸人听闻的记者,”巴林一边说着一边抓着自己的手背,“您自己也说,对阿孔人知道得很少,我认为,事情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发表的程度。您在笑什么?”
  就连布尔和迪林蒙斯也开怀大笑了。满脸雀斑的布尔高兴得晃晃手并解释到:“巴林,您完全在学我们的样子。我们同您一样,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第一个消息还没有成熟,然后就又有新的消息。直到最后一天,议会中有人说,我们没有尽到通报的责任。哎,见鬼,什么东西在抓我的手背。这是什么?”
  “我也是。”
  “我也是。”第三句话是罗丹说的。
  四个人看着自己的手背,看到几个大头针般的小点,平坦地处于皮肤中。
  布尔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对任何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的反应都相当强烈。“我要打电话给值班医生,让他给我一些对付它的东西。佩利,我用一下内部电话。”
  “为了这点儿小事,布尔!不过请便吧。”
  罗丹让到边上,布尔叫医生,他正巧就在同一层楼面上。
  “我马上就来,布尔先生。”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他看了八下手背,惊慌失措地摇摇头。
  “长官,”他对罗丹说,“我想对这同一种病作出诊断,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我看来,这大概是医院皮肤科的事。他们见过脸上的这类红点。”
  可视电话响了起来。
  “德鲁苏斯号”报告。一个指挥官坐在对面。“长官,‘德鲁苏斯号’上情况有些不妙。全体船员突然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皮肤发痒病,我已向大地城总医院发出警报。”
  还没等罗丹说话,医生开口了。
  “请您把手背对着屏幕,”他要求“德鲁苏斯号”的这个乘员。他听从了。医生证实:“同样的疾病图像。”
  “医生,”布尔问,“我们会不会感染上石肠——瘟疫?”
  迪林豪所和瓦尔特·巴林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先生们。这种怀疑是荒谬的。石肠——瘟疫没有这种症状。”
  “长官,我可以关机吗?”“德鲁苏斯号”指挥中心的军官问。
  罗丹向他点了点头。屏幕上图像消失。但一个新的呼叫又到。这次来自大地城总医院。
  “是您?”罗丹的声音充满不安。
  “很遗憾,长官。我刚刚命令对“德鲁苏斯号”进行隔离检疫,我也要求您和其他一切在您登陆后同您接触过的人,不要离开屋子。”
  说话人是黑宁博士,他是检疫部门负责人,同时又是整个太阳帝国的健康督察官。
  罗丹没打算违抗,但他同一切不知道自己得什么病的病人一样,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长官,我对您不能说什么,”黑宁博士抱歉地说,“很可能这病并无危险。但隔离检疫的规定迫使我……”
  这时,超强无线电话总部的一个警报声响起。
  “请等一下,黑宁博士,”罗丹打断了医学家的话,“请您不要挂断。”
  第二个屏幕定下,三号卫生船的主任医生非常不安地看着罗丹。“长官,我刚得到消息,‘德鲁苏斯号’进入隔离。或许是我们在交接瘟疫病菌时污染了‘德鲁苏斯号’,或许是‘德鲁苏斯号’污染了我们的船、‘尼尔号’以及筒形飞船‘乌格迪号’。总之,三条船上的全体人员身上一下子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这是怎样一种连锁反应?”雷金纳德·布尔激动地叫着,并担心地看着迪林豪斯。
  “我们不可能是污染物源,”将军断言,同时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见鬼!”他骂道。他很少讲这种粗话。“这些小点越来越大,现在左肩上也己开始痒起来了。”
  “我现在是两个脚底发痒,”布尔嘟哝着并问记者:“您哪里不舒服,亲爱的?”
  “说对了,布尔。到处不舒服。我从来没这样过。”
  在这期间,黑宁博士也对“尼尔号”、第三号卫生船和“乌戈迪号”宣布隔离。特别是他的附加命令引起了罗丹办公室里四个人的注意。
  检疫医生禁止飞船停靠任何一颗行星。
  “您现在必须向我解释这个命令的含义,博士,”佩利·罗丹的话气有些尖锐。“我要求您对我坦率报告此事的其相,完全不要顾及我的病情。”
  黑宁博士的神色变得严峻:“长官,目前的情况在太阳帝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我的三位同事也病了。他们曾在最严格的安全措施下研究了这种传染病。我自己身上也开始发痒。”
  “博士,”现在罗丹开始说,“关于这种可怕的传染,我突然有一种怀疑。您认为甚至机器人也会传播这种疾病吗?”
  医生不解地看着行政官。
  “机器人?”他重复.“您怎么会想到这个?”
  “只是一种怀疑,博士。以后再说;请您立即隔离大地。不允许任何船离开和登陆,在‘德鲁苏斯号’降落后启航的飞船必须马上返回地球。如果这些飞船在这期间已经在其他行星降落,这条规定也适用于其他行星。此外,必须检查‘德鲁苏斯号’上的一些战斗机器人。”
  “长官,天哪,告诉我,您担心什么?”现在轮到黑宁博士叫了。
  “一旦第一批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就告诉您。”佩利·罗丹回答。
  然后他同猎户12-1818号中继站联系。

  当联系建立后,他问菲茨杰拉德少尉:“当我们在参宿四第七颗行星上行动时,有没有其他任何特别的发现?”他告诉了菲茨杰拉德自己的怀疑,然后请他仔细检查船用正电子仪。
  不久他就收到了回答。
  “真有正电子仪没有向我们报告的事,”菲茨杰拉德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正电子仪在这段时间中记录了一个弱冲击波,但它被一个重叠的脉冷所迭加。这个冲击彼的性质不明,这是重叠脉冲畸变的缘故。所以这个过程被正电子仅定为不重要的—级并存储下来,没有通知有关的探测军官。”
  经过短暂思考后罗丹队 “请您把全部数据转录到大地城有关机构,在那里会进行一次仔细分析。”
  然后他让人接通了阿诺·卡路普的电话,通知了他自己与菲茨杰拉德的谈话,并同样把他自己的怀疑转告了。卡路普应该接管对转录数据的最后分析工作,尔后把有关结果通知罗丹。
  卡路普是大地最杰出的超物理学家。更重要的是,他能准确区分阿孔人传输器的专门脉冲和一切其他辐射。
  两小时后传来了卡路普证实的结论,中继站所记录下的脉冲同阿孔人传输器启动时的脉冲明显一致。
  罗丹沉默地倾听了卡路普的叙述。他突然明白,他们犯了什么错误。同时他责备自己,他曾对派出的机器人受到污染的报告置之不理。只有机器人可能把阿孔人的“礼物”带上“德鲁苏斯号”。
  他结束了同卡路普的谈话。他脸色苍白,声音颤抖:“我们把阿孔人的死亡问候带回了地球。这是一个害人的礼物。他们不是为了好玩把一个传输器带上了第七颗行星。”
  “但他们究竟通过这个该死的设备送来了什么?”雷金纳德·布尔咆哮着。“什么也没看见就是我们的机器人也什么也没确定。”
  罗丹和他的朋友一样束手无策。

  又有人报告。太阳帝国卫生部要和罗丹通话。
  “德鲁苏斯号”降落后—个半小时内,地球上已有五大传染区。
  通话中罗丹突然一惊。“布尔,我们忘了通往月亮的传输站。请赶快……”
  “长官,”卫生部的说话人打断了他。“这个措施已经太迟了。刚刚收到来自月亮的报告,那里也开始蔓延一种神秘的皮肤病。”

  随着时间的消逝,如果一直不断地重复同一内容,就是最可怕的凶讯也不引人注意了。
  在“德鲁苏斯号”着陆12小时后,已经知道,在地球和月亮上已有两千一百万人受到这种神秘传染病的袭击。甚至同外界完全隔离并证明同传染体毫无接触的地方也报告有这种疾病出现。
  这种和那种情况使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对“德鲁苏斯号”机器人的检查如同对几百个病人的检查一样,都是阴性的。在机器人身上已找不到污染点,似乎它们根本就没把什么东西带上飞船。就是用最先进的手段,人们也是一次又一次地扑空。但病人的症状则在不断地改变。

  医学博士科阿图从来就是一个怪人。所以,当他把自己那雄心勃勃的计划告诉朋友们时,没人为此感到惊讶。他要解开瘟狂的谜。是的,他甚至已经有了关于自己行动的具体设想。
  在大地城这个完全被污染的城市里。已经不存在对自由行动加以任何限制了。科阿图博士没费多大周折就到了“德鲁苏斯号”飞船那里。
  他感兴趣的是飞船外壳。

  有人向指挥中心报告了他的出现。
  “请给我接科阿图博士。”罗丹要求。
  “长官,他不愿意受到任何打扰,”迪林豪斯报告说,“我们已经呼唤过他。”
  尽管情况严重,罗丹还是笑出了声。“啊,我亲爱的。我们现在不受欢迎。在太阳帝国现在只有医生说了算。”

  科阿图穿着一身宇航服,在三百米向处沿着“德鲁苏斯号”飘浮。他注意的是沾在球体外表抛光剂上特别脏的涂层。这就是250个机器人带上“德鲁苏斯号”的“脏物”。到现在为止,科阿图还没有成功地用刀刮下一些这种脏东西。
  当他正准备再往上升时,在左边看到一个污点。它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令人想起一种卷曲的凝胶层。
  科阿图自己也早己得病,他竭力克服着自己昏睡的病状,凭着一个研究者那不可抑止的热情,扑向这个奇怪的地方。他拿出刮刀,但马上吓得浑身一震。
  在他那宇航服紧闭的透明头盔后面可以看到他害怕和吃惊的脸色。
  就在他用刮刀向那个地方移近时,上面的东西开始从“德鲁苏斯号”球体表面松开了,同时改变了其胶质外观。
  这个物顷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像是要逃去,并对这个高度的空气运动毫无反应。
  科阿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一平方米大小的斑点的转变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自然的过程。更可怕的是,这个变成玻璃体般透明的物质竭力试图凝聚到他的宇航服上。这位科学家感到,自已是被这个污点探测到了。
  当他的眼睛离开宇航服,重新落到钢板上时,他听到了自己的惊呼声。
  在“德鲁苏斯号”的这个部位己没有污点了。相反,污点现在到了他宇航服上。现在它又像是微微卷曲、厚薄不匀的凝胶层了。
  “这东西看上去像原生质。”他听到自己在叹息。他感到,新的恐惧怎样震动了自己那已因疾病而大大虚弱了的身体。一种可怕的怀疑在他心中升起。
  原生质:裸露的、黏滑的,无形但有可变的形体。这是一种复杂白蛋白和无机物的黏稠的胶质混合物。
  在下意识中科阿图已经投降了,这种情况在他几十年来的习惯生活中早已消失。他又想到,他宇航服上的原生质跟迄今人们所知的一切原生质团都不一样。
  头盔报话机中的呼唤把他从恐惧中惊醒,
  “您好,博士,找到什么东西了吗?您的呼吸如此奇特。”问话的是他的一位同事,名叫金特柯克。
  “请您来接我。这个畜牲在我宇航服上。不过.请穿封闭的宇航服来。并带上一块面包。”
  “面包?”这另一位奇怪地问,“您谈的是什么畜牲,科阿图?您已经筋疲力尽了吗?”
  “赶快来接我,金特柯克。”科阿图催促道,“这东西在这里到处都是。但不要忘记面包。”
  “他疯了。”科阿图还听到自己的同事说。

  几分钟后有一架滑翔机向“德鲁苏斯号”飞驰来接科阿图博士。
  科阿图飘浮在“德鲁苏斯号”船边三百米高空处,看到滑翔飞来。赶忙打开自已头盔上的发报机。“不要着陆,靠近我。我跨过去,否则会丢了这东西。下面有许多人走来走去。”
  “我来了。”金特柯克回答。他以为科阿图已神志不清。病情在他身上大概比在别人身上发展得快。
  科阿图登上滑翔机。
  “面包呢?”他重又通过头盔无线电台问。
  金特柯克指了指储物盆。
  科阿图抓起一个长条面包放到自己宇航服边。他呼吸急促。
  “您看见这玻璃般透明的原生质流上面包吗?”科阿图声音嘶哑。他激动异常。他看着这个肮脏的凝胶斑痕怎样在10秒钟内从他宇航服上消失。
  “怎么?”金特柯克惊慌地问。
  “好了,”科阿图说着用刮刀把面包塞进入一个小小的专用容器。容器自动关上,密封了起来。“现在它再也不能从我们这里逃走了。如果我们接近别人。这个……”
  他当然不知道,这东西在蓝色系统有一个名字,叫玛尔泽。

  这是一种蛋白生物,其生存形式是不能满足的贪食性。它们追踪陌生蛋白质化合物,每次富有成效的探测都会在几亿个现存的原生质形体中引起一种本能反应。这时它就会放弃自己不成形的胶质形状,变得玻璃般透明,几乎看不见。达到这种状态后,它就利用探测脉冲快速行动并袭击陌生理白质化合物以及有机化食物。

  “长官,”科阿图继续向罗丹报告,“它对真空、寒冷、气体和酸不敏感。只有大于一千三百度的高温才可以置它们于死地。它能在它那假定的探测射线上进行运动,但我们在这短短的分析时间中还没有成功地真正确定这种射线的存在。甚至在20公里外这种原生质也能测定蛋白质化合物。它无疑是在地球和月亮上蔓延开的传染病的病原体。根本不存在任何抑止它的任何可能,因为这种原生质在每秒钟里亿万倍地繁殖生长。我们已经计算过,地球最迟在16个月内就会被一米深的原生质层所覆盖,没人再能生存。”
  佩利·罗丹和别人—佯为此病所困。看着科阿图那张被血管瘤损毁的脸,他知道自己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手、臂、身体,全部四肢都已布满了险恶的血管瘤。这是原生质的巢穴。它每秒钟都更深地侵入皮肤。
  这种疾病在地球上蔓延了不到24小时,但已侵袭了五分之一的大地人。
  阿孔人给大地人真的送来了—件害人礼物。罗丹这时想到了他任“幻想号”被毁后紧急着陆的那个世界。难道地球不久看上去也是这样——是一个由原生质外套膜裹着的世界?那个原生质行星的秘密可能在于,阿孔人过去也到那里进行过拜访。并且,“幻想号”的“迷航”也可能是阿孔人一手导演的。
  “只有阿尔孔能帮助我们,”罗丹说,“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掌握了第一批资料,我可以给阿特兰打电话了。他可以询问电脑。如果他不能帮助我们,最迟三个月我们一切都完了。就这种病情来看,我们没有更长的生存希望。我现在就给阿特兰打电话。”

  大地城的超强无线电总站调到一个专门归罗丹与阿特兰之间进行快速通话的频率,打通了通向水晶世界的联系。
  “您好,野蛮人,”阿特兰向朋友打招呼,并惊异地望着罗丹那变了形的脸。“佩利,你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看上去这样?”
  “所以我打电话给你,阿尔孔人,”罗丹回答。“全体大地人需要帮助。我们受到了一种贪得无厌的原生质生物的袭击。我们的脸就是一个典型例子。24小时后的病人看上去就是这个模祥。”
  “多少人病了?”阿特兰向,
  “地球的五分之一人口,朋友。月亮上的情况同样如此。人类防御这种疾病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躲在密封的宇航服里。”
  屏幕上可以看出,阿特兰的红色阿尔孔人眼睛由于内心的震动开始不断强烈地闪光。“你们对这种病知道些什么?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是一种原生质,它像—只饿昏了的野兽扑向每一种蛋白质化合物,而且能够测定蛋白质目标并自行运动。我一定是随着‘德鲁苏斯号’把这可怕的病从猎户系统带回了地球。由于幸运和一个医生的努力,我们一小时以来至少已了解到这是什么东西。但由此也已耗尽了知识。”
  直到现在,佩利·罗丹一直对阿尔孔帝国的皇帝隐瞒着这样—个秘密:是谁给大地人送来了这可怕的礼物,这种原生质生物又是通过何种途径从蓝色系统到了这里.
  “佩利,你看上去很糟。传染24小时后已经显示出这种症状吗?”
  “是的。开始是皮肤上大头针般大小的红点,在第一个两小时中奇痒难忍,然后慢慢散开。不过在我继续对你进行外行的解释以前,最好还是用一篇简短的电文把第—批检查结果传送给你。”
  “请马上把材料发往阿尔扎三号上的自动正电子仪,佩利,我将命人确定,是否在我们这里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阿特兰,谁受到这种原生质的袭击,最多只能活三个月。”
  这个阿尔孔人在过去的几千年中比地球上的任何人都活得长,由此自始至终注视着人类的命运。他现在显示出内心的极度震动。“三个月,佩利?朋友,我会尽力去干的。我的上帝,这种魔鬼般的原生质疾病是从哪里来的?”
  “从参宿四系统的第七颗行星,一个甲烷世界,阿特兰。”
  罗丹措辞十分小心。他避免任何谎言,现在耐心地让阿特兰满足于这些陈述。
  “你的突变体们情况怎样,佩利?”
  罗丹挥了一下手。“他们看上去同我一样,阿尔孔人。”

  地球到现在为止经历了四次恐慌。它们使人权起昏眩的中世纪年代。那时欧洲流行瘟疫,被惊慌驱赶的人们成群结队地四处迁移,求神保佑,而疾病则更加凶猛地肆虐横行。
  全部广播和电视节目都要求大地人保持镇静,只要病情允许,仍然上班。
  情况不久表明,一种不加隐瞒的解释比含糊的许诺能更好地安抚人心。
  在第一个24小时内,南半球似乎未受原生质侵害。然而现在从那里也传来消息,瘟疫疫在那里同样急剧蔓延。
  太阳帝国国防部长阿伦·默肯特也未能免受其害。但和罗丹一样 他也还在行使自己的职权。

  在默肯特面前有一个惊人的报告。
  原生质生物攻击了石肠——瘟疫病菌,把它们像美餐那样吞了下去,以通过对它们这种生物的分化进一步繁殖自己。
  原生质成了一种扼制石肠——瘟疫的一种工具。用一句谚语来说,这就是召魔驱鬼。
  默肯特让人接通超强无线电台,他要和三号卫生船的主任医生讲话。这艘飞船和“尼尔号”以及筒形飞船“乌戈迪号”一直还停留在太空的那一地点。
  屏蔡上出现了德根教授的脸。他看上去比默肯特好不了多少,脸上也由于原生质传染而变形了。
  “只有一个问题,教授,”默肯特开始说话。“斯普林杰人船上的石肠一—瘟疫现在怎样了?”
  “您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德根教授回问。
  “我手头有大地城防疫部门的报告,教授。上面着重指出了瘟疫病菌的消失。原生质吞吃了这个毒物,以便繁殖自己。您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提这个问题?”
  “是的。”停顿了一会儿以后还是绝望地摇头。德根教授看了看自己那变形的手继继说,“乌戈迪号’上的石肠——瘟疫突然消退了。现在我明白了曾对我和我的同事来说是一个解不开的谜的问题。原生质传染改变了瘟疫病原体,并对其进行了蛋白培养。默肯特,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原生质病,所以我目前还对付不了这个新的形势。现在我们似乎由于一次可怕的偶然终于找到了治愈石肠——瘟疫的办法,但代价是,病人至多在三个月后就会被原生质改变成一种不成形的蛋白体。”
  默肯特注意起来,他那变形的脸开始抽搐。“我们这些原生质病人会变成什么,教授?不成形的蛋白体?我没有听错吗?”
  “不仅是这个,默肯特。它会把我们每个人都变成原生质魔鬼。我们大家都会变成像现在侵袭我们的原生质那种模样。”
  “如果我们被改变了,我们会去消灭还是健康的人?”
  “可以这么说。”
  由于在漫游者行星上经过细胞清洗,阿伦·默肯特是一个不会继续衰老的人。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关上机器,尽量避免去看自己那出于原生质而变形的手。他把来自大地城防疫部门的报告推到一旁,打了个哈欠。
  这种非自然的疲劳己被医生们所预言。它表示了第二个发病阶段,并会在14至20天后以轻度麻痹而结束。紧接着是第三个也就是倒数第二个阶段。
  第三个阶段中等待病人的是什么,现在还没人知道。
  默肯特不是一个由于这些可怕忧虑而忘记自己工作的人。
  他随即向自己手下的专家们发出警报。这八个高级医学专家中只有一个没有患上这种病。
  “孩子们,请你们接手这件事。如果你们不成功,原生质就胜利了。我刚刚获悉,这种蛋白恶魔对石肠——瘟疫有极好的胃口,目的是繁殖自己。我希望你们能追踪一个非人道的集团,这个集团利用石肠瘟疫试图做某种生意,并让大地陷于困境。这里是材料,请把它们带走。情况很清楚,这种瘟疫病原体是在地球上培养的。那个破碎的大腹瓶无疑是地球的产物。请尽你们的最大努力,以便我们能制服这些罪犯。”
  送走他们后,他又打了个哈欠,紧接着他向罗丹通报了他与德根教授的谈话。

  在罗丹那超强无线电收报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曲线形格式。这预告有阿尔孔三号上大型电脑的消息传来。在那个金属嗓音开始响起以前,罗丹与大地城医院的研究中心建立了一条横向联系。医学专家们应该及时了解来自大型正电子仪的答复。
  “上帝,但愿正电子仪现在不要让我们失望,”雷金纳德说。
  话音未落,巨型电脑的声音已经响起。
  “关于这种原生质没有已知情况。所以不能提供任何治疗建议。但我在收到的数据基础上做了一个分析。”
  佩利·罗丹和雷金纳德·布尔屏息静气地听着巨型正电子仪的回答。尽管他们不懂任何医学专用词汇,但这大量的数据还是给他们带来一些希望。或许大地城的科学家们能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加快工作。
  8分钟后,来阿尔孔三号上的全自动电脑分析报告结束。令人困惑迷乱的线形格式作为结束又一次出现,然后同阿尔孔的超强无线电联系中断。
  但与研究中心的横向联系还在。
  不过研究中心对来自阿尔孔三号的数据流没有作任何评论,罗丹也没有通过可视电话提出任何问题。
  他用眼神阻止了布尔这个易于冲动的朋友,不要说出想说的话。
  布尔呆呆他看着屏幕,上面是一个医生小组。通过扩音器传来了一阵令人不解的嘈杂声。
  现在他看到阿图博士站起身。这个以前在他众多同事中从未引人注目的医生现在出尽风头。
  “长官,”他激动地说,“在保留这一切可能是谬误的情况下,我可以对您说,阿尔孔的分析给我们创造了一个极好的基础。根据他们的分析,我们是在同一种变性蛋白质化合物打交道。这也就是说,这种东西是通过高温、酸和酶从自然物质中产生的。但新鲜的和我们至今还没有弄明白的是这样一种事实,即我们似乎面对一种可视中性蛋白,它既不左旋转,也不右旋转。目前我只能向您说这些。”

  自这场瘟疫爆发以来,三天已经过去了。三天来,全部电视台没日没夜地努力让地球和月亮上的人们振作精神,不要失去理智。没有对人民作出任何空洞的许愿,而是对他们坦城相告,就是罗丹和布尔也同千百万人一样,受到了传染。
  当这个消息发布时,记者瓦尔特·巴林正在罗丹办公室。
  “巴林,”罗丹说,“现在大概是您向大地人讲话的时候了,就像您在社论中所要求的那样讲。您挑选一个合适的播音时间吧。但请注意,也给我留下十分钟。我想接着您后面对世界说话。”
  当记者早己离去后,布尔不满地说:“你为什么不要求先让你看一下他的讲话稿呢?如果他引起骚乱怎么办?”
  “啊,布尔。我……”
  他没继续往下说,可视电话发出了警铃声。
  大地电视台播音主任激动地通报:“长官。一个叫瓦尔特·巴林的人刚才在政府的支持下中断了我们的播音,现在对全体人民讲话。”
  “请您将他的报告接过来。快!”罗丹打断了他,灰色的眼中闪现着奇异的光芒。
  “天哪,”布尔叹息着,“让这个记者发表即席演说,这会出事。”

  事实是太了不起了。
  瓦尔特·巴林的话之所以了不起,是因为它简单、坦诚,因而具有说服力。人们简直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我还年轻,二十七岁。我的生活之路还很长。你们都可以从屏幕上看到,我现在外表如何。如果没有任何援救,我还能活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在这三个月中,我还希望得到拯救而不想现在就拿出绳子自缢。每个被绝望所控制并自绝生命的人,永远不能成为宇宙公民。但我想成为宇宙公民就是现在也同样。”
  当瓦尔特·巴林继续往下说时,雷金纳德·布尔感到罗丹那探询的眼光在他身上停住。“值得尊敬,佩利。这个巴林怎么了。能够这样简单但令人信服地说话?我也为他吸引住了。他似乎在对我一人说话。”
  “因为他说的也是他自己相信的,布尔。现在我也得去播音室了。”
  但巴林的声音追着他一直传到走廊上:“原生质的传染使我们疲倦万分,但我们那些医学家们对付这传染病的工作刚起步不久。我在这里不想给你们任何空洞的希望,不过我有一切根据可以相信,医生们会制服这个令人憎恶的恶魔。”
  几分钟后,罗丹也通过电视台讲话。同巴林一样,他只字未提阿孔人。因为这只会引起不安。
  在研究中心,人们也看了实况转播。每次讲话都有三次短暂的停顿。医生们几乎也都病了,但他们肯定地点点头。
  人们面临着死亡,但都还想长久地活下去。



《佩利·罗丹科幻系列》之七《目标星座》作者:[德] K·H·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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