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一心一意地盯着视屏,这时秘密通道门上传来一声轻扣,打断了我。我曾对法特大发雷霆,他那按部就班的死脑筋总算开了窍,学乖了。美国方面只要一有报告来,他就立刻叫“机构”信使转递给我。这就是那个信使!
我从门缝里接过报告,用颤抖的手指打开阅读。
也许拉特和特伯能学聪明点。或许他们能帮上我一把!
我读道:
我们认为赫勒已完蛋。我们一直跟着运送城市垃圾的平底驳船,眼下他一定是在大西洋底的某个地方。我们正工作着,放心。
白痴!不过是赫勒在商店扔掉的那套装有窃听器的服装而已!
但涌起的怒火坚定了我行动的决心。我要仔细搜索雅棕榈地带和他的房间,仔细记下他搁东西的地方和他的起居规律。然后我要装扮成一个受命服务联合国的土耳其军官打进这个地方,撬开他的门锁,从他的行李中盗出密码盘,接着给他安上一颗炸弹,随后我就逃之夭夭。
这计划很巧妙。是我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要是我能得手,赫勒就得送命,送命,送命,而我,将活下去!
我虎视耽耽地回到接收机旁。我确信,他一会儿就得收整行李,因为那个男仆只把行李搁在小车上而已。
赫勒仍在套间里走来走去。尽管这里比不上他在沃尔塔尔军官俱乐部的房间,却别有魅力:姑娘!每个灯架都是一个裸女,每块小地毯上都有一个女孩的金色图案。
他走到墙上的一幅油画前,专心致志地看着,又用沃尔塔尔语说了几句话,我却没听清楚。
那幅画很美。一个棕色皮肤的女孩,缀着红花,站在棕榈树前,身后是茫茫的大海。如果你略通绘画,便可看出这是概念再现的作品,是后来独领现代画振风骚的那种技法。
他凑近画面去找签名。是高庚的作品。
我知道油画的价值:一个人若对现金感兴趣,自然就会对油画无师自通。如果这幅画是原作,那可是一大笔钱呐!
我急忙倒带,想听听他一开始到底在嘀咕什么。我知道自己的反应会是偷盗的念头。也许这也可以列入我的计划之中。我还必须知道他对这幅画做何感想。
他说的是“船人!”啊。那是他曾和克拉克谈起过的亚特兰大省的一个部族。
他走向第二幅高庚的画。
房间里响起一个新声音。“不,不,不!”
是塞索妈妈。她的髭毛在呼呼乱颤。她很不赞赏地朝他晃着一个手指。“不!小男孩不该看这些下流的画面!在这儿你可不能胡做非为!要是年轻公子想看不穿衣服的女人,他就得本本分分地去看!”
她用一个指头按住他,抓起电话讲出一大串意大利语,然后才挂上电话。“可眼下,要是别人传出去说我教你看下流画,我就会碰上大麻烦!圣母啊!主子会怎么想啊!”
传来一阵噼噼啪啪跑动的脚步声。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几乎是六神无主地闯进房间!
她的鼻子很高,牙齿很漂亮,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和高耸、坚挺的胸乳,肤色在棕揭中还泛一点金黄。她穿着欧式短袜和无袖宽内衣,身上披着一件丝袍。一看便知她是个波利尼西亚人!
真性感啊!
“有啥事?”
“我发现这位公子正在看墙上的下流画。米奈特,你现在就给我跳到他的床上去。快!”
“不,不,”赫勒说,“我只想看看!”
“啊哈!”米奈特说,“一个窥淫癖!”
“不,不,”赫勒说,“我……我老家有个人长得跟画上的一模一样。我原只想看看……”
“啊哈,你瞧,塞索妈妈,”米奈特说,“一个窥淫癣!他饱饱眼福就心满意足啦,就是这么回事!”
塞索妈妈严厉地走向她。“那你就让这位年轻公子看看!”她一把扯下米奈特的长袍。衣服半搭下来,露出高耸坚挺的胸部。就像金黄饱满的小瓜!
但米奈特却朝后退去。“塞索妈妈。你太残忍啦!干我们这行的真算不得什么。3个礼拜以来我没碰过一个男人。我的床一直就是空的。我都快疯啦。而那些姑娘们全在说这个小男孩。要是我穿上草裙,我倒愿意侍候他,塞索妈妈。”
塞索妈妈朝她冲过去,掀过丝袍一扔。丝袍盖住了赫勒的眼睛。
“你这就去给我穿草裙去!”塞索妈妈咆哮道。
赫勒努力想把脸上的丝袍扯下来。
“行啊!”米奈特尖叫着。“我去穿草裙,我去戴花环。然后我就跳脱衣舞。可只有一个条件,跳完舞以后他得……”
围像忽然成了条状色块!声音嗡嗡响成一片!
我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真叫人吃惊!
好像有人在施放干扰!
这套系统还是头一遭遇上干扰。
设备失灵啦
我检查一下电源。一切正常。我拧大音量,嗡嗡声更响了。这可和他睡着时那种静谧的黑暗大不一样。
我迟疑着,以为这不过是感情超载的后果。
我想到了一切可能的情况,猜测了一切可能的原因。
最后,我只好把说明书翻出来。我还不曾从头到尾地读过它呢。
读到倒数第二页时,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条目:
警告:
本设备安装在碳氧体内,故对碳原子和分子幅波构型极为敏感。
据考证,惟一能对这种双频谱型造成干扰的是碳谱放射体。这种放射体极为罕见,但如果使用本品的人一旦进入有这种能量谱源的地方,应小心地避开100美尺以上。
说明书上就讲了这么点。既然赫勒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使用这种设备,别人也就没法警告他。
可警告他什么?这见鬼的碳谱放射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顿感后悔,不该在军校的课堂上呼呼大睡!跟下离赫勒不到100英尺的地方就有一台这玩意儿!但地球的电子技术很原始的呀!
管它是什么,反正叫我一败涂地!
我拧小音量,看着屏幕上乱糟糟的画面。我垂头丧气、无可奈何地往设备上软软地一趴。
我所在的城市已是子夜。一连好几天的紧张工作开始叫我吃不消了。
我穿过秘门走进卧室。我叫厨子起床给我做了点热汤。最后,我终于忐忑不安地睡去。
突然,我苏醒过来。深夜一片寂静。寂静!秘室里那嗡嗡的声音消失了。
我一跃从床上跳起,穿过柜后的门。
图像十分清晰,再令人满意不过啦!
赫勒正坐在套间里看电视!我看看手表。那边大约是晚上7点,正在播放新闻。
米奈特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干了些什么?
她如愿以偿了吗?
赫勒是否让她跳过脱衣舞?之后是否应她的要求带她上了床?
我不知道。我猜不出。
一个西班牙人模样的新闻广播员正喋喋不休地报道着谋杀案,只听见他说:“从林肯隧道驶出,进入新泽西州的司机们今天大饱眼福,观看到一个直冲上天空的巨大火球。人们纷纷打电话询问是否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他轻轻笑起来,“他们后来发现这是阿克默汽车喷漆公司的火灾。这才放下心来。调查结果表明该公司贮有上千加仑的油漆。最近一笔高达10万美元的保险金刚刚被人提起,所以保险公司认为这是有人故意纵火。11具无法辨认的尸首在附近被发现,”新闻广播员做微一笑,“不过,这都是新泽西州那边的情况。”
我猜,这一定是个曼哈顿区的频道!
等等,这是什么?一个黑影?不,是赫勒脸边的一只黑色手臂!从赫勒的左边伸过来的!他可没在意它。那手臂还握着一样东西!
一把叉子!
有人在他看电视的时候喂他吃东西!
那只手闪开了,一阵咀嚼声搅乱了声音效果。
还有人陪着他!米奈特?
她终于得手了?
新闻广播员有气无力地说着某几位名人遭人殴打的事。名单可真长。
赫勒朝右边微微转过头。
等等!这又是什么?电视右边有些白乎乎的东西l
我利用他的周边视觉,终于看清楚了。两双白白的小脚丫!一双穿着绸缎拖鞋,另一双则赤裸着!
右边还传来一阵低语。我只顾听新闻,竟忽略过去了。于是我匆匆打开辅助视屏,在重看时将音量放大。两个女孩的声音!其中一个是米奈特吗?
在震耳欲聋的新闻中,我辨出一个中西部口音。
“……甜姐儿,我告诉你吧,他非常非常棒!我觉得他是最棒的……”
接下来是另一个女孩的低语。是米奈特吗?我放大音量,调整音型。
“……哎呀,我以前可从未想到过做一次就会有这么多快乐和满足……”
一口英国音!这两个女孩彼此完全不一样!
新闻广播员还在说个不停,他播报完股市行情之后说,“今天下午,一位财政部发言人说新泽西州税务总长乌祖波波利斯和另外几名缉私酒税官失踪。他们账户上皆有空缺,但该发言人对此矢口否认,尽管众所周知乌祖波波利斯与巴略马的银行有广泛的联系。已经对河这边的机场进行监视,”他又略咯一笑,“但那到底是新泽西州的事儿,对吧,老乡们。”
赫勒倾身上前关掉电视。音量自动调节器让我这边的视屏效果也正常起来。他转向左边。
桌对面正坐着一位浓妆艳抹、苗条性感的黄肤女子!她几乎一丝不挂!只在肩上披一件薄丝披肩,透过它依稀可以望见她的酥胸。
米奈特在哪里?
这个姑娘在这儿干什么?
她大笑着,漂亮的牙齿一闪一闪的。“好吧,小甜心,你最好还是信他的话,离新泽西州那边远远儿的。就缩在这儿吧。”她用胸乳很性感地做了个动作。她拿起叉子伸进水晶碗里的一大堆恺撒什锦色拉中。她用唇碰碰食物,然后将叉妩媚地举过小桌。“你吃完以后,美男子,可否到哈莱姆来亲眼看我做这种色拉?”她低低地、妩媚地笑着。真叫人没法抵挡啊!她的目光也灼热起来。“实际上,我觉得这些晚饭也该管饱了。”她放下刀里站起身来。
她只披着那件薄丝披肩。
她没穿其它衣服!
她伸出手……
干扰又开始了!
我哀叫一声,束手无策地等干扰过去。
可它就是不过去。
几分钟后,我一筹莫展地回到卧室中栽倒在床上l
血肉之躯,能载几何?!
过了一会儿,我才渐渐稳住心神。
有件事已水落石出。有干抗,而且时断时续。
他也许已收拾好行李,放进好几个小室暗格中。倘若我再耐心些,多花些时间,我就能够确切地找出他搁密码盘的地方。
我要执行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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