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想太多
作者:林晓筠
序--关于不婚
讲到不婚,小编就忍不住要提醒各位读者,千万别乱说话,犹记得小编大学时有四个死党,感情真的很好,而在我们共度第一个情人节的当天晚上,小编就很乌鸦的说:「干脆我们四年都一起过好了,最好啊,以后都别结婚,老了一起住在什么寡妇村、乏人问津巷、孤老终生楼之类……」
总之,也真应验了那一句一语成谶,我们五人的身价就这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路贬值下去,呈乏人问津状态,可悲啊!
更惨的是,步入社会后诅咒依然如影随形的跟着我们,前一阵子小编跟其中-位死党在淡水河边喝啤酒聊到这事时,两人都有种认了命的感觉,所幸小编的这位死党是小富婆一个,我们计划好了,以后呢,她就负责出资金我出力,开一家欧巴桑早餐店,过我们的老年生活。
不过,虽然嘴上说得洒脱,但小编其实很容易受伤的,就像有一次和高中同学去唱歌,当时点了刘若英的「孤单一辈子」,唱完时,当中一位同学说:「真是一首乱适合妳的歌啊!」哇咧!虽说这年头不结婚很正常,但人家还是会想有人陪啊,真是的,乱讲话。
嘿嘿,小编好象扯太远了,现在让我们言归正传,这本书谈的是现在都会男女时常会面临到的感情问题--离婚率太高加上自我意识过盛,导致人人高唱不婚主义。可是万一你不想结婚,你的另一半却想该怎么办咧?难道真要因理念不同分开吗?会不会太可惜了?也许,你需要的只是调适而已喔,不信?看下去就知道。
第一章
黑色的眸子里闪着一抹无所谓的讥诮光芒,这是一个耀眼、货真价实的男人,绝不能用「美形男」称之,因为他多了冷酷及意志坚定的特质,没有一点娘味,他更是白苹所见过最英俊也最具浪荡子相的男人,这会儿他那两片性感的唇,正划出圆弧形的笑,充满挑战意味的瞄着她。
白苹本能的想回他一个谁怕谁的笑容,但想到她现在是在执行公务,是来排解纠纷,所以她忍了下来,不逞一时之快。
「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吗?」老鸟警官阅历深、世面见多了,他不至于白目到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航运大亨贺铭的独子,光是这幢价值四、五亿元的豪宅,就够叫人呛的了,古人有云:先敬罗衣后敬人。对这种贵气逼人的「当事人」,他将极小心的处理。
眼睛瞇成了一条线,贺扬那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情很可能会叫人忽视他的坚持,可是他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容人违抗。
「带她走。」他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我不走!」史盈真立刻歇斯底里的叫,她是一个漂亮、性感、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缺点的精致美女,她双手紧握成拳,怒到极点。「你不能这么对我!」
「时间到了。」贺扬不带感情的说。
「什么『时间』?!你当我是有使用期限的商品或东西吗?」不怕丢脸、不怕没有尊严,她力争到底。「我不要分手。」
「妳一定要搞得这么难看吗?」
「我没有做错什么啊!」
「快一年了,还不够吗?」
「贺扬,你对女人的『耐性』就只能撑这么久吗?」
不想回答,他的视线飘向那个穿著警察制服、年轻得要命的女孩。她的黑发柔软而富有光泽,只长到肩头,看起来俐落、轻快,眼睛则又大又圆,还有着又长又卷的睫毛,皮寓晶莹、细致,个头不高;尤其搭上过瘦的身形,使她看起来像是仍在发育中的小女生,一个……看起来非常聪明又自主性超强的女生。
白苹知道这个纨桍子弟在看她,所以她故意很大动作的摇了摇头,一副他是阴沟里翻船的活该表情。
「妳想表达什么吗?」很高兴自己可以不必一直面对史盈真,贺扬略带讥讽笑意的看着她。
「白苹!」老鸟警官出面制止,生怕她口不择言。
「你真的想听?」白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听听无妨。」贺扬仍笑意不减。
于是这会儿所有人都看着白苹,想听听她会发表出什么样的高见或是惊人之语。
「如果白痴分级数,你可以拿到最高级的。」
「白苹……」老鸟警官差一点就口吐白沫,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候死掉,因为老鸟一定要照顾菜鸟。「他是航运大亨贺铭的独生子,妳管管自己的嘴。」
贺扬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涵养的男人,尤其是在面对女性时,但是当众被一个小女生说是白痴,而且还是「最高级」的,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可以再说明得更清楚些吗?」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史盈真这下也暴怒不起来,至少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人敢把贺扬当白痴,他是台北社交圈里最有身价、名气最响亮,也最叫女人流口水的上等货啊!
「你几岁了?」白苹歪着头问,一双明眸闪亮中带着揶揄。「有三十吧?」
「过了。」贺扬冷静的看她。
「出生时有没有缺氧?」她皱眉又问。
「缺氧?」他楞了一下,活到这年纪,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问题。「应该没有。」
「出过车祸吗?」
「白苹……」老鸟警官已经在冒冷汗,他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了。「妳已经是成年人了,妳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是出过一、两次小车祸,车子毁了,但我人没有事。」贺扬不知道这小女生葫芦里卖什么膏药,所以他捺着性子说。
「你确定没有伤到脑部?例如强力撞击?」
「妳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他渐渐失去耐性。
「一个年过三十的大男人,居然连分手的事都处理不好,搞到要警察来插手,如果不是你的脑袋不灵光,就是不知道你哪里出了问题!」白苹把警棍拿在手上把玩,一副讽刺状。
贺扬宁可到北极去裸奔,也无法接受这种羞辱,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被一个看来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如此的消遣。
「妳很懂男女之间的事吗?」他转守为攻。
「起码我不必找警察来帮我。」
「那是妳还没有碰到神经病。」
「我不是神经病!」史盈真抢着说:「贺扬,我不准你这么说我。」
「那么刚刚是谁说要割腕自杀?」他厉声的瞪着她。「还说要开瓦斯!」
「你说要分手,我才会……」
「史盈真,我是要分手。」
「但是……我不甘心啊!」她气得顿足。
「妳不甘心什么?早在我们一开始交往,我就告诉妳我对结婚没有兴趣,我对天长地久过敏,我对一生一世感冒,我只想谈感情,而且我诚实的告诉过妳和我交往的女人最久的只撑到十一个月,妳……算破了她的纪录。」贺扬面对她始终不带感情。
「所以我们是可以的!」史盈真瞬间又充满了斗志、燃起了希望。
「可以怎样?」他沉着脸。
「结婚啊!」
「下辈子有缘再看看吧。」
「贺扬!」史盈真好象被人从天堂推到地狱,尤其在这两个警察面前,令她更觉得下堪。「你不能这么对我。」
「妳也不能威胁我。」
「我爱你啊!」她轻轻哭了起来。
「史盈真,妳明知道女人的眼泪叫我反胃,更何况现在都几世纪了,妳还来这招,再下来呢?」他不妥协的露出冷硬的表情。
「你……」史盈真只是哭。
「闹也闹了,哭也哭了,现在只剩上吊了。」白苹忽然插进话,然后她站到史盈真的身边。「这位大美女,有点志气,这种男人配不上妳。」
「白薇!」呻吟着。老鸟警官觉得自己好象发烧了,而且头疼欲裂。「妳能不能让我来处理?」
「妳这么认为?」好象在快溺死时抓到一截浮木,史盈真停止哭泣的看着白苹。
知道那个「贵公子」也在看她,白苹毫不回避,女人总要帮女人出气。
「他摆明了只是要玩女人,妳看不出来吗?」她抬头挺胸的说:「什么过敏、感冒、反胃那些形容词都只是他的借口。」
「贺先生,如果问题已经解决,那……」老鸟警官只想快点闪人,暗自祷告着自己不会被降职,被调去站在十字路口管交通。
「问题更严重了。」贺扬面色冷冷的说。
「白苹……」老鸟警官哀求的看着她。「让我来说,拜托妳交给我来管、来处理!」
「但你之前说我要多多磨练、多多见识,我是照你的话去做。」白苹一脸无辜。
「不是这种方式。」
「但是事实……」
「闭上嘴!」老鸟警官终于忍无可忍的下达命令,然后他走到史盈真面前,一脸的严肃。「史小姐,妳愿意离开吗?不然我们将以私闯民宅的罪名来逮捕妳,妳可要想清楚!」
「私闯民宅?!我和贺扬是情侣!」史盈真大吼。
「贺先生要和妳分手。」老鸟警官强硬补了一句。
「我才不会就这么便宜他。」
「妳可以和贺先生谈条件,但这里毕竟是个法治的国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可以玩玩,可是如果妳出言威胁或是危害到贺先生的人身安全,那么我们就不能不管。」老鸟警官冷静说。
白苹忍不住摇头叹气,真不知道为什么都二十一世纪了,女人还可以这么笨,想不通,真是落伍了。
「贺扬,你现在可以找警察轰我走,但是……我和你还没有完。」史盈真露出顽强的眼神。
「我会把支票寄给妳。」他淡淡的说。
「我不要钱……我要结婚。」
「我不知道妳有妄想症。」
「结婚是一件正常的事。」史盈真想给他一拳。
「我不认同。」
「贺扬,我一定要叫你后悔曾这么对我。」知道如果自己再闹下去,说不定她真的得坐警车上警局去喝茶,所以她打算先休兵。「但现在我决定暂时咽下这口气。」
「史盈真,别把自己搞疯了。」
「你给我记住!」
就见老鸟警官走在史盈真的身后,生怕她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并挥手要白苹跟上,在经过贺扬面前时,还不忘恭敬的点了下头。
白苹是看也不看贺扬,她知道男女之间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可是这家伙的狂妄、绝情令她不屑,再怎么样也该漂亮、理性的和女人谈分手,弄到这么难看的地步……
贺扬突然出其不意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扯向他,而他的举动今史盈真和老鸟警官都停下脚步。
「白苹?」贺扬叫唤她的名字。
「怎样?」白苹趾高气扬的回他。
「我不会忘记妳今天的『指教』。」
「那你想怎样?咬我?」
「咬妳?妳和我有这么深的『交情』了吗?」他眼神充满了挑逗的对她说:「我们好象还没有开始培养感情。」
白苹突然将手中的警棍指向他的胸口,一脸的不客气。
「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最好不要惹火我。」她口气凶恶的道。
「原来现在的人民保母都这么凶悍?」
「那要看碰到什么家伙。」
他放开了她,然后高举双手,一副投降的模样。
「下次别再给我碰上。」白苹撂下狠话。
「白苹!」老鸟警官喝斥她,然后一脸抱歉的看向贺扬。「不好意思,菜鸟一个,刚毕业不久。」
「警界有希望了。」贺扬讽刺的说了一句。
「你……」白苹真的想拿警棍K他。
「走啦!」老鸟警官一把拉过她。「妳嫌事情没有闹大不爽是吧?回去报告给妳写,看妳怎么交差。」
「我是看不下去。」
「妳早晚要捅出楼子的。」
砰的一声,白苹用力的甩上她家的大门,嘴里咒骂声不断,一副全世界的人都负了她的表情,幸好警枪必须每天缴回,不然她真想对空鸣枪泄愤,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邵嘉嘉边擦手边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一脸怒容的女儿,她既关心又好奇。
「吃了炸药了?」
「我不干了!」她又凶又火的说。
「这回的理由是什么?」邵嘉嘉慈祥的笑问:「上回妳说老鸟欺负菜鸟,这回呢?」
「性骚扰!」白苹咬牙迸出。
「性骚扰?!这是很严重的事。」邵嘉嘉一脸的沉重,但是,以她女儿凶悍又霸气的个性,要说有人敢对她性骚扰,实在叫人不太相信。「白苹,妳确定有人敢对妳毛手毛脚?」
「邵嘉嘉小姐。」白苹只要一生气就会这么称呼她妈妈。「不是只有毛手毛脚才叫性骚扰。」
「那么是……」
「口头上的吃豆腐也算。」
「妳是不是太认真了些?」
「邵嘉嘉小姐,妳到底是不是我亲娘啊?」
邵嘉嘉当然是白苹的亲娘,而且她这辈子也就只下了这么一颗蛋,见女儿这次显然是被惹毛了,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拉着女儿坐下,一脸兴奋模样,这真的是两全其美的事啊!
「邵嘉嘉小姐,妳吃了兴奋剂吗?」白苹的眼神充满了狐疑。「干么啦?!」
「想不想换工作?」她的语气非常亢奋。
「换什么工作?我的理想就是当警察。」
「少来,妳只是喜欢修理人,加上从小喜欢玩官兵抓强盗,白苹,我是妳亲娘,我了解妳啦。」邵嘉嘉很不给女儿面子。
「邵嘉嘉小姐--」
「妳觉得私人保镖如何?酷吧!」
「妳要我去当私人保镖?」
「很刺激又时髦,考不考虑?」
「我想,妳一定可以再说得详细一些。」白苹被挑起了好奇心,她妈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事。「妳有事瞒我哦!」
「这事要扯到十几年前,」邵嘉嘉拍了拍女儿的脸颊。「那时我炒股票失败,向我大学时的好友借了一笔钱,有她那笔钱,我才渡过难关,没有真的去跳楼,不然妳早就是没有妈的小孩。」
「爸不知道吗?」
「如果被他知道……」邵嘉嘉露出一副好加在的表情,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压惊,虽然,她老公早巳因肝癌蒙主宠召了。「他最恨人家炒股票,他认为那是不务正业。」
「果然是我那一板一眼的老爸。」白苹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父亲遗照。「后来妳钱还了没?」
「钱还了。」邵嘉嘉低声道:「但是我也欠了于薇一个大人情。」
「妳不会利息多算一些给她吗?」
「白苹,妳以为每一件事都可以这么轻松的解决?钱好还,人情难偿,妳懂不懂啊?」邵嘉嘉跟女儿说大道理。
「我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妈,妳爽快一点的说出妳的目的好不好?」白苹头皮发麻,每当她妈正经八百时,她就会起鸡皮疙瘩。
「于薇有个女儿,年纪和妳差不多,而于薇的老爸过世后把所有的遗产都给了外孙女,那女孩顿时身价达十几亿,于薇很担心这会为女儿带来危险,知道妳在当警察,所以找我帮忙,看能不能透过妳找个合适的人来保护她女儿。」邵嘉嘉一气呵成的说完。
「而妳觉得我合适?」
「既然妳牢骚一堆,干脆换个工作跑道。」
「私人保镖……」白藉开始考虑。
「妳只要搞定妳于阿姨的女儿,不必应付其它人。」
「听起来好象很简单。」
「而且于薇给的薪水很高,是妳当警察收入的三、四倍,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不过如果妳趁年轻多存一点钱,将来想出国深造就没问题。」因为老公死后的保险金只够她们母女生活,所以白苹想出国的梦一直不能圆。
「可以先见见那对母女吗?」白苹动心的问。
「当然要先碰个面。」
「那么邵嘉嘉小姐,」白苹送上一个「孝顺」的笑容。「全听妳的安排了。」
买不起名牌,但是每一期时尚杂志都不错过的白苹,很清楚面前这对母女身价不凡,光是由她们的穿著,就知道什么叫大富人家。
和她妈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子显然是位熟龄美女,CHANNEL的套装、皮包,LV的高跟鞋,有钱少奶奶的气质,不过据她妈透露,这位「于阿姨」并没有结婚,她只是刚好有个拥有很多土地的老爸,随便卖个一块地,就可以吃穿一辈子。
至于需要私人保镖的这个女孩,年纪和自己相仿,但她混血儿的容貌令白苹有小小的诧异,同是女性,自然容易产生比较及敌意心态,于小姐深刻的五官轮廓,性感、惹火的身材……她一件Gucci白色捆绑式衬衫、Donna Karen的黑底白绣圆点膝下裙,再配上Shalley's的草编厚底鞋,年轻、青春逼人,而且骄气十足,瞧她打量自己的眼神……白苹随即武装起自己。
穿名牌又怎样?有钱又怎样?还不是只有一张嘴、一双手,还不是得每天吃喝拉撒,和所有平凡人呼吸一样的空气。
「白苹,我就跟着妳妈一样称呼妳,不见外了。」于薇很亲切的语气。
「于阿姨。」白苹这人是这样的,你对她客气,她比你还客气,你对她不客气,她比你更不客气。
「这是我的女儿羽瑄。」于薇介绍。「要麻烦妳了,我就这么一个麻烦人物。」
「于女士,麻烦人物是妳说的,我是哪里『麻烦』了?」于羽瑄拿起她的MOSCHINO提包,从里面捞出一包凉烟。
「羽瑄,别抽!」于薇制止。
「妳自己也抽。」
「我四十五岁了,不必考虑别人的观感。」
「我二十二岁,更不必在乎别人的想法。」于羽瑄拿出打火机,然后俐落的点上火,一副叛逆的表情,她不忘示威似的朝白苹吐了个烟圈。
白苹当下清楚她不喜欢这个女孩,所以也用一种她才不鸟她的骄傲表情回她,她还没有辞职,还可以回去干她的警察。
邵嘉嘉一直用敏锐的目光评估这整个状况,她是欠于薇一个大人情,不过她也不要唯一的女儿去受气、看人脸色。
「羽瑄和我们白苹有一点倒很像,」她皱眉但嘴角有笑意。「她火大时会叫我『邵嘉嘉小姐』,羽瑄则是叫妳『于女士』。」
「妳注意到了?」于薇苦笑。「这孩子从小就被外公、外婆宠坏,所以有些没大没小的。」
「外公、外婆当然要宠我,谁叫我没有爸爸!」于羽瑄瞄了她妈一眼,对她而言,即使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她父不详及混血儿的事实。
「羽瑄……」于薇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我们大人的事……」
「对!于女士,我们小孩子不懂,我不在乎妳和男人上床,但是妳难道不知道该避孕吗?」于羽瑄说得可直接了。
「于羽瑄!」于薇变了脸,大吼一句。
「我的耳朵没有聋,接下来妳是不是要说,家丑不可外扬?」于羽瑄一副不耐烦表情。
「妳别这么无法无天!」
「妳掐死我好了。」
于薇一脸不豫之色,但是她也只能自己生闷气。「如果可以,我早就掐死妳了,要不是为了妳的安全,我何必这么费事,妳外公根本不该留这么多钱给妳,这是害了妳。」
「难道应该留给妳吗?」于羽瑄顶回去。
白苹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凶悍、很霸气,但在见识过这个千金小姐的口舌之后,她有些甘拜下风,和「邵嘉嘉小姐」之间再不爽,她也不敢这么放肆。
「于阿姨,我的顶头上司是妳,还是这个麻烦人物?」她要弄清楚。
「我才不要什么保镖。」于羽瑄给她一个白眼。
「妳向我负责。」于薇肯定的说。
「所以只有妳能开除我?」
「没错,妳的薪水是我付的。」
「好!我接下这工作。」
「白苹,谢谢妳。」于薇回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于女士!」于羽瑄把烟捻熄,美艳绝伦的脸上堆满了怒火。「我不需要一个讨厌鬼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而且瞧她一副瘦巴巴、发育不良的样子,谁保护谁啊?」
「白苹是女警,妳不要小看她。」
「花瓶女警吗?」
白苹无法再保持沉默,她直视着这个任性、骄纵、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千金大小姐。「于小姐,别担心妳碰上一个花瓶,如果真有歹徒要找妳麻烦或是绑架妳,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誓死保护妳,有子弹我挡,有刀我替妳挨,除非踩过我的尸体,否则没有人能伤及妳一根寒毛,妳觉得如何?」
「没这么夸张吧!」于羽瑄冷冷瞅着她。
「我想如果没有这需要,于阿姨也不会浪费这钱。」白苹直截了当的说:「不然妳找个男人嫁,把这责任交给那个倒霉男人好了。」
「妳……」于羽瑄表情冷厉,却无话可接。
「她们合得来。」邵嘉嘉淡笑一句。
「我也这么认为。」于薇附和。
「有好戏可以瞧了。」
「真是旗鼓相当。」
为了寸步不离于羽瑄,所以当她参加这场为促销名牌而举办的时尚PARTY,白苹也不得不穿上于薇特地为她准备的名牌小礼服,再配上同一品牌的CELINE皮鞋、皮包,使她看起来也有一点点「拜金女」的味道,但她个人不太习惯。
不像于羽瑄,她好象是天生就该这么穿的,出众的脸孔、身材,再搭配上Marc Jacobs的礼服、Dior的彩绘厚底鞋,显得既浪漫又慵懒,完全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贺扬是因为先看到她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白苹,她居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在脱下警察的制服之后,她更加有美女的味道,只是不知道,一个女警怎么会跑来参加这种聚会?
看到贺扬朝她们走来,白苹就嗅到不妙的味道,他那微带讥讽的笑意和眼神,在在显示他是要来找碴的。
「小女警变成了社交女王?」他嘲弄的声音扬起……
第二章
于羽瑄不认识贺扬但知道他这号人物,毕竟在这些大亨之子里要挑出几个真正称头的不容易,而他算是数一数二可以叫人接受的高档货,只是他好象是冲着白苹来的。
「我不知道妳认识贺扬。」她侧过身去对白苹说了一句。「真人不露相啊!」
「贺先生和女友起了纠纷,我去调解,那是之前干警察时的事了。」白苹瞄了一眼贺扬,反正都碰上了,她只能正面迎敌。
「妳不当警察了?」贺扬不掩饰他的意外问着。
「你管我当不当警察!」
「嘿,别这么冲,告诉我又何妨?」他很好奇她现在的身分。「不过,别说妳突然成了同性恋或是被哪个富商包养了,这样我会很失望。」
白苹没有动气,既然于羽瑄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何不洒脱一点。
「我是被包了。」她的眼神非常Sexy。
「真被我说中了?!」他半信半疑。「为什么不好的事我都一说就中?」
「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她补充。
「妳的『服务』真好。」
「拿人钱财嘛!」
「那这位小姐……」贺扬看着于羽瑄,他想知道这两个女孩的关系。
「我叫于羽瑄。」她一脸恶作剧的说:「白苹是被我妈包下来的。」
「妳的妈妈?!」贺扬那充满浪荡气息的双眼里有着怀疑与排斥的意味,他刚刚提及同性恋纯粹是开玩笑。
「你不知道现在同性恋很盛行?」于羽瑄又说,瞄了白苹一眼。「她这会儿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手里提的皮包,全是我妈提供的。」
白苹真不知道于羽瑄是在帮她还是害她,但她除了配合,好象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择。
「看不出来!」马上恢复正常,贺扬扬起一个懒洋洋的挑逗笑容。「真的看不出来。」
「你本来想追白苹?」于羽瑄试探性的问着。
「还没想到这里。」贺扬吊儿郎当的回答。
「其实人的性向随时会变。」于羽瑄继续扯着。「今天是同性恋,搞不好明天就是异性恋,说不定又会变成双性恋。」
「已经变得这么复杂了?」他挑眉问。
「现在是一个多变的世界啊!」
「的确。」贺扬故作出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感慨状。「妳们这些年轻女孩的心思的确不是我们这种年纪的男人可以捉摸的,我看,我还是去找我的『同类』,白苹,妳真赶得上时代。」
忍气吞声不回他半句话,白苹的脸上一直挂着虚伪的笑容,然而当他走开后,她马上杀气腾腾的看着于羽瑄,好象想将她五花大绑去游街似的。
「妳的想象力就只有这样吗?」
「我哪里讲得不对了?」于羽瑄冷哼的说:「如果妳不赞同我的话,妳反驳啊!」
「我才懒得反驳。」
「那妳怪我干么?」
「妳可以说我是妳妈为妳请的私人保镖。」
「我干么要把自己说得好象有生命危险似的!」
「但我明明是妳的保镖。」
「不!妳只是我的跟屁虫。」
「于羽瑄--」白苹几次想要抽腿,但是于薇总是用一种恳求、无助的眼神看她,叫她无法把心一横,再加上于羽瑄确实比她小,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她就……委屈一点。「妳不要太得寸进尺。」
「去向我妈辞职啊!」于羽瑄刺激她。
「妳想得美。」
「我很不喜欢妳,妳知不知道啊?」
「我也看妳很不顺眼,妳看不出来吗?」
「那就别为五斗米折腰,去干妳的警察啊。」于羽瑄口下不留情的说。「我不会舍不得妳的。」
「于羽瑄,想到妳被人绑架的画面,我也不会舍不得。」白苹尽可能保持呼吸顺畅。「但既然邵嘉嘉小姐欠妳的于女士一个大人情,我们就互相容忍一些。」
「没骨气。」
「我只是没妳幸运,继承十几亿的遗产。」
「眼红?」
「有本事妳把十几亿全挥霍光,不要带一毛钱进棺材!」白苹把头撇开。
「妳嫉妒我。」于羽瑄洋洋得意。
「靠!」白苹决定封口。
贺扬在于羽瑄捧着一堆衣服进试衣间时,快速的走向站在大型试衣问外的白苹。他才不会真信了什么同性恋那些话,但白苹和那名混血美女的关系有些诡异。
「妳不去试衣服吗?」贺扬给了她一个浪子的笑容。
「你真阴魂不散。」白苹没好气的说。
「妳和这个美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妈付钱给我。」
「付钱给妳做什么?」
「付钱给我受气,取悦她的宝贝女儿。」
想了一下,他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妳是她的私人保镖对不对?妳的工作就是要保护她。」
白苹一个冷笑。「你的白痴级数由最高级变成了中级,有点进步了。」
「薪水高吗?」贺扬对她的恶言不以为意。
「高。」
「那如果我出比妳现在多三倍的高薪要妳当我的私人保镖呢?」
「三倍?!」
「妳还要更多?」
「你当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我出更高薪不行吗?」
「贺扬,我才不会当你的什么私人保镖。」白苹很干脆的拒绝他。「而且你不是今天才突然成为航运大亨的独生子,我相信你那富可敌国的老爸一定早帮你安排了私人护卫,你耍我啊?」
「私人护卫可以撤换。」
「你爱换就换,但干我鸟事?」
「白苹,我很肯定妳不是一个有气质的大家闺秀。」贺扬亏她。
「我从来都不是,我自己很清楚。」白苹反而笑了。「没有一天是。」
「但我欣赏妳的不做作。」
「我才不希罕你的欣赏。」
「和我交往看看,我觉得我们之间有某种……」他一副自己都有点厌恶的模样。「火花,妳不会感觉不到吧?」
「火花?!」她的眼珠子差一点掉出来。「贺扬,等一下于羽瑄试完衣服出来,你再和她说一样的话吧,你和她比较配。」
「我对那个混血美女比较不来电。」
「那太可惜了,你和她一样讨人厌。」
「我真的这么叫妳反感?」
「难道你是万人迷?」
「在大多数女人眼里的确是。」
「怎么?是不是你没有玩过女警、保镖,所以想换个口味?」白苹笑着看他。「那个史小姐呢?你彻底摆脱她了吗?她好象有满腹怨气和怒气哦!」
「她是过去式了。」
「你真是没心肝啊!人家想和你生生世世,你却只想一脚踢开她。」她摇头,很看不起的样子。「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学校老师又是怎么教你的?」
「感情的事爸妈没教,学校的老师也没有教,还有,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已经因病去世。」不想死去的母亲还要背个不会教育儿子的罪名,他特别强调。
「我收回那一句话并更正,你爸是怎么教你的?」白苹知错能改。
「我爸比我更会『享受』感情,他的观念比我更开放。」他一笑。「他没再婚,但是来来去去的女人可以组好几个女篮队。」
「所以你们是『虎父无犬子』?」
「白苹,妳还相信永恒、一辈子这些虚幻的东西吗?」他的手不自主的轻触着她的下巴,她有个很有个性的下巴。「妳可是七年级生哦!」
「我是不相信那些,但我讨厌滥情。」她拨开他的手。
「我不滥情。」
「你只是上一个丢一个。」
「我没那么下流,一段感情到了某一个阶段就会停滞不前。」他有自己的论调。
「承认你是喜新厌旧?」
「我相信好聚好散。」
「不!问题在于你对女人只有那不到三分钟的热度。」
「听起来好象我只会利用女人。」他自嘲。「我不知道妳才见我两次就这么了解我,以妳这么轻的年纪……」
「年轻未必和幼稚划上等号。」
「一年。」他突然说。
「一年?什么意思?」
「我付妳五百万元整的年薪,雇妳当我的私人保镖,就一年。」他有一批孔武有力、人高马壮的私人保镖,但是像白苹这样……比他矮上一个头,起码少他二、三十公斤的女性私人保镖还没有过。
「我像花痴吗?私人保镖?是要保护你的身体还是娱乐你的身体?」
「白苹,妳很有幽默感。」他真的是对她愈来愈心痒了。「无聊时不妨考虑一下。」
「你慢慢等吧。」白苹赌一口气。
「这是个挑战哦!」他逗她。
「不!是个笑话。」她顶回去。
「我不相信。」有点醉了的男人吼道:「我不相信于羽瑄不理我了!」
「她是不想理你了。」白苹不耐烦的回他,除了要保护于羽瑄的安全,她还得替她过滤这些被淘汰出局的可怜虫。
「我要听她亲口说。」男人神情有些疯狂。「她一定知道我有多爱她。」
「她不想见你。」白苹语气强硬。
「妳是谁?妳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男人把气出在她的身上。「我一定要见她。」
「不行!」
「妳凭什么拦我?」男人握紧了拳头。
「你喝醉了。」
「妳这个……」他朝她挥拳。
像这类喝醉的男人白苹碰过几次,所以应付他们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难,几个俐落的动作她就把男人制伏在地上,她将他的一双手臂折到身后,痛得他哇哇大叫,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大男人。
「好痛!」他挣扎。「当心我告妳蓄意伤害。」
「你要不要脸啊?」
「我会找人来修理妳。」
「我等你!」白苹放开他起身,看着他像个孬种的闪避她。「多找几个帮手。」
「妳……给我小心点!」他转身跑了。
打开身前的大铁门,她实在有点厌了再当于羽瑄的挡箭牌,这已不是第一次。
这会儿于羽瑄正坐在客厅一张按摩椅里,她边享受按摩边看着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一副惬意的模样。
「赶走了吗?」她笑咪咪地问。
「妳说呢?」
「他没带什么危险物品来吧?」于羽瑄看多了社会新闻,胆子也愈来愈小。
「妳是在替我担心吗?」白苹拿起之前喝过的矿泉水,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
「别那么不甘愿好不好?」
「妳可以自己出面拒绝他的。」
「我怕他会对我不利啊!」
「妳的逃避只会更激怒他。」
「白苹,别忘了妳可是我的私人保镖。」于羽瑄把八卦杂志用力一放,随即露出只想到自己的骄纵神色。「难道我小心自己的安全有错?叫妳出面哪里对不起妳了?」
「妳没对不起我,但是妳挑男朋友的格调稍微提高一点行不行?」白苹说完抿紧嘴。
「只是玩玩,那么挑干什么?」
「妳应该懂『品味』这两个字怎么写吧?」白蓣要笑不笑的。「给自己找一些品味高一点的男人,这样就不用担心分手时对方会纠缠不清。」
「白苹,妳是爱情专家吗?」于羽瑄拉长脸。「少自以为是!」
「我不是专家,但我有眼光、有脑袋。」
「妳是在暗示说我没有脑袋、没有眼光?」
「于羽瑄,我知道那些男人在打什么主意,相信妳也知道,他们想人财两得,而如果妳不愿意人财两失,那么就给自己找个象样点的男人。」看在母亲和于阿姨的交情上,她只得唠叨些。
「白苹,妳是凭哪一点对我倚老卖老?」
「凭我们妈妈的交情。」
「那是她们的事,我和妳没这种交情。」
白苹很高兴挂在胸前的手机忽然响起,这样她就不必费心去想该接什么话,反正于羽瑄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习惯了。
「喂,哪位?」
「贺扬。」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查一下就知道了。」
「你有何指教?」她带着怒意的质问。
「妳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
「年薪五百万元的工作啊!」他充满笑意及慵懒语气的声音传进白苹耳朵。
「从没考虑过。」
「妳看起来没那么笨。」
「你才要担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愤怒的结束通话,连再见都不说。
「谁啊?」于羽瑄有点好奇的问,忘了刚才她和白苹的唇枪舌剑。
「私人电话。」
「男朋友?」于羽瑄一径的追问。「是不是那个贺扬?我看他对妳很有意思哦!也不知道妳是走什么运,贺扬可是所有活的女性心目中的第一号性感杀手,不过……他若真追妳,也令人替妳担心。」
「担什么心?怕我被他骗?」
「被翳倒不至于,但怕妳的心会千疮百孔。」
「于羽瑄,少卖关子。」
「他是有名的不婚族,对任何女人的热度绝不会超过一年,再美、再讨他欢心的女人,他都一视同仁,时间差不多时就喊停。」于羽瑄把她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是真的这样,还是大家捕风捉影?」
「如果妳不怕成为烈士,那么……」于羽瑄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贺扬出一年五百万的薪水要我当他的私人保镖。」白苹还是透露给她知道了。
「妳答应了?!」于羽瑄震惊的问。
「考虑中。」白苹要灭灭她的气焰。「不是正合妳的意吗?」
于羽瑄出乎意料的没有接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目光若有所思。
国际巨星来台的首映会上,于羽瑄与贺扬都是嘉宾,于羽瑄因社交公主形象受邀,贺扬则是因为和该名巨星曾共同投资洛杉矶一家制片公司而熟识,说什么都要来捧场,再说贺扬的吸引力和号召力绝不输这位以动作片闻名的性格巨星。
因为于羽瑄被拉去和巨星拍照、当翻译,贺扬顺理成章的成了白苹的护花使者。
「妳今天的打扮很青春。」贺扬赞赏说着。
白苹穿的是小碎花洋装,看起来浪漫、轻柔。「谢了。」
「我一直在想……」他顿了顿。
她只是瞄他一眼,很冷静的。
「妳的职责是保护人,但是除了妳手上的小皮包,我没看见什么可以防身的器具,当然电影上演的我很熟悉,妳不会刚巧有一把可以放在掌心的小手枪,而这会儿正系在妳的大腿内侧……」他很严肃的说着他怀疑的事。
「如果是呢?」白苹故作娇媚的看他。
「那的确『致命』,可以令男人血脉偾张。」
「问题是……」她一哼。「你看不到。」
「所以妳的大腿内侧真的藏有枪?」
「贺扬,不必挑逗我了,我或许年幼,但是并不好骗,我不会被一个只是长得好看的男人,灌个米汤就乱了方向。」她很不给他面子的说。
「只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这就是妳对我的评价?」他闷哼的问。
「伤到你的男性自尊了?」
「妳可以收回这话。」
「糟了,我还忘了加上『喜新厌旧』这四个字。」她一本正经的说。
「白苹……」他为之失笑。
「有些女孩好骗,有些则是怎么也不会被骗,听清楚、看仔细,我是属于后者。」白苹的目光调到离她有二十公尺远的于羽瑄身上,她才是她的责任,和贺扬哈啦会误事。
「真的不来当我的保镖?」他不死心的又问。
「不要。」
「我可以把薪水再提高。」
「那你可以请一队的保全人员保护你。」
「妳真的这么有骨气?」
「一生出来就有。」既然他不肯走开,那么她可以移动自己的脚步,没必要和他ㄍㄧㄥ在那里。
结果才站在一幅宣传用的大海报前面不久,她竟看到史盈真走到她身侧。
「是妳?!」白苹低呼。
史盈真穿著Gucci军绿露背上衣、一条雪白的长裤,再搭着白色小羊皮的阿哥哥厚底高跟凉鞋,看起来非常具有时尚感及自主性,她真的是一个可以叫人目不转睛的大美女。
「妳还记得我?」史盈真一个有些叫人摸不透的高深表情,但嘴角有笑意。
「又不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我当然记得妳。」白苹客气但带点揶揄的口吻。
「妳不当警察了?」史盈真早就知道。
「我现在是私人保镖。」
「妳有这么行?」
「应该还可以。」
「那个于羽瑄,」似乎做了功课才出现,史盈真看向依偎在国际巨星身边,「谋杀」了记者不少底片的漂亮混血儿。「她的任性。、刁钻是出了名的,一副被宠坏的样子。」
「妳认识羽瑄?」白苹讶异不已。
「我不认识她,但台北的社交圈就这么小,再加上妳跟进跟出的守在她旁边,她又是十几亿遗产的继承人,所以想不出风头都难。」史盈真似乎除了漂亮之外,还有一点脑筋。
「史小姐,妳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闲聊、扯八卦吧?」白苹不想浪费时间。
「白苹,我不讨厌妳,所以才会找妳并且劝告妳,千万不要当贺扬的私人保镖。」史盈真说出她的目的。
「妳知道这事?」白苹一惊。
「这事是秘密吗?」她反问。
「但我没有答应。」
「妳只是『现在』没有答应。」
「我以后也……」白苹突然生气的打住。「史小姐,这是我的事,我不需要向妳做交代。」
「我只是想提醒妳别跟贺扬搅和在一起,妳会受伤的。」史盈真眼神有些森冷。
「你们都分手了。」
「贺扬是这么跟妳说的?」她生气的问。
「史小姐,我做不做贺扬保镖是我的事,但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我要劝妳别太折磨自己,离开心更宽,他不算好男人,别再为他浪费妳自己的青春。」白苹真心诚意的劝她。
「妳这会儿话说得漂亮,但记得千万……别步上我后尘。」说完,史盈真冷笑着走开。
第三章
于羽瑄又因为一点小事和她的「于女士」杠上,在一气之下,她夺门而出,自然的,白苹要追出来,虽然她当不了这对母女的和事佬,可是她起码可以阻止于朋琼做蠢事。
不知于羽瑄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木棒,她一见停在路边的车就想砸,当她高高举起木棒准备砸车时,白苹一把抢了下来。
「于羽瑄,即使妳钱多到满坑满谷,妳也不能这么搞。」白苹严厉的训她。
「妳下够格管我!」于羽瑄不屑的吼。
「妳想上警局随妳,如果下小心上了报……」
「我高兴上报。」
「那好吧!」白苹把木棒塞回到她手里。「妳尽管砸,反正妳目中无人,反正全世界妳最大、妳最强。」
「白苹!」
「这样如果能解决问题,」白苹一个了解的表情。「那这世界会和平下少。」
「妳不知道做一个父不详的孩于是什么感觉!」于羽瑄丢出了手中的木棒,它下偏不倚的砸在一辆车的引擎盖上。「我才不要什么遗产,我才不在乎拥有多少钱,我只想要一个爸爸,妳懂吗?妳该死的会懂吗?」
白苹只是轻轻点个头。
「妳如果懂就表示这世上有鬼。」于羽瑄有些不可理喻的吼叫。「妳永远都不会了解我的感受和我的愤怒!」
「全世界只有妳一个人是父不详的吗?」受够了气,白苹不屑的反驳。
「妳还挖苦我?」
「于羽瑄,至少妳是一个有钱的父下详女孩,妳要比就跟那些既没有钱又身世坎坷的私生子比。」白苹一脸的蔑视。「妳上辈子烧了好香了,该满足了!」
「白苹,我讨厌妳!」于羽瑄吼。
「叫妳那个于女士开除我好了。」
「我就可以叫妳滚蛋。」
「不!妳没资格。」
「妳为什么不干脆去当贺扬的保镖?他开出了高薪要雇妳,妳是神经不正常吗?为什么不接受?」她说着气话。
「谁叫我『喜欢』妳。」白苹假笑。
突然的,于羽瑄冲到她面前,伸手就任性的想要赏她个耳光,但白苹并非省油的灯,那些警察训练、防身术、空手道、柔道不是练假的,她只消稍稍一侧身,然后伸出手臂扭住于羽瑄的手,一个反转,受制并且哀叫出声的人绝对是于羽瑄。
「放手!」她狂吼。
「我可以忍受妳的坏脾气、冷嘲热讽,但妳最好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白苹推了她一把,一副不要真把她惹火了的表情。「我不是纸老虎,于阿姨也不是付钱给我来让妳打的。」
「妳……」于羽瑄气疯了。「如果子女士不开除妳,我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那妳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我高兴。」
「随便妳!」
于羽瑄不喜欢这种屈居下风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窝囊,一向都是大家来捧她、宠她。
「白苹,如果我求妳呢?」于羽瑄又用吼的。「我求妳去当贺扬的私人保镖!」
「妳就这么恨我?硬要我去和那个浪荡子纠缠不清?」
「这是妳的荣幸。」
「我看是恶梦。」
「很多女人求都求不来。」
「那妳去毛遂自荐好了。」白苹不以为然的说。
「我……真想一脚踹死妳。」于羽瑄嘴巴不饶人。
「妳知足些吧!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憾,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拼凑不全的,不要总是想妳少了什么,想想妳比别人多拥有的吧!」白苹语重心长的劝着。
「妳少跟我说教!」
「我才没有兴趣说教,我又不是吃太饱撑着,我只是不想见妳老是伤于女士的心。」白蒙真想替她去跟于薇说声抱歉。
「鸡婆!」
「以前我老爸管我管得严,我也超爱和他顶嘴,父女俩只要有个不爽,可以一、两个星期不说话,后来我爸得了肝癌,居然拖不到三个月就离开人世,我不知道孝顺的定义是什么,但如果我爸今天还在世,我发誓我绝不和他顶嘴,更不会和他冷战。」白苹淡淡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
于羽瑄情绪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妳和于阿姨之间的问题只有妳们母女自己能解,至于妳对我的厌恶……」她摊了摊手。「或许我真的会好好考虑贺扬的提议。」
「妳真的要当他的保镖?」之前她说的其实都是气话,这些日子和白苹的相处虽谈不上温馨、融洽,但起码她们已知道彼此的个性。
「妳说得对,我的神经又没有不正常。」她自嘲。
「跟着贺扬,妳的名誉也完了。」
「拜托,他又不是什么色魔或是大淫虫。」
「但他是个对女人永远没有定性的冷情男子,而所有女人又总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他。」
「我不会。」
「妳会!只要妳待在他身边,妳迟早会被他毁了。」于羽瑄有点急了起来。
「但妳不是建议我……」
「白苹,我才懒得和妳说这么多。」于羽瑄气急败坏的。「人生是妳自己的,妳想怎么玩是妳的事,不要后悔就行了。」
锁上了车门,白苹朝自家公寓走去,但愈近她家那幢公寓,她眉头就皱得愈紧,即使她有近视眼,她也不可能会错过那辆崭新的流线型黑色跑车,还有背靠着车门抽烟的贺扬,他一派轻松等人的模样。
「你这么费事到底是想要干么?」白苹瞄了瞄四周,发现在贺扬的车子后方还停了辆不太起眼的休旅车,车上坐着两个彪形大汉,她很肯定他们是他的保镖,不然就表示他有麻烦了。「你的保镖?」
贺扬点头,然后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脚底下踩熄,他看起来有些疲倦,可却更具一种颓废的浪子气息。
「妳下班了?!」
「今天还算早的。」如果行程是陪于羽瑄去夜店玩,那么没有凌晨四、五点她是不可能回家的。
「我是来辞行的。」贺扬说出目的。
「辞行?你要离开台湾?」白苹诧异的问。
「妳舍不得?」
「不,我要去放鞭炮了。」
「我对妳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他逗惹着她。「我一离开妳就想放鞭炮。」
「你去哪?」她随口问。
「巴拿马。」
「不是美国、欧洲、日本那些地方?」白苹和他闲聊着:心想既然他都要消失了,也不好赶人。
「台湾的船运公司如果要走国际路线,那么通常要在巴拿马设籍,所以我常巴拿马、台湾两头跑,那里我也有置产。」贺扬告诉她。
「所以你在巴拿马也很吃得开?」
「过得去。」他谦虚的说。
「那祝你一路顺风。」她毫不啰唆。
「我大概要一个月后才会回来。」
「你就是一年后才回来也是你的事。」
「白苹,妳的嘴从来不甜是不是?」他突然用一种很亲昵的语气问她。「谈过恋爱没?」
「秘密。」她亦用同样的「亲昵」口吻回他。
「这张是我台湾特助的名片,如果妳有事找我,可以透过他联络上我。」他拿出一张名片,因为怕她会随手一扔,他问也没问她一声就从她手中拿过皮包,接着打开,很小心的把名片放进她皮包内,然后才把皮包还她。
「我差一点喊抢劫。」她瞅着他。
「那如果这会儿我把妳压在我车子引擎盖上,妳会不会喊强奸?」贺扬觉得和她斗嘴很有意思。
「现在那种行为通常不叫强奸,叫性侵害了。」白苹纠正他,有些不怀好意。
「不管是强奸还是性侵害,总之我不会对任何女性做这种事。」他一个冷哼。
「因为你还比较会担心女人对你性侵害?」她可以想见他的大男人心态和自恋到何种程度,他已经被女人把胃口养大了,自以为是上帝特别赐给女性的恩惠,他确信自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一个女人。
「我什么都不担心。」他失笑。
「当然啦,你有保镖嘛!」
「白苹,五百万还是打不动妳吗?」贺扬浪荡、可勾女性魂魄的双眼正看向她。「我可以再加妳『红利』。」
「我对『你』没有兴趣耶!」
「公司的股票呢?」
「贺扬,你未免把我的身价炒得太高了,我不值这样的价码。」她有自知之明。「而且我听多了有关你的传闻,所以我不会笨得自寻死路。」
「传闻只是传闻。」他性感的一笑。
「那你敢说自己是那种从一而终型的男人吗?」
「我不是。」他狂笑。
「还算诚实。」她低哼。
「我从来都不是。」他大方承认。
由于他那么坦率,白苹反而不知该从哪里攻击他,起码他不是一个满口谎话的男人,这算是他的优点。
他微笑的直勾勾瞧她,说不上来是什么道理,这个女孩就是能牵动他心中某条细弦,让他一再地找理由来接近她。
「如果我说希望妳偶尔会想到我,这对妳而言不是太难的事吧?」他满怀希望的说,却又已做好心理准备会碰钉子。
「我当然会想到你。」白苹出乎他意料的说。
「妳会?!」他又惊又喜。
「为什么不会?我也常会想到地震、台风、瘟疫、洪水、龙卷风之类的。」她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些是天灾。」他喃喃道。
「天灾是跟什么连在一起?」她轻笑的问,忍着要爆笑出来的冲动。
「人祸。」贺扬的睑有点僵。
「你好有智能哦!」她装出小女孩似的崇拜表情。
「妳居然当我是人祸?!」他的脸色一阵青紫。「白苹,妳--」
「既然你这么生气,那我不想你好了。」她故作委屈的说:「贺扬,是你不希望我想你的哦!」
贺扬脑子有一下子的空白,或许他到巴拿马一个月也好,如果这一个月可以令他对她不再有任何的幻想或是感觉,那么他乐于到那儿,甚至可以待上两个月。
「保重。」他在憋下满腹的不爽后说。
「珍重。」她回他。
「等我回来之后……」
「什么都不会变。」
「还不知道呢!」
一群自称于羽瑄好友的狐群狗党要帮她庆贺生日,众人在KTV包厢一待就到了凌晨两、三点,若不是白苹一直催,甚至干脆的去结了帐,不然这一群人还不打算散。
「白苹,妳真是扫兴。」
「该走了。」白苹冷冷的说。
「我去上个洗手间。」于羽瑄抓起她的手机。
「妳上厕所带手机做什么?」
「我喜欢。」
白苹不再多说,既然都要走了,她也不想多唠叨,就算于羽瑄想带麦克风进洗手间,她也当没看见,一心只想快点送于羽瑄回家,然后她亦可以回家泡个香喷喷的精油澡,松弛一下神经。
「走吧!」于羽瑄神情轻松的由洗手间走出来,接着开始收拾她所收到的礼物,大多是一些名牌的皮包或是皮夹、化妆品之类的,于羽瑄的朋友出手都颇大方,挺会巴结她的。
白苹并不想帮她提这些东西,因为她是她的私人保镖,可不是她的私人女佣,但是看在东西很多的份上,她也只能出手帮忙。
「白苹,妳的朋友多不多?」在走出KTV时,于羽瑄心情似乎不错的问着她。
「不多。」白苹声音平板的回答。
「妳也没有男朋友,对不对?」
「妳真是观察入微。」白苹讽刺的睨了她一眼。
「那贺扬算什么?」于羽瑄好奇。「他好象人不在台湾,我由报上看到……」
「贺扬什么也不算。」白苹干脆道。
「妳的语气好冷酷哦!」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好吧!我相信妳……」于羽瑄不时的左顾右盼,好象有些心不在焉,她领头往停车场走。
白苹是个细心的女孩,她隐隐嗅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又说不上来什么,只能提高警觉。
而就在她们走到于羽瑄的奔驰车前,前方一辆车的四个车门竟同时打开,然后下来了四名长得有点凶恶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别有居心,他们的脸上有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坏胚味道。
「于羽瑄,快打开车门!」白苹命令,并立即拋掉手里的东西。
「来不及啦!」于羽瑄把手上提的东西都丢到地上,然后开始找钥匙。
「那妳快去求救,我来应付他们。」
「他们有四个人耶!」
「总之妳快走!」白苹推着她。「我们不能两个人同时困在这里,照我的话做。」
「白苹……」
四个歹徒缓缓的走向她们,其中一人还拿出一把弹簧刀,在她们面前要着,好象想将她们吓昏似的。
「妳们最好乖乖就范。」有名歹徒说话了,一副江湖老大的姿态。
「我是警察!」白苹用自己的身体护卫着于羽瑄,看情况于羽瑄是跑不掉了,这会儿她只能把伤害降至最低,不能让于羽瑄被人伤及一根寒毛,这是她的职责。「你们最好不要乱来。」
「警察?」有人邪恶的淫笑。「我还没有上过女警,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白苹,我好怕。」于羽瑄小声的说。
「我会保护妳。」
「但是……」
「相信我!」白苹只能这么告诉自己和她。
「少在那里婆婆妈妈,站在后面的那一个,我们的目标是妳,如果妳乖乖跟我们走,那么这个小女警……我们只会玩玩她,不会要她的命,但若妳们尖叫或是抵抗,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为首的歹徒把话讲明,一副吃定她们的表情。
「除非你们踩过我的尸体,不然别想得逞!」白苹庆幸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虽然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但至少还有一身的拳脚功夫可以派上用场。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羽瑄,有机会妳就快跑。」白苹交代。
「白苹,把不着拚命,这其实……」
「我只能尽力了,妳要机伶些。」
「白苹……」
没等她说完,白苹主动冲向四名歹徒。
于羽瑄既着急又有些害怕的看着她赤手空拳的和那些歹徒对抗,她怎么会想出这种馊主意?万一……刀子可是没有长眼睛,不管谁受伤都是麻烦,她不能再这么恶搞下去。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下去了!结束了。」于羽瑄放开喉咙大叫。
「羽瑄!快跑。」白苹不忘要她快逃。
「是假的,白苹,是假的。」
白苹不是有意要分心,但是于羽瑄的话令她一时闪了神。什么是假的?于羽瑄是在说什么?而就在她怔住的这一瞬间,那把弹簧刀竟不偏不倚的刺向她的腹部,她顿时眉头一皱,觉得好痛……
「白苹!」于羽瑄本能的扯开嗓子大叫,她看到了,大量的血由白苹的腹部喷出。
于薇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女儿脸上,她一向知道女儿叛逆、难管教,但是她无法想象她会想出这样的鬼点子。
「于羽瑄,我真的很想……」从来没有对女儿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于薇这会儿除了生气还有内疚,虽然邵嘉嘉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责备的话,但是这次女儿真的玩过火了。
「不要再怪羽瑄了。」邵嘉嘉心事重重的说。
「嘉嘉……」
「事情都发生了。」
「我有麻烦医生要尽一切所能抢救白苹。」于薇一副愧对好友的表情。「我真的没想到我女儿会……羽瑄,妳难道不知道妳的行为已经触犯刑法,要不是妳邵阿姨不愿妳吃上官司,妳……」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留住白苹。」于羽瑄在手术室外大吼着。「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子,本来应该只是演戏而已!」
「演戏?」于薇追问。
「如果妳想留住白苹,那为什么这么做?」邵嘉嘉更加搞不清楚她的目的为何。
「贺扬想要挖白苹去当他的私人保镖,年薪五百万,我怕白苹真的会去他那,所以安排了歹徒假意绑架我,用来证明我的确是需要一个保镖,需要她,可是我怎么知道会擦枪走火!」于羽瑄是满心的懊悔和自责,她太异想天开了。
「贺扬?」于薇很快的想了一下。「贺铭的独子?」
「台湾有几个贺扬?!」于羽瑄口气不耐烦的道。
「妳们是在说那个船运巨子吗?」邵嘉嘉有点进入状况了。「我们白苹认识他的独子?!」
于羽瑄点头。
「他们是什么关系?」邵嘉嘉追问。
「妳自己问白苹啊!」
「羽瑄,白苹还在手术室里,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邵嘉嘉忍不住悲从中来的落泪。
「白苹一定会醒过来的。」于羽瑄固执的认为。「妳以为她会甘心死得这么莫名其妙吗?」
「于羽瑄!」于薇冲到女儿面前。「妳……」
「羽瑄,妳和白苹似乎处得并不是很好,我一直以为妳巴不得她滚蛋。」邵嘉嘉抹去眼泪。
「我们本来就不是很好。」于羽瑄仍嘴硬。
「那妳为什么……」
「不为什么,或许已经是一种习惯,反正我确定她一定会醒过来,没事的!」
于薇和邵嘉嘉互视着对方,或许这两个年轻女孩已建立了一套属于她们俩的相处模式,表面上她们互不鸟对方,可是其实她们已有了另一种别人无法体会的交情。
「嘉嘉,我想白苹会OK的。」于薇拥着邵嘉嘉的肩。「我们去喝杯咖啡吧,这里交给羽瑄,手术没有这么快的。」
邵嘉嘉悲伤的点头。「羽瑄,有任何消息就打我的手机,还有……妳不要自责了。」
没有回答,于羽瑄只是专注的看着手术室外的显示灯。
而不知道经过多久,有人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这惹得她很不高兴,一堆的空位,这人居然非坐她身边不可,当她转头,看到一个看似踏实、内敛的男人也正望向她时,她终于找到了出气筒。
「你有没有病?在手术室外钓马子?」她得理不饶人的数落。
「于羽瑄?」这男人似乎知道她是谁。
「你是谁?」她不客气的问。
「宁之路。」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了张名片,平静而且不卑不亢的递给了她。
「我哪知道你是什么鬼!」于羽瑄看也不看的就把名片扔回他身上。
「我是贺扬的特助。」他再次自我介绍。
「你是……」她呆了下。
「所以我不是存心要来钓马子的登徒子。」他收回名片,保持一贯的疏远、客套。
「你看到电视了?」她收敛了些。
「贺先生去巴拿马前有交代过我,所以当我看到电视……毕竟一个女孩被一群歹徒『围杀』并不常见。」宁之路很沉稳的说。
「事情不是这样……」于羽瑄欲言又止的。
「现在的情形如何?」
「你要向贺扬报告?」
「我的职责。」
不知道在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贺扬会不会宰了她,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想逃避也没有用,更何况她也不是胆小怕事之徒。
「我认为不会有事。」她肯定道。
「伤势如何?」
「你不会自己去问医生。」
「于小姐--」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如果那个贺扬这么担心白苹的伤势,那叫他回来台湾啊!」她瞪了这个看起来木讷但是可以给人一种莫名安全感的男子一眼。「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那我可以在这里等消息吗?」
「可以,但你离我远点。」她命令。
宁之路二话不说的起身,似乎他比她更想这么做。
第四章
白苹脱离了险境,但肚子上也留下了刀疤,好在除非她和人裸裎相见,不然不会有人知道,而这一刀,使得她和于羽瑄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的「难理」,她知道发展成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于羽瑄愿意的,她的出发点无非是希望她能继续当她的保镖,可是她的玩笑太危险也太没有人性了。
所以躺在病床上的白苹很认真的思考她的下一步,于薇拚了命的向她道歉,于羽瑄也难得一天三趟的送来她爱吃的东西,所以她真的是左右为难,她的下一步竟会如此难跨出。
病房的门被推开,这会儿只有护上会来送药、巡房,白苹早讲了不要她妈照料,更不要请看护,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多休息,好好的调养好身体。
「这么早送药……」顿了下,她拚命的眨眼。该不会是因为开刀产生了后遗症,她才会有这莫名的幻觉吧?贺扬明明应该在巴拿马啊!
原来一接到特助的越洋电话,他马上订了机票回台湾,虽然电话里宁之路有说白苹已没有事,可他若不亲眼证实,他是不会安心的。
此刻的白苹虽然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但起码她的双眼仍有神,穿著病人服的她看起来还是有一种诡异的魅力,她没事……她真的没事,直到这一刻,他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才落下。
「是你?!」白苹大感意外。
从没尝过这种心一直揪着的痛苦感受,他一向懂得怎么去和女人谈感情,可是碰到她之后,他发现之前一直信奉的那一套全都失灵了。
「妳看起来不像受了重伤。」他慢慢的走向她的病床,想要掩饰他内心的波动。
「你以为我垂死了吗?」白苹仍然开着玩笑。
「妳好象一点都不怕。」他眉头深锁。
「怕什么?」
「妳的胆子真的这么大?」他的语气带有怒意。
「你为什么突然跑回来?」白苹却不答反问。「你不是要在巴拿马待一个月吗?」
「妳想我是为什么回来呢?」他眼神忧郁的瞅着她。
「无聊。」
「无聊?!」
「吃饱太闲。」
「这就是妳的答案?」
白苹不是大近视眼,她看得出他已在暴怒边缘,所以她暗自警惕着最好别在虎口拔牙,收敛一些。
如果不是她才刚动过手术,他一定会把她从病床上拖下来毒打一顿,他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转了三次机,为的是快一点回来,得到的却是她的讥讽。
「白苹,妳可能会让我破例。」在几次深呼吸后,贺扬终于可以平稳的说话。
「破什么例?」
「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
「你也别想打我。」她才没有耐心等他说完。「既然我可以只身面对四名歹徒,所以光是你一个人还不够看!」
贺扬凝视着她,不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他真的是百思不解,这个女孩完全不具成熟女人有的冶艳、风情或是狐媚,可是他就是对她放不下,真应了那句老话--愈是弄不上手的,就愈叫人心痒难耐。
白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这个猎艳高手到底想要怎样?
「护士待会儿就来,你没事就走吧!」她赶他。
「妳没有看护或是陪伴的人……」
「不需要。」她打断他。
「我留下来。」他不容她反对的决定。
「我会叫护士轰你出去。」她认真的说:「你是凭哪一点要留下来陪我?!」
「白苹!」贺扬发现自己在面对她时会不由自主产生一些暴力倾向,没有任何一个女性给过他这种恶劣的感觉,白苹就像是一只怎么也不肯被驯服的野猫,总是向他伸出她的利爪,随时想攻击他似的。
「别以为我是随便说说。」
「如果我想留下来,那么妳叫整个护理站的护士来也没有用。」他完全不在意的笑。
「你到底想怎么气我,我是病人。」白苹真想按铃叫医院的警卫过来。
「不!白苹,妳没有什么好气的,真正该生气的人是我!」贺扬决定和她讲清楚。
「你生哪门子的气啊?!」她不悦的问。
「妳真的想不出来?」
「我智商不高,可以吗?」
「妳知不知道当我接到妳受伤住院的消息,那种心痛、震惊的感觉,还有从巴拿马赶回台湾一路上所受的那种恐惧煎熬,想到有可能与妳天人永隔,那感受……」他愈说愈不能控制自己。「白苹,妳有没有想过这些?!」
「但是为什么?」白苹平静的问。
「妳问我为什么?」他瞪着她。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贺扬竟无法回答她。
「你真的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他只是深深的凝视她,目光不曾从她的脸上移开,他的手不曾碰触过白苹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可是他的心……他知道他的心已经沦陷了。
「我明天再来。」冷漠的吐出这句,他不能这么快就高举战败的大旗。
「贺扬,不必再来,我不希望……」
但他哪理她,他坚定的眼神及宽阔的背影在在表现了他的顽强和果决。
果然,第二天贺扬又出现了,他很泰然的面对着邵嘉嘉、于薇、于羽瑄,好象他是白苹的老朋友,好象他和她们一见如故,马上就很熟似的。
邵嘉嘉和于薇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他给「收服」,对这个帅哥的幽默谈吐和翩翩丰采,她们都很欣赏,也替白苹高兴,如果白苹和他有结果,那么白苹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可是于羽瑄的反应就完全不同了,她看贺扬的目光好象他是什么毒蛇猛兽,但她好象忘了自己才是造成白=一重伤住院的祸首,而且若不是「于女士」一直拉她走,她好象并不介意当个电灯泡。
「那个混血儿讨厌我。」贺扬不在意的说。
「你花名在外嘛!」
「我又不追她。」
「那么你是打算追我喽?」
对贺扬而言这是一个事实,没什么好回避的,不然他干么一听她受伤就赶回台湾,所以他没有否认,给了她一个他极有胜算的表情。
「贺扬,你追不上我的。」白苹挑明说。
「没有我追不上的女孩。」
「也没有人是永远的常胜军。」
「我会追上妳。」他向她宣示。
「我不会喜欢用情不专的男人。」
「我没有用情不专,我对每一段感情都很用心、很认真。」他为自己辩护。
「那你未免有太多『每一段情』了。」白苹不能接受的讽道:「你打算再谈几段感情?或者该说,几十段感情?」
「妳误解我了。」他苦笑。
「花心就是花心。」
「我不花心,我对每一段感情都投入,但是当感情淡了,本来就是要分手。」贺扬毫不心虚的说。
「反正便宜都是你在占,」白苹不以为然。「你口才好不代表你是对的。」
「白苹,我不糟的。」
「这是你自己说的。」
「只要妳深入了解我之后就会知道。」
「深入了解?!」白苹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
「我妈过世得早,我爸一直没有再娶,虽然他女人一个换过一个,可也从不曾看他出过问题或是想定下来,他的日子是愉快而且道遥的,我在耳濡目染之下……」他耸耸肩。
白苹沉默须臾。……坦算有样学样吗?」
「白苹,人活着只贪图一件事。」他以教她的口气说着。
「你认为是什么?」她瞟了他一眼。
「快乐。」他简单的说/
「所以像你这样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的不婚族觉得自己很快乐?」她犀利的问。
「妳知道我是不婚族?!」他笑着朝她眨了眨眼。
「全世界的女性大概都知道吧!」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什么结婚的理由?」
「二十一世纪又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小baby是由男人来生的?杀人不用负法律上的责任?一年变成十三个月?可以坐上时光机器回到过去?贺扬,二十一世纪和二十世纪有什么不一样,现在我们可以不吃不喝而长生不老吗?」眉头打结,白苹觉得自己必须让他知道她的想法。「我真的不想成为你『过去女人名单』上的一员。」
「妳太悲观了。」
「还记得史盈真吧?」她举出例子。
「没忘,但不是好的回忆。」
「到目前为止,她和你撑了最久,但是也没有超过一年,对吧?」她凝望着他的眸子。
「白苹!」他有些无奈兼不耐状。
「没人可以超过一年吧?」
「我不喜欢没感觉了,还刻意维持的关系。」他坦承。
「那你想我们会交往多久?」她严苛的问他。
「未来的事谁知道。」
「贺扬,放我一马如何?」她拜托他。
「来不及了!」他果断的立即回道:「我无法控制我的心了。」
「出院后,我还是会继续当于羽瑄的保镖。」
「她害妳搞成这样,妳居然还要当她的保镖?」他忍不住爆出严厉的指责。「妳该来做我的保镖,我绝不会让妳受伤!」
「那表示你根本不需要我。」
「我需要妳。」
「你需要的是其它女人。」她不客气道。「可以由着你玩弄、陪着你一起搞假浪漫的女人,不要用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那一套来掩饰你的冷酷无情,可以吗?」她一哼。
「妳这么年轻却这么……」
「年轻并不代表笨或白痴。」
「总之我会把妳从于羽瑄那里抢过来。」
「我会让你难看哦!」
「这对我倒是新鲜的经验。」
「有那么多的女人可以任你挑,哪怕只有一天一夜,我相信她们也愿意奉陪的。」
「而妳连一夜都不会给我?」
「如果你只是想知道我上了床后是什么样子,」她的口气极尽讽刺。「你会失望的。」
「如果我要的只是这样,我现在人会是在巴拿马。」他反击回去。「妳的身材既不丰满也不会令人喷鼻血,相信也没有什么床上经验。」
「那你还挑上我?!」白苹为之气结。
「是『妳』吸引了我,不是妳的身体令我不能自拔,白苹,搞清楚了。」他不客气的说。
突然沉默不语,她只是静静的瞅着他。至少他没有说过半句谎话、至少他没有说一套做一套,他就是她现在看到的这样!
「于羽瑄那里我会搞定。」他豪爽的表示。
「你不要胡来,」白苹有些半推半就。「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孩。」
「但她终究还是女孩。」
「之路,我给你的薪水还可以吧?」贺扬在看完由巴拿马传过来的FAX之后,忽然对着站在他办公桌前的特助问。
「非常好,贺先生。」宁之路很有分寸的说。
「那如果我麻烦你做些额外的事,你会同意吧?」
「贺先生,请说。」
「你知道于羽瑄吧?我是说白苹住院……」
「在医院见过她一次。」眉头有些轻皱,宁之路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不懂贺扬为什么会提到她,叫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那好,帮我搞定她。」
「贺先生……」些许的惊讶和抗议写在脸上,他当然知道贺扬的目的,但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想和于羽瑄那个女孩有瓜葛。
「我不要她去烦白苹。」
「但白苹是她的保镖。」
「你看着办吧!」
宁之路一脸为难,这算哪门子的工作,他可以拒绝。「我--」
「之路,麻烦你。」贺扬一副委以重任的严肃表情。
「那个女孩很难缠。」宁之路诚实道。
「如果简单,那还需要派你上场吗?」贺扬微笑。「我会给你加薪,算是奖励。」
「不是钱的问题。」
「我还是会给你加薪,算是补偿好了。」
「贺先生……」
「替我办好这事。」贺扬不再啰唆。
白苹做了警界逃兵,所以身为她的学长兼长官的常孟可曾对她有些不谅解,她一直是他心仪且暗恋的对象,对她他是有计划的,如果他们可以走进礼堂,那绝对会是警界的一段佳话,可是她却半途跑去当保镖,现在出了事,更证明他是对的。
看到他带着束百合花来看自己,白苹是热情而且兴奋的。
「学长,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
「我是不想理妳,但既然妳都受了伤,还是忍不住来看妳。」常孟可本来是故意板着脸,但见白苹如此热络,他反而完全卸下了心防。「白苹,回来吧!」
「回去哪里?」
「警界啊!我会保护妳、照顾妳。」他在她病床边的椅子坐下。「有我罩妳,像今天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学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她伸伸舌头,没有说出不可能这三个字。
「妳不想回警界?」
「我的个性可能不适合。」
「妳还年轻,假以时日妳可以胜任的。」
「我当私人保镖也很有挑战性。」
「妳受了伤!」他要她正视这个事实。「当警察妳至少配了枪,可是当了私人保镖后妳有什么武器可以保护自己?」
「当警察就保证不会受伤吗?」
「妳在强辩!」
「学长,我有我的理由和原因。」白苹一直很尊敬常孟可,因为他真的很关照她。「我又不会一直当私人保镖,等存够了钱,我可能会出国深造,我有我的人生规划。」
「白苹,我也有我的人生规划。」常孟可脱口而出。该告诉她吗?是时候吗?
「是什么?」她好奇的问。
「我想……」他毕竟不是那种直来直往的人,又怕告白被拒绝,自己不知道要拿什么脸面对她,所以欲言又止的。
「我等着听呢!」她亲切的催他。
「白苹,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有什么我该知道的?」
常孟可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的少一根筋,还是在装傻,以她的冰雪聪明,她不该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可是她又一派如此自然的神情,叫他更加退缩。
白苹关心的看着他。这个一向办案有效率而且前途大好的男人这会儿似乎碰到什么难题般,他方正的脸上满是挣扎。
「学长,我是不是很笨?」她责怪自己。「你要不要说得清楚一些?」
「没什么啦!」常孟可还是当狗熊了。「总之我希望妳回来警界,我会替妳打点一切。」
她摇摇头。
「白苹,我不会害妳。」
「我知道你不会,但回警界这不是我要的。」
「妳真打定主意了?」他叹息。
「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虽然白苹出院了,可还是先暂时留在家里休养,于羽瑄仍把私人保镖的「名额」留给她,而由于要一个人进进出出,所以于羽瑄特别的小心,生怕树大招风招致不测。
是以她很肯定不是自己多心,确实有人在跟踪她,而且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她想了半天,决定挑个对自己有利而且是大白天的时机,揪出这个跟踪者。
她拐进百货公司的洗手间,等待对方自投罗网。
而她一直没出来的情况令宁之路操心,顾不得自己会被当成色狼,他没有多想的冲进女洗手间,生怕她出了事。
于羽瑄这会儿正站在烘手机的旁边,她一边抽着凉烟、一边好整以暇的等待「歹徒」现身,她于羽瑄可不是好欺负的。
「是你?!」
宁之路忽然觉得自己好白痴,她只是在耍他,根本没事,瞧她这一副大姊大的模样,看来需要保镖的绝不会是她,她比一般人危险、狡猾得多了。
「妳没事。」他笑得有些僵硬。
「你是那个……什么路?」
「宁之路。」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管你是什么路,你跟踪我干么?」她表情很嚣张的把抽剩下的烟弹掉。
「我不是跟踪,我是保护妳。」宁之路百般无奈的说,再多的薪水也弥补不了他受创的自尊,这会儿他人还在女洗手间里。
「我是哪里需要你保护了?」她手指戳着他的胸膛,很目中无人的模样。
「我们出去谈。」他忍让她的嚣张行径。
「在这里谈有什么不好?」她很故意的问。
「这里是女厕!」他想扁她。
「那你进来干么?你明知这里是女厕。」她很乐于看他不知手脚该往哪放、眼睛该往哪看的窘状。
「妳一直没有出来。」
「我就算想在这里下蛋也不干你鸟事!」
「于羽瑄,妳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说起话来这么的叫人反感?」宁之路再也忍不下去了。
「反感?就算你想吐也是你家的事,谁叫你跟踪我。」她一直推着他,当他是什么小混混。「什么路的,我警告你不要再跟我,不然我报警。」
「妳以为我愿意?!」他忽然伸出自己的双手抓住她的双臂。「妳够了没?」
「我会喊色狼哦!」
宁之路实在是无路可退,只好把她从女洗手间里拖出来,他不要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这个小妖精手里,不值得!
「你敢拉我出来?!」于羽瑄大怒。
「是贺扬拜托我来『保护』妳,他知道白苹在家里休养,妳现在是一个人。」他恶狠狠的说。
「他少假好心,他根本是想和我抢保镖。」她完全不领情。
「如果妳真的需要保镖,给妳自己找个『真正的』保镖如何?」他冷冷的建议。
「你看不起女性?」
「妳别闹了。」
「什么路的,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他突然放开她的手,但接着却捧起她的脸,低下头用震怒的双眼瞪视她。「是宁之路,不是什么路的!」
「你--」她被他吓了一跳。
「记好我的名字。」
「你凶什么?!你……最好离我远远的。」她用已经自由的手扯下他捧着她脸颊的双手。
「我巴不得如此。」
第五章
贺扬的坚持及诚意,的确拉近不少他和白苹之间的距离,他的打死不退和每天固定的嘘寒问暖令她渐渐撤除防卫,或许人都是可以改变的,也或许贺扬其实没那么不定性,在家休养的她甚至有些喜欢上他。
但是真正令她投向他的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一日晚上一辆闯红灯的车子毫无预警的撞上正要过马路的邵嘉嘉,邵嘉嘉当场死亡,肇事的车辆却逃逸无踪,这残酷的事实令白苹崩溃。
如果没有贺扬……
没有他陪她度过每一个白天、黑夜,帮她料理母亲的后事、帮她搞定大大小小一切琐事,今天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没有他,她撑不起她原本的世界。
办完了母亲的丧事,捧回她火化后的骨灰,白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再流。才二十出头,她竟已深深体会到人世无常。老爸肝癌过世是可以预期的,纵使感伤也还可以接受,但是「邵嘉嘉小姐」……她竟这么突然的离开了她。
看着白苹安置好她母亲的骨灰坛,贺扬知道这事已告一段落,这一阵子他就像是她的守护神,她负责悲伤、哭泣,他则替她扛起所有的担子,让她可以度过这一段艰辛的过程。
「白苹,该开始妳另一段的人生,打起精神,向未来看吧!」他实际的说。
「但是……」泪还是无声无息的流下来。「我再也不能叫她邵嘉嘉小姐,再也吃不到她煮的菜、再也不能和她撒娇……」
「妳们母女的缘分或许就只有到这里。」
「但这不公平,她五十岁都不到啊!」
贺扬下语,他只是拥着她的肩,默默的把自己的坚毅传给她,有些时候言语显得多余,而他一向不太废话。
「谢谢你。」没有仰头看他,可是白苹忽然冒出很诚心的一句,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我其实没做什么。」他不敢居功。
「如果没有你……」
「妳还是可以面对一切的。」
「我是可以面对,但不可能这么的『轻松』。」
「我只是去做我做得到的事,妳不必有压力或是觉得欠了我什么,如果妳有这想法,那是愚蠢。」他很明白的说。
白苹咬着唇,更加的点滴在心头。
「想想妳的下一步吧!接下来妳有什么打算?妳的伤已经完全康复,妳总有真实的人生要继续,对妈妈的那份不舍和想念妳可以收藏在心底,可是日子每一刻都在妳眼前。」
「于阿姨有提议要我搬去她那里。」
「妳答应了?!」贺扬有些意外。
「没有。」
「那好。」他松了口气。
「有于羽瑄作伴……」
「白苹,那个混血美女可能因为邵阿姨的死对妳收敛她的脾气一阵子,但不要多久,她那种大小姐脾气又会发作。」贺扬可以想象的说。
「羽瑄已经改了很多。」
「之路妳是见过的,妳知不知道于羽瑄曾经一火就拿起桌上的水泼向他?」他是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数次欲递出辞呈的特助。
「羽瑄是有些脾气,那宁之路的反应呢?」
「为了男人的面子,他只好当众把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打她一顿屁股。」贺扬笑道。
「羽瑄一定会抓狂。」
「她是差一点把那家餐厅掀了,不过之后她不敢那么嚣张了。」他相信于羽瑄得到了教训。
「宁之路说的?」
「他很肯定。」
白苹却不这么认为,于羽瑄或许会收敛一下,但是人的本性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彻头彻尾的改变。「羽瑄不坏的,在她叛逆、任性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脆弱的心,对她而言父不详这事给她的打击很大。」
「白苹,不用麻烦于女士她们一家,我就可以照顾妳。」贺扬揽下责任。「让我照顾妳。」
「我不懂你这『照顾』的意思。」她排斥的说。
「妳可以搬来和我住。」
「和你同居?」
「怎么说都好。」
「贺扬……」白苹一时无法作答。
「这不是趁火打劫也不是趁虚而入,我不会勉强妳做任何事,凡事顺其自然。我不是那种会勉强女人的男人,不管将来我们的关系有何改变或是妳给我什么回答,绝对都是妳自己心甘情愿的。」贺扬坦然道。
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顿时涌上白苹心头。从她受伤他由巴拿马赶回来,一路到母亲意外过世,她全赖他的扶持、照料,她还有什么好挑剔,这样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矜持的,尤其是至今,他不曾开口向她「要」过什么。
「我愿意。」她猝然的开口。
这不是贺扬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我会搬去和你住,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妳和我计较什么啊?」
「我妈生前买了保险,加上我又有工作能力,我可以养我自己,我……」她掀起一抹感伤的笑容。「只是要个伴,我不想孤单一人。」
「那就让我们当彼此的伴。」贺扬回以她一个耀眼的笑容。
气白苹拒绝她们的好意跑去贺扬家住,于羽瑄有好一阵子不理她,但是过了一阵子,她还是忍下住,把白苹约了出来。
现在的白苹看起来除了神清气爽,还有一种在谈恋爱的甜美气息,她的双眸闪闪发亮,嘴角总是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自然笑意,发型变了,穿著也是最新一季的夏装,整个人散发着灿烂的光芒。
「白苹,老实说!」于羽瑄以像是审问犯人的口吻问着。「妳和贺扬上床了?」
「羽瑄!」没正面回答,但白苹的脸红与娇羞已给了她答案。
「处女又少了一个。」于羽瑄一哼。
「妳找我出来喝下午茶,只是为了要逼问我是不是和贺扬上床了吗?」白苹开始反击。「妳不会这么无聊吧?」
「妳不后悔?」
「羽瑄,我不是和恶棍或是败类上床。」
「妳不怕被拋弃?」
「妳怎么不担心我拋弃他?」
「因为向来就只有他拋弃女人,从来没有女人拋弃过他。」于羽瑄愈说愈气。「我早告诉妳贺扬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不会对女人投入全部感情,妳只有一年……最多一年的『使用期』。」
「于羽瑄!」白苹一脸难堪。
「他对妳很好?」于羽瑄又臭着脸问。
「真的是很好。」
「那等到那一天到来时,妳会更加痛不欲生。」
「哪一天?」
「他宣布和妳玩完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修养够,如果不是很了解于羽瑄的个性,那么白苹这一会儿绝对会拂袖走人。
「白苹,我还是缺私人保镖。」于羽瑄撇了撇嘴说。
「现在不是有个宁之路……」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跟屁虫!」她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下。八成是知道她要和白苹喝下午茶,加上又是大白天的,所以没有看到那家伙的踪影。「贺扬真是有够恶毒。」
「我见过宁之路几次,他人很客气、很友善。」
「他像水蛭。」
「羽瑄,他也满腹委屈。」
「那叫他不要在我视线一百公尺以内出现。」
「但贺扬也是考虑妳的安全,妳一直没再请私人保镖,而妳的身价又如此高。」白苹替贺扬辩护。
「那是因为我在等妳。」于羽瑄理直气壮的,「改天不要怨我没有提醒妳,我一直在当坏人、当乌鸦,目的也是希望妳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贺扬是个不婚族,他不会给妳穿白纱的机会!」
「羽瑄,谈点别的吧!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
「妳完了。」于羽瑄一脸替她悲哀的表情。
「好!我完了、我毁了,哪天我若被贺扬扫地出门,我保证绝不会去向妳哭诉,可以吗?」白苹拿起皮包。「我还有事,我要先走!」
于羽瑄没有拦她,她知道白苹有魅力、有值得人爱的地方,可是她的对手是贺扬,她的命运……于羽瑄真的担心。
在白苹生日的这天,贺扬包下一家精致的法国餐厅,请了一队爵士乐团演奏,再加上一屋子的心形气球,还有一条钻石项链,然而这样的娇宠和阵仗并没有令白苹雀跃,她反而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还不满足?」贺扬揶揄她。
「你一向都这么大手笔?」
「问题是妳开心吗?」
「我只想知道这是不是你的一贯伎俩。」她故作幽默,但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你对你每一任的女人都这样吗?」
他露出有些冷傲的笑容。「白苹,今天是妳的生日,我只是想给妳一个比较愉快的记忆,我不是在演戏,我是真心想这么对妳。」
「所以你从不曾对任何女人这样过?」她带着希望的问。
贺扬却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想说谎。
「有?」白苹失望了。
「妳不要去想我的过去,或是我和那些女人做过什么,这样妳的心情才会一直很好。」他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希望妳快乐,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时是快乐的。」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扫兴,贺扬愿意费心思去安排这一切,她该沉浸在幸福的喜悦里,她不该在鸡蛋里挑骨头。
「你什么时候要再到巴拿马?」她忽然问。
「下个月初。」
「我可以一起去吗?」
「我得待上一个月,妳在那里会习惯吗?」他替她着想。「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如果妳待在那里,能做的就是等我下班回家。」
「我只是随便问问。」她挤出一个笑容。
「白苹,项链先收起来。」因为她脖子上已戴了一条,所以他没有立刻为她戴上自己精心挑选的钻石项链。
「一定很贵。」
「我花得起!」他大方的道:「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哪天若是有需要,还可以应急,妳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对我这只是一条项链,但对妳……它可是非常有用处。」
「你都替我想好了?」白苹忽然有股莫名的感伤,但她听话的把钻石项链收进皮包里。
「吃完大餐,我再带妳去看夜景。」
「看完夜景呢?」
「顺其自然。」贺扬给她一个有点暧昧的笑容。
「你好象很老练,很习以为常这样的模式,贺扬,我知道我不该去翻你以前的事,但是你到底跟多少女人这么玩过?」她会吃醋、会受不了。
「白苹……」他有些不悦。
「我无法控制我的好奇。」
「妳只要把握现在就成了。」
「现在?」只喝了一杯葡萄酒,白苹没有一点醉意,但是她希望她醉,因为于羽瑄的一些话常会突如其来的窜进她脑中。「这就是我们拥有的,贺扬,你敢不敢对我说一声我爱妳?」
「怎么了?妳平常还好好的,但是今天特别难沟通。」
「我在床上有没有取悦你?」她像发神经的突然又问。「我的没有经验,会不会叫你觉得乏味?」
「妳不会一杯葡萄酒就醉了吧?」
「你腻了吗?」
「白苹,不要破坏这一个属于妳的夜晚。」
「因为只有一次?因为你不会帮同一个女人过她第二次的生日,对不对?」双眸中有着晶莹的泪光,她有些哽咽的说,
贺扬无从反驳,此时的气氛有点沉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呼吸不畅的因子,本来以为可以给她一个最浪漫的回忆,却适得其反。
看着他,白苹知道自己说对了,但是这能怪他吗?他一直就很坦白他的一贯习性,没有对她花言巧语过。
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后她一口气喝完,立即的,她打了个酒嗝。
「白苹……」
「跳过看夜景,我们直接回家。」她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脸上还带着性感的笑。
「妳……」他失笑。
「我们直接上床做爱。」她声音不小的说。
「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
「你喜欢我装圣女?」她露出狐媚的表情。「可以,今晚我们可以来个角色扮演!」
贺扬当然想和她上床做爱,她之前是没有经验,但在他的调教之下,他们已配合得天衣无缝,享受鱼水之欢不是难事,白苹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她学得超快。
「我保证今夜我不会和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的眼睛朝他勾了一下。「我的生日……我要牢记这一夜。」
「我会让妳得到妳想要的。」他投以一记可以燃烧她的疯狂眼神,随即起身。
「我也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白小姐,妳怀孕了。」
白苹怔了一下,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烦恼。
「恭喜妳,八周大了。」
「八周大……」她喃喃自语。
也许是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欣喜,所以女医生马上摆出职业态度。
「如果想拿掉要尽快。」
「我没有要拿掉。」白苹马上回答,一脸的惊恐。「这是无价的小生命。」
哀很好。」女医生露出了笑容。「那妳要定期产检,并且留意我所交代的事。」
「妳……真的确定我怀孕了?」她不放心的再问一次。「我可不可以再做一次检验?」
「妳是真的怀孕了。」女医生耐心道:「真不放心我可以帮妳照超音波再确认,不过应该没有那个必要,我百分之百肯定妳怀孕了。」
白苹楞楞的点头。
「那就先这样了,我会要护士发一本妈妈手册给妳,一个月后我们再见。」
「我真的要当妈妈了?」
「错不了。」
让自己的心情沉淀数日之后,白苹才决心面对问题,但是她可没打算让贺扬知道她怀孕,她不要他有任何道德上的压力和负担,她要的是他的甘心愿意。
不会做菜的她要人送来了外烩,今晚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一晚,关系到她未来的一生。
忙完了台湾的事,过两天贺扬要到巴拿马一趟,当白苹希望他今晚尽早的回来,他做到了……九点,算早吧?
看到一桌丰富的佳肴,他有些困惑。「我忘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你快到巴拿马了,所以……」
「白苹,我会再回来。」他亲吻了下她的唇。「好甜,妳有一张全世界最软的嘴。」
白苹笑笑,和他一起坐上餐桌吃晚饭,两人一边愉快的交谈、一边享受美食,就像是一对恩爱夫妻,真正的幸福……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在吃甜点时,她决定是该进入到关键时刻,她没有时间好拖了。
「贺扬,我在你这住了多久?」
想了下,他淡淡一笑。「四个月了。」
「你心生厌烦了吗?」
「在这种时刻,妳不会是要找碴吧?」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破坏气氛。
「你还可以继续忍受我吧?」
「白苹,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有像对妳这样的感觉。」他平静的望向她。
「那你愿意娶我吗?」她正色道。
整个人像是被狠狠的打了一拳,他不只是错愕,还有着措手不及的表情。
「不愿意?」她轻轻又说。
「唉,我发现我愈来愈不了解妳了,我一直以为妳很了解我们之间……」
「不会有婚姻这关系!」她很快的替他说完。「你是个不婚族。」
「那妳为什么问?」
「我以为人是可以改变的。」
「我跟妳讲过……」
「我知道!」她不礼貌的又打断他。「但是我觉得至少我该做最后一次确认,这样我的决定才会比较容易下。」
「妳要决定什么?」把甜点推到一边去,贺扬突然觉得这块巧克力蛋糕令他有些恶心。
「我要离开这里了。」她面容平静的告诉他。
「妳要离开了?!」他又惊又怒。
「我……腻了这种关系。」
「妳腻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交往过的女人跟他讲这种话,这对他而言真是破天荒的经验,一向只有他提出分手,可是她却这么平和的说要离开他,说她已经腻了。
「我不能欺骗自己,我是腻了。」白苹面下改色。「贺扬,对不起。」
「妳跟我说对不起?」
「我很抱歉。」
「妳抱歉?」
「我们好聚好散吧。」
「妳跟我提好聚好散?!」贺扬猛的站了起来,椅子被他下经意的撞翻倒。「这是什么以退为进的伎俩吗?妳要我娶妳?」
「不,我不嫁你。」她已看破。
「妳不嫁我?!」他冷冷的嘲笑她。「那妳到底有什么目的?妳要什么?」
「离开你。」
「就这样?」
「我只要这样。」
贺扬没碰过这么棘手的女人,她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不玩游戏也不搞什么整人的把戏,我更不爱不明不白,所以用妳最简单的文字说出妳的企图,我在妳眼中可能有点白痴,但我相信我会懂的。」他气得快喷火,但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让我走就对了。」
「没有交代、解释,也没有原因?」
「我说我腻了。」
「才四个月妳就腻了。」咽不下这口气,贺扬的男性自尊令他怒火中烧。「白苹,妳厉害,妳比我行,我佩服妳!」
「谢谢。」她冷静地回答。
「妳真的好好考虑过后果了?」
「后果?」她吓了一跳。
「我不会再让妳回来,即使妳求我。」他冷酷的告诉她,他可不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男人。
「我不会求你的。」她浅浅一笑。
「说不定妳一踏出这里就后悔!」
「不会,我想过了。」
「妳真的知道妳现在是在搞什么鬼?!」贺扬想掀桌子,更想赤手空拳拆了这整个地方。
「我知道。」
「那妳滚吧!」他又冷又凶恶的丢下一句。
虽然常孟可曾气得扬言不再帮她,但是白苹这会儿也不可能去找于薇母女,所以硬着头皮,她还是来到常孟可在警察局里的办公室,毕竟他曾是她的学长,也承诺过他会罩她,只要她回警界。
常孟可当然知道她和贺扬同居,这事还曾上过八卦杂志,因为白苹曾是女警及私人保镖的身分令媒体们很好奇,很想刺探。
「学长。」她有些心虚的叫。
常盂可只是用一种研究什么的眼神去看她,并没有立即应话,他的表情深不可测。
「我……需要帮忙。」她嗫嚅的说。
「妳该去找贺扬才对。」他酸溜溜的回了句。
「我离开他了。」
「是离开还是被甩?」
闻言立即转身,白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向常孟可求援,其实她不是非找他帮忙不可,只是以他警官的身分,人面应该比较广,各地方也较熟,她现在需要一个地方待产,而且最好是在南部。
见她转身,常孟可马上起身,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他是气她,但是他不可能对她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我该怎么帮妳?」
「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要在南部,而且还要有人能帮我坐月子、照顾小孩。」
「妳……」他震惊的看向她的腹部。
「我怀孕了。」她坦然道。
常孟可久久无法言语。他真的毫无机会了吗?
第六章
宁之路为贺扬工作了数年,但是从没有见过他像这两天有如狂躁恶魔般,时而暴怒、时而抑郁,与他往常一派潇洒的模样天差地别,这个浪荡子好象是阴沟里翻船了。
「还有问题吗?」明天贺扬就要到巴拿马,就要暂别台湾这个令他此刻充满负面情绪的地方。
「不敢有。」宁之路闷闷地回答。
「这是什么回答?」他冷然的瞇着眼问。
「这时如果有问题我也不敢……」
「宁之路!」贺扬没耐心的吼他。
「要运去美国的那三十个大货柜,目前海关还不放行,我怕会误了交货的期限,本来关节已经打通,可是……」宁之路迟疑了下。
「还有可是,问题在哪?」
「有个海关的高级长官的女儿好象被你甩过。」
贺扬回想着,在他交往过的女人中,好象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但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现在才刁难有没有搞错啊?!
「这和我们的货柜有哪门子关联?」
「人家老爸现在的官位更高,要找我们麻烦更容易,那些货柜没有问题,就是故意被拦下来不验。」宁之路报告着。
「电话号码给我。」贺扬当机立断。
「你要我……」
「当然是那个高官的女儿,我还有今晚的时间可以安抚她。」他冷冷的说。
「那白苹不会生气吗?」知道事有蹊跷,宁之路却故作浑然不知的问。
「宁之路,你找死是不是?」
「我是怕白苹误会。」
「她已经没误会的资格和机会。」
「你们……分了?!」
「你猪头吗?这么明显的事实你还要问。」贺扬不曾这么无理的护骂过任何一名员工,所以一骂完,他马上向宁之路道歉。「我收回,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准你再提白苹这个人。」
「那于羽瑄怎么办?」
「你爱怎样就怎样。」
「不用管她了?」
「除非你是个被虐狂。」
有一件事宁之路一直没有说,其实他和于羽瑄已开始交往,他们算是不打不相识,自从他将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打过她一顿屁股后,她的坏脾气还是一样,可是再也不敢当他是软脚虾。
有些纳闷,贺扬以为这会儿宁之路应该高兴得跳起来,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欢欣的表-不,莫非……
「之路,你和于羽瑄……」
宁之路表情有些无奈,但他的嘴角却勾起笑意,明明很快乐的样子。
「你真的有被虐狂?!」贺扬此刻最见不得的就是沉浸在恋爱中的男女。
「于羽瑄是任性、跋扈些,但人不坏。」
「还有十几亿的身价。」贺扬提出。
「我不希罕那十几亿,如果我和她真有结果,我将要求她捐出那笔钱,我不会让那笔钱成为她和我之间的阻碍。」平静的说完,宁之路早想过如何处理这「麻烦」。
贺扬投以激赏的眼神。
「我不要她一毛钱。」
「但是要伺候一个那么骄纵的混血美女,你想清楚了吗?」贺扬以朋友身分提醒他。
「那么和一个大方、讨人喜欢的前女警分手,你又想清楚了吗?」宁之路模仿他的口吻。
「我警告过你别再提她。」
「我没提到名字啊!」
「电话号码给我之后,我要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贺扬怕自己会有暴力行为。
「先祝你一路顺风。」宁之路说完马上后退转身。
「滚!」贺扬一个无声的嘴型。
当宁之路出了他办公室之后,他瞪着电话良久,好象它是他的前世仇人,下一秒,他起身抓起它砸向了墙壁。
当常孟可赶到时,只见白苹躺卧在一片血泊之中,她的手里还抓着电话,口里逸出痛苦的呻吟,脸上有汗水也有泪水,好象快要休克似的。
「白苹!」他冲到她的身边,然后抱住了她,她的血立刻染红他的衣服。
「我要拿……橱柜里的罐头……」
「我马上叫救护车!」常孟可急切说着。
「不小心……摔了下来……」
「妳会没事,」他马上抢过她手中的电话,开始拨号码。「妳一定会没事。」
「本来没有流血……」
「白苹,不要说话。」
「可是过了不久,我的下腹开始好痛……」知道他在叫救护车,所以她是有些在自言自语。「血开始慢慢的流。」
一讲完电话,他又再紧紧的抱住了她。「救护车马上就来,妳再忍耐一下。」
「我的宝宝……死掉了吗?」她突然有些抽噎的说:「我是不是失去了我的孩子?」
「先不要担心这个,妳流了好多血。」
「幸好你刚好来南部开会。」她凄惨的笑。
「唉,妳看看妳,」常孟可既痛心又万般不舍。「妳看妳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
「我不是存心要跌倒的。」她立刻泣不成声。
这时救护车刺耳的鸣叫声传来,他马上抱起她。「我们要去医院了。」
「我要孩子……」她嚷嚷。
「我会告诉医生。」
「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她突然疯狂的叫。
「白苹……」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完,她昏了过去,好象再也无法承担这一切。
于羽瑄有好一阵子都没再见到白苹,这会儿见到她,她有一种好象隔了好几世纪的感觉,白苹看起来比以往世故、冷漠了些,她的眼神少了昔日的开朗。
她知道白苹和贺扬分手的事,如果不是宁之路用他的项上人头保证,本来她还不肯相信,虽然她曾跟白苹说她不看好他们,也不相信他们会有结果,可是她又希望遽然失去母亲的白苹能收服那个浪子,结果她真是乌鸦嘴,他们并没有结果。
白苹比之前显得更加清瘦,她剪了头齐肩的短发,看起来像是个早熟的高中女生,对她而言,她生命中很多美好的东西都被上帝收回去了,包括她深爱的人,及曾不顾一切的感情。
「于羽瑄,我现在有两个选择。」白苹没有太多的寒暄和问候,直接导入重点。
「我听听看。」于羽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再回锅当女警,或是我可以重作冯妇当私人保镖。」她眼神很平静的说。
「妳现在又想到我的死活了?」于羽瑄嘟嘴道。
「当然我不是要向妳摇尾乞怜,如果妳真有需要再雇用我,如果妳已有其它保镖……」白苹笑笑,一副她绝不勉强也不要人可怜的模样。
「贺扬和妳真的分了?」于羽瑄追问。
「一定要谈吗?」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白苹好象当自己是局外人似的。
「当然要谈。」于羽瑄坚持。
「分了。」白苹很帅气的拋出两个字。
「有其它女人介入?」
「有没有其它女人介入现在还重要吗?」她居然笑了出来。「羽瑄,除非妳是狗仔队,否则我想妳不必这么好奇,分手就是分手,原因是什么都无所谓,再去深究只是浪费时间。」
「妳好象一点都不伤心、生气?」于羽瑄仔细瞧她。
「人生总要继续。」
「这么想得开?!」真的跌破了眼镜,于羽瑄的小叉子都快把盘子里的蛋糕给戳成了泥。「为什么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贺扬到巴拿马已超过一个月,他该回来了,但是他好象没打算回来。」
「是我的错吗?」她无关痛痒的问。
「而且他的下一任情人至今还没有着落。」
「我该负责吗?」
「白苹,少给我那种好象……」她的双手比划了半天。「好象老僧入定般的脸,妳这种见鬼似的冷静叫我很倒弹。」
「我只能说他的事我不予置评。」
「就勉强说我们是好姊妹好了,拜托妳告诉我这整件事的曲曲折折,我只问这一次,然后我发誓我绝不再啰唆。」于羽瑄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女孩,她也是真的关心白苹。
思考了一分钟,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白苹决定让她明了一切。
「我怀孕了,」看到于羽瑄差点从椅子跌落,她也只是笑笑。「我不想用这牵绊住他,所以就提出分手,因为他是个百分百的不婚族。」
「那孩子呢?」
「流掉了。」白苹勾起一抹有些飘忽的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有保住。」
「白苹,」于羽瑄露出非常心疼她的表情。「我不知道妳……妳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吗?」
「我都复元了。」
「我需要保镖。」于羽瑄脱口而出。
「我说过,我不要同情。」她有言在先。
「我像是那种会同情人的女孩吗?」于羽瑄故意做出一副冷酷状。「我还是有十几亿的身价,我需要保镖啊!」
「之前不是有个宁之路……」
「他是他,我要妳当我的保镖。」
「好,就跟以前一样。」白苹点点头。
「一言为定。」
于羽瑄全身上不只套着一件宁之路的衬衫,她赤着脚,手里拿着一筒冰淇淋吃着,而这会儿宁之路只穿了条休闲长裤,光裸着上身,他正站在瓦斯炉前,煎着火腿和蛋,想要帮于羽瑄做一个三明治。
「今天我和白苹见面了。」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她好吗?」他关上瓦斯炉。
「外表看起来很好,但是她的内心……」她点到即止。「她一定很痛苦,接连失去她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老天!」
「两个?我是知道她妈妈意外车祸死了,但和贺先生分手这下算是……」宁之路用比较理性的态度说。
「不是贺扬啦!笨。」接过装火腿和蛋的盘子,她拿出吐司,开始把火腿、蛋一层层的放进去,再加上美乃滋,弄好后,她先咬了一大口再交给宁之路。「好吃!」
「妳要学着煎蛋和火腿。」宁之路马上说。
「你会就好了。」
「于羽瑄,妳想当一辈子的大小姐?」他咬了一口三明治。「我们讨论过的。」
「我才不会把钱捐出。」
「妳……」
「顶多我们分手。」她刁蛮的说。
不搭腔,他走到客厅,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然后按到体育台,他总可以不理她吧,好在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大不了不鸟她。
于羽瑄其实很怕惹他不高兴,因为他不是没有骨气的家伙,只要她令他不爽,他就冷落她,而她最受不了他这样。
她跟着他来到客厅,而且毫不考虑就一屁股往他大腿上一坐,并且大口的咬着他手上的三明治,然后撒娇的看着他。
「下去!」他赶她。
「No!」她干脆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
「妳刚不是说分手吗?」
「我是说如果情况……」她耸了耸肩。「又不是真到了没得商量的地步,你干么啊?!而且刚刚的话我还没有说完。」
宁之路看着她,对她没辙。
「白苹失去了她的孩子。」
「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刻把于羽瑄抱起来放到一边,然后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看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妳说白苹失去了孩子?贺先生的?」
「废话。」
「但是贺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有人让他知道啊!」
宁之路把三明治全交给了她,这会儿他哪里还吃得下,这事该不该让贺先生知道?但他们分手了,再提这事……似乎只是吹皱一池春水,有意义吗?
「你烦什么啊?」她边吃三明治边损他。「和你又没有一丁点的牵扯。」
「贺先生是我的老板。」
「对,他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责任。」
「那白苹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请她当我的保镖。」
「妳……」宁之路又再吃了一惊。「妳居然没先和我商量,妳现在都有我了,还需要什么保镖?」
「白苹并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她做了个鬼脸。
「妳怕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宁之路有一种受辱的感觉。「于羽瑄,我是哪里见不得人?我承认我钱没有妳多,但妳除了钱多、长得稍微美一点之外,妳有什么优点?而妳美是因为妳是混血儿!」
「宁之路,你敢骂我?!」于羽瑄把还没吃完的三明治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我只是想帮白苹。」
「妳是说妳的用意是施舍她?!」
「她需要一份工作、一份寄托,妈妈死了、孩子没了,她需要一个心灵上的支撑,不然她又怎么会来找我。」于羽瑄吼着说。
宁之路想了下,觉得她说得有理。
「还不道歉?」她哇哇叫。
「我现在了解了。」
「了解就认错啊!」
「妳不要逮到一点机会就想逼我低头。」他没有就范。「我不道歉。」
「那我要回去了。」她耍小姐脾气。
「妳要回去可以,但是我的衬衫先脱还给我,我刚巧最爱这一件。」他没有一点示弱的意思,在他的观念里,女人不能太宠,宠坏女人倒霉的会是男人。
「脱就脱。」说到做到,她开始解衬衫的扣子,明知自己里面什么也没穿,但是她什么都不怕的脱了。
看着她有如维纳斯般的裸体,宁之路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眼睛都看瞇了,于羽瑄或许坏脾气、爱使性子,但在床上,她是一个很甜、很棒的情人,他们爱极了彼此的身体。
「我去穿回我的衣服。」她故意从他面前走过。
果然,他伸出了手,一把将她带进自己怀里,目光炽热无比的看向她。
「妳别想走。」他喉咙好象干了的哑声道。
「那就道歉。」
宁之路道歉了……用他的嘴、他的身体,非常「郑重」的向她道歉。
贺扬还是回到台湾来了,即使他一直不想,可是有一堆的事他不能丢着不管,老爸已把大半事业交给他打理,他有他的责任。
宁之路见到突然出现的他,有些微的讶异,因为贺扬并没有通知他他要回来。
「贺先生?!」
可能是他的语气显得太诧异,所以贺扬扬起一边的眉,露出了一个带着嘲讽的表情。「以为我不回来了?」
「没,只是没料到你会突然出现。」
「该回来了。」他走向他的办公桌。「虽然我有你这个能力超强的特助,但公司总还是我的。」
宁之路只是笑笑。
「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于羽瑄以前的私人保镖又回来了。」他不敢提到「白苹」这两个字。
整个人一震,贺扬无法装出自己毫不在意,因为他是在意的啊!「说清楚一点。」
「有位白小姐现在又担任起于羽瑄的私人保镖。」宁之路一脸无辜的道。
「白苹?!」
「贺先生答对了。」
「她居然又混回去于羽瑄身边?」他有些不解。
「她……」宁之路欲言又止。
「你说啊!」贺扬命令。
「我……于羽瑄会打死我。」他一脸为难。「我向她发誓我不会说出来,贺先生,不要逼我好吗?」
「宁之路,我绝不会用开除这种卑劣的手段逼你说,我会用男人对男人的方式,如果你不说,我保证你会生下如死。」贺扬着急的狠狠威胁他,白苹一直到这一刻还能左右他的情绪。
「贺先生……」
「说!」忍不住的揪起宁之路的衣领,他为了白苹可以不讲道理。
「那你要发誓你会装不知道。」宁之路要求着。
「你快给我说!」贺扬快抓狂了。
「白苹……她流产了。」
「流产?」双手一软,贺扬原本抓着他衣领的手突然的垂了下去。「你是说白苹曾经怀孕?!」
「是白苹亲口告诉羽瑄的。」
「我的孩子……」他整个肩膀一垮。
「如果你去向白苹求证,我会被两个女人砍死。」宁之路拜托他的说。「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也分手了,所以就当……反正都结束了。」
「结束?!」贺扬一个咬牙的表情。「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白苹正在为自己煮咖啡,本来以为重新当回于羽瑄的保镖后,日子会变得忙碌,不会让她有太多时间去胡思乱想,可是她打错如意算盘了,于羽瑄真正需要她的时间并不多。
感觉得出于羽瑄正在谈恋爱,八成是跟宁之路,因为除了这个男人的名字,于羽瑄会一提再提,其它的男人,于羽瑄搞不好还无法把名字和脸孔合在一起。
门铃声响起时她刚好给自己倒好咖啡,以为是常孟可要来找她聊天,所以没有多想她就把门打开,当她发现门外所站的人是贺扬时,她的脸色不由得泛白。
贺扬不想让宁之路难做人,所以他并不是要来翻旧帐或是兴师问罪,他是真的想来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现在流行弱不禁风吗?」看着她那一副风一吹就可能会被吹跑的瘦弱状,他忍不住的批评。
白苹很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绪,她绝不会让他知道她的心受创得有多重。
「我一向不跟流行,所以你问错人了。」她试图用平常心面对他。「好久不见。」
「是有一阵子了,我可以进去吗?」
「我……我在等人。」她婉拒。
「等人?」贺扬表情莫测高深的。「在这时候……」他马上一个夸张的看表动作。「男朋友?」
「一个对我很好的朋友。」她很坦然的说:「他随时会到。」
「那我和妳一起等。」他稍稍的推开了她,然后大剌剌的走进她的家。「没关系吧?」
「我没有请你进来。」她冷着脸。
「那轰我出去吧!」他微笑。「如果妳做得到。」
「我可以报警。」
「妳自己就曾是女警,如果妳连我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应付,那妳女警是当假的吗?」他激她。「不必对我客气啊!如果我不幸受了伤,我非但没有任何怨言,更不会去按铃控告妳。」
「贺扬,不要逼我把你当成歹徒。」
「不然呢?」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又何必来找麻烦?」她走到了门边,把大门打得大开。「再见!」
「白苹,妳欠我一个解释。」终于,贺扬不爽地说出。
「解释?」
第七章
「妳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贺扬再给她一次机会。
白苹非但没有在他面前崩溃,相反的,不知哪来一股强悍的力量,她背脊挺直的看向他,有一种异常坚强的美。
「很抱歉,没有,而且我也不认为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站在依然敞开的门边,她毫无所惧。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贺扬以为是宁之路被要了才会传递给他这样一个错误的讯息,但是,一个转念,就算真的曾有个孩子,也已经流掉了,他再追究这个有意义吗?抑或只是使情况更恶劣而已?
放弃了逼问她流产的事,贺扬换了一个表情。「白苹,我们可不可以重来?」
「贺扬,我确信我的耳朵没有重听,你刚刚真的说了要重来吗?」她笑不出来的问。
「我是说了。」
「那你九成精神状况不太对。」
「男女分手后就不能再复合吗?」
「你想复合?」
「妳完全没有想过吗?」亦走到敞开的门边,贺扬和白苹一人站一边,然后怒目相向,他搞不懂自己都放下身段了,她还这么高傲?「白苹,诚实一点。」
「诚实?」她更加生气。「我问你,在一起的那四个月里我像个白痴吗?」
「妳和白痴完全沾不上一点边。」
「你依然是个不婚族没错吧?」
「依然是。」
「那么你提什么复合?我又怎么会白痴到想再和你复合,像你这种男人我玩一次也就足以回味终生了。」她极尽挖苦的说。
「妳说了一堆只是想告诉我妳从来没有想过复合?」贺扬叹了口气。
「你总算懂了。」她摇头惨笑。「你那脑袋总算是听进去了。」
「白苹,妳被我伤得很重吗?」他突然摆出低姿态。「如果我真带给妳伤害,请妳一定要相信我是无心的,别说是妳,我从来不曾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女性,我只是……」
「贺扬,你有这么多时间说废话吗?」
「妳这么恨我?」
「不!我只是不想浪费任何情绪在你身上,即使只是一些些。」白苹的心门在面对贺扬时是彻底的锁上了。「我们分手后我有我的新人生、新朋友,我的生活里早已没有你。」
「可是妳却又当回于羽瑄的私人保镖?」
她顿了下。「我和她有这交情。」
「和我没有?!」他既怒又自嘲的说。
「什么都没有了。」
「连普通朋友都不算?」
「贺扬,我当你是路人甲,你当我是路人乙,我们现在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了,」她说得更白一些,「你一向最强调好聚好散,我们现在就是好聚好散!」
就在贺扬沉默思考他的下一步时,常孟可来到白苹家的大门前。
本来他已经要出声骂白苹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这年头宵小、坏人这么多,她家的大门居然没关,结果当他一看到赫赫有名的贺扬,顿时紧闭着唇。现在是怎样?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象是看到了救星般,白苹马上上前伸出手去勾着常孟可的手臂,一脸的热络。
「你来了,我咖啡早煮好了。」她甜笑着。
「这个时问路上居然还有点塞,台北人的夜生活太热闹了。」常孟可回道。
「孟可,我帮你介绍。」不等贺扬主动开口,白苹随即像是示威的把常孟可搬出来。「这位是贺扬,我的前任男友。」
贺扬的眼神一变,但他还是朝常孟可伸出手。「那你一定是白苹的『现任男友』了?」
「常孟可。」他自我介绍,也伸出了手。
「贺扬。」
「我听白苹提过你,」握完后常孟可收回了他的手,贺扬的力道有些吓人,不像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他的手有力而且结实,绝不输他们这些练过而且常拿枪的人。
「希望是好话。」贺扬客套说着。
「你不会想知道的。」常孟可幽默的将了他一军。
贺扬的确不想知道,他把视线转向白苹。「顺便告诉妳,于羽瑄和宁之路是一对,如果他们结了婚,妳这个私人保镖的工作……」
白苹微睁大眼,心里已有些数。
「我随时欢迎妳来做我的保镖。」他说完朝常孟可点了下头,然后傲然走出大门。
他一消失,白苹随即像是触电般的缩回原本勾着常孟可手臂的手,然后走向客厅,一脸凝重。
常孟可顺手带上大门,这一刻他的心情亦沉重无比,他不知道贺扬和白苹还有联络。
「贺扬知道吗?」他淡淡的问。
「我什么也没说。」
「他为什么来?」
「不知道。」
「我以为妳和他已经断得一乾二净。」双手爬过自己的头发,常孟可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等到一个美好的结果,在他守护白苹的这段时间,他陪她度过最煎熬的时刻,他以为她会渐渐的接受他,可是贺扬居然又出现了。
「我是,但他出现得很突然,连我都没有料想到。」白苹口气沉闷的说。
「那我们呢?」
「你是我的学长,之前在我最无助时你拉了我一把,我感激你,我也希望将来有机会可以回报你,但是感情的事,」她给了他一个满是歉意的眼神。「需要缘分、时间。」
「时间我可以给妳,我相信我们也有这缘分。」
「学长……」她用上「尊称」。
「那家伙曾伤妳伤得那么重。」
「他并不知道我怀孕。」
「妳还替他说话?」
「贺扬没有负我,他也不是因为我才不婚,流产更不是他的错,我并不是在替他开脱,而是事情的是非曲直要弄清楚。」她正色道。
「所以妳还要给他机会?」他不甘心的问。
「没有机会了。」她幽幽回了一句。
「那他来是……」常孟可的心里平衡了些,白苹这人不会敷衍人,他相信她说的话。
「看我好不好而已吧!」
「所以他不会再出现?」
「如果他聪明的话。」
「如果他硬是不聪明呢?」
「那他就等着吃闭门羹。」
白苹和于羽瑄在俱乐部的水疗池里做SPA,虽然名为于羽瑄的私人保镖,但其实白苹的日子也是吃香喝辣,过得非常的惬意。
没让于羽瑄知道她已经晓得宁之路和她的恋情,这会儿白苹最担心的是,于羽瑄若是突然的闪电结婚,该怎么办?所以她开始会有意无意的说些结婚的坏处、已婚男人的死德行。
「羽瑄,妳看过一项有关已婚男人出轨机率有多高的报告吗?」白苹不停的朝自己身上泼水,若无其事的问。
「没注意。」除了一颗头,于羽瑄的身体全都泡在水里,让水的漩涡拍打她的肌肉。
「结了婚的男人比较有暴力倾向。」她又说。
「真的?!」
「报告这么说的。」
「反正我不想结婚,所以无所谓。」于羽瑄换了一个姿势,没有去看她的表情。
「结了婚的男人会变得无趣。」
「我相信。」
「我也开始相信我会成为不婚族。」白苹表情很严肃。「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有包袱、不必生儿育女,时间全是自己的,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去顾虑别人。」
「我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妳也是不婚族?妳不想结婚?」
「结婚有什么好处吗?」于羽瑄转过身看着白苹。「我认为一个好情人比好丈夫来得有用。」
「我完全同意。」白苹笑得好灿烂。
「妳这么爽干么?」
「我喜欢现代女性有正确的想法。」
「子女士若听到我们的对话会去撞墙啊!」于羽瑄调侃。「她巴不得我快点结婚,然后她就可以完全摆脱我。」
「但她自己在二十几年前都敢未婚生女,她的思想应该很前卫啊!」白苹有点担心。
「就因为她未婚生女,这一路来她吃过太多苦,幸好我外公有钱可以罩她,可是看看我,再看看我和她之间的母女情结……」于羽瑄眼神有些感伤的。「于女士一直认为如果我有爸爸,情形一定不一样。」
「那她为什么不给妳找个爸爸?」
「妳去问她啊!」
「反正我不想结婚,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白苹,这是受了贺扬的影响吗?」于羽瑄尽量不去刺激她的问。「妳……」
「他影响不了我任何一件事。」
「那妳为什么抱定不结婚?」
「因为我看不出结婚对女人有任何好处。」
「但是妳难道不想和自己所爱的男人共组一个家庭,然后过着……」于羽瑄用手比了比,一副她不必多说、白苹应该知道她意思的表情。
「男人迟早会变心。」
「每一个吗?」
「羽瑄,男女浓情蜜意时自然是想共筑一个世界,但是一旦情转薄,那么婚姻就成了束缚、妳没看杀妻的新闻那么多。」白蕴煞有其事的说:「在我还是女警时,我就碰过几个案例。」
「别说得那么血腥。」
「就算不杀妻,暴力殴打、精神虐待、性折磨也很多!」
「结婚有这么可怕?」
「我没结过,我不知道结婚是不是真这么可怕,可是光看离婚率如此高,家暴、命案又不断的发生,我宁可一个人,至少性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白苹整个人泡在水里,然后在水里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于羽瑄打了个冷颤,眼神带着些恐惧。
一会儿白苹由水里冒出来,继续说:「而且听说现在的离婚率以结婚一年就离婚最高。」
「才一年就受不了?!」
「所以妳知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了吧。」
「我绝不结婚。」于羽瑄心有所感的大吼一句。
「其实也别太悲观,」白苹低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至少有一年的『好日子』。」
「我不结婚!」
知道宁之路是撞球高手,贺扬约了他到家里来敲上几杆,在贺扬的豪宅中,有一座最高级的撞球。
「之路,你三十岁有了吧?」贺扬在一杆同时进了两颗红球后问。
「三十一岁了。」
「该成家了吧?」又进了一颗黄球,贺扬由球袋里拿出黄球再摆定,接着一杆打出,差一点才进,然后他记下自己的分数。
宁之路笑笑,换他一杆打出,偏了一点。「我是想,但是也要于羽瑄肯啊!」
「你求婚了吗?」放下杆子,贺扬一副打不打都无所谓的表情,他递了一罐啤酒给宁之路。
「我不想碰钉子。」
「你不试怎么知道会碰钉子?」
「我了解她啦!」宁之路拉开啤酒罐的拉环。
「女人常常是说一套做一套,嘴巴上喊不要,但其实心里想要得很。」贺扬也拉开自己手中的啤酒拉环。「你该有个家庭了,我记得去年你父母因病相继过世后,你就很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我是想啊!」
「那你还犹豫什么?」贺扬真想在他的头上敲上一杆。「去向于羽瑄求婚。」
「我要求她放弃继承遗产,这一点……」
「她可以继承,只是这些钱是要留给你们的孩子。」贺扬替他想好了。
「这样好吗?」
「钱不是罪恶,她又有这种命,你凭什么要她放弃?」贺扬快速的说,然后喝了一大口啤酒。「而且我看以于羽瑄的生活方式和花钱速度,让她留着吧!不然你是养不起她的。」
「所以我才不敢高攀。」他亦喝口啤酒。「我可以找一个平凡一些的女人。」
「宁之路,你到底爱不爱于羽瑄?」突然,贺扬大吼,一副想痛扁宁之路一顿的表情。「你说!」
「爱。」宁之路吓了一跳。
「那就求婚。」
「贺先生……」
「如果于羽瑄有你想的这么爱你,她会点头的。」如果可以替宁之路去求婚,他一定马上冲去,只要于羽瑄嫁给了宁之路,那白苹就会「落单」,因为出现了个常孟可,他不能不急。
「可是……」
「你是哪里还有问题?」贺扬不耐烦的问。
「我是爱羽瑄,也想和她共组家庭,生三、四个小孩,做彼此一生的伴侣,但我不认为她已经准备好了,她现在只想谈恋爱。」宁之路理智的分析。「匆促结婚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贺扬捏扁手中的啤酒罐,尚未喝完的啤酒整个喷了出来,他火冒三丈。
「贺先生……」他不知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成家的男人才会专注于事业。」贺扬不能明说,只能暗示。
「我现在就很专注于事业。」
「你……你不怕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会飞掉吗?于羽瑄可是追求者众。」他又说。
「如果她变心,那是我的命。」
「但你明明可以趁早把她娶回家。」
「你好象比我还急?」宁之路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自己就是个不婚族,但是你却逼我结婚,这不是很没说服力?」
「我……」贺扬一哼。「我希望你幸福啊!」
「那就更不能操之过急。」
「这是打铁趁热。」
「谢谢你的关心,但你毕竟不是当事人,不过我会先采探羽瑄的口气,如果她有结婚的意思,那么,」宁之路露出一个他求之不得的表情。「我会向她求婚。」
「谢天谢地。」贺扬则做了一个仰头谢天的动作。
「贺先生,」宁之路觉得自己老板的反应太超乎常理了。「你真的这么关心我?」
「相信我,我的『关心』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我会尽力。」宁之路充满信心道。
「拜托你一定要成功。」
求婚是大事,除了玫瑰花、烛光晚餐,宁之路还准备了一枚Tiffany的戒指,虽然只有一克拉重,但代表了他的心意。
看到耀眼的Tiffany戒指,于羽瑄的心不禁蠢蠢欲动,她差一点就冲动的喊出「我愿意」,可是再想到白苹不时在她耳边所说的一些有关「婚姻的黑暗面」,她细戒指推回到宁之路面前。
「我会单脚下跪求婚,现在只是先让妳看戒指而已。」他以为她是重视细节。
「不用跪了。」
「妳答应了?!」
于羽瑄摇摇头,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她一方面好想戴上宁之路挑的这枚戒指,她觉得这是属于她的,可是又怕这一戴上……
「到底是怎样?!」不禁提高音量,他又急又担心。「钻石太小?」
「不,这戒指好漂亮。」
「还是我的求婚不够浪漫?」
于羽瑄看看这家昂贵、美轮美奂的西式餐厅,还有精致的佳肴、娇艳的玫腩花,以他这个不是那么罗曼蒂克的男人而言,他已经尽了心,不过……
「结婚有什么好?像我们这样甜甜蜜蜜、浪浪漫漫的不好吗?」她嗲声的向仙撒娇。「情人比老婆可爱、迷人,一冠上了老婆这身分,只怕我会成了黄脸婆。」
「这是借口,我确信妳不会让自己成为黄脸婆。」他驳斥她的说法。
「我继承的遗产……」
「可以先交由信托,等我们的孩子大了再视状况而定。」这点宁之路让步了。
「那……」她咬着手指甲。
「我的父母都过世了,这够单纯了吧?」
「宁之路,我不讨厌长辈。」
「那好,我们好象都把事情谈清楚了。」他又把戒指推到她面前。「说妳愿意。」
于羽瑄没有出声。
「点头表示也行。」他微笑。
她还是没做任何的反应。
「羽瑄,这代表什么?」他再也冷静不起来,如果这会儿不是在餐厅里,他早就抓狂了。「妳总要给个答案吧?好或不好,一句话。」
「不好。」于羽瑄面对现实。
「妳不嫁我?!」
「我是不婚族,我不想结婚,但是我爱你。」她嘟着嘴说。
「妳爱我,但是妳不想嫁我……」摇摇头,他的眼神里有困惑、有怒意。「难道我们之间有什么阻碍吗?」
于羽瑄的嘴巴张了又闭上。
「还是妳只想玩玩而已?」宁之路犀利的目光扫向她。「不婚族?我倒是这一会儿才知道妳也是不婚族,妳应该早一点告诉我!」
「早告诉你又怎样?」她刁钻的问。
「我碰都不会碰妳。」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因为爱妳、想和妳共组家庭才这样纵容妳、疼惜妳,如果妳只是想谈恋爱、想游戏人间,那妳找错人,我也弄错对象了。」宁之路非常坦白的告诉她。
「我就是只想谈恋爱,只想游戏人间!」负气的说,她被他惹毛了。
「那我们分手。」他赌上了一口气。
「你敢说分手?!」
「我们分手。」他非常有男子气概的说。
「分就分!」
贺扬在新船的下水典礼时,特别发了邀请函给于羽瑄,于羽瑄和白苹是有来捧场,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宁之路和于羽瑄居然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好象他们根本不认识。
贺扬立刻抓着宁之路逼问。这不在他的计划里,宁之路不是应该要求婚成功报喜讯的吗?
「你『老婆』来了。」他用眼神示意了于羽瑄的方向。「你眼睛不舒服,没有看到吗?」
宁之路什么方向都瞄了下,就是不瞧于羽瑄和白苹所站的位置。
「宁之路,我看你连你『老婆』是谁都有些疑问哦?」贺扬憎恶这状况。
「我的确是产生了疑问。」
「她拒绝你?!」
「人家只想和我上床,从没想过嫁我!」宁之路的表情有着恨意。
「宁之路……」
「人家只想玩玩啦!」他很快的看了于羽瑄一眼后转开视线。「贺先生,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谈及此事,人可以自取其辱一次,可是若一次又一次,那不如买根粗绳上吊。」
贺扬听得傻眼了。
同一个场合,白苹的心情和贺扬却有着天壤之别,她知道于羽瑄非常的不爽,这几天她都是臭着脸,但却坚持非来不可,还穿上了Versace的最新夏装。
「那不是宁之路吗?」白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你们不是认识吗?」
于羽瑄的响应是由鼻孔发出冷哼。
「他怎么没有过来和我们打招呼?」白苹故意的说。「真没礼貌。」
「现实!」于羽瑄恨恨道。
「他会吗?我觉得他人不错。」
「没有修养!」于羽瑄陆续数落着宁之路的罪状。「再加没有风度。」
「可是他明明……」
「他是全宇宙最自以为是、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男人。」于羽瑄余怒未消,但接着她把音量压到最低。「嫁他?门都没有!」
「羽瑄,最后的话我没有听到。」白苹好奇的问。
「那是妳耳朵有福气。」
「说不定他没有看到我们,不如我们过去吧。」
「我宁可跳船!」于羽瑄走开。
白苹从不知道自己是个有心机的女人,但是这一刻……她笑得好满足、好得意。
第八章
贺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苹露出这么出自内心的笑容,端了两杯鸡尾酒,他趁于羽瑄和一个外籍人士聊天之际,来到了白苹的面前。
心情太好了,所以白苹大方的接过他递给她的鸡尾酒。
「谢谢你。」她客气的说。
「妳像是只偷吃了蛋糕上的鲜奶油的猫咪,快乐得叫人有些眼红。」他意有所指。
「我记得你说过,人活着就是为了快乐。」
「而妳真的很快乐?」
「你看到了。」
贺扬用没拿酒杯的手指了指宁之路和于羽瑄。「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有吗?」白苹装傻。
「妳搞的鬼?!」
「你是凭哪一点这么指控我?」没有动气,她的笑容甚至更加的扩大。
「妳敢发誓妳没有?」
「我从来不发誓。」突然之间自信增加了好几倍,她轻啜了口鸡尾酒,其实她也很意外,只是在于羽瑄耳边加油添醋就有这种「效果」。「如果你怀疑我,你大可以去向于羽瑄求证啊!」
「他们是很速配的一对。」贺扬认真的表示。「我们应该乐观其成。」
「我是啊!」
「不,妳表现出来的态度正好相反。」
「你的眼睛要去检查一下。」
「白苹。」贺扬鼓足了勇气的开口。「不管我曾经让妳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让我们往前看好不好?不愉快的事都拋在脑后。」
「你说得容易,但那伤不是在你身上,你又怎么体会得到我的感觉?」她平静的回他。
「可是已经发生的事……」
「是发生,也都过去了,我也知道沉溺于过去无益,只会害我得忧郁症、害我崩溃,可是你的无心曾将我打入地狱,想想那些曾经和你有过一段又分手的女人,你关心过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吗?」她一针见血的问。
贺扬无话可答。
「我不是指责,我只是希望你偶尔也能替别人想一想。」她瞅着他。「你大可以把不婚当盾牌、把游戏人间当是你的天性,我们怪不了你,我们是自愿的,但总有一次你会付出代价。」
「听妳这么说,」他一脸乌云的感伤样。「妳是不可能回头了。I
「你不是也不吃回头草吗?」
「人会改变的。」
「你?!」白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眼神充满了讥讽。「如果你要结婚,拜托你发一张帖子给我,我一定盛装出席。」
「如果新娘是……」他看着她。
「是哪一个『幸运儿』啊?」她恶意的一笑。
知道现在不是时机,而且眼前搞定宁之路和于羽瑄比较重要,他不能让白苹坏了他的好事。
「白苹,我现在只要求妳别插手宁之路和于羽瑄的事。」他说出重点。
「我没插手。」她笑得好阳光。
「妳在破坏。」
「我对宁之路没有企图哦!」
「妳对他没有企图,但是妳也不希望他和妳的雇主有结局。」贺扬再次强调。「坦白说我极力在撮合他们,宁之路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他也已经找到了心目中一生的伴侣,而妳--」
白苹马上做了个她无所谓的耸肩动作。
「妳可以鼓励于羽瑄。」
「等地球结冰吧!」
「果然妳是在和我唱反调。」他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好,那我们就来看看谁会先弃械投降,是我的宁之路先受不了,还是妳的于羽瑄先崩溃,咱们走着瞧吧!别怪我没事先告知妳。」
「那你等着看『你的宁之路』失恋的去吃香蕉皮。」
史盈真将一叠照片丢到常孟可面前的办公桌上,接着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等着他的反应。
随便瞄了一眼照片后整个人一震,常孟可不知道自己缓缓的站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拿着照片的手在发抖。这怎么可能?但是照片里的3P男主角明明是他,虽然眼睛只是微张,而照片中的另两名赤裸女子脸上则挂着淫荡、下流的笑。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史盈真冷静而且面带微笑的问。
「妳是谁?」他愤怒到全身发抖。
「史盈真。」她一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坦然姿态。
「我并不认识妳。」
「你很快就会认识。」
「我可以马上把妳抓起来。」他拍了一下桌子。「妳居然敢这么狂妄、大胆!」
「你抓啊!等我的律师来之后,我就在警局召开一个记者会,看看你这个前途无量的警官如何自圆其说。」她故意伸出手想让他铐。
「妳……」他气到想吐血却又对她莫可奈何。
「我不反抗啊!」
「妳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想知道?」史盈真交叠着双腿,轻松自若的从头开始说起。「上月底你学长办了个生日会,在一家MTV的包厢里,你们叫了一些小姐。」
「她们不是那种女人,学长说是朋友。」常孟可不想破坏气氛,所以当时他没有阻止这些「朋友」出现在包厢里。
「好吧,朋友就朋友,那一晚你醉了。」
「有人设计我?!」
「是我。」
「我和妳素不相识。」他心想她八成是搞错人了,那么一切就还有挽回余地。「妳弄错人了。」
「你和白苹关系不浅吧?」她揭开谜底。
「白苹?和她有关?!」常孟可低呼。
「交朋友要谨慎啊!」
「妳和白苹有过节?」
「怎么说呢?」她露出一个既遗憾又难过的表情。「我们俩的前男人是同一个,我找了征信社调查有关她的一切,自然也会有一些你的资料,你很爱她哦!」
怒而不言,他决定看她再怎么说。
「本来贺扬和白苹分手后我又重拾信心,却没想到突然去了南部落脚的白苹又回来台北,而贺扬好象还想和她纠缠下去。」史盈真的表情愈变愈阴沉。「我无法忍受这情形。」
「那妳拍我这些不堪人目的照片做什么?」
「当然是威胁你啊!笨蛋。」
「妳要威胁我什么?」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把白苹追上手,然后和她结婚!」她说出目的。
「我比妳更想,但是,」常孟可自嘲的苦笑。「妳为什么不去把贺扬抢回来呢?」
「如果白苹死会,那么贺扬就会死心。」
「但是白苹对我没男女之间的感情。」常孟可一叹。
「你是真心对她的吧?」
「我当然是真心。」
「你不介意她和贺扬有过那么一段?」
「人都有过去。」
「我要哭出来了。」嘴上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嘲讽。「如果白苹有她外表看起来的精明,她该投向你的怀抱,她该见贺扬一次就将他扫地出门一次。」
常孟可知道白苹所受的苦,可是她似乎没有恨贺扬恨到骨子里,她比较责怪的人似乎是她自己。
「我的目的很简单。」史盈真站起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白苹和贺扬不能有机会。」
「妳为什么不自己去缠贺扬?」他重复的问。
「被人拍到3P照片的不是我。」
「我是被妳设计的。」他狠狠的将一整叠照片在她面前撕了个粉碎。
「撕吧!底片在我那,要多洗几百、几千、几万份都不是问题。」她给了他一个迷人的笑。
「妳……无耻。」
「这些年我学到了一件事,」她笔直的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而且极具权谋。「你大可以无耻的得到你想要的而快乐过日子,也可以假清高的放弃所要而暗自吞泪过一生,我一向不认为自己比别人笨,所以我选了前者。」
常孟可闻言竟接不下话。
「记住,我不会让你拖太久。」
「总不能要我拿枪逼白苹嫁我。」
「方法我就不管了,我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史盈真朝他眨了眨眼。
「妳会有报应!」他脱口而出。
「我是在助你一臂之力。」
「如果我是贺扬,我也会很庆幸自己和妳分手。」常孟可不能不吐这口气,不然他会得内伤。
史盈真本来已经要走出他的办公室,但是她又缓慢的转过身体,然后用一种森冷的目光看他。
「但你不是贺扬!」
「妳有天会自食恶果。」
「如果真有这天,我也会找个人作伴。」
宁之路来到了停车场,因为于羽瑄传了简讯约他在这见面,他不知道她找他有什么事,但既然她约了,他不可能不来。
「你什么意思?」于羽瑄劈头就问。
他故意看看她的四周。「妳的保镖呢?」
「车子在内部保养,我要她留在现场监看。」
「妳找我干什么?」他有些冷淡的问。
「你还问?!」她扯了扯他的西装衣襬。「你现在真的当我是陌生人吗?」
「于小姐,我记得我们分手了。」他不得不态度强硬,因为他要的东西和她要的不一样,明知没有结果的感情,不谈也罢。
「你真的要分手?」虽然火冒三丈,但这会儿她正考虑是要投入他的怀抱撒娇还是狠狠的踹他一脚。
「妳以为我说着玩?」
「就因为我婉拒了你的求婚?」
「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是说了NO,但是你可以努力改变我的想法、决定啊!」
「羽瑄,我们不是在玩家家酒,如果妳想嫁我,那么点个头,我会用全部的爱去让妳幸福,如果妳压根不想嫁我,也无妨,我们就别再浪费彼此的生命。」他讲得很直接。
「你居然这么没耐心?!」
「是妳不肯下决心。」
「你要多哄我、多用点心嘛!」
「要不要我把男性尊严放在妳脚下给妳践踏?于羽瑄,去找和妳频率相同的人,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这回如果我掉头走人,那我可是不会再回头了哦!」她冷冷的提出警告。
「我承受得了!」他冷酷的回了一句。
「即使有千军万马也不可能把我拉回你身边,就算你后悔了也一样!」她威胁他的说。
宁之路干脆闭上嘴,用沉默代表回答。
「白苹说得对,你看我们婚都还没有结,你就可以这么狠心的对我,那我们若结了婚,你不把我当是什么家具或是破鞋才怪,宁之路,我不会再浪费自己的感情,我们完了!」明知他们之间的裂痕已加大,可是于羽瑄也无心再管了。
「如果妳嫁我,妳永远不会是破鞋或是家具,妳会是我此生最钟爱、最疼惜的女人,我是旧式男人,我仍相信至死不渝的感情。」他一再向她输诚。「我会永远把妳捧在手心上。」
「你说谎。」在气头上,她根本听不进去。
宁之路只是叹气。
「男人婚前婚后是两个样!」她吼道。
「不是每个男人都那样。」
「看看我!」于羽瑄忽然想到自己。「如果那个男人有良心,他怎么会让他的女儿流落在外而不找寻或是相认?」
「妳的事我不清楚,我不知道妳父母他们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我有孩子,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离开我或是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他宁可失去自己的一条命,也不要失去他的孩子。
于羽瑄瞪着他,真的是方寸大乱。
「羽瑄……」他态度软化了。「嫁我吧!」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她仍是摇头。「不,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如果你可以等……」
「我不等!」他大怒道。
「你去撞墙啦!」
宁之路当然不会去撞墙,他只是转了个身,而且打死不回头的往前走。
睡梦中,放在床头边的手机铃声响起,白苹迷迷糊糊的拿起它,她眨着有些睁不开的双眼,看向了萤光小闹钟,三点。
现在是凌晨三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她马上按了通话键,三更半夜的,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
「开门。」彼端只传来一声命令。
「是谁……」她因为害怕而认不出来这低沉的嗓音是谁的,很熟悉,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贺扬。」
「贺扬?!」她的恐惧转为怒火。
「我就站在妳的大门前。」
没有回答他,白苹的反应是用力的将手机往床上一摔,然后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她怒气冲冲的由卧室往客厅跑,然后猛的打开大门,此刻的她已经气得想拿枪杀人,如果她手上有枪的话。
贺扬的确是站在她家门口,他的领带歪斜、面容疲倦,身上还有着浓浓的酒味、烟味,对于自己的突然造访,他似乎一点也不歉疚,反而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她家。
「贺扬,你找死吗?」白苹用力的以脚把大门踢上,跟在他背后破口大骂。
「我没打扰到『别人』吧?」他脱去了西装外套,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
「你……现在是凌晨三点!」
「我知道。」他往沙发一躺。
「那你……」不能用枪,她用菜刀照样可以砍死他。「你是故意的吗?」
「我刚刚才把宁之路送回家,他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和于羽瑄决裂了,这下妳高兴了吧?」他踢掉了穿了一整天的鞋子。
「我又没做什么!」白苹不承认的回道。
「妳没做什么?!」贺扬怀疑的问。「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他们一刀两断后,我看最乐的人是妳,白苹,拆散有缘人是大罪过,妳不怕妳死后会上不了天堂吗?缺德耶!」
「你唠叨完了没?!」她有些恼羞成怒。「不要把宁之路的失败推到我身上。」
「于羽瑄好过吗?」他转过头问她。
「她『开心』得很!」
「不是强颜欢笑?」
「也许他们的感情没有你想得深。」
「所以是宁之路在自作多情?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贺扬站起了身。「我可以在这里洗个澡吗?浑身怪不舒服的。」
「不可以!」
「那么一杯解酒的茶呢?」他走到她面前。
「没有!」
「我曾经对妳不差,那四个月……」
「过去式了。」她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
贺扬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滑过她的脸颊,虽然她立刻退了一步,可是他随即抓住她的肩头,眼神强硬的望着她。「不要把妳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他们是无辜的。」
她抿着唇不吭声。
「回来我身边吧!」他要求着。
「你能给我什么?再一个一年?」她的眼睛湿湿的。「我只有一颗心,我无法让自己被你伤了一次又一次。」
「白苹,孩子的事……」贺扬没有多想的说出。
「你知道?!」她的肩膀一抖,马上脱离他的箝制。「你一直都知道?!」
「我很难过。」
「你不必难过。」白苹喉头像有东西卡住的哽声道:「我怪自己比怪你还多,那个小孩……和我无缘吧!你不需要有什么罪恶感,你本来就摆明了不婚、不要束缚、不要天长地久。」
「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结局会不一样吗?」
「我现在无法承诺妳任何事。」
「那么一切还是在原地打转。」她走到了沙发后,弯下身拿起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和领带,往他手里塞。「我还想睡觉。」
「如果我不走呢?」
「我会走!」她比他更坚持。
「妳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铁石心肠?妳曾经甜美、开朗而且充满了幽默感。」他怀念那个女孩。
走到大门边,她替他打开了门。「那个女孩早已从这个人间蒸发了。」
「那妳是谁?」他走向大门,第二次的,他还是打不动她的心。
「我?」她表情不在乎的。「你想当我是谁,我就是谁了。」
「妳自己毫不在乎?!」
「在体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无常后,」她妈妈的意外丧生,她腹中宝宝的早逝……她给了他平淡的一眼。「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突然一场倾盆大雨,顿时暑气全消,白苹走到公寓门口,正要撑伞出发去于羽瑄那里时,她被对街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给吓到。
常孟可这会儿就站在大雨中,他全身早已湿透,可是他自己似乎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是那么的专注、痴心,直看向她,脸上有笑,还有一抹无怨无悔。
撑着伞,白苹立刻街到对街,看他一身湿答答的模样,心想即使这会儿再帮他打伞也是多余的,不免有些责怪。
「学长,你是不是被压力给弄得有些神智不清,现在是在下大雨耶!」
「白苹,让我再问妳一次。」他以无比认真的口吻问道:「我们俩到底有没有可能?」
「你这样淋雨、自虐只是为了要问我这个?」她既怒且不能理解的说。
「有没有可能?」
「学长,我知道你挺我、照顾我,在我最……需要人扶一把时给我坚定的力量,可是不可能。」她实话实说。
「妳还是爱那个贺扬?」常孟可不用大脑想也知道。「妳就是忘不了他。」
「既然你知道何必再问。」
「但他是个不婚族啊!妳的未来在哪里?」
「我是无法忘情于他,但并不表示我的未来是寄托在他身上。」她早看破了。「难道你要我明明心里想的是别的男人,却又假装自己是可以跟你在一起的,这对你而言公平吗?」
「感情哪里讲什么公平,我不在乎妳的心在哪里,我只希望妳能在我身边,让我可以守护妳,这样我就满足了。」常孟可一点私心也没有的表示。
「学长,我不能这么对你。」
「我真的不介意。」
「我也不能这么对我自己。」
「真的没有一点可能?」见她摇头,他冷漠的轻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九章
吩咐保镖直接把车开进大门,可是突然想抽烟,所以贺扬下了车,准备边走边抽,从大门到主屋,有五分钟的路程,这可以让他好好想想他还有什么招数,难道他和白苹真的已经走到尽头。
突然的一声枪响……
正在点烟的身体一僵,贺扬不知道确切发生的事,只知道他的身体忽然发紧,接着开始抽痛,而胸口湿濡一片,那血滴……滴落到他手中的烟,白色的烟上有着晕散开的红色血滴。
他中枪了?!
保镖冲过来的脚步声是他倒地前最后的模糊记忆……
贺扬中枪的消息被封锁,贺铭找了台湾最棒的医疗团队,也从美国召来一批医生,他只有一个目的--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唯一的血脉存活下来,贺扬绝对不能死。
二十四小时后,贺扬总算脱离了险境,虽然伤口离心脏很近,不过因为偏了一点点,所以并没有要了他的一条命,六十好几的贺铭在松了一口气并且决定全力缉凶后,他找来了宁之路。
「这小子若醒过来一定有想见的人吧?」贺铭是那种老当益壮又有成熟男人味的老男人。「除了我以外。」
「有。」知道贺扬脱离险境,宁之路放下心上的大石。
「那你还不去联络?」
「可以吗?」
「医生说这小子随时可能醒过来。」
「我马上打电话。」
「之路,有空你劝劝他,我是死了老婆而且有了儿子后才游戏人间,他既未替我传宗接代凭什么搞不婚,说说他!」贺铭很有权威的下达命令。
「我不敢啊!」
「你就说是我的圣旨。」
「那为什么您不自己……」
「我忙得很,没空跟他说教,叫他随时和我保持联络。」折腾了二十四个小时,以他的身体和年纪,有些吃力了。
「是的,我会转告贺先生。」
一送走贺铭,宁之路马上打了白苹的手机。他没有多说,只强调贺扬中了枪,但这会儿应该没事了。
白苹和于羽瑄在二十分钟内就赶到宁之路所说的病房外,除了两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宁之路亦站在不远处讲电话联络事情,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马上转身朝她们走来。
「现在是什么状况?」白苹连招呼也没打,劈头就问。
「还没醒,但是医生说已脱离险境。」
「真的没有生命危险?」
「死不了的。」宁之路幽默说着。「那一组美国来的医生都还没派上用场呢!」
「凶手抓到了吗?」白苹关心的问。
「还不知道是谁。」
「居然有人想置贺扬于死地!」白苹无法理解。「是谁?谁会下这种毒手?」
「贺老先生黑白两道都有朋友,我想很快会水落石出的。」宁之路边说边瞄了瞄于羽瑄,但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于羽瑄此刻显得非常沉默。她知道自己这时不方便开口,更何况她根本不想和宁之路这个混球说话。
「我……可以看看他吗?」白苹提出要求。
「当然。」说着他为她打开了病房的门。
白苹的步伐有点沉重,一想到贺扬很有可能一命呜呼,两人再也无法相见的天人永隔,那种椎心刺痛竟令她一阵晕眩,差一点站不住脚。「邵嘉嘉小姐」也是一句话都没有留的就走了。
这会儿躺在病床上的贺扬像是在昏睡一般,他的胸口有大片纱布包裹着,纱布上还透着血渍,幸好他的唇色不差,面容也不憔悴,看上去仍是那么的帅气,她确信他很快又是一尾活龙。
「妳可以和他说说话啊!」宁之路轻声建议。
她含泪摇头。
「贺先生不会有事。」
「我看到了。」
「那你们……贺先生对妳……」
「我不想谈这个。」她随便用手背抹去眼中的泪水。「我来是因为我该来。」
「该来?」
「朋友一场。」
「白苹,妳敢说只是朋友一场?!」因为长了她几岁,所以宁之路也不客气。「你们同居了四个月,妳还曾怀有他的小孩,这种话妳说得出口。」
「原来连你都知道。」白苹的表情哭笑不得。「好吧,我和他曾经关系密切,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来看他是基于道义,不来看他也没有人会怪我。」
「妳刚刚明明急得很。」
「即使是朋友受伤……」她顿住。
「好吧,我不和妳辩,妳在这里等贺先生醒来。」
「不!」她拒绝。
「妳……」宁之路真的不知道女人的脑袋是怎么运作的。「妳不想等贺先生醒来?妳不想他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妳?他在意妳,他一直都想把妳重新带回他身边。」
「你弄错了。」
「我弄错?!」
「知道他没事,」白苹又再看了贺扬一眼。「也就没我的事了。」
「白苹!」宁之路目瞪口呆。
「叫他保重。」她毫不留恋的走出病房。
「你没有加油添醋?!」贺扬怒吼。
「如果你认为我是这种人……」宁之路不但很含蓄的「修饰」过,还适时「美化」了白说话的语气,如果一字不漏地照说,那么贺扬没有被那一颗子弹结束生命,也会被白苹活活气死。
「叫她来。」贺扬命令。
「贺先生,你自己打吧!」
「宁之路……」
「或许她会想听听你的声音,确定你没事。」宁之路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并且按下白苹的电话,随即他把手机交给贺扬。
贺扬接过,但是白苹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这令他气得把手机往墙上一摔。
宁之路耸耸肩,认命的苦笑。
「我会赔给你。」贺扬不啰唆的。
「我不担心。」宁之路脸上的苦笑没停。
「她居然如此绝情,我中了枪耶!」气不过的,他狠狠捶了一下床垫,没料到这一用力,他胸口上的白色纱布居然渗出鲜红的血。
「贺先生!」宁之路吓死了的叫。「你的伤口可能……我叫医生!」
「不用叫了。」贺扬一脸不在乎的说。
「可是你真的又流血了。」
「会死人吗?」
「应该不会,但以你现在的状况……」
「我不会死的!」
宁之路知道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为情所困,但是贺扬……一向只有他令女人痛苦、伤心,即使他和她们分手得再平和,他给的补偿再多,那些女人还是会痛不欲生,可是现在,好象是报应来了。
「有凶手的消息吗?」手捣着伤口,贺扬有些艰难的往后躺,虽然他嘴上逞强,但毕竟不是皮外伤,他的表情有点难看,并咬着牙力撑。
「有在查。」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开的枪,我绝不轻易放过。」
「你先把身体养好吧!」
「我当然要这么做。」他躺平。「等我可以下床、可以走出这里,我一定要去找白苹算帐,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人都来了却冷血的说走就走,她有没有人性啊?!」
宁之路没有接腔,清楚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她真的没有为我掉眼泪?」
「贺先生,」宁之路实在是感到啼笑皆非。「我想她若『有空』会再来看你的。」
「你想她对我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我真的很难回答。」宁之路选择明哲保身。
「于羽瑄有来吗?」
「来了。」
「你们有交谈吗?」
「一句也没有。」
「你和于羽瑄真的玩不下去了吗?」醒来后,他还在想自己的中枪应该有带给他们见面、讲话的机会,没想到居然没有一点助益。「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要看开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能给你同样的建议吗?」将心比心,宁之路倒要瞧瞧他有多洒脱。
「不能!」贺扬很酷的说。
「你真的只要她?」
「我也不想这样,但和白苹分手后,我发现我对其他女人都提不起兴趣。」他招认。
这一点宁之路也注意到了,贺扬当然有再和女性交往、出游,甚至是上床,可是他始终都没有再给自己找一个固定的伴,他对女人变得没有耐性,这些宁之路都看在眼里。
「但是我觉得白苹的态度……」他有些忧心。「她对你好象不存有任何希望。」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我已经改变了。」他胸有成竹的说,笑容有点自负。
「你改变了?!」
「这一枪令我幡然醒悟。」
「怎么说?」
「大多数人都以为自己有无数个明天、机会,很多事可以等,但其实生命是非常不可预测而且脆弱,根本很可能没有明天、没有下一个机会。」他有感而发。
「贺先生,你的意思……」宁之路听出一些端倪,但他不敢确定。
「再让我见到白苹,我会向她求婚。」
「你会这么做?!」宁之路睁大眼。
「我也该安定下来了。」他自嘲。
「贺老先生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他当然会,他还等着我替他生一个孙子好传贺家的香火,不然他是没脸去见贺家的列祖列宗。」贺扬想到自己有天会做爸爸时,那种感觉……居然是温馨而且快乐的,不像以前,一想到自己若有小孩,他半夜都会吓到有些不想醒来面对。
「那现在就等白苹点头了。」
「嗯,之路,替我找到她。」
「妳要去法国?」白苹眉头都纠结在一块。
「寻根啊!」于羽瑄故作开朗的说。
「寻根?!可妳是台湾人啊。」
「我爸爸是法国人。」
「妳要去法国找妳爸爸?!」
她点头。「于女士给了我一个人名和地址,她说我若有兴趣就去找找看。」
「而妳决定去找?」
「为什么不?反正台湾也没有什么新鲜事。」于羽瑄一个冷哼。「我都快要闷死了。」
白苹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而且好内疚,如果不是她在于羽瑄耳边一直说些有关结婚不好的话给她洗脑,今天她和宁之路恐怕不会走到这种形同陌路的局面。「妳和宁之路……」
「我不要听到这个名字!」于羽瑄摀着自己的耳朵。「永远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其实结婚不可怕的。」白苹改变立场。
「白苹……」
「这年头还是有令人羡慕的婚姻。」
「我不听!」于羽瑄采取完全排斥的态度。「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空泛而且不切实际的话,我不结婚!我那个于女士一辈子没有结婚不是照样生了一个小孩,我恨结婚这个名词。」
「不结婚也行,可妳也不用和宁之路闹得这么僵啊!」白苹替他们操心的说。
「是他和我闹僵的。」
「羽瑄,妳的脾气要改。」
「这一次全是他的错。」于羽瑄很无辜的表示。「我是忍无可忍才和他翻脸,他以为他可以当我的主人,要我听他的指挥,他作梦!」
「宁之路爱妳。」
「那就听我的。」
「你们可以协调。」
「协调早破裂了。」于羽瑄有着一意孤行的任性。「反正我要去法国。」
「妳想去多久?」白苹正色问。
「不知道,我又不能预测情况到时会变怎样。」
「我陪妳去。」白苹考虑好后说。
「妳也要去?!」
「妳不需要保镖了?」
「可是这会儿贺扬还因枪伤躺在医院里。」
「妳认为那是我该在意的事吗?更何况他已经没有危险,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的。」想法和于羽瑄差不多,白苹也想换个环境,呼吸些不一样的空气。
「但妳不用告诉他一声吗?如果妳就这么突然的消失,贺扬一定会很不爽。」于羽瑄提醒她。
「妳会告诉宁之路吗?」
「死也不要!」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贺扬?」
「白苹,我们情况不同哦!」
「哪里不同?」顿了下,白苹想到什么地接着说:「我保险箱里有一条贺扬送我的钻石项链,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我知道了。」
「妳想怎么处理?」于羽璇很有兴趣的问。
「我要卖掉这条钻石项链,然后把钱拿来付机票及在法国的住宿费、血拚的基金,我要痛快的花掉这条项链所换来的钱。」不打算再留这个纪念品,她要和贺扬彻底的了断。
「我同意。」于羽瑄兴奋的点头。「本来我是要帮妳付的,但我想以妳的牛脾气,一定会拒绝。」
「贺扬帮我付了。」白苹讽刺的说。
「那我们就出发了。」
「去法国。」
贺扬一直没有等到白苹的出现,要不是他因枪伤困在医院里,他早自己去找人了,也不知道宁之路是在办什么事,他居然说找不到白苹,而且不只白苹,连于羽瑄也不见了。
于薇的表现也叫人丧气,她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只说女儿大了她管不了,至于女儿的保镖,她更是干涉不了。
结果贺扬的火气是一天天以倍数的速度在累积。台湾也不过就这么一点大,她们两个女孩能躲到哪里去,除非她们出国,但他受了枪伤,而白苹甚至没有等他醒来,这说得过去吗?
想见的见不着,不想见的却自个找上门。史盈真的突然出现叫贺扬意外,随之而来的是不悦,他怒目瞪视着她。
「妳怎么知道我受伤?」
「这还是秘密吗?」史盈真给他带来了一大盒的鸡精,对他的不友善,她完全不以为意,面带笑容的把鸡精礼盒放在他病床下。
「好,妳消息灵通,我的人妳也见过了,可以出去了。」他冷淡的下逐客令。
「贺扬,好歹我们有过一段,你有必要这么狠吗?」她没有离开的意思。「连你的保镖都比你有感情多了。」
「我会开除他们。」
「因为他们放行让我进来?」
「因为他们的判断力其差无比!」
不想逞口舌之快,她默默走近他的身边,弯下身很仔细的看他的伤口,但是当她动手要去碰他的伤口时,贺扬把她的手拨开。他早就和她分得干干净净,不解她干么还一副她是他女人的德行。
「不能碰吗?」她一脸失望的说。
「妳不该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就算我们分手了,我还是可以关心老情人、旧朋友吧?」史盈真显露绝不轻易撤退的韧性。
「我感谢妳的关心,这样妳可以走了吗?」他愈说愈没有耐性。
「白苹好象失踪了。」她突然的说,知道自己这句话会得到他的全神贯注,果然……
「妳知道什么?」他倏地急问。
「想跟我说话了?」她夸张的一叹。
「白苹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
「那妳……」他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史盈真,我劝妳最好不要有什么坏心眼,我并没有对不起妳,妳也别去找白苹的麻烦,不然我保证让妳在台湾混不下去,我知道妳平常都在哪打混,妳不要惹毛了我。」
「这是威胁吗?」她眼神带着寒光。
「妳就当是。」
「但我一点都不怕怎么办?」
贺扬知道史盈真爱泡夜店,喜欢结交有钱的ABC,虽然她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妹妹,但她会装小又懂得抓男人的心,所以只要她肯,她逮大鱼的手腕不差,行情还是有,她不愁没男人。
「贺扬,你不要当痴情种了,白苹身边有个常孟可,他们的交情不单纯。」她搬弄是非的说。「搞不好他们已经双宿双飞去了。」
「史盈真,妳一定要这么惹人嫌吗?」
「我们分手之后,我一直还在等你回头。」
「那妳白等了。」
「贺扬,我们有过美好时光,我们曾经在一起快一年。」她不肯放弃。「这是有不一样的意义的!」
「结束了。」
「你和白苹在一起才四个月。」史盈真全查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才认为自己有希望。
「但是是她主动离开我,我并不想结束和她的感情。」他说明其中差异。
「好,是她主动离开你,她不要你了,那你还想怎样呢?」史盈真又怒又悲的说。
「我要她回到我的生命里。」
「我就可以回到你的生命里。」
「我不要妳。」
「白苹也不要你!」
「还不知道呢。」他把双臂枕在自己头下,然后眼神平静的看着天花板。
史盈真不知道为什么白苹在他心中像宝藏,而她自己则像是垃圾,她都自己送上门,只求回到他身边,但是贺扬硬拒她于门外。
「我会诅咒你得不到白苹。」她像是个复仇女神般的宣示。
「这样妳就快乐了?」他转个头看她。「我给过妳一笔钱,妳又还年轻貌美,我并没浪费了妳全部的青春才甩了妳,妳为什么就是看不开?」
「因为我爱你。」
「不,如果妳懂得什么是爱,妳不会还有这些想法、举动。」贺扬不想听她的疯言疯语。
「你真的怎样都不要我?」
「本来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我不要当你的朋友,我要当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只有一个,而她会是白苹。」他要史盈真断了念头。「我会向她求婚。」
「你要和她结婚?!」这对史盈真而言是青天霹雳。
「我该定下来了。」
「可是你是不婚族啊!」她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不再是了。」他微笑。
「不,你别想娶白苹,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她咬牙立誓。「你别作这种梦!」
「有她们的出境纪录。」宁之路查到了,他表情有些落落寡欢的向贺扬报告。
「她们去哪里?」
「目的地是香港,不知道是过境还是人在香港。」
「还有呢?」
「她们没有订回程的机位。」
「也就是……」贺扬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但他没有想到他要见白苹竟是这么的困难。
「归期不定。」宁之路低声的说。
「起码她们两个是在一起。」贺扬反而整个人平静下来,没有暴跳如雷、惊天动地的怒气,他像是变了个人。
「下一步呢?」宁之路等着他指示。
「回家休养啊!」贺扬幽默的回答。
「贺先生……」宁之路有些抓不到方向,他的老板是不是住院住昏了头?
「虽然住了一阵子医院,我却觉得好累、好倦,想好好的休息。」他站在病房的窗边说:「好想到巴拿马一趟远离这一切是非。」
「但你的伤口不适合长途飞行。」
「是啊!得再等一阵子。」他咧嘴笑了笑。「我还不能立刻离开台湾。」
「贺先生……」宁之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之路,我们俩现在算不算同病相怜?」
「算吧!」他惨笑。
「该死的女人,」贺扬低低一句。「该死的白苹!」
第十章
法国巴黎
坐在香榭大道的露天咖啡座上,这种悠闲、浪漫的感觉,白苹和于羽瑄已尝过数次,她们来法国近一个月了,很多新鲜、开眼界的感觉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乡愁。
于羽瑄幸运的找到了她的生父,但是碍于语言的问题,还有生长的背景,除了一开始深深的拥抱和那种父女亲情的联系之外,实在也没有更多的东西,所以在法国待了近一个月后,她们都有些意兴阑珊,问题是,她们都没人敢先提回家的事。
白苹的钱花得差不多,她买了不少名牌的战利品,由她提出回台湾,绝对合情合理,但她怕于羽瑄还不想回去,而事实上于羽瑄也想回家,却又怕白苹已经想在此落地生根,因为白苹初到巴黎时曾脱口而出她想长住于此,于是不约而同的……
她们同时叹了口气。
「妳怎么了?」于羽瑄抢先一步问。
「我才要问妳怎么了。」
「我先问妳的。」
「那妳先答又有什么差别吗?」白苹没好气的说。「对了羽瑄,我看妳要节制些了,我知道巴黎的美食很棒、世界闻名,但妳好象胖了不少。」
既然白苹都注意到了,于羽瑄也不能再当鸵鸟,她不可能永远不去面对这问题。
「我的MC三、四个月没有来了。」她轻轻的说,咖啡依然照喝。
「什么?」白苹不是大惊小怪,而是她压根儿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妳是说妳有可能……」
「怀孕?」于羽瑄一哼。「我想是吧!」
「那妳为什么还来法国?」白苹微带责备的问。
「我来找爸爸和我可能怀孕是两回事,加上……」她望向了远方。「我和他又分手了。」
「如果他知道有孩子……」
「我不想说。」
「羽瑄,妳不能任性。」
「妳自己当初就有告诉贺扬吗?」
「那不一样。」白苹辩驳。
「我看起来却一样!」于羽瑄一脸顽固。「我有得是钱,养大一百个小孩都不是问题,更何况宁之路都不要我了,我干么去自取其辱,搞不好他以为是我舍不得离开他,故意用孩子来绑住他。」
「宁之路不是那种男人,而且是妳拒绝他的求婚在先,妳不可以把错全推到他头上。」白苹现在心里真是悔不当初。
于羽瑄嘟着嘴,感觉上心有点在动摇。
「妳一直深以自己没有爸爸为苦,和于阿姨也时常恶脸相向,母女间永远找不到一个平衡点,而今妳要重蹈覆辙,让妳的孩子和妳走一样的路吗?」白苹一语惊醒梦中人。
于羽瑄整个人被她的话震慑住了。
「妳再有钱也取代不了孩子需要一个爸爸的事实,不然妳为什么来法国?」白苹又补充。
「但万一宁之路不要我……」
「他敢不要吗?」
「我实在不想去向他低声下气。」
「妳干么去向他低声下气,妳只要通知他到机场接机就是了,只要看到妳的模样,他应该就明白了。」白苹很欣慰他们这一对是以喜剧收场。
「所以我们要回台湾了?」于羽瑄雀跃问着。
「我想回去了。」白苹终于承认。
「妳早说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先向妳开口。」
「我以为妳不想回去。」白苹气得捶了自己的头一下。
「台湾……我们要回去了!」于羽瑄大声的欢呼。
台湾
宁之路没敢让贺扬知道他今天要去接机,既然贺扬都决定离开台湾,定居巴拿马,那么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因为白苹好象是真的不想复合,所以他选择隐瞒。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贺扬要搭的飞机因为机件故障,所以临时宣布要延迟三个小时才能飞行,这一延迟可把宁之路的心脏病给延出来了,他得去入境室接于羽瑄她们,但他却困在出境室动弹不得,除非他敢说他有事得先离开。
看出他心神不宁,贺扬没有为难他的主动开口。「有事你先去忙吧!我正好可以看一些资料。」
「但是……」
「去吧!」他大手一挥。
宁之路真的转身走了,但是走没几步,他又转了回来,如果不说出实情,他怕自己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他会天天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我是要去接于羽瑄和……」宁之路没敢提「白苹」这个贺扬的禁忌。
「她们今天的飞机回来,这么巧?!」贺扬并没有太激动,似乎经过了一个月的思考和沉淀,他的心态已有所不同。
「贺先生……」宁之路乱了手脚。
「现在吗?我和你一起过去。」
「但是……」
「我只有几句话和白苹说。」贺扬平静得叫人提心吊胆。
当于羽瑄和白苹看到他们时,她们的心情都很复杂,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们都表现得沉默而且有些别扭。
「妳胖了。」宁之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在法国很开心吧?」他用嘲讽来掩饰内心的波涛,这小妮子终于肯回来了。
「看着我的肚子。」于羽瑄面无表情的命令。
「妳的肚子怎么了?」宁之路看了一下,只觉她的肚子微微隆起。「我开玩笑的,妳没有真胖到会叫人觉得胖的地步。」
「我的肚子里有个baby了!」
「什么?!」宁之路浑身一紧。
「我有你的宝宝,快要四个月了。」
宁之路张口结舌,这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冲上前把她抱起来转圈圈,还是……但,他能随便碰她吗?她搭这么久的飞机回来有关系吗?「我……我该怎么做?」
「你可以娶我。」于羽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这是一定要的,但是妳能……」他有些哽咽。「我现在能上前抱一抱妳吗?」
「废话,你不过来抱我,我才要冲过去踹你呢!」伸出双臂,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宁之路哪敢不照做,现在于羽瑄的话就是圣旨。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贺扬和白苹有着好浓的感慨和遗憾,他们此刻互视着彼此,一时之间两人的眼里都有着苦涩、哀伤。
「我的飞机延迟了三个小时,会见上这一面是意外,我要到巴拿马了。」贺扬主动说明。
「你的枪伤都好了?」她看向他的胸口。
「OK了,我整个人像是新的一样,可是,」他忍不住的酸道:「妳真的在乎
吗?」
她仰头瞄了他一眼,不做任何解释。
「我这次到巴拿马打算定居,不会再回台湾了。I
「那你台湾的事业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老爸在台湾,还有之路这个好帮手,视讯会议更是普遍的事,我人在不在台湾,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他瞅着她说。
白苹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除非妳要我留下来。」
「我……」白苹看看宁之路和于羽瑄,那一对这会儿正紧紧相拥、亲吻,简直就快当场烧起来,如果再不离开这里,搞不好等一下连限制级都还不能过关的画面就要出现了。「我留你做什么?」
贺扬笑笑。「不要心口不一哦!」
「常孟可……他会来接我。」白苹说了。
「妳通知了他来接妳?」他的火气冒了上来。
「他一向乐于照顾我。」没被他的火气吓到,她学他之前那样的笑了笑。「我和他比较配。」
「这真是妳心里的声音?」贺扬的眼神变冷了。
「在法国待了一个月,我想了很多。」
「想出了这种烂结论?!」
「贺扬,好好在巴拿马定居吧!」白苹快要笑不出来了,她的心好痛、好痛,她觉得自己全身的神经都快要承受下了,如果她再不走开,她会在他脚边瘫掉。「我不能让常孟可久等。」
不发一言,贺扬只是深深再看了她最后一眼,随即朝出境室的方向走去。
于羽瑄和宁之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白苹,她明明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白苹,留下他吧!」于羽瑄骂着。「别耍白痴。」
「妳做得到的。」宁之路亦鼓励她。
「这样最好。」白苹露出一个眼中带着泪水的微笑。「这是一个很美的句点。」
「妳会后悔一辈子,那家伙看起来是不打算再回头哦!」于羽瑄提出警告。「他是认真的。」
「我也是。」
「那你们两个都是白痴。」
常孟可是来机场接人了,但是他的身边还站了一个史盈真,白苹记得她,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常孟可扯在一起。
「你们……」
常孟可受制于人,所以他只是无言的看着白苹。
「白苹,又见面了。」史盈真一副大权在握的表情,好象她可以主宰所有人生死似的。
「我很意外。」
「不需要。」她拿出几张照片给白苹看。「不要看得太仔细,不然常孟可会不好意思。」
瞄了照片几眼后,白苹一脸惊骇,随即她看向常孟可,他是一脸的羞愧与无奈。
「这是?」白苹替常孟可难过,却不懂史盈真用意何在。
「我只有一个要求。」史盈真没有多啰唆半句。「妳要和常孟可结婚。」
「结婚?!」
「而且愈快愈好。」
白苹看向了常孟可,他仍是没有一句话。
「我只要公布照片,那么常孟可别说在警界混不下去,我看他到哪里都混不下去,而他有恩于妳的,妳是不是该为他做些什么?牺牲一下?」史盈真抓住了人性的弱点。
「史盈真,贺扬已决定到巴拿马定居。」白苹怕她不知道的说。「妳根本……」
「我知道!我还知道他是搭今天的飞机。」
「那妳还要赶尽杀绝?」
「我要贺扬彻底的死心。」
「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的。」
「白苹,妳就乖乖的和常孟可结婚吧!」史盈真勾起一个阴沉的笑容。「这男人对妳一往情深,当然他比不上贺扬,可也差强人意了,妳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抗拒。」
「妳的手段真是卑鄙。」
「我卑鄙?行,妳还可以骂我无耻、不要脸,但妳得到的是常孟可,我得到的却是贺扬。」她突然哈哈大笑。「我会飞去巴拿马安慰他的。」
「妳--」白苹气到无法说话。
「我甚至可以帮你们安排婚礼。」
「我不想结婚。」
「那妳等着看常孟可被毁掉。」
「我们可以抓妳。」
「照片还是会曝光。」
白苹希望常孟可像个男子汉的站出来,希望他说些什么,可是……「学长,你真的要让这个女人得逞吗?你要任她为所欲为?」
「他当然愿意,他一直就奢望可以和妳结婚啊!」史盈真鄙笑着。
白苹咬咬唇,这就是她的命运吗?
「顺便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史盈真故意用一种神秘的眼神看他们。「我相信你们这会儿身上都没有录音机,而我只说这么一次,然后这答案会随我进棺材里,成为永远的谜团。」
常孟可和白苹屏息凝听。
「贺扬中的那一枪,」她小小声的说。「是我开的。」
「是妳?!」白苹和常孟可不约而同的惊呼。
「有这么出乎人意料吗?」
「妳有枪?!」常孟可惊讶的问。
「这年头要弄把枪还不容易。」
「但妳不是爱贺扬吗?」
「我是想要他,但如果我得不到他,那么任何女人也别想得到他。」已经疯狂了,史盈真分不出是非黑白,认为自己的想法即是真理。
「妳真是可怕!」
「好了,秘密说完了,现在就只剩你们的婚礼,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史盈真自作主张的说。
「我……」白苹真的不想。
「由不得妳了,白苹,为了妳自己和常孟可好,妳就乖乖和他走进礼堂吧!」
来观礼的人不多,因为史盈真在一星期之内就搞定白苹和常孟可的婚礼,这天大空飘着细雨,天气极不稳定,白苹更是不准于羽瑄和宁之路前来,她决定如果这就是她的命,那她要认了。
牧师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状,新郎和新娘也没有半点的喜气,整个教堂显得死气沉沉,不像是在进行婚礼,反而像是在举行告别式,没有一个人堆着笑脸,除了史盈真。
「白苹,」牧师念完一堆他该念的后,问着新娘,「妳愿意嫁给常孟可吗?」
白苹想要说话,但是她吐不出半个字。
「愿不愿意啊?」牧师又问一次。
常孟可看着白苹,心里除了难堪,还有一丝的悲哀。
「我……」她真的说不出来。
牧师有些不耐烦了。「难道要不要嫁这个男人妳还没有想清楚吗?都站在上帝的面前了,妳还三心两意吗?」
「她愿意。」史盈真看不下去的站起来替白苹回答。「她愿意嫁给新郎。」
「这成何体统?新娘,妳得自己说。」
「她不愿意!」突然贺扬的声音回荡整个教堂里,在他身后,还有宁之路和两名警察。
白苹不知道事情会有这么戏剧性的发展。贺扬不是已经到巴拿马了吗?但是他的出现着实把她由地狱拉到天堂。
常孟可看看贺扬,在一个自嘲的表情后,他开始扯掉领结及胸前那有着新郎两字的红纸条,不该他的只怕再怎么强求都不会有结果,他认了。
史盈真不相信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会有变卦,贺扬居然回台湾来,而且还带了两个警察,莫非……
贺扬走到史盈真面前,他的音量只有他们俩听得到,他面露微笑的看着她。
「警察搜过妳家,找到了那把凶枪,史盈真,这预谋杀人的罪名完全成立。」
「我不信!」
「卖枪给妳的人亦出卖妳了。」
「这……」史盈真开始怕了。
「好好享受妳的牢狱生活,对妳的自作自受和咎由自取,我无法给予任何同情,妳的人生是妳自己搞砸的,是妳自己把妳的路走成这样。」贺扬一个仰头的动作,要警察上前抓人。
「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史盈真仍不放弃。
「如果有好的律师肯为妳辩护的话。警察还搜到一些照片,看来妳恶整的不只常孟可一个人,现在有很多警官都想好好『照顾』妳。」他又说。
史盈真忽然整个人一瘫。
贺扬才不管她的死活,他笔直的走到白苹面前,二话不说的,拉着穿了白纱礼服的白苹冲出教堂。
白苹气喘吁吁的,白纱礼服虽然漂亮但是笨重,而高跟鞋差点叫她摔了个四脚朝天,又不是后面有追兵或是恶狗,贺扬干么跑得这么快?
用力的甩掉了他的手,她是一步也不肯再跑了,甚至当街脱掉了高跟鞋,然后一脸怒容的瞪着他。
「如果是要逃命,你自己逃。」
「我怕妳那个学长追来。」
白苹立即回头看,然后她转头回来盯着他。「他没有追来,所以我们可以分道扬镳了。」
「难道妳不感谢我救了妳?」
「不感谢,」她说着反话。「你毁了我的婚礼!」
「妳真的想结这个婚?!」
白苹当然不想,但是她打死都不会承认,扯掉头纱,对一些路人的注视及好奇的指指点点,她全都以严厉的眼神吓退那些人。
「妳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你为什么回来?」她机械化的问。
「之路找我当他婚礼的伴郎。」
「哦!」
「所以我会先当他的伴郎,再当新郎。」他好象一切都计划好了。
「你还要当新郎?!你是不婚族的,你得了失忆症吗?」她带着讽刺的说。
「白苹,嫁给我。」贺扬突然单脚下跪的向她求起婚,并紧紧的拉住她的手。
「你--」白苹一脸无措,再加上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她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无意中发现还有路人拿着相机在拍照。「贺扬,你当这是在演戏吗?你别耍我了。」
「我不要我的未来没有妳。」
「你都已经到巴拿马定居了。」
「我是被妳气走的!」
「既然都被我气走了,干么又回来?」
「一接到之路的电话说妳要嫁给那个常孟可,我再也强硬不起来,我宁可当个痛苦的已婚族,也不想再做自在潇洒的不婚族,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妳嫁给别人。」他掏心掏肺道。
「所以这无关爱,你只是不想我当别人的新娘。」白苹觉得好丢脸。
「相信我,这绝对是出自于爱,我不能没有妳,我被妳征服、被妳逮到了。」他有启悉眉苦脸。「可以相信我了吧?这么多人在看,而且我的脚好酸。」
「你不后悔?」白苹宁可他再多跪一会儿,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一次而已。
「我老头也在逼我,如果再不给他个孙子,他要取消我的继承权。」
「所以你是被逼的?」白苹居然笑了。「看你这么不情不愿,我好有快感。」
「白苹……」
「我嫁你!」她突然的说,四周响起一阵掌声。「我会好好折磨你的。」
贺扬站了起来,逗趣地问:「妳要折磨我?!」
「一旦我们结了婚,我死都不会离婚,叫你一辈子当个已婚男人,让你一生在婚姻关系里永远不能超生。」她巧笑道。
「呃,」贺扬有些犹豫了。「白苹,我觉得不婚族还是比较适合我,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这里这么多的证人。」她马上说。
「但是,」他笑着问:「真的不能收回我刚刚的求婚吗?」
「来不及了!」她投以一个胜利的表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