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轰动全国的《南京知青之歌》案

作者:郜合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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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文化大革命”中,诞生了许多“知青革命歌曲”。在这些众多的知青歌曲中,《南京知青之歌》无疑是影响最大、流传最广的一首。
  《南京知青之歌》反映的是江苏省南京市知青下乡之初万分复杂的心情。它是当时社会思潮的最直接的反映,具有广阔的社会心理背景。它曲折地流露出对命运的无奈,生命活力的被钳制,以及由此导致的失落、压抑、迷茫。但在其中仍注入了深重的历史责任感。
  《南京知青之歌》的内容是:
  “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美丽的扬子江畔是可爱的南京古城,我的家乡。啊,彩虹般的大桥,直上云霄,横断了长江,雄伟的钟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
  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金色的学生时代已转入了青春史册,一去不复返。啊,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曲折又漫长,生活的脚印深浅在偏僻的异乡。
  跟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沉重地修理地球是光荣神圣的天职,我的命运。啊,用我的双手绣红了地球,绣红了宇宙,幸福的明天,相信吧一定会到来。
  告别了你呀,亲爱的姑娘,揩干了你的泪水,洗掉心中忧愁,洗掉悲伤。啊,心中的人儿告别去远方,离开了家乡,爱情的星辰永远放射光芒……”
  此歌原作仅有3段,传播过程中增至7段。流传最广当属第3段:“跟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沉重地修理地球”,“用我的双手绣红地球,绣红宇宙,幸福的明天,相信吧一定会到来。”
  这首歌在1971年之后被入伍的知青带入军营,又在军队的城市兵(他们大都下过乡)中流传。歌曲的被批判,以及作者的入狱,仍然不能阻挡歌曲的传播。
  关于《南京知青之歌》的作者,在“文革”中有诸多传说,歌曲作者任毅同他的歌一样有着一段曲折的经历。
  
  《南京知青之歌》的诞生
  
  任毅,1947年生,南京五中1966届高中毕业生。他从小就兴趣广泛、爱好艺术,在上小学时参加过闻名全国的艺术团体——南京市小红花艺术团,学习唱歌。中学时又参加过南京市中学生艺术团,学习二胡和吉它。在中学时,因为他是个活跃分子,同学们都唤他“11号”——11号就是钠。化学元素中最活跃的一种。“文革”中,1970年2月任毅因为创作《南京知青之歌》而被张春桥下令逮捕,判刑10年。
  1968年12月26日是毛泽东诞辰。在这一天,南京五中下乡知青乘坐着卡车穿过新建的南京长江大桥,来到插队落户的地方——江苏省江浦县。任毅等人被分配到公社所在地的一个生产队。后来,任毅的知青点成为全公社知青经常聚会的地方。
  在刚下乡时,知青们相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有必要的,所以劳动都很卖力。由于任毅干活肯下死力气,肯拼命,每日工分挣到了9.7分。这在当地农村都算是高的。但是,不久,知青们便开始产生怀疑,知识青年似乎给农村带来了新的负担,而农民也并不欢迎他们。
  1969年夏收之际,任毅所在公社的知青中普遍弥漫着一种下乡后的失望情绪。
  全公社的知青都经常跑到任毅的知青点来聚会,知青们情绪都很低沉,感到前途渺茫。当时知青中有不少人在弹吉它。吉它在“文革”中是资产阶级的标志,不少家庭因惧,怕抄家,纷纷将吉它卖掉。任毅在“文革”后期当逍遥派时弹起了吉它。不少同学从“文革”运动中退下来,都不约而同地迷上吉它。任毅等人的吉它都是在拍卖行买到的,价钱便宜,质量却不错。1969年夏天,由于普遍存在失落感。在知青点弹吉它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知青们甚至把这里称为吉它之乡。大家聚在一起,弹着吉它歌唱。有一首歌,知青们唱得特别动情,歌名是《流浪人归来》:“流浪人归来,爱人已离去。内心无比凄凉,我活着为什么?应该怎样活我不敢想,也不愿想,前途在哪里?”
  在1969年5月下旬的一个晚上,南京五中的知青们再次聚集在任毅所在的知青户的小茅屋里,又把过去的歌轮番唱了一遍。唱完之后,大家仍然觉得心中空虚。这时,任毅的一个朋友唐又在忽然站起来对任毅说:“工人有工人的歌,农民有农民的歌,任毅,你就写一首我们知青的歌吧。”
  他的话对任毅触动极大。当晚任毅抱着吉它谱写了《我的家乡》,整整搞了一夜。在第二天天色发亮的时候,这首歌终于完成了。他在歌谱上写下了演唱要求:“深沉、缓慢、思念家乡的。”然后,又注明:——南京市五中集体词曲。
  这首《我的家乡》是有雏形的。在1964年,南京五中有一批毕业生志愿去了新疆,在戈壁滩上,他们中间有人作了一首歌曲,名叫《塔里木,我的第二故乡》。这首歌传回南京,五中的学生们听后很感动。任毅就在这个歌的基础上做了较大幅度修改,节奏也搞得复杂一些,有2/4、3/4、4/4拍,使它能更好地表达知青思乡的情绪,歌词也重新填写。当任毅写到“告别了妈妈,再见了家乡,金色的学生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沉重地修理地球是我的命运……”时,他的心情很沉重,同时又觉得吐出了胸中块垒,当时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任毅的创作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崔健摇滚的前奏曲,无可奈何与悲怆,正是一代早熟青年的共同特征。
  
  3427号囚徒
  
  《我的家乡》一歌写出后当即被人拿去传抄,以惊人的速度在知青中间流传开来。夏收之后,任毅在回南京的轮船上听到有人唱这首歌,于是他走过去,故意问:“你们唱的是什么?”那些人很不屑地回答他:“看你的样儿像是知青,怎么连这个歌都不知道,这叫《知青之歌》!”
  当初任毅写这首歌时并不敢称为《知青之歌》,因为这里既没有豪情壮志,也没有宏大理想,它只是表达了知青的一种思乡情绪,表达了知青作为一种非工、非农、非军、非学的特殊阶层的强烈失落感。这种情绪在当时是绝对不允许公开表现的,只允许歌颂领袖,只允许歌颂上山下乡,甚至只允许表达欢乐。任毅的这首歌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正是因为它以一种忧郁的调子表达了知青的真实情绪和处境。
  当时,曾有一伙上海知青在去黑龙江的火车上,一路吟唱这首歌。江西有一个县的知青在开会前的唱歌比赛中,居然也唱起了这首歌。当时任毅的一些朋友学着列宁评价《国际歌》的口气说:“凭着这首《知青之歌》,你可以到处找到朋友,找到吃,找到住。”
  1969年8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任毅有个同学叫郑剑峰,因身体有点残疾,驼背,所以免去了上山下乡,任毅班上同学只有他留在了南京。于是,郑剑峰家自然而然成了知青回城的联络点。郑剑峰手很巧,爱装半导体收音机。一天他正在调试时,忽然听到莫斯科广播电台在播放任毅所写的歌。他感到很意外,立刻赶去找任毅偷偷告诉他,并约任毅第二天在同一时间再次收听。
  第二天下午4点钟,任毅来到郑剑峰家,两人躲在小屋中偷偷将半导体收音机拨到莫斯科广播电台的频率上,果然很快收听到了莫斯科的演唱。苏联把它称为《中国知识青年之歌》,采用男声小合唱,配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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