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登上了去悉尼的飞机,但此刻我却急切地盼望返回南极洲。我真的不再想吃那面包和咖啡,真的,不想。水层下埋藏的东西比巴黎的清晨气富更具魅力。
飞机发动机轰鸣着,朝着北方的太阳起飞了。
我随身携带的小手提箱里装着牙刷、睡衣、缩微胶卷、贝尔纳绘制的鸟瞰图、录音带,以及格雷和蓬塔耶书写的证实这些东西的信函。(当时我不知道我还带着一种麻疹病毒。)
我到达巴黎是在两天以后,没想到跨越几个大洋会遇上那么多麻烦。
在与世隔绝的南极洲,我们已全然忘记了人世间的丑陋、愚蠢和仇恨。而一踏上澳大利亚大地,我就从当地报纸上获知,世界各地遍布冲突,并且冲突还在继续升级。警察把守着海关。在悉尼机场,我被勒令不许进城,也不准离开这个国度。上帝才知晓我缺了什么军事签证。经过足足36小时闹哄哄的谈判,他们才允许我登上去巴黎的飞机。我曾担心,他们会检查我的缩微胶卷,怀疑那上面拍摄的是什么东西。但没有人要我打开手提箱,如果我带了核基地图纸,也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检查签证,如此一个有组织的世界,真是荒唐可笑。
西蒙一打开手提箱,罗什富便开始研究他带回的资料。
罗什富是法国极地探险指挥,浑身充满活力,年近80,仍坚持每年到极地附近工作几周。
今天,罗什富邀请了电视台记者和新闻出版界的有关人士,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会议之后,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他要把保密了一段时间的消息公布出去,以求得各国的帮助。
与会者在询问了西蒙上百个问题后,弄清了罗什富所讲的内容。
罗什富在结束语里讲道:“在南极洲,”他指着屏幕上显示的地图上的一个点,“3000多英尺厚的冰层下面,有智慧者创造的事物,它在发送信号,90万年来,这个信号一直没有中断。‘我在这里,我正在呼唤你们……’,今天我们首次听到了这一呼叫,我们还能犹豫吗?我们抢救了尼罗河谷的神庙。阿斯旺大坝上游的水已淹没到我们的膝盖,我们得赶快采取行动。然而我们还有更紧迫的事要做,我们听到了呼叫,我们必须去弄明白。这需要大量资助,光靠法国是不够的,还需要其它国家的支持与参与。”
法国报纸上出现了诸如《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冰冻的文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计划融化南极》一类的标题。
《是人还是物?》这是英国报纸上的一个标题。
电视通过卫星转播采访俄国人种学家的实况。
“你被邀请参加探险队,去解开南极的秘密,你是否期望在1200码厚的冰层下找到人类的痕迹?”
这位人种学家莞尔一笑,说:“如果那里存在城市,那就不会是海雀建造的。”
南极洲没有海龟只有企鹅,这并不是人种学家所必须知道的。
接着播放的是采访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秘书长的镜头。秘书长宣布:“美国、苏联、英国、中国、日本、非洲联盟、意大利、德国及另外几个国家将提供物质援助,用以破开612号方块的冰层。准备工作将尽快进行,所有物资将在次年南极初夏时运抵那里。
随后出现的镜头是采访香谢丽舍大街上的行人。
“你知道南极在哪儿吗?”
“嗯……”
“你知道吗?”
“在南半球。”
“很好,你想去那儿吗?”
“不想。”
“为什么?”
“那儿太冷。”
庞大的机器正向冰山里面挖掘,抛出的晶莹的冰渣在阳光照射下变成道道彩虹。冰山中已掘出30余个隧道,隧道口有大堆冰渣。国际极地探险队的广播电视发射机已架设起来。一号站设在冰山中,像座“小城”。二号站在612号方块的冰层下,是中心设施,内有提供能源的原子反应堆。三号站里有飞机库、车辆和掘冰机。如此大规模的国际合作过去从来没有过。来自不同国度的人们抛开了彼此间的仇视,亲如兄弟般地无私工作着,
法国人是发起人,所以法语被确定为工作语言。为了便于沟通,日本在二号站里设立了多语种短波翻译机,它将工作人员的对话翻译成17种语言,用17个频率发射出去。每个人的耳朵里里放着豆子大小的接收机,外衣上别着图钉大小的发射机.口袋里放着硬币大小的开关,凭借这些设备人们可以很方便地交流。
那里的东西来自各个国家。原子反应堆来自美国;货运直升机来自苏联;保暖衣来自中国;皮靴来自芬兰;威士忌来自爱尔兰;烹调用具来自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和加拿大提供了机器、仪器;阿根廷送来肉类,以色列运来水果。一、二号站里的气候控制设施及生活设施是美国产品,相当舒适。
朝着超声波仪所在地垂直向下挖掘了坑井。井上耸立着大铁架。井口直径为35英尺。井中有两台运载人和设备的升降机。每天井底的挖掘都逐步向神秘的核心接近。
两周后,挖到了废墟。
阿吉亚尔教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巴西代表和现任主席一一走上讲台,面对听众。今晚,大讲堂里挤满了学者、外交家、记者和在巴黎的外国人。
阿吉亚尔教授身后是一面世界上最大的电视墙,它将展示由一号站天线发射、经人造卫星转播的井底实况镜头。随着电钮按动,屏幕亮了,首先出现的是一段巨大的楼梯,下贝是弯曲的好似钢制的楼梯扶手,右面有一堵草绿色的断墙,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造的,有点透明。埋在奶白色冰里的部分看不见了。
接着看到的是,热水管喷出热气,冰和绿色的墙一块儿儿被融化了,灼热的气喷到钢制楼梯铁手上,钢熔化了。
《本世纪最大的失败》、《掩埋的城市、虚幻的梦想》、《几十亿钱花在海市蜃楼上》,报纸出现了这样的标题。
罗什富在电视上接受记者采访时解释说,在90万年时间里的巨大压力下,最坚硬的物质也碎裂成构成分子。但冰固定住了原形。当冰融化时,分子分离,随水流散。
“我们将采用新的技术。”罗什富说,“我们要把冻在冰里的东西连冰一块切下来;我们不能放弃努力,我们要发现遥远过去的文明的秘密。超声波仪还在继续发信号,我们仍要往下挖。”
坑井穿透1070码的冰层到达地面。信号来自地下。
坑井挖入泥土,然后又挖入岩石。越往下挖岩石越坚硬。挖穿了花岗岩般坚硬的石层后,下面是沙子。据罗什富乐观的看法,沙子是人放在那里的,因此可以说,没有找错地方。
呼唤信号不断传来,他们必须接着往下挖。他们设置了金属管套,防止流沙脱落。挖去沙子后,在岩石层以下55英尺处,挖掘者发现脚下有坚硬的东西。
罗什富、西蒙、布里沃以及苏联探险队的人类学家列昂诺娃、美国探险队的化学家胡佛来到坑井底。他们发现了一个黄色的凸形金属表面。
胡佛叫人把所有的马达都关掉,并让大家安静。他跪下来,用手指敲敲金属表面,只有十分微弱的声音。他从口袋里拿出铜锤,开始敲得很轻,渐渐地,越敲越重,全然没有回声。他伏下身子,观察到金属表面没有留下任何敲击痕迹。他用钨钢凿子凿了一阵,没有痕迹,凿子在金属表面打滑。他又在金属表面倒上各种强酸,用分光仪检查,然后站起身困惑地说:“我不知道这金属为什么这么坚硬。这是一种纯金属。”
“你说什么?”列昂诺桂急切地问。
“你不知道,这是黄金。”胡佛说。
布里沃打开记录仅,纸带上出现了熟悉的细线,呼喊信号来自这层黄金下面。
进一步的挖掘和清理后,他们感觉到坑井底部挖到的是一个大球体的一端。
列昂诺娃问胡佛:“你认为它是空心的吗?里面有人吗?”
胡佛眉梢一扬说:“曾有过,”他补充道:“人若想出来,得先进去。在什么地方一定有门。”
随后的两周内,探险队运用各种仪器进行探测。所得的数据帮助他们作出一些推测。
金球固定在基座上,金球和基座置于充满沙子的袋子里,外面是一层人造岩石。沙子可能是用来防震的。金球的直径为89英尺10英寸,差不多有10层楼高。中间空心,球面9.5英尺。
当半个球被挖掘出来时,发现了一人高的圆门。一个临时平台在圆形门旁的沙子上建立起来了,科学家和工作人员可以通过升降机到达那里。
工作完毕后,胡佛等人坐着升降机上去,突然“轰”的一响,接着传来人的喊叫声,胡佛觉得有什么东西砸了他的腿窝,向前栽倒了,头碰到硬物,昏迷过去。
他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西蒙正面带微笑俯视着他。胡佛竭力使自己清醒过来,问西蒙:“怎么回事?”
“塌方,通道上方的冰崩塌下来。
“有伤亡吗?”
“两人死亡。”
在这次事故死亡的两人,一个是留尼旺岛的矿工,另一个是法国的木匠,受伤四人。
科学家认为塌方发生在一个通道口,这个穿过人造岩石层的通道是过去的人——如果他们是人的话——往金球内运沙用的。科学家经过研究,决定在探查金球之后,对这条通道进行清理。
在有记者列席的一次会议上,罗什富介绍了探查金球的情况:“因为圆形门上可能装有防御或攻击性装置,所以我们不试图去打开门。我们准备从别的地方进去。现在我们碰到的难题是,金球用金刚钻头钻不入,氢氧混合气体切不开,烧熔的地方会立即闭合,我们尚不清楚这一现象的机制,但知道关键在于分子层。我们要想在金球上切开入口.就得在分子层上入手,把分子分解开。我们在等待一种同时使用激光和等离子气体的新喷枪,有朝一日我们将使用它来切开金球……”
冰坑井、岩石坑井都挖完了,现在正在挖掘金坑井。金坑井的井口直径为6.5英尺。穿着石棉服,戴着头盔的英国工程师利斯特手握等离子气体——激光喷枪正在井底切割金球。
列昂诺娃穿好石棉服后来到井底。她跪在利斯特身边,前面有—层防护罩,红色火焰烧入黄金,在翻腾滚沸的声音中,黄金分解成为光波。
突然,传出一降可怕的喧嚣声,刹那间只见烈焰、火星、烟雾被猛烈地吸到下面去。厚重的防护罩翻倒了,列昂诺娃失去平衡,利斯特紧紧抓住喷枪。这时一位技术员赶忙关掉喷枪。
列昂诺娃站起身来,拿下防护面罩,对着麦克风,以平静的声音宣布:“金球已被挖通,和我们的预计相反,球内的温度比外面低,因此产生了巨大的吸力。但现在内外己达到了平衡。”
英国电视工程师兰森在全球表面指挥着把顶端带有小型聚光灯和摄像机的电缆放入洞口。准备工作就绪,兰森下令开灯。
平台监视器的屏幕上只显示了浮动着的灰色尘埃,小型聚光灯的光线无法穿透灰尘,因而什么也看不见。
‘尘埃。”胡佛嘀咕道,“尘埃怎么会钻进密封的金球里呢?”
他正在犯疑,传来了罗什富的声音:“开大洞口,查明球内到底是什么。”
洞口加大后,胡佛、兰森、西蒙等人整装待发,准备下到金球里去。
西蒙是最年轻的,所以他首先下去。球内温度为华氏负34度。他穿着黄色防护服、灰色靴子,头戴矿灯和氧气面罩,腰上佩着手枪。他顺着金属梯子往下爬。
“你看见什么了?”胡佛喊道。
沉寂,过了一会,话筒里传来了声音:“我踩着地了……”
“老天保佑,你看到什么了?”胡佛又喊。
“没有,什么也没看见。”
胡佛大声说道:“我就下来。”
他背着许多东西开始往下爬,兰森把摄像机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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