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睡觉之外,我们每天的日程还包括体能训练,这是必不可少的。我们的身体协调性已经调整到了能适应木卫三重力的水平,但我们的体力和健康水平仍旧应该始终保持正常的地球标准。我们将训练地强壮无比,拥有人类士兵从未有过的强健体魄。
我们还定期去听讲座,由希伯手下的那些特工对战场进行预期性分析。
出发后的第六十三天,我们坐在前舱食堂里——这个地方还兼作讲堂,听一位尼泊尔天体气象学家做报告。
这位科学家将激光指示器指向屏幕上的草图,“那里的大气就像地球上珠穆朗玛峰顶一样稀薄,而且更冷——氧气含量只有百分之二,与它相比,地球上是百分之十六。”
这意味着我们将没有空中支援。喷气式飞机、螺旋桨飞机,还有直升机,它们都需要氧气来使油料燃烧。使用埃特纳电池的吉伯将是我们唯一的飞行工具。
由于上述原因,坦克和卡车也无法使用。为数不多的几辆全功能越野车刚刚从月球操作功能改装过来,它们也是由电池驱动,将被布置在第一只空投舱中投放下去。木卫三最终还是要由步兵去征服。
一名女兵举手发问:“虫子有空中力量吗?”
霍华德·希伯站在房间的一侧答道:“我们的估计是没有。通过研究那枚坠毁的飞弹,我们得出了这个最重要的结论。从解剖学角度看,这些虫子与头足类动物和水母很相似,它们没有骨骼。在地球上,只有脊椎动物和节肢动物才具有飞行能力。如果一个动物想要飞行,它必须具备一定的刚性。我们的飞行器所模仿的动物全都拥有坚硬的身体组件。”他耸耸肩,“那些虫子领会不到飞行的实质。”
“但它们领会到了星际旅行的实质。”
霍华德说:“在真空中运动与空气动力学无关。我们的太空飞行技术是在大气飞行技术的基础上发展建立的,因此我们就认为其他智能生命也肯定同我们一样。这只是人类一种自负的想象。”
那位天体气象学家插话道:“如果它们有那么聪明,它们会让木卫三的大气层更稳定一些。像地球的月亮一样,木卫三也总是保持固定的一面朝向木星。它的恒星周期——围绕木星旋转一周的时间——需要整整七天。它的日照时间长达八十四个小时。在夜晚的这段时间内,大气层冷却而产生收缩,这样就生成了大风暴。”
我们确实听说过这件事。我们要在玻璃纤维制成的临时营房种熬过狂风肆虐的夜晚,帐篷没有任何用处。战斗工兵用一种环氧树脂胶把临时营房粘接在一起,这种胶在刚喷出来时还是液体,但瞬间便可凝固,即使在华氏零度的环境中也是如此。
军队就是军队,军需供应部门的某个家伙在飞船上额外多装了一千货盘的环氧胶,代替了一千货盘的干鲜水果。希望号上的任何一个家伙都会为了几个草莓大开杀戒,可我们手中这些没用的环氧胶却多得能把塔拉哈西城(佛罗里达首府)的建筑物全粘在一起。后勤部门总能把一切搞糟——早在南北战争中,李将军图谋进攻北方的时候就下了同样的结论。
如果士兵的伙食出了什么差错,科布将军肯定会大动肝火。为了提高饭菜质量,他甚至让通信部门临时拼凑了一个厨师对厨师的无线电通信网。
这天晚上,波饭后值班,芒奇金来参观我们的舱室。她砰的一声跳到我的下铺上,举起双脚,在头顶阿里的床垫底下跳起了踢踏舞,而阿里正在上面用胳膊支着身子看书。她不得不用尽全力伸直双脚才能够着上面的床垫,但我没敢拿她开玩笑,不然她肯定会伤心的。
“我能搞到冻干桃子。我有个朋友弄到了整整一箱。她说她用甜言蜜语巴结到后舱一个营里的炊事中士。不过我心想,她肯定用‘特殊手段’换来了那箱桃子。”
芒奇金对性事总是津津乐道,只在我们两人之间是个例外。
阿里把头探出床沿。
“为我做这种事,你能挣到一罐泡在糖浆里的新鲜蜜桃,那是我为我自己的生日省下来的。”
“你?就为了单单一罐桃子?”她皱起鼻子。
“我并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现在咱们只是谈谈价钱。”
芒奇金猜测的那种事完全是假设。在希望号上,所有风流韵事都为军纪所不容,即使像在芒奇金和阿里这些列兵之间也不允许。
“但我知道你的心属于那位可望而不可即的军官,麦茨格船长。”阿里长叹一声,垂下头,装出一副沮丧的样子。
吉伯正像蝙蝠似的倒挂在床栏杆上,它虽然不叹气,但也卖力地模仿着主人的样子。
麦茨格偶尔也同我们一起吃饭。他和芒奇金分别坐在一张两英尺宽的餐桌对面,心驰神往地注视着对方,可惜隔在他们中间的那条禁止交往的军纪就像小行星带一样宽阔无边。
旁观这件事本来应该觉得很可笑,但当我看着波·哈特的时候,也能感到同样的痛楚。
除了吃饭、睡觉、用海面擦澡、读书以及推测敌人的情况之外,接下来的五百天里,我们一直在擦拭武器,把它们拆开,再重新擦干净,直到大家担心我们会把枪支擦成毫无用处的金属碎片。
我们还在训练舱里做健美操;像一只星际转轮上的仓鼠一样,绕着飞船最外层的走廊跑圈;搬箱子;在芯片读取器上打字,希望以后某一天会有什么人能读到;进行小组演练和大队演习;在虚拟靶场和实弹靶场练习射击。
我们始终希望能忘记,我们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
我为了遗忘未来也做出了种种努力,就因为这个缘故,我差点第三次走上军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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