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班都配有两名掷弹兵,他们装备着连发的枪榴弹发射器。这种发射器带有圆盘式的弹夹,样子很像二十世纪早期的冲锋枪,老派的联邦调查局特工常常端着那种转盘冲锋枪四处横行。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
嗵!
为了适应木卫三上较弱的重力,枪榴弹的弹筒内已经减少火药装量,但即使在地球上正常的重力状态下,配装了常规火药量的枪榴弹发射器也不会在发射时搞出太大动静,而且弹头的飞行速度很慢,你甚至可以眼看着它朝目标飞去。一枚单发的枪榴弹在空中画出一道曲线,飞进洞口。枪榴弹发射器是一种曲射武器,枪榴弹在武器与目标之间的飞行路线是一条弧线,而不像直瞄武器那样走直线。它们之间的区别就好比橄榄球赛里的腾空球和平直球。没有爆炸声,这一发肯定是用于测距瞄准的哑弹。我们的射手果然身手不凡,一枚定位用的哑弹竟然也吊得这么准。
时间在慢慢过去。
“加强效果!”
嗵!嗵!嗵!
一枚枚杀伤性的枪榴弹忽前忽后地从我们的队列里飞出,在空中画着得州安打式的弧线。它们同一时发射时的射速已经达到了每分钟八百发。
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那些虫子能让我们的常规爆炸物失效吗?
但没等我的心脏来得及跳第二下,洞口内的黑暗种爆发出一阵阵闪光,爆炸的巨响连成一片经久不息的隆聋声。别看单枚枪榴弹个头不大,当它们聚集在一起爆炸时,连我身下的地面都在不停地颤抖。
芒奇金小声叫道:“哇哦!”
“停止射击!”
我向阿里看去。
他仍旧闭着眼睛,一面点头一面对中尉说道:“里面大概有四十只仍在活动。”
四十对四十,这个比例还算差不多。从塞莫皮莱(温泉关)战役开始,步兵就一直在履行自己斩将夺关的天职。现在该我们出马了。把敌人从藏身的地洞里挖出来,即使流血牺牲也要完成任务。
“双数班组前进。”
我的心在狂跳。
二班和四班向前冲去。我们的机枪分配在一班,于是芒奇金和我便留下来。当二、四两个班在命令之下蹲身隐蔽时,芒奇金向洞内连发射击进行火力掩护。每隔三发子弹是一颗红色曳光弹,只见芒奇金将一颗颗子弹直直地射进洞里。敌人也射出了密集的枪弹,击打在洞口边沿上,迸起的石片四处横飞,卷起一阵极具杀伤力的弹片暴雨,让二班和四班不得不卧倒隐蔽。
“停止射击!单数班组前进。”
我刚刚为机枪装上一条新的子弹带。我们站起身,跟随一班向前冲去。阿里留在后面,他的价值太宝贵了,绝对不能在交火种遭遇不测。他现在已经放松下来:刚才那阵榴弹攻击并未伤到吉伯,现在这些子弹和弹片最多只能蹭掉战术侦察传输器身上的涂漆。阿里的关键时刻已经过去,现在轮到我们了。
芒奇金把机枪支架折回到枪管一侧,然后把机枪抵在肩上。芒奇金和我的通信指挥系统已经同班里的战友联机,我们一起向前冲去。虽然芒奇金同那挺机枪简直一般长短,但出现在她枪口前的任何一条虫子都将没有好下场。
虫子的一颗子弹射进我右侧一名步枪手的前额。我们的头盔可以将擦过的枪弹挡偏,甚至能经受住小口径子弹的正面射击,可是,虫子的枪弹个头很大而且速度飞快,他的脑袋被整个轰掉了。
我连忙伏身,同时把芒奇金推倒在地,那名步枪手的无头尸体险些砸在我们身上。现在没有时间去想他是谁或是他将去向何方,我们只能把他推到一边。他动脉种的鲜血还在一阵阵地喷溅,飞射到我们滚烫的枪管上,嘶嘶作响。
射中他的那条虫子躲在一块岩石后面,芒奇金朝它回射过去。敌人藏在暗处,我们进洞时的身影在洞外亮光的衬托下一定非常显眼。我们太嫩了,而且筋疲力尽,否则我们肯定会匍匐着爬进洞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当活靶子。粗心大意的士兵只有死路一条。
那只小杂种的火力被压制住了,但并不能有效地把它逼出来。我们若要前进,就必须穿过两侧石壁间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窄缝,而它的位置正卡在我们这条路的中轴线上。它尽可以一直待在那块巨石后面,干掉任何一个想从石缝中穿过的士兵。它的位置太远,手榴弹投不到它身边;而洞顶又太低,掷弹兵也没办法发射枪榴弹。这条虫子只需把我们挡在外面,用不了几个小时,夜晚的暴风就会让我们全部丧命。
“现在怎么办?”我嘀咕道。
芒奇金把弹着点瞄向那块巨石后面六英尺的石壁,接着把快慢机调到全自动连发位置,而后一口气射出了二十发子弹。
“什么——”
她打出的子弹激射到石壁上,反弹回来,像冰雹一样在洞内四处飞窜。半数子弹都反弹到了巨石后面。
激荡的枪声慢慢沉寂下来。
那条虫子从岩石后面扑通一声摔出来,身上的防弹衣被打得稀烂。M-20步枪发射的子弹个头太小,而且在反弹之后速度很慢,不可能穿透虫子的防弹衣,但是如果一挺M-60机枪站出来说话,所有人都得乖乖听命。
没等死虫子的其他伙伴接管它那小小的狙击位置,我们已经穿过了石缝。
“太神了!”我对芒奇金说。
“撞球桌上练出来的。”她耸耸肩。
一旦我们的一两个班进入洞内,就只需进行肃清残敌的扫尾工作了。我们没有俘虏,这倒不是因为大家满腔怒火不留活口,而是因为那些虫子一直战斗到最后一息。我们有两人阵亡。现在我们知道了,同虫子的交战中不会出现多少伤员。它们的枪弹直接把人撕成碎片。
我们把这座山洞的内壁用环氧胶堵得严严实实,然后又拿下了另外几个山洞。就这样,大家终于安全地度过了一晚,任凭夜间的风暴在外边咆哮。
第二天早晨,芒奇金和我又回到了指挥官保安特遣队,守在科布将军身边。他正在背靠石壁,召开一次军官碰头会。
他抬头注视着战斗工兵的指挥官——他们同样有着死里逃生的经历——这个瘦得皮包骨的中尉在顶替一名上校的位置。
全息地图显示出山地的模型,在它四周是一圈悬崖,比平原高出一千英尺。将军的手指围绕着悬崖画了一个圆圈,“孩子,你们能顺着这道山脊炸出一圈战壕吗?”
“长官,我们有的是炸药。”
“开始吧。”
中尉行了个军礼,跑步离开。
一小时后我们听到第一声轰响,工兵们开始进行战壕系统的爆破施工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芒奇金和我正在挖掘隐蔽司令部的战壕。正当脊梁骨快要累断的时候,我和芒奇金的芯片读取器同时嘟嘟做响,有信息发来了。
我们只读了一半的命令,芒奇金便转向我睁大眼睛说道:“我们又被分派到前线作战单位了。”
“你已经知道伤亡数字了,科布将军认为他能照料自己。他们需要咱们的机枪去补充环形防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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