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张嘴却又闭上。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主意。
在乡下,只要光线暗到看不清东西时人们就去上床:眼下他们全睡着了。算上3个小男孩,应该有13个人呢;事实上这是两家土耳其人,自打那低级军官重修别墅时他们就住在这儿,也许更早,古赫梯人时候他们就在这儿了也未可知。他们对我们远远要比对他们的政府忠诚,即使发觉有些古怪也不会告发,何况他们根本不会发觉——一群蠢货罢了。
他们住在门右首处的旧奴隶棚里,有灌木丛遮挡其前。老看门人年近90时——在地球上这就算高寿了——撒手人寰,从那以后他们就没有雇新看门人,因为他们拿不定主意该请哪一家的亲戚。
名义上的“加齐”,也就是管事,是一个倔强的老头,我们叫他卡拉戈兹(这是土耳其舞台上的一个滑稽角色)。
不过真正管事的是一个叫麦拉哈特的寡妇:她的名字是“美人”的意思,可她又矮又胖,目光锐利,跟“美人”一点也不沾边;她支使得大家团团转。
我计划先挑出点毛病来。我从包中取出一只手灯——我从飞船上偷来的。我蹑足而行,像幽灵一样溜过碎石铺就的院子,悄声没入树林之中,连身上的雨衣也没发出半点声息。
我用两指盖住手灯的光束,检查着草地:修剪过。我看看矮树墙:整治过。我又看看喷泉和水池:清理过,水流潺潺。
我有些失望,但还不死心,转身溜进正屋。
罗马式住宅是围着天井而建的。庭院中间的喷泉主要是为了使四周保持凉爽。云石地板上洁净无尘。厢房里也毫无污迹。当然,有点空荡荡的,没什么铺衬:上次住在这儿时我手头没多少钱;那宽敞空阔的古罗马风格的房子曾经按土耳其风俗布置过,到处是地毯和挂毯,而每有游客经过时,我就把它们一件件卖掉——我对华而不实之物并不放在心上。佣人又用一块块草垫补上空缺,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很干净整洁。
我找不出正屋里有什么毛病。他妈的,这真扫兴。
我的房间在后面,出了特殊原因,房间一大半在山中。我正要开锁进屋,忽然想起法特说过我的衣服已被妓女偷走!就拿它找碴儿吧!
我穿着绝缘靴子悄悄走近旧佣人住棚。我知道那儿有两间大屋子,中间有正门相通。
我拿出科尔特牌手枪,轻轻地扣上板机,缓缓把一颗子弹推进枪膛。
我把手灯拧到最大的亮度。
我退后一步。
然后,我一下子踢开房门,将手灯的光直接射入屋里,同时朝天开了一枪!
哈哈,瞧他们那惊乱仓惶的模样啊!
13个人一下子都蹦起来,有的赶紧钻到床下,有的钻到毡子下,有的趴到地板上!
“警察!”我用土耳其语高喊一声。然后,为了乱上添乱,我又用英语嚷道:“原地别动,你们这群他妈的!不然就灭了你们!”
啥,我跟你说吧,他们全昏了头!强光下他们根本看不清我是谁。他们只管惊恐地尖叫。
满耳都是他们那叽哩哇啦的土耳其话:“冤枉啊!”“什么也没干啊!”
更妙的是,一个“机构”警卫小分队听到枪声,立刻从考古工人营区开着摩托全速驶来!
地狱!
疯人院!
一会儿这些警卫队员就涌进庭院,围住我的手灯。他们驻扎此地是以保安部队的名义来“保护挖掘出的珍贵文物”。
小队长的手电照在我身上。他刹住步子,叫道:“是苏尔坦大人!”
园丁家的小男孩立刻跳起来,
那群人停止了尖叫。
我大笑起来。
有人打开电灯。老卡拉戈兹从毯子下探出脑袋,说:“真是苏尔坦大人啊!”
警卫队员们开始哄笑起他来。
有一两个佣人也大笑起来。
可麦拉哈特却没笑。她跪倒在地板上,用土耳其话面壁干嚎:“我就知道,大人从美国回来后一发现那妓女偷了他的衣服,准会发火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们以为我去了美国。
一个大约8岁的小男孩爬过来,开始扯拉我雨衣的底边。我想起来,他名叫尤苏夫。“求您别开枪打麦拉哈特,”他哀告道。“求您了,苏尔坦大人!我们全都捐了钱,给您买了新衣服。我们还从游人那里多偷了点。别开枪打麦拉哈特。求求您,苏尔坦大人!”
哦,这真是一次棒极了的返乡。
小队长说:“我告诉过他们得雇个看门人。活该。”然后他上前一步小声说:“多谢您给我们透风,有关那王室代理人的事。”
警卫队员们大笑着开车离去。
我拿枪指着园丁:“你看管的园地真是乱七八糟。马上起床去摆弄好。”
他闻声箭一般冲了出去,身后跟着两个小帮手。
我又拿枪指着厨子:“给我弄点吃的,然后打扫厨房,那儿太脏了。”
他也冲了出去。
我手枪一转指向额头打扫房间的姑娘:“去把房间里的灰掸干净!这就去!”
她带着两个小女孩赶紧走开了。
我的枪口指向了卡拉戈兹:“你的账目或许乱成一团了吧。黎明前给我整清所有的账本!”
我走回房间时捧腹大笑。与沃尔塔尔真是大不相同。
回到家中多好啊!
在这儿,我就是上帝!
在这个星球上,我掌握着一切生杀大权,赫勒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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