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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富女





  
  梁家富女
  作者:林晓筠

  第一章

  展小霓不知道这三个老、中、青三代的男人神秘兮兮地在讨论什么,但是光看他们三个人脸上一致的严肃和凝重,她就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和刺激,一定是有什么大生意上门了。
  出生于神偷世家,展小霞的老爸展鹏是个技术高超、神出鬼没的雅贼,而她的爷爷更是偷遍全球各地,举凡名画、珠宝、有价证券,甚至是事关国家机密的资料,她年近八十岁的爷爷展鸣都不曾失手过,也因为获利颇丰,所以他们可以住在别墅、开名贵跑车,并且跻身上流社会,过着衣香鬓影、富贵奢华的生活。他们的财富是没来得多光荣,但若不是艺高胆大、身手傲人,只怕过的日子也不是今天这光景。
  在从小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展小霓从不以为“偷”是件什么罪恶或是犯法、不该的事,因为她知道爷爷和爸爸每年都会固定捐给慈善机构一大笔钱,再加上他们偷的都是一些该被偷的,例如嚣张的暴发户,或是发了不义之财的恶人。
  所以在她的心中,反而有种劫富济贫的成就感。
  她曾经小试身手过,在一场盛大的宴会里,“摸”走一名上市公司老板的情妇胸前所别着的胸针。它是由很多的珍珠和红色玛瑙镶嵌而成,既别致又耀眼夺目,但她觉得俗艳的情妇不配拥有,所以她“摸”走了。
  事后自然是引起轩然大波,但碍于是情妇的身份,所以大老板没有报警,更没有大肆张扬,找来征信社调查后,整件事便不了了之。
  但是展鹏没有这么放过她的打算,她被父亲禁足了一个星期,那枚胸针也被“送”了回去,展鹏只撂下一句话,如果她再敢“摸”任何东西,他就要砍断她的双手。
  其实对展鹏而言,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惟一的宝贝女儿可以“置身事外”,一家有两个神偷已经绰绰有余,而且他心爱的妻子在临死之前只交代他,绝不能让他们的女儿和他走一样的路,这是苏琴的遗言,展鹏岂能当耳边风,所以他说什么都要和女儿约法三章。
  展小霓就此过着她认为空洞、乏善可陈的富家千金生活,旅游、购物,每天泡在俱乐部里已经引不起她任何兴趣。
  展鸣甚至搞了个基金会让她玩,但是她仍兴趣缺缺。虽然追她的那些花花公子、企业家第二代等多到可以挤爆国际机场,可是她还是感到人生是黑白的,日子是千篇一律的。
  她是那种可以叫男人血脉偾张的女人,但说她是女人嘛,她又年轻、纯洁,可说她是女孩,她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妩媚和女人味。长而鬈的,充满野性的秀发,瓜子形的脸蛋为她增添了些古典、优雅的气质,有神且晶亮的双眸,一向涂着浅色口红的樱唇更是叫人忍不住有尝一口的冲动,细腰、长腿。
  如果真要挑出她外表上的“缺陷”,那就是她的胸部大小普普通通,不过小也有小的美,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波霸型的女人。
  一见到展小霓走近,似乎是很有默契的,三个男人都自动地闭上了嘴,而且换话题换得比什么都快。
  “你们在讲什么?”她故作不经意地问,慢慢地踱到她爷爷的太师椅边,很撒娇地往椅子的扶手上一坐,伸出手拥着展鸣的肩。
  “我们在聊……天气。”展鸣还算流利的回答,虽然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棺材差不多都踏进了五分之四,他看起来依然健朗,目光炯炯有神,充满智能,人可以老,但是绝不能退化,展鸣就是一个不服老而且老而弥坚的例子。
  “天气?”展小霓撇了撇嘴。
  “是啊,最近天气多变。”接腔的是展鹏,五十出头的他是那种看来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男人,如果不点破,绝没有人会去想到他会和偷有关,他是那种成熟、稳重,充满绅士味道的雅痞,有着好品味、好格调。
  “你也说天气?”展小霓把目光转向她老爸的高徒,易浩。
  易浩只是笑笑,他知道她不是一个好哄、好骗的女孩,所以也就不费事去唬弄她。
  在易浩粗扩、帅气的脸上只写着“不予置评”,他双手环胸,一双长腿交叠着,轻松的神态里又有着一丝严肃,只不过没有两位长辈的允许,他什么都不会透露。
  “爷爷,你悦谎!”展小霓抗议地道。
  “小霓……”
  “还有你!老爸!”她指着自己的父亲。
  “我们……”展鹏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高徒。“易浩,你倒是说话啊!我们明明是在谈天气。”
  “才怪!”展小霓不再赖在自己爷爷的身边,她一个箭步来到她老爸的椅边,很生气的一屁股坐下。“你不要耍我!”
  “我耍你什么?”展鹏死不承认。
  “这次要偷什么?”她兴奋地问。
  “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珠宝或是名画?”她装蒜地问。“英文名字是什么?”
  “小霓……”展鹏苦笑着。
  “我要知道!”她非常坚决地说。
  展鸣和展鹏父子互看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看着易浩,三人都清楚,这会就算不说,但迟早还是会被她逼问出来,因为她真的很会软硬兼施,而且手法绝对比CIA或是FBI的人高明。
  “一把匕首。”易浩出声了,他的声音既低沉又沙哑,一种好像刚睡醒的慵懒音调。
  “匕首?”展小霓立即眼睛一亮。
  “听过齐诚吗?”易浩问。
  “他是谁?”
  “由T省去英国发展的一个企业家,专搞有关地产和金融方面的东西,现在是排行全球前五十华人富豪之一,在伦敦市区有幢金碧辉煌的豪邸,身价数十亿英镑,富可敌国。”易浩似乎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有钱得吓死人,然后呢?”她再问。
  “他的事业已交给他惟一的儿子齐非打理,他则和他英国籍的贵族老婆云游四海去了。”易浩慢慢地说到了重点。
  “很浪漫,但我们为什么要偷那把匕首?”
  易浩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展鸣。
  而这会不只是易浩看着展鸣,连展鹏也望着自己的父亲,看来真正能解谜的似乎只有爷爷。
  展鸣先是一叹,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迷蒙,似乎那是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也是他心口上一道永远的伤。
  “那把匕首是十九世纪英国王室的东西,不知怎的传啊传的就传到一名英国贵族的手里,最后被广为人知时,是出现在齐诚那个英国贵族老婆夏绿蒂的家族手中。”展鸣细说从头。
  “那把匕首价值连城吗?”展小霓抢白。
  “自然是价值不菲,传说有一千万英镑的价值,但是它最吸引人的还是它本身的魔力,传闻只要得到这把匕首的人就可以得到权势、富贵。”展鸣的心情有些紊乱。
  “匕首本身是纯银打造的,除了一些钻石点缀刀柄本身之外,真正有慑人力量的该是那颗耀眼的缅甸蓝宝石,它镶嵌在匕首握柄的正中央,在黑暗的室内可以泛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蓝光,很叫人……叹为观止。”
  “爷爷,你见过?”展小霓低呼。
  “见过一次,匕首曾公开展览过一次。”
  “哇!”展小霓一副向往的模样。
  “爸,你这么想要它的原因是什么?”展鹏可以了解匕首拥有的神奇力量,但是父亲都已年近八十了,要这匕首……”
  “我当然不是为了权势和富贵。”展鸣无限的感慨。“我都是个在数日子的老人了,我会想要它是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好友。”
  “爷爷,是不是你年轻时的拍档?”展小霓很快地猜道,心想,八九不离十。
  “詹姆斯大我一、两岁,我很多的技术和开锁的窍门都是他教的,他为了这把匕首,只身夜闯展览的博物馆而被捕,很不幸的在一次监狱暴动中丧生了,这对当年的我是一大打击……”展鸣的声音有些哽咽。
  “爷爷,如果你这么想要再看看这把匕首,我可以去跟对方商量,要他们借我们两天。”展小霓有些异想天开地说。虽然她不能体会爷爷的痛,但是她可以了解那种感伤。
  “小霓……”展鸣眼眶一湿地看着自己的孙女。“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你太天真了。”
  “只是借个两天。”展小霓坚持。
  “你以为自己是谁?”展鹏问着女儿。
  “一个很爱自己爷爷,想帮爷爷达成心愿的乖孙女。”展小霓望着展鹏道。
  “不可能。”展鹏摇头。
  “我可以去一趟英国。”
  “没有人会见你、理你。”
  “为什么?”她嘟着嘴。“我就这么讨人厌吗?我还以为自己魅力十足呢!”
  “小霓,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在我走进这房间时,你们三个不是偷偷摸摸的在商量这件事吗?”她理直气壮地说:“爷爷自然不可能出马,所以只剩老爸你和易浩了,而我要参一脚,也算我一份。”
  “我会先砍断你的手!”展鹏恶声恶气的说。“我以为我已经和你把话说清楚了。”
  “我是为了爷爷……”
  “没有你的事!”
  展小霓闭上嘴,她知道自己是老爸的掌上明珠,可是他也有他的底限,而他惟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她承继他的“事业”,他绝不能接受。
  “小霓,我和你爸及易浩也只是聊聊,并没有真的要做什么。”展鸣出面打圆场。“你不要一个小脑袋里胡思乱想。”
  “我没有!”
  “而且我的痛风又犯了,”展鹏看了女儿一眼。“我不可能去英国。”
  “爸,你要自己保重。”
  “所以根本‘没事’。”展鹏看向自己的高徒,要他帮帮腔。
  “小霓,我们没有什么计划或打算,”易浩像是看着自己的妹妹般,了解地说:“你不要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这不是在……拍电影。”
  “谁认为是在拍电影了?”展小霓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你一定会说没有那么刺激。”
  “本来就没有。”
  “但是很困难。”
  “总有漏洞……”易浩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懊恼地噤声不语。
  可是这会懊恼的还不只是易浩,还有展鸣和展鹏,他们有些责怪地看着易浩,好像说他不该漏了口风,而展小霓的表情——
  “总有漏洞,”她笑得好灿烂、好甜美。“我就知道!”
  *
  像个跟屁虫般,展小霓一直跟着易浩,一副哪怕是天涯海角,她都会跟着他的执着。
  易浩摘下鼻梁上的太阳眼镜,他已走出展家的大别墅,这会正要朝着他的跑车而去,他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无法配合她的好奇,更不能再勾起她一丁点的兴趣。
  “小霓,你到底想怎样?”他不能对她发脾气,一向他就疼她有如自己的亲妹妹般,再加上她的爸爸又是自己的师傅,所以他只有处处让她、纵容她。
  “你要去哪里?”她霸道地问。
  “和朱莉去看电影。”
  “没骗人?”
  易浩拿出自己身上的大哥大,交到她的手里。“如果你不信,可以打电话给朱莉。”
  “我没有不信。”她把他的大哥大塞还给他。
  “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
  “不行?”易浩皱了皱眉,大叹了一声,一副求饶的表情。“姑奶奶,你就不要刁难我了,行行好吧!你知道朱莉最讨厌我迟到,而这会如果我再不动身,那么我铁会被她K死。”
  “你什么时候要去英国?”展小霓劈头就问。
  “我没有要去英国……”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展小霓……”他一脸的为难。“你就不要找我麻烦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那么你拿朱莉发誓,说你绝对不去英国,只要你发了誓,我就绝不再烦你。”
  她一副很好讲话,自己是很阿莎力的模样。
  “你……魔女!”易浩骂道。
  “那么你是要去英国?”
  他点头,又生气又无奈。
  “我也要去!”她高兴地叫着、跳着。“我要跟你一起去英国,易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是我什么时候出发!”他泼了她一大盆的冷水。“小霓,师傅的态度你自己清楚,他不需要他的女儿来做他的传人,他已经有我了,所以你就乖乖的留在T省,只要让我到了手……”
  “你一个人去?”
  “师傅痛风。”
  “我还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的。”展小霓眨了下眼睛。“这下我就更不能让你落单,我去当你的助手,你不可能一个人完成的,易浩,让我加入,我也要为爷爷做一点事。”
  “大小姐,你的日子还不够活泼、新鲜、刺激吗?带着你我反而绑手绑脚的,反而要分心来照顾你,而且万一我失手被捕什么的,把你牵扯进来……”易浩有很多的顾忌。
  “那我们就不要失手被捕。”她很笃定地说:“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
  “我不会带你去。”他还是摇头。
  “你要怎么阻止我?”
  “我可以告诉师傅。”
  “我也可以发个消息给英国的媒体。”
  “你……”
  “我可以让你连英国的海关都过不了!”展小霓是一个一旦打定主意就绝不会改变的顽固女孩,特别是这一回又是这么劲爆的事,所以即使冒着自己的双手可能会被老爸砍断的危险,她也要一闯虎穴。“易浩,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乖乖的!”
  “小霓,这不是在玩游戏,这是一项很危险的任务,你可以想见齐非在伦敦那幢豪邸的保全有多滴水不漏,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又怎么可能带着你一起去冒险呢?”易浩看看表。“朱莉会宰了我!”
  “所以我就更有用了!”她很肯定的表情。
  “有用?”
  “我的美色啊!”
  “美色?”
  “易浩,我对自己的外表可是很有信心,虽然我不像你,没有得到我老爸全部的真传,但是我还是有一些身手的,而且有我来掩护你,你才会有成功的机会,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展小霓欲擒故纵,一副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的表情。
  如果说自己一点也不曾动摇,那真的是骗人的,易浩觉得她的话有点道理。
  “易浩,你已经迟到了。”她故意提醒他。
  “师傅那边……”易浩犹疑。
  “我可以先办出国,就说我要去比利时、荷兰看朋友,然后我就到伦敦和你会合。”
  “行不通的,”易浩玩着手上的太阳眼镜。“不要低估了你老爸和你爷爷。”
  “易浩,我是好话都说尽了!”她威胁着他。“反正我去定了英国,你可以带着我一起去,也可以由着我一个人去乱闯、乱搞。”
  易浩瞪着她。
  “我要去订机票了。”她转身。
  “小霓!”他忽然叫住她。
  “投降了?”她回过头边笑边说。
  “如果你非去不可,那么我们可得好好的沙盘推演一番。”他屈服了,他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她一向比他会耍赖、会硬拗、会颠倒黑白。“我要你好好的了解一下齐非这个人。”
  “他没有三头六臂吧?”展小霓故意一脸害怕地缩着身子,其实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没有。”
  “那你担心什么?”
  “但他也绝非泛泛之辈。”易浩谨慎地评估道。
  “就是一个男人嘛!”
  “他不是普通男人。”
  *
  英国伦敦
  齐非在忙完一天的公事之后,只要没有会议、没有应酬,他通常会到他最喜欢的“TheAngle”这家小酒馆混混。
  这家十五世纪至今的酒馆,就盖在泰晤士河的河岸边,二楼餐厅的阳台号称是欣赏塔桥最美丽的地点,河运发达的年代,附近区域成为货物集散地,这间酒馆也成为当年码头工人下班聚集的场所。
  “TheAngle”曾经多次被选为电影、电视的外景场地,二楼的酒馆餐厅,可以吃到非常道地的食物,炭烤类味道也很不错,是个很有英国酒馆文化的地方。
  在这里齐非可以完全的放松自己,点杯淡啤酒,听听音乐、接触人群,感受一种“活着”的味道,在自己那幢大得吓人、富丽堂皇得吓人的豪邸里,他只有一种被关的感觉。
  始终是西装笔挺、大企业家派头的他,出入时保镖是一定少不了的。可是一旦进了“TheAngle”,因为他是这里的常客、熟客,所以他可以有完全的隐私与安全的保证,保嫖会坐得离他远远的,可是不会打扰到他。
  三十出头的齐非身高超过六尺,还有一种稳如泰山的沉静味道,因为是混血儿,所以他既有东方人的五官,也有西方人的轮廓,总结一句话就是帅得有些不象话,是那种可以在瞬间就叫女人掏心掏肺的男人。
  除了外貌之外,他的眼神一向是冷漠锐利的,加上超短的头发,使他看起来还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杀手气质,因为对一个什么都有的男人而言,日子真的是没有什么新意或期待,他玩过了头,对女人也腻了,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企盼什么……
  真的不知道。
  一向很少在英国的酒馆里碰到东方人,所以当一名女孩走进“The
  Angle”时,齐非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一眼。她穿着牛仔裤、球鞋,还有一件胸前有着大英国旗的T恤,背着个旅行包,一看就是观光客的模样,一副又渴又累的她仍是美丽的,美得会叫人多看两眼。
  齐非听到她点了一杯混合酒,因为在这英国传统的酒馆内是不卖鸡尾酒的,虽说也点得到一些调酒,但只是将两、三种饮料混合,不像鸡尾酒那么花俏,这种混合酒被英国人称为“女性饮料”,因为酒精成份低,而且还带有甜味,比较容易入口。
  展小霓知道齐非在注意她,但是她不动声色的拿起自己的背包,准备从中拿出皮夹来付钱,知道自己必须演得像,所以她先是一声咒骂。“Shit!”
  只见她开始慌乱地翻着自己的背包,一脸不可置信。“MyGOd!”
  齐非差不多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种钱包被扒的事在伦敦太常发生了。
  “我不相信……”又是英文、又是国语,展小霓知道齐非对这两种语言都行,在来英国之前,她已和易浩做了家庭作业,对齐非,只怕连他喝什么牌子的咖啡她都了若指掌。
  “MayIhelpyou?”齐非这时已走到展小霓的面前。
  “I……”她故作一副不太听得懂英文的困窘貌。
  “需要帮助吗?”齐非换说国语。
  “你会讲中文?”展小霓“意外”地问。
  “我父亲是中国人。”
  “哦……”她只是漫应一声,然后摆出一个苦瓜脸,只差没有哭出来。“我……”
  “你的皮包被扒了?”
  “好像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已经翻遍了背包,但是……”
  “你的护照呢?”这比较要紧,钱去了事小,证件比较重要,所以齐非打断她。
  “在饭店的房间里。”
  “你没有随身携带?”
  “我锁在房间的保险箱里。”
  “幸好。
  “但是我的皮夹……我的信用卡、我的钱……”展小霓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可以这么好,而且她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如此有爱心的男人,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我可以给你一些钱,而你的信用卡必须立刻办挂失。”他教着她,真心的对她伸出援手。
  “但是我怎么可以拿你的钱……”
  “难道你房间的保险箱里还有钱?”
  她摇摇头。
  “那么你就必须接受我的钱。”他一副她并没有选择地道。“除非你在这里有朋友。”
  “我没有朋友在英国。”
  “亲戚呢?”
  “没有。
  “那么似乎只有我能帮你了。”齐非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放心!我不是人口贩子,也不是什么歹徒,一来不会把你给卖了,二来也不会推你入火坑,你放心好了,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我……谢谢你!”她楚楚可怜地说。其实她早在心底乐翻了,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就上钩,就她所得到的消息,那把关键钥匙他可是随身携带的。
  “你是自助旅行还是跟团?”
  “自助旅行。”
  “瞧你年纪轻轻……”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展小霓一脸的抗议,知道东方人不显老,所以她刻意的强调她的年纪。“你……我要怎么称呼你?”
  “我是齐非,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Jimmy。”齐非很友善地笑道。
  “我叫你齐非好了。”她觉得还是齐非这两个字好记又响亮,和他的本人的名字一样,她对他犀利中带着些忧郁、沧桑的眼眸很着迷。
  “你呢?怎么称呼你?”
  “我是展小霓。”她自我介绍着。“我来自T省。”
  “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
  “我父亲也来自T省,我自己曾到过T省几次,你的气质、反应、调调儿,让我感觉得出你是来自那里,而且我相信我们有缘。”齐非微笑地看着她强调。

  第二章

  展小霓知道自己很有男人缘、很有吸引力,但是她没想到这对齐非亦是有效的,他不只为她付了酒钱,还硬是塞了两、三百英镑给她,真不知道他是一向对女性都这么大方、有同情心,还是自己比较特别?不过以他的条件来说,他想要娶欧洲任何一小国的公主,都是易如反掌的事,他比什么王子都要来得令女人心醉神迷。
  两人聊了一会,齐非建议要带她四处走走逛逛,展小霓也不做作或故作矜持,落落大方的用微笑表示赞成,于是在保镖们的陪同下,他们开始在伦敦的街头游览。
  “NewRow”这条有趣的行人徒步街通往查令十字路,巷虽小店却不少,酒吧、茶室、服饰店、餐馆等都有,其中“OE”是爱尔兰传统酒吧,“OE”是来自法国的酒坊,“Drury”则是间茶与咖啡的专卖店,有的店面设计朴拙,有的绚丽新颖,走在其间有如置身万花筒般趣味。
  展小霓并不是第一次来英国,但是因为之前并不曾走过这条小巷,所以她感觉真的挺新奇、有趣的,一点都不会累。
  “这种主题街道很有趣吧?”齐非低着头问她,比起人高马大的西方女子,他认为展小霓纤细、清新得令他感到舒服。
  “很有意思!”
  “要不要买点什么带回T省?”
  “我的钱都被扒了。”
  “但我在酒馆里不是给了你……”
  “齐非,我知道你借给我两、三百英镑,但那是给我救急用的,只要离开伦敦前我没有用完,我会还你的,我不会拿那些钱来Shopping,带不带东西回T省没有那么重要。”展小霓表现自己是颇识大体,不会占人便宜的女孩。
  “我有的是……”齐非话只说了一半,一方面是他不想炫耀自己的财富,二方面他不要她有任何想从他身上得利的念头产生。
  “钱?”她却替他说完。
  “还好。”他含蓄、保留地说。
  “我知道你有钱。”她瞒了他一眼。
  “你知道?”他有了些戒心。
  她指了指在他们俩身后不远处的保镖们。“我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你有可能是富家子,也有可能是毒枭,要不然就是什么……”
  齐非没有等她说完,当他听到她认为有可能是毒枭时,便忍不住放声大笑,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性感、迷人。
  “毒枭?”他差点笑岔了气。
  “不是?”展小霓明知他不是,可是她仍是语出惊人。
  “我居然像毒枭?”齐非很少笑得如此狂放,但这会他笑得有些忘形。
  “你有钱、有保镖……”
  “我宁可你认为我是富家子。”他半开玩笑半正色地道。“我从来不碰毒品。”
  “那么你真是富家子了?”
  “还好。”
  “日子过得去?”她佯装猜测。
  “过得去!”他笑说。
  展小霓点点头,没有再接话。她知道齐非这会正在研究她,但是她一点也不慌,反而很坦然地迎向他的注视,她知道和自己交手的人并不简单,一个能顺利管理父亲所交付那极庞大事业的男人,绝对不是普通男人,她不能掉以轻心。
  “你呢?还在念书?”
  “毕业了。”
  “现在在做什么?”
  “我是一家公司的小助理。”展小霓早已想好一套模棱两可的说词,既不会突然穿帮,也不会衔接不上。“平日打打一些工程报表,接接电话,安排一下老板的行程。”
  “好像很轻松。”他不是很相信。“你看起来聪明又机伶,似乎可以做些更高层次的工作。”
  “我连皮夹都被扒了,怎么可能多聪明。”她必须装得笨一些,她在心底提醒自己。
  “伦敦有些小偷们专扒观光客,这不是你的错。”
  “不,我就是粗心大意。”
  “算了,事情过去了,只是损失了一些钱。”他要她不要在意,不要太沮丧。
  “幸好碰上你。”她直视他的眼睛,眼眸里泛着感激的光芒。“否则我就要和伦敦警察打交道了。”
  “所以我说我们有缘。”
  “是有缘。”她附和道。
  走着走着,这条街道已经被他们给逛遍了,想到展小霓应该已经很累了,齐非朝保镖们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其中之一去把车开过来,该送她回饭店休息,她不是铁打的,早该累瘫了。
  “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家饭店?”
  还是装作自己英文不好,她拿出饭店的名片,交给齐非。“幸好饭店名片没有被扒。”
  “我知道这间饭店。”
  “其实你不必这么麻烦。”
  “我要送,时间不早了,更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家只身在这异地,什么状况都可能发生,就当我日行一善吧!而且中国人不是常说好人做到底,我既然已经帮了你,就要保证你平安无事。”他并不想就这么放了她,他对她很有感觉。
  “你能保证我今晚安全,但是明天呢?”展小霓向他下了战帖,她相信他一定会接受挑战。
  “明天我们还是会见面。”他以淡然却肯定的口吻宣告。
  “我们会再见面吗?”
  “你不想?”他略偏着头看她。
  “但你一定很忙……”
  “你没打算永远留在伦敦吧?”齐非故意对着她说。
  “我当然没这打算。”她马上说。
  “那么就算陪你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堆拿我高薪的主管级人物,总要尽点责任。”他一副很潇洒的姿态。
  “既然你这么说。”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明天几点来接你?”
  “我们去哪?”她好奇的问。
  “我来安排。”
  “那我九点准备好。”
  *
  幸好齐非没有非要送她回房间,她才打开饭店房门时,一眼就见到正坐在她床上发火的易浩,一见她走进房间,只差没有马上要她罚跪或是写悔过书。
  “展、小、霓,”易浩连名带姓地吼着她。“我应该立刻把你送回T省!”
  “我是怎么了?”她把背包往床上一甩,踢掉了自己脚上的球鞋,一副她的脚好酸,已经累死了的表情。
  “你居然和他去逛街!”
  “我要接近他啊!”
  “在晚上……”
  “晚上又怎样?我和他又不是跑到荒郊野外去。”
  “他很有可能……”
  “怎样?”她抢白。
  易浩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凶、这么生气,但是他的压力实在很天,就这么偷偷的带着她到英国也就算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叫他怎么回T省向师傅交代?
  “小霓,我知道齐非是名人也身价不凡,但是这并不表示他正常,有些富家子玩得很凶、很疯,什么古怪、变态、莫名其妙的事他们都玩得出来,而你居然上了他的车……”
  “易浩,你的关心我很了解,但是我不是白痴,我也会看人,他很正常的。”她对齐非的印象很好,她觉得他没有架子又好看得叫人难以招架,而且她相信他不会欺负一个从T省来的“无辜”女孩。
  “你把我吓死了!”他骂她。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曾经叫了辆出租车跟了你们一段路,但是一个红灯……”易浩懊恼地搔搔头。
  “难道你怕他把我拐走。”她恶作剧地看着他问。
  “不是没有可能!”他一哼。
  “你认为以他的条件,他有必要对一个女孩用强吗?”她嗤之以鼻地问。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我就别想回T省,得老死在英国了。”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朱莉,易浩连笑都笑不出来。
  “好!我平安回来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唠叨了?”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展小霓只想好好的洗个澡,然后睡上一觉。
  “你问出了什么吗?”易浩回到正事上。
  “哪有这么快!”她抗议。
  “那今晚不是浪费掉了吗?”
  “我很快乐啊!”她脱口而出。
  “你快乐而且是很快乐?”他一怔。
  她就知道自己嘴快没好处,她不该这么直接地说出心中的感觉,这下她很难自圆其说了。可是她是真的快乐啊,在齐非的身上,她找到很多T省男人所没有的调调儿和令人不由自主沉迷的气质。
  “易浩,你不要这么吃惊嘛!”她玩着拿在手上的睡衣。“我乐在‘工作’中不好吗?”
  “我是怕你会爱上他。”他知道齐非的名声,他是那种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女性都逃不过他魅力的性感男人,尤其他那张揉合了东、西方优点的俊帅脸孔,就算今天他是个一文不值的男人,相信女人还是会抢着要他,他就有这本事。
  “我是直到今天才和他首次交手……”
  “但你不否认他魅力十足?”
  “他是很……”展小霓耸耸肩。
  “我们要偷他家的传家宝耶!”
  “这是两回事!”
  “对,公和私不能混在一起。”
  “我才没有!”她将睡衣往沙发上狠狠地一丢。“我说了我爱上他了吗?我只是说和他在一起挺开心的,这样也不行吗?”
  “你必须保持理智、冷静。”
  “我有。”
  “你想骗谁啊!”易洽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真的不该把小霓带到英国来,他该自己一个人动手的,是有些难度、挑战,可是他一定能克服,因为展鹏把一切都传授给他,但他却自找麻烦。
  “你真是很烦人耶!”她不想再和他讲。“你的房间是在隔壁。”
  “小霞……”
  “只要知道他把钥匙藏哪,我就不会再理他了。”明知这是违心之论,可是她不能不说。
  “你真做得到?”
  “要打赌吗?”
  现在的惟一难题就是少了把钥匙,他们已经知道那把匕首是收藏在书房里莫奈名画后的保险箱中,要破解保险箱的密码不难,那困不了易浩,难就难在这保险箱经过德国锁匠特别打造,在号码锁之外还要再加一把金色的小钥匙才能开启,而惟一的持有人就是齐非。
  “小霓,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害。”易浩放柔了语气。“我是在为你着想。”
  “我当然知道。”
  “齐非不是一般男人。”
  “我领教到了。”
  “如果他知道你耍他……”
  “那就别让他知道啊!”展小霓乐观的说。“我们又不是要将那把匕首占为己有,只是让爷爷把玩个两天,我们再把它送回来,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定齐非根本很少想到那把匕首。”
  “你这样认为?”
  “很可能啊!”
  “但愿如此……”他担心地喃喃自语。“但愿就像是你想的这样。”
  *
  舍弃了一些较著名的观光景点,齐非没有带展小霓去白金汉宫,也没有去参观大英博物馆,更没有去看大鹏钟。带着她,他们一起来到那远离尘嚣的一大片绿地,摄政公园。
  这里是伦敦众多公园中最风情万种的一个,而且是非得自己亲自走走才会感受得到。十九世纪时,公园周边尽是富商巨贾的居所,现在则依旧是高级住宅区,公园南方的马里波恩区在古时是个小村,现在则是广场、花园和豪宅。
  早在十六世纪时,摄政公园就是亨利八世的狩猎场,占地极大,公园大致由几部份组成;四季如春的玛丽皇后公园,其中的玫瑰花据说是伦敦最美的。
  而水鸟聚居的美丽小湖,可泛舟其上,露天剧场于夏日上演着莎翁名剧仲夏夜之梦,一个文学、艺术与大自然完美结合的鲜活实例,而公园内的摄政运河,有着一段如诗如画的水上美色。
  今天的展小霓穿着一条帅气的黑长裤,一双夹脚的凉鞋,还有一件削肩,剪裁得体、大方但又性感的黑色针织衫,长发束在脑后,看起来明艳照人,黑色是永不退流行的颜色,总能叫人看起来充满一种神秘的韵味。
  各国美女齐非绝对是见多了,但是展小霓的东方味令他倾倒,她绝不是那些庸俗的西方女孩,一过二十岁就开始显得苍老、俗艳,在她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灵气和清雅。
  “你带我来逛公园?”她俏皮地看着他,有些意外。
  “这是摄政公园,值得一游。”
  “好大片的草地!”
  “一般的观光团是不会到此一游的。”说着齐非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银白色烟盒,四四方方的,看起来很有品味、很高级。“介意我抽烟吗?”
  “你抽烟?”
  “我抽,但是烟瘾不大。”
  “那还好,抽烟有碍健康。”
  “所以你不介意?”
  “请便。”其实她偶尔也会抽上几根凉烟,在她心情不好或是无聊的时候。
  齐非于是拿出一根烟,而他连打火机都是名牌的,清脆的一记声响后,烟点着了,他缓缓地吸了一口。
  其实他可以去拍香烟广告,因为他真的好迷人。
  “可以看看你的烟盒吗?”他这银白色的烟盒实在漂亮。
  没有迟疑,他直接把烟盒交给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令他觉得异常的轻松,而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天。
  把玩着银白色的烟盒,展小霓忽然发现到在所有的香烟里居然有一支与众不同,它也是香烟形状,但却是金属制造的,而且比一般的香烟大了有一倍之多,非常的不一样。
  “这是什么?”她问了。
  “没什么。”齐非的回答很笼统。
  “这不是香烟啊!”
  “它不是。”
  “那为什么放烟盒里?”
  “这很重要吗?”他反过来问她。“你很好奇?”
  “也还好。”展小霓没再追问,但她的心中可打了一个大问号,不过她不动声色的把烟盒交还给他。“买得到这种烟盒吗?”
  “这是特别请人打造的。”
  “所以买不到?”
  “你这么喜欢?你也抽烟?”
  “不,我只是喜欢而已。”她给他一个稀松平常的笑。“我爸是个收藏家,所以平日我对一些比较精致不凡的东西总是特别有感觉,而且我相信如果我爸见到这烟盒,他也一定会赞不绝口。”
  “如果你这么喜欢,我请人再特别为你打造一个……”
  也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冲动,展小霓居然用自己的手指去压着他的唇,阻止他再说下去。
  “齐非,我不要你送我任何东西。”她轻声道。
  将手中没抽完的烟一弹,齐非的手抓住她压在他唇上的手指,他轻轻地握着,目光却是深沉而且充满令人心颤的灼热,他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双眼却可以赤裸裸的表达出他心中的感觉。
  “齐非……”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亲昵,她是有些害怕、不习惯,她并不希望假戏真做。
  “告诉我,你在T省并没有一个正等你回家的老公。”他的话充满了霸气。
  “没有老公。”她甜笑地说。
  “未婚夫?”
  “没有。
  “男朋友?”
  “追我的人很多,可是……”
  “就是没有。”他替她说了,脸上有了笑意。其实不管她是不是自由身,他都要定她了,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个女人过,不,该说是女孩,他第一次打心底想追一个女性,想去讨她的欢心。
  “齐非,你想干嘛?”展小霓想抽回自己的手指,但是他不让。
  “你什么时候回T省?”
  “下星期。”
  “这么快!”齐非的双眉纠结在一起。“英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尤其是英国的乡间……”
  “以后有机会来再玩了。”她看着他。“虽然你不觉得那些观光景点很棒,可是我总要拍些温莎古堡、白金汉宫、伦敦塔和塔桥的照片回去。”
  “风景明信片多得是。”
  “但我不在明信片里啊!”
  “真要去那些地方?”
  “听说大英博物馆值得一游。”
  “那会耗去你一整天。”
  “你不必陪我,”她随即说:“我有地图……”
  “展小霓,你是别想摆脱我了。”他忽然松开原本抓着她手指的手,似乎怕自己会陷入太深般。“先去吃顿纯英式的午餐,然后我再带你去那些你要拍‘到此一游’照片的地方。”
  “你似乎决心要当我的导游?”展小霓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快就被他征服,抑或是征服他。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乱闯、乱跑。”
  “齐非,我不是你的责任。”她意有所指地说。“不要因为我钱被扒了,不要因为我是自己一个人自助旅行,或我来自和你爸爸一样的国家就对我另眼相看……”
  “跟着我就是。”他潇洒地道,其中有着不容人抗拒 的权威。
  “我可以不听你的。”他和他唱反调。
  “这样不好。”他笑着恐吓她。“我可以让你在伦敦寸步难行哦!”
  “你威胁我?”她瞪着他。
  “不,我在‘帮’你。”
  “而你确定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绝对确定。”他很严肃地点头。
  故作为难、挣扎的她终于一副投降状。“反正我下个星期就回T省,就忍耐一下吧!”
  “忍耐?”他给了她一个嘲弄的笑容。
  “我会脱离你的魔掌的!”
  “只怕你早已经落入我的手中。”他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
  知道女儿一向我行我素且叛逆惯了,但是展鹏没有想到女儿根本不甩他的警告,偷偷的跟着易浩到伦敦,还骗他说要去比利时看什么老朋友,若非朱莉说溜嘴,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痛风又犯,他早就起程到英国,但是医生不准他长途飞行,要他好好在家休息,所以这会他只能在家生闷气,偏偏易浩又不敢打电话回来向他报告事情的进展,所以他只能干着急。
  展鸣了解儿子的心情,但是他更明白孙女的孝心,他知道她一定会参与这次的行动。
  “别气了,你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小霓。”展鸣安慰着儿子。“何况还有易浩在。”
  “小霓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的身手也不差。”
  “但我答应过她母亲……”
  “苏琴地下有知不会怪你的。”展鸣只能拣好话来说。“小霓的自主性那么高,她爱我、尊敬我这个爷爷,她想让我在有生之年可以完成心愿,了无遗憾地离开人世,所以……”
  “爸——”展鹏泄气地长唤。
  “不要苛责她了!”
  “但是我怕她和易浩会失手。”
  “你要往好的方面想啊!”
  “可毕竟他们都没有我的经验丰富。”痛风这玩意儿一痛起来真是可以把人折腾死。“如果我没有被痛风整到,那么去伦敦的人就是我。”
  “你的孝心我也知道。”
  “我真怕小霓会出事。”
  “你不要低估她。”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多希望她能安分守己一些,她该挑一个好男人,然后生儿育女,在家相夫教子,让我当外公,享享抱自己孙子的乐趣,她明明可以让我安心……”展鹏愁眉苦脸。
  “这实在不像是小霓会做的事。”展鸣笑呵呵地道。“小霓和‘安分守己’四字实在连不到一块。”
  “爸!”展鹏摇头。
  “小霓需要一个强悍的男人来治她。”
  “但我好像还没见过一个强悍的男人。”
  “会出现的。”
  “平日那些小子只会巴结她、讨好她。”展鹏不是不清楚女儿的那些追求者,通常他们的家世背景都没得挑剔,但一谈到个性……
  “姻缘早就注定好了。”
  “我怕小霓会一辈子不婚。”
  “才不会如此,我还等着抱曾孙呢!”展鸣的态度和儿子完全呈两极化的反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那把匕首?”
  “如果小霓为了它而毁了一生……”
  “小霓不笨。”
  “只要一失手,毕竟不是在自己国家……”
  天下父母心,展鹏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要女儿一天不回来,他就一天睡不好觉,还有易浩,他一定要和他切断师徒关系。
  “儿子,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女儿。”展鸣只有这一句。“就如同我始终都相信你办得到。”
  “爸……”展鹏叹着气摇头。

  第三章

  又放自己一天的假,今天齐非带着展小霓跑了不少的地方,像是科芬园——在电影“窈窕淑女”中,卖花女奥黛莉赫本便在此地的市集里批花贩售,还有布鲁斯贝利,这是伦敦最富文教气息的一区,赫赫有名的大文豪狄更斯、小说家吴尔芙都曾在此落脚,另外还去了海德公园、西敏寺、圣詹姆斯公园。若用“马不停蹄”来形容他们今天的行程,真是再恰当也不过。
  所以不能怪展小霓没有体力,从离开西敏寺一上齐非的加长型豪华轿车,就开始打瞌睡,毋需伪装、毋需施展什么女性魅力,她自然的靠着他,睡倒在他的怀中。
  齐非伸出手拥着她,借出自己宽阔的胸膛让她依靠,他为她拨开垂落在她脸上的发丝,再替她调整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知道她是信任他的,否则她不可能睡熟。
  展小霓的确是完全信任他,不然她不可能如此放任自己贴在他的身上睡,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怀抱是这么的温暖,可以给她安全感,她知道自己不能爱上他,她来这只是为了他那传家宝,那把匕首而已。
  当车子来到著名的“ToffyKM”餐厅前,齐非才温柔地摇醒她,中午只是吃了三明治一类的简餐,晚上他要她吃些好吃的。
  眨着惺松的双眼,她像一只慵懒、爱撒娇的猫咪般,一张粉嫩、略带红晕的脸蛋在他的衬衫上磨蹭着,舒服得她一辈子都不想醒来似的。
  “展小霓……”他轻唤她。
  “还要睡。”她咕哝一句。
  “该吃晚餐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生理有着自然的反应,但他拼了命地压抑自己,因为她不是那类用了就可以丢的女性。
  “我很累……”她抗议,手很自然地伸出去环抱上他的腰,她绝非存心引诱,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间的她,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造成什么后果。
  “展小霓。”他带着一种备受折磨似的呻吟求着她,这情况再继续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我只想睡……”她微笑。
  他苦笑地摇着头。
  “这样好舒服。”她满足地说。
  “我却很痛苦。”
  “痛苦?”展小霓清醒了一些。
  “我相信你绝不是故意的,但我毕竟只是男人,你认为我是石头吗?你觉得我可以坐怀不乱?展小霓,不要考验我的自制力。”从不曾被任何一个女人撩拨到这般地步,而她还只是一个女孩。
  她这下是真的醒了,一发现自己的双手环在什么地方时,她很不淑女的咒骂一声,然后收回自己的手,并马上坐正身体,她不知道自己居然像只八爪章鱼般的缠在他的身上。“SOrry!”她道歉。
  “我不是不喜欢你这样,而是……”他的目光好像是一团火球,可以在瞬间令人燃烧。
  “我睡昏头了。”她怪着自己。
  “展小霓……”
  “别把我当成是什么随便的女孩!”她郑重的告诉他,很正经、很认真的。
  “我知道,你绝不是随便的女孩。”
  “要吃晚餐了吗?”她马上转移话题。
  “我以为你累得不想吃了。”他挪揄她,没有马上要下车的意思。他的身体需要“冷却”一下。
  “我饿死了!”她嚷道。
  “会给你吃的。”
  “吃什么?”她带着期待问。
  “海鲜。”
  “太棒了!”
  “ToffyKM”这家英式海鲜餐厅专卖各式海鲜,老板的祖籍是意大利,在英国已经住了三十年,餐厅内连所有的服务人员也都是意大利裔,但它卖的却不是比萨或意大利面,反而是专卖海鲜,其中又以鱼类最新鲜,料理起来也最为拿手。
  也许意大利人天生对食物口味有独特的敏锐感,“TOffyKM”在伦敦才开幕九年,就被伦敦最权威的美食杂志TimeOut列为头等餐厅。
  这里有传统的炸鱼和薯条、清蒸鲑鱼、烤鳟鱼等,英国吃鱼首重新鲜,因为他们不像中国菜,会加入葱、姜、蒜等调味料一起下锅,而是着重原味,所以常是白白的一条鱼摆在桌上,旁边配上一块柠檬片,就是如此的简单。
  而一向爱吃鱼的展小霓,似乎是在这会才吃出了鱼的真正味道。
  “真是鲜美!”她对着齐非说。这条烤鳟鱼叫她吃得齿颊留香,大呼过瘾。
  “你也可以再点清蒸鲑鱼。”
  “我哪这么会吃!”
  “吃鱼不会胖。”他鼓励着她,更何况她瘦得要命,看多了西方女人大Size的身材,他更觉得她娇小得很。
  “你叫我吃,你自己却吃得不多啊!”
  “我喜欢的是牛肉派、羊排。”
  “肉食动物!”她取笑他。“其实为什么现在素食主义会愈来愈流行,就是因为红肉吃多了,大家的脾气都变得暴躁,你该改吃鱼,多吃鱼!”啜了口蔬菜汤,她朝他嫣然一笑。
  “展小霓,如果我不逼你吃肉,那么你也就别逼我吃鱼,如何?”他和她打商量。
  “OK!”她爽快地答应。
  “一会去喝咖啡。
  “已经不早了。”她有些犹豫。
  “你回饭店房间后还有什么娱乐?
  “没啊!”
  “那回去干什么?”
  展小霓自然不能跟齐非说有关易浩的事,但她已经出来一整天,易浩一定正提心吊胆,他现在最怕的不是拿不到齐非家的传家宝,而是烦恼她有一丁点的闪失,他担待不起啊!
  “只喝咖啡哦!”她言明在先。
  “不然你以为我还想干什么?”如果是西方女子,他早和对方上床了,因为对性,西方女性一向开放,可是她不是,他看得出她很有原则,搞不好还是处女。
  喝喝咖啡也对,她要多套套有关他的家族和他那传家宝的事,总不能和他玩了一天,却什么讯息都没有得到,这叫她回去怎么跟易浩交代?
  真希望和齐非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认识,真希望没有要偷他传家宝的这项压力,但若非为了那传家宝,他们又怎么会有缘相识?
  她烦啊!
  *
  “PagliacciCOffeeShop”里,名叫MO的老板兴之所至时,就会来上一段意大利歌剧或古典音乐,有如国王般的待遇,让人受宠若惊,这儿供应的超棒Musetticoffee是来自FaemaMachine。
  MO是个咖啡痴,店里的咖啡都经他仔细挑选品尝后才出场,此外,蛋糕和烤的Ciabatta、Panini等点心都令人吮指回味无穷,绝不会去想到自己到底吃进多少卡路里。
  展小霓知道齐非未婚,目前没有固定女友,当然各国佳丽和那些莺莺燕燕的绝不会少,可是这是她自己做的“功课”,她要听他亲口说。
  “齐非,你知道我未婚,没有亲密男友,那么你自己呢?”她小口、优雅地吃着蛋糕,然后装作很漫不经心的随便问着。
  “我现在没有老婆。”齐非幽默地答道。
  “那么有前妻?”她反应很快地反问。
  “我从没结过婚!”他一笑。
  “固定女友呢?”
  “现在没有。”
  “那么以前总有吧!”展小霓展露一个迷人的笑。“如果你敢说你从没有过任何一个固定女友,我就从泰晤士河往下跳。
  齐非很开怀地笑着,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逗笑的人,如果你问他的员工、他集团里的那些高阶主管,他们甚至会告诉你从没见他们的总裁笑过,齐非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都是不苟言笑的,可是碰到了展小霓之后,他发现自己常笑得忘形。
  “展小霓,你想挖我的过去,帮我写传记吗?”他没有正面地回答。
  “你有这么多可以写的东西吗?”她反将他一军。“你的生活和情史有这么多彩多姿?
  他的响应是耸肩。
  “你是混血儿,照你的五官看来,你似乎遗传到你父亲比较多。”展小霓很技巧的切入到正题,她必须问到有关他的传家宝。
  “我父亲一向强势,所以八成遗传基因也较活跃,如果我比较像我妈,他一定会气死。”齐非开玩笑地道。
  “所以你母亲比较弱势?”
  “不。”他马上摇头。“你可不要小看了她,她只是外表看起来柔弱,但她可是不折不扣的英国贵族。”
  “英国贵族?”展小霓低呼一声。
  “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是世袭的爵爷。”
  “我看过一些翻译的罗曼史小说,当贵族真的有那么拉风吗?真的和英国王室有一些渊源?”她佯装天真的追问。
  “我妈曾和英国女皇一起喝过下午茶。”齐非很平淡地说,并不想炫耀。
  “没唬人?”这下展小霓是真的睁大了眼睛。
  “这没什么。”
  “那你呢?”
  “我和查尔斯王子吃过饭。”
  “我要昏倒了……”她伸伸舌头。
  “除去了王子的头衔,他也只是一个男人,你以为他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上厕所的吗?”齐非笑着看她。“一般人对王室都有种莫名的崇拜和尊敬,其实若拿掉他们傲人的头衔后,他们和平民又有什么两样?”
  “那你见过死去的黛安娜王妃吗?”
  “曾在一场慈善的募款餐会上见过。”
  “她有没有杂志上看起来的那种……”展小霓兴奋地比手画脚了半天。“那种风情和美貌?”“她是一个不快乐的女人。”他一句话做总结。
  “但她拥有一切……”
  “她有个根本不爱她的丈夫。”
  “对喔。”她不再那么情绪激昂。
  “我在想如果时光倒流,如果她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嫁进王室?”在英国住了三十几年,他对王室及一些市井小民间的小道消息知之甚详,当初王子与公主的世纪婚礼,其实并不是如世人所见的完美、和谐。
  “所以嫁进王室或是做个贵族不见得就快乐、开心。”展小霓有感而发。“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幸福,这是不是你要说的?”
  “我只想说任何人都可能快乐,任何人也都可能不快乐,不管是王公贵族或是贩夫走卒,这都要看自己是怎么去过日子的。”他慢慢地说。
  她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在回味着他的话。“那么你妈……她快乐吗?”
  “她快乐。”
  “你怎么知道?”她本能地问。
  “因为她有个爱她的丈夫。”
  她挑眉。“还有个杰出不凡的儿子?”
  “这是你说的。”齐非给她一个不敢当的表情。
  “还有财富!”她再补上。
  “过得去啦!”这点他是非常的谦虚。
  “既然你母亲是英国贵族,那么你家想必有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喽?”展小霓一副聊天的口吻问。“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怎样?”
  “有很多贵族都有什么传家宝之类的东西,由一代传给一代,有些故事性的,不知道你们家有没有?”她带着非常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我喜欢听这种故事,在T省就没有什么贵族、王室这些的。”
  “说到传家宝……”齐非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没有太大的起伏。“我们家是有。”
  “是什么呢?”她咬着唇。
  “一把匕首。”
  “匕首……”她的心跳声似乎有些太大声了些,她要自己平静下来,不然以齐非的世故、精明,难保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那是我妈的嫁妆,因为她是独生女,所以自然传给了她,而她自己说必须再传给我,因为谁叫她只生得出一个儿子,她常这么调侃自己。”
  从齐非的话里听来,他母亲似乎是那种乐天、幽默、很有智能的女人。
  “这把匕首有什么传奇性吗?”
  “听说拥有它的人可以得到财富和权势。”
  “那么以你目前……”
  “展小霓,我们有今天的财富和权势是我爸和我努力打拼出来的,我们每天花十四个小时工作,或许还有一些幸运和老天帮助,但绝不是靠什么传家宝。”齐非这会可严肃了。
  “我又没说你们不劳而获。”她马上一脸的委屈道。
  “其实如果你不提,我甚至都忘了有这匕首。”他的表情放柔了些。
  “是吗?”她才不信。
  “每天那么忙……”
  “你忙那你还陪我玩了这么几天,我看明天就不要再……”她有些借题发挥。
  “明天我们晚上才碰面,因为白天我有个跨国会议非亲自主持不可,但我会派人接你到我家。”他打断她,不给她发发小脾气,使性子的机会。
  “你家?”她真的一惊,但是接着在心底笑开了。
  “难道你不想到我家看看?”
  “在哪里?”
  “梅菲尔区。”
  “我……需要盛装打扮吗?”
  “就算你穿条牛仔裤来,管家也不会把你赶出去。”他充满爱怜地看着她,知道她不是那种世故的女人,知道她小了他快十岁,但打破了自己一向的原则,他在追这个女生。
  “但我不确定……”展小霓心里兴奋得要命,可说什么都得客套一下。“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见到你家的那一刹那昏过去。”
  “放心,就算你真昏了过去,我也会抱着你的。”
  “你确定你……不会占我便宜?”她朝他眨了下眼睛。“我会担心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
  “展小霓,我看我才需要担心。”齐非的目光亦不简单,他倾身向前,和她的目光彼此交“你担心?”
  “我担心你是扮猪吃老虎。”
  “喂!你在骂人吗?”她抗议地瞪着他。“当心我不去哦!”
  “反正我等你就是。”他坚定地道。
  *
  对于展小霓能受邀进去齐非的豪邸,易浩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他们离那把匕首愈来愈近,忧的是展小霓可否全身而退。
  齐非的男人魅力是毋需怀疑的,尤其是到了他家,易浩知道展小霓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他甚至敢跟朱莉打赌她还是处女,但是碰上了齐非,而由展小霓口中听来,他似乎对她真的很用心。
  “你真要去?”易浩已经问了不下数十次。
  “我能不去吗?”展小霓第数十遍回答。
  “他家可不是公共场所。”
  “我确信他不会吃了我。”
  “我担心的不是你会被吃了,我是在操心你的贞操。”易浩直截了当地说。
  “易浩!”她吼着他。
  “你可不要到时意乱情迷……”
  “我是为了工作!”
  “你不是说过要‘乐在工作’中吗?”
  展小霓不客气地抡起拳头,结结实实的给了易浩一拳。“你以为我有这么随便?就算齐非比汤姆克鲁斯酷、比布莱德彼特帅、比木村拓哉有型,但我还是可以把持住自己。”
  “希望如此。”他语重心长地道。
  “你不要当我是三岁小孩,我也不是什么花痴,不会一看到齐非那样的男人就流口水,就会想扑上去!”展小霓愈说火气愈大。
  “那最好。”
  “一切都只是为了那把匕首!”她大声地喊出。
  “行!”说着易浩将一枚胸针及一个精致的手提皮包交给她。“这你明天带着。”
  “你都处理过了?”
  “胸针和皮包里都装有隐藏式的摄影机,你可以拍下他豪邸里的情形,还有录音装置,只要你觉得有必要就按下皮包的铁环。”他已经做好所有的事前准备,他可不想出一点错。
  “易浩,你该去当情报员,不该做小偷的。”
  “朱莉也在逼我!”他忽然叹了一声。
  “小霓,我不是没有想过金盆洗手,可是那种平凡、普通的日子可以把一个人磨到死,我喜欢刺激、喜欢那种冒险的感觉,朱莉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更何况我看你爷爷和师傅也都过得很好啊!”他对于“改邪归正”的兴趣不大。
  “那是他们幸运,想想爷爷年轻时的那个拍档……”展小霓表情一黯。“没有人可以永远幸运。”
  “我,反正暂时没有‘退休’的打算。”
  “可是你摆得平朱莉吗?”
  “如果她爱我,她就要接受我就是我,不要妄想改变我或是拯救我。”易浩也是很大男人主义的。
  “你会吃苦头的,易浩,如果你一直都是这种想法。”展小霓警告他。
  “我就是这样子。”易浩执迷不悟地道。
  “那你等着吃苦受罪吧!”
  *
  梅菲尔区有典雅的乔治亚风建筑、宫庭式的豪邸和精品名店,让此处成为伦敦市区最具“贵妇”风味的一区,能在此居住,一定是非富即贵,没有一点身价或是分量的人,不可能置产在这里。
  展小霓早知道齐非家族富可敌国,但是当司机载着她经过一道镂花而且高起码好几寸的铁栅栏之后,又得开上一段路,而四周尽是高大的树木和草皮,最后才是一幢有如皇宫般的宅邸时,她就知道他有本事买下一座岛屿或是中东某小国。
  幸好自己今天穿了一套简单的黑色礼服,也就因为线条简单,所以看起来大方、优雅,尤其是佩带上母亲遗留给她的一串珍珠项链还有珍珠耳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像个维纳斯女神——
  东方的维纳斯。
  管家会说几句国语,就由她带着展小霓四处参观,在齐非尚未返家前。
  一切就如电影中所见,全套而且精致的昂贵法国家具、豪华的水晶吊灯、名画珍藏,这已经不是气派或是奢华能形容的,再加上游泳池、健身房、三温暖,甚至还有马厩……
  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过得很奢侈、住得很华丽,但是现在再看看这个地方,她忽然感到自己差不多可以算是“贫户”了,而他也不过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可见那传家宝还是有些用处的。
  就在展小霓对着一幅夏卡尔的画作发呆时,齐非已无声无息站在她的身后。
  “你喜欢夏卡尔的画?”他轻轻一问。
  展小霓吓了一跳赶紧转身。
  “吓到你了?”他马上给她一个歉意的笑,看着她如此简单、性感的穿着,他忍不住的低下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你真美!
  “你走路不出声的吗?”她笑着骂他。
  “是你看夏卡尔的画看得入神了。”
  “我其实比较喜欢达利的画。”
  “我的书房内就有一幅。”
  “我刚看到了。”她的心情很高昂。“你的管家带我参观过了。”
  “感觉如何?”他拥着她的肩,两人一起朝餐室走,今晚他特别吩咐厨子准备了牛肉派和烤鱼,还有饭后甜点、英式布了,他相信他的大厨绝对比一些五星级饭店内的厨师高明。
  “你太好命了!”她有些嘲讽地说。
  “你话里带刺哦!”他微笑。
  “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游民,那么多失业,正等着领救济金的劳工,有很多人连下一餐在哪里都还不知道,你却……”她摇摇头。“这世界贫与富的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也太不公平了。”
  “展小霞,我们一定要谈这么沉重、这么严肃的话题吗?”齐非一脸的无辜。
  “你太有钱了!”她仍忿忿不平。
  “我有每年捐钱给……”
  “为了节税!”她马上说。
  “喂,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冷血、精于算计。”他为自己说几句话。“我无法改变这世界,我也没有能力让每个人都变成有钱人,但是我能做的、我做得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OK!”
  展小霓仰头看他,甜甜的笑了下。
  “你一直拿着皮包不累吗?我叫管家替你找个地方放着吧。”
  “不用了,我习惯拿着。”她把皮包抓得紧紧的。
  “这枚胸针很别致,”他注视着她胸口上的那枚菱形胸针。“很适合这套黑色礼服。”
  “谢谢夸奖。”
  “展小霓,我想你在T省其实过得不差。而你说你只是一个小助理,那么你显然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喽?”齐非是个心思很细密的人,此刻他的眼光显得犀利。
  “可以这么说。”她必须马上转移话题。“这幢豪邸有多少个房间?”
  “十五个。”
  “十五个房间!”她咋舌,而且她知道这些房间可不是每间只有三、五坪大,一间应该至少有一、二十坪大。
  “所以如果你想住下来,我是绝对欢迎。”齐非不是在说着玩的,他是真的希望她能住下来,虽然他还无法承诺她永远,无法跟她提有关一辈子的事,但是他真的迷上她了。
  “少来,我再几天就要回T省了。”她也想留下,但是她可以吗?
  “你这么急着回去T省?”
  “我还有……工作。”她低着头说。
  “工作有这么重要吗?”
  “那你试试现在就退休!”她一副强烈挑战他的语气。“不要工作、没有会议、没有出差,就光每天泡在这豪邸里,看你受不受得了!”
  “展小霓,你很凶哦!”他失笑。
  “谁叫你说这种风凉话!”她恶狠狠地瞪他。“工作不重要?如果你敢在T省失业劳工的面前说这话,我保证你会被活活的瞪死!”
  “先休战,”齐非投降。“别坏了今晚的胃口!”

  第四章

  吃完了丰富的英式晚餐,借口想看达利的画,展小霞和齐非来到这偌大的书房,之前是皮包不离身的,可是这会她总不能老拿在手上,于是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她将皮包摆好。
  齐非的藏书也很吓人,有些甚至是绝版书,叫展小霓看得叹为观止,这绝对是一个有内涵而且有深度的男人,一直以来他也风度奇佳,但若有天他知道了她对他的背叛,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要不要再来杯甜酒?”
  “不了,我酒量不好。”
  “你是真的酒量不好呢?还是怕会酒后乱性?”他开着她的玩笑。
  “这有差别吗?”她睨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绝不会乘人之危。”他向她保证,走近她,其实要他克制自己不去看她、不去碰她并不容易,因为她即使没有袒胸露肚,她的天生性感却是那么的引人。
  “齐非……”展小霓也有些情难自己。
  “如果我只是要一个吻呢?”他想知道他和她可以进展到什么程度。
  “你只要一个吻就能满足?”她不相信他。
  “告诉我你不是处女。”他突然地说。
  “抱歉,我是。”她向他坦承。
  “天啊!我就怕是这样!”他很生气的诅咒了一句,但并不是在骂她。
  “你讨厌处女?”她不解地看着他。
  “我讨厌‘责任’。”他冷冷地道。
  “我不会要你负责,就算我和你上了床!”她也忽然火冒三丈。“而我不会和你上床的,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展小霓……”突如其来的,齐非二话不说就将展小霓拥入自己的怀中,他将她抱得好紧,似乎是想将她捏碎一般,然后可以把她融入自己的血液中、身体里。一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他才微微放开了她。“你为什么会是处女?你已经二十几岁了。”
  “二十几岁就不能再当处女吗?”
  “除非没人要的老处女,否则在英国……”
  “对不起,我生在T省。”她打断他。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扶着她的腰,低头望着她。“告诉我!”
  “反正我就要离开英国了。”
  “还不知道呢!’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
  内心慌乱的她忽然很想打退堂鼓,她不要偷那个什么传家宝,她想马上飞回T省,爷爷绝对不会怪她的,她不要齐非有天恨她,不要他日后想到她时是咬牙切齿的。
  没有很用力但是坚决地拿开他的手,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想想那把匕首,她需要努力的了解这间书房的摆设,她还要找出那把金色的钥匙……
  “可以给我一根烟吗?”她要求着他。
  “你想抽烟?”他淡然问,没有反对。
  “我现在的心情……”她摊摊手。“就是想抽一根。”
  齐非拿出随身携带的银白色烟盒,从中抽出一根香烟,随即点上火,他先自己抽了两口之后,才将香烟递给她。
  “你怎么烟盒不离身啊?”她边接过香烟边问。
  “习惯了。”
  “为什么?”
  “就是养成习惯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
  “你总不会连洗澡都带着它吧?”她忍不住要挖苦他一下。
  “我不会带着烟盒洗澡,但是它会在我的视线之内。”他并没有讲得很白,不过烟盒的重要性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不言而喻了。
  “连你在和女人做爱时……”
  “展小霓,我很在乎这烟盒,可以吗?”
  展小霓浑身忽然一僵,她缓缓地转身,看着书房内那幅莫奈的画,她知道那把匕首就放在这幅画后的保险箱内,而最后一道开启保险箱关卡的钥匙,想必就藏在……
  她立即联想到那支金属造型的香烟有玄机,她没忘,那把金色的小钥匙一定就在烟盒内,绝不会错!
  “你怎么了?”她的反应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没事。”她头也没回地说。
  “你看起来很僵硬。”
  “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就坐下啊!”他轻拉着她在书房里的一张大沙发坐下,这张沙发既大又软且舒服。“我知道穿高跟鞋一定很折腾,你可以脱掉。”
  “这太不……不优雅了。”
  “我却觉得性感。”
  “你喜欢打赤脚的女人?”展小霓的心思虽在那烟盒,尤其这会它就搁在他的书桌上,但她还是不忘要消遣他一下。
  “我喜欢你。”他毫不掩饰地告自。
  “齐非……”
  “留在伦敦。”他命令她道。
  “不……”
  “我可以照顾你。”他霸气地说。
  “我对当人家的女人或是玩物没有兴趣。”她很干脆的拒绝他,他说的可不是求婚,他只是要她留在英国,然后他会“照顾”她,她又不是小Baby,她不需要照顾。
  “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齐非有些懊恼地援搔头。
  “我想我该回饭店了。”她把未抽完的烟交还给他,拿起自己的皮包。
  “展小霓……”
  “我也不热中一夜情。”
  “我们并不一定只是……”
  “我也不要艳遇。”她是认真的。“好像只要彼此‘玩’个几天,谈个异国恋情,然后就潇洒的说拜拜,我不要。”
  “不会是只有如此,说不定……”他想把她留下来。
  “我不要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T省。”
  “你根本没拿真心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T省!”齐非忍不住地讽刺道。“你这么说很可恶!”她愤怒地瞪着他。
  “我送你回去。”他在一瞬间变得很冷漠。
  “不必!我可以自己回去!”她也真的火了。“我送你。”他咬牙的重复。
  *
  没想到在愉快的晚餐之后,竟是一场冷战,坐在车子后座的两人离得远远的,既不交谈也不看对方,照理说,只要有一方先示好,情况就不至于会如此的尴尬,问题是没有人要先低头。
  只能用“如坐针毡”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展小霓希望她的饭店能快点到,就算要她现在就放弃行动,要她即刻就打包回T省,她都会满心的愿意。她千算计万算计,就是没把齐非的魅力算进去。
  齐非始终不发一言,他既不看展小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好气,气她、气自己、气他妈的一切!
  “停车!”忽然他大吼了一句。
  司机服从主人的命令停下车。
  展小霓直觉的以为齐非是受不了再和她共乘一车,所以她很有骨气的马上打开车门要下车,她才不当惹人厌或者是什么恼人累赘的包袱,她要远离他。
  “你要干什么?”齐非喝阻她的蠢动。
  “下车啊!”她作势欲动作。
  “谁叫你下车?”
  “你不是喊停车吗?”她也大声回吼。
  “我是喊了停车,但是并没有叫你下车!”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她用力地拉上车门,气冲冲地坐好,横眉竖目地看着他。
  齐非轻拍了下前座司机的肩膀,而司机也立即会意,他开了车门下车,背对着他们站到路边抽烟,虽然他听不懂国语,但他知道他们在吵架。
  “展小霓,不必弄成这样。”
  “是我的错吗?”她忽然鼻子一酸,好像受了多少的委屈。“处女有罪吗?我不喜欢随便的性关系也不对?我是东方人,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管你以前接触的是些什么女人,但我不是她们!”
  “我知道你不是。”
  “那你发什么脾气?”她指责他。
  “发脾气的人是你。”他据理力争。
  “你居然说是我?”展小霓指着自己的鼻子,怒不可抑。“好!是我无理取闹,那就当我们根本不曾认识好了,你借我的那两、三百英镑,我会如数的寄还给你,从此我们井水不犯……”
  “你够了没?”
  “齐非,如果你想玩,那么你是找错对象了!”她再一次伸手要开车门,这一次她可真要下车了,她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
  齐非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两人一拉一扯之间,展小霓跌坐进他的怀里,而他更干脆地把她往自己的大腿上抱,强迫她坐定。
  “我要下车!”她扭动着身体,大力地挣扎。“展小霓!”他牢牢地抱紧她。
  “我会叫救命!”
  “不要再动……”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很努力才说出这句话。“不要再扭动了。”
  展小霓虽然是处女,但是她绝对不无知,她这会就坐在他的腿上,自然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于是她立刻不再“抱动”,乖乖地坐好,安静的看着他。
  所有的怒气、所有的争执,这会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他的眼神尽是温柔和疼惜。
  “我不要你回T省。”他很坚定地道。
  “齐非,你有什么理由留我?”
  “我……需要你。”
  “需要?”
  “反正我不要和你隔着半个地球。”这一点是绝对肯定的,他的目光执着无比。
  “我相信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
  “我当然有感情,但是……”
  “那就留下来,如果你想进修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短期的课程学习;假使你想永远待在这里,那么我帮你申请永久居留权;如果你想在此找工作,我更可以替你打点好一切,只要你开口。”他表现得情真意切。
  “我的家人……”
  “把他们都接来英国。”
  “没有这么简单!”
  “有什么难的?”在齐非的字典中没有什么难事,可他并不了解整个的情形,他太喜欢展小霓了,有很多的盲点和疑点他没去发现。
  “你不了解……”她摇摇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一天你会懂的。”
  我现在就要懂!”他专制的逼着她。
  “不要折磨我了。”她讨饶。
  “小霓,是你在折磨我!”他的语气既亲昵又夹带着痛苦,这会他好想彻底的吻她,但是他又担心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压抑着自己,事实上,或许只要能把她抱在自己怀中,他就满足了。
  这实在是不像平日的齐非,那个能令所有女性对他俯首称臣的超级黄金单身汉。“你送我回去吧。”展小霓逃避地道。
  “小霓……”
  “让我再想想。”
  “不要应付我!”他有些不爽。
  “齐非,请你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一想,想想我心里的冲击会有多大,我是到伦敦来自助旅行,来开开眼界,我不是要来……谈感情的。”她没说出自己和他是绝无机会的。
  “但人生本来就随时充满了变量,不可能永远照着我们的计划走。”他在帮她洗脑。
  “给我时间。”她只要求这个。
  “反正你别想逃!”他警告她。
  “齐非,我怕有天……”她一脸忧虑不已。
  “你到底怕什么?”
  “就是……”她没有明说。“就是怕!”
  *
  易浩才将房间的门打开,展小霓就把皮包和胸针塞得他满怀,瞧她一副根本不能招惹的严肃神情,他知道自己说话要小心一些。
  “你慢慢看、慢慢研究吧!”她寒着一张脸说完,转身要走。
  他把她拉进自己的房间,他自己也不是多快活,放着朱莉在T省,自己孤身来伦敦,而小霓还有齐非陪着吃吃喝喝、四处看风景、逛名胜,自己呢?他只能躲在这房间里计划偷东西的过程、步骤,到底是谁比较苦呢?
  “齐非又招惹到你了?”他猜。
  “易浩——”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现在展小霓已将易浩大卸八块了,她这会最不想谈的就是齐非这个人,她不能谈。
  “好吧!不谈他,那么谈谈他那幢豪邸。”易浩正经地说。“难度有多高?”
  “我已经找到那把金色的小钥匙。”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她有十足的把握。
  “你找到了?”易浩又惊又喜。
  展小霓点头,但这会充斥在她心底的不是兴奋和愉快,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失落,一旦拿到那把匕首,他们就要离开伦敦,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齐非,或者,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小霓,我真是太低估你了!
  她的反应是苦笑不语。
  “只要有了这把钥匙,那把匕首就已是我们的囊中物了,要破坏保安系统进入他家应该不难。”这绝难不倒他。
  “不要破坏……”她喃喃的低语。
  “不需要吗?”
  “后天他们豪邸有个宴会要举行。”
  “太好了!”易浩开心地说。
  “我会想办法弄一张邀请函给你。”
  “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席啊!”
  “这……”展小霓直觉不妥。
  “怕齐非吃醋?”易浩又在逗她。
  “易浩!”展小霓的眼光仿佛可以致命。“我不是在开玩笑,但如果你再继续拿齐非来取笑我,我会和你翻脸,因为这不好笑,我和他之间的事一点都不好笑。”
  “你真的陷进去了?”他关心地问。
  “易浩!”她尖着嗓子叫。
  “你要及早抽身!”
  “我想抽身,但是……”她颓然地往房间中的床上一坐,一脸的无措、茫然不知所以。“易浩,只怕齐非不肯让我演出完结篇,他早晚会知道那把匕首失窃,而我绝对是头号嫌疑犯。”
  “其实只要你爷爷看过、了了心愿之后,我们可以马上找专人送回给他。”易浩有些一厢情愿。
  “这样就不算偷吗?”
  “这……”
  “这样就没有法律上的刑责吗?”
  “但只要物归原主……”
  “易浩,我们有可能全部被抓去关!”这还是她第一次会感到害怕、感到自由的可贵、感到偷并不是这么刺激的一件事。
  “不会全部啦!”易浩幽了自己和展小霓一默。“顶多是我和你而已。”
  “不要再嘻皮笑脸了!”展小霓心情凝重。
  “那现在怎么办?”易浩问着她。“由你去跟齐非借,就说你是有目的制造你们的巧遇,就说这些天你都是心怀不轨,在打他家传家宝的主意,只要你爷爷再瞧瞧、再摸摸那把匕首,他此生就无怨无憾?小霓,说得通吗?”
  展小霓抿唇不语。
  “如果齐非的幽默感够,”他耸肩。“搞不好他会一笑置之。”
  “那如果他的幽默感不够呢?”
  “我们就要自求多福。”易浩拿起那枚胸针和皮包,由其中取出非常精密的小型摄影机,完全是专业手法。
  “如果我明天就回T省……”
  “那把钥匙。”他提醒她。“小霓,我需要那把钥匙,我需要你帮忙拿到那把钥匙。”
  “天啊!”展小霓把头埋进自己的双手里。“我怕我会被齐非逮个正着。”
  “不会的。”他给她打气。
  “他不是那种神经大条的人,他的眼神仿佛可以洞悉人心,我怕我会被他看穿,易浩,我怕我根本就骗不了他,搞不好他早就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而他只是在耍我!”她愈来愈没有自信。
  “你在吓自己。”
  “他会揭穿我的!”
  “小霓,”他半蹲在她的脚边,语气温和但是肯定的说。“你只要在宴会里摸走他的钥匙就可以了。”
  “钥匙藏在他的烟盒里。”展小霓淡漠地说。
  “他的烟盒?”
  “他烟盒里有支造型和普通香烟类似但大了一倍的金属香烟,钥匙就藏在那里面。”她说得一清二楚。
  “太好了!”
  “我会想办法把烟盒交给你,你取出钥匙之后将烟盒还我,然后你去拿匕首,我则拖住他,一定要在我们离开前把钥匙放回烟盒,并且在他发现匕首失窃前飞离英国,只能……只能这样了。”她已撩下去,抽不了身了。
  *
  虽然在T市过的亦是上流社会的生活,但是在参加齐家所举办的宴会之后,展小霓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Party,今天来到现场的名人有些是财经界的巨子,还有影视红人,个个都是颇具知名度,常在国际新闻版上出现的人。
  由于自己的东方脸孔,再加上齐非的呵护、特别关注,所以展小霓也成了宴会上的焦点,大家都感觉得出齐非对她的另眼相看,他一副是她护花使者的姿态,并且用身体语言向众人宣告这个漂亮、气质出众的东方女孩是他的。
  展小霓一袭银灰色的长礼服使她看起来有种典雅、清灵的气息,她盘起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并谎称身上的礼服是租来的,因为她说了自己是来英国自助旅行,而一般采自助旅行的人不太可能带着漂亮的礼服跑遍大半个地球。
  忽略了四周尊贵的客人、来宾,齐非的注意力大都摆在展小霓的身上,他一支舞一支舞地跟着她跳,完全不让其他男人有机可趁。
  “齐非,你是不是该换舞伴了?”展小霓边搂着他跳舞边说,她由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易浩已来到他们的附近,是下手的好时机。
  “你想换?”他笑问她。
  “我觉得该给其他女士一些机会。”
  “但我并不想给其他男士机会。”齐非答得很妙。
  “我又不会跟人跑掉。”
  “反正我不要别的男人碰你。”
  “只是跳舞而已。”
  “他们可以看你,但是他们别想碰你。”
  “齐非!”她笑着摇头。
  “今晚我将是你惟一的舞伴。”
  展小霓注意到易浩在朝她使眼色,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再犹豫,于是整个人贴向了齐非,好似柔若无骨般地靠在他的身上,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嗅到他的男性气息,但这会绝不是她意乱情迷的时刻,她还有工作要做,双手环着他的腰,她知道烟盒这会就在他的西装外套口袋里……
  “小霓……”齐非真希望此刻不是一屋子的人,如果只有他和她,那不知道有多好。
  “不要说话……”她吐气如兰的在他耳际边道,今天她穿的高跟鞋起码有四、五寸高。
  “我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
  “嘘……”她的手指压在他的唇上。
  易浩看在眼里,有那么一秒钟他想喊停,因为他看得出这绝不是在演戏,起码齐非是完全的真情流露,这会他不像什么商业巨子或花花公子,他只是一个陷入爱河的普通男子。
  展小霓速度很快,一只手非常利落,完全神不知鬼不觉的伸进齐非的西装口袋里,她偷偷摸出了烟盒,然后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传到易浩的手里,接着只见易浩带着舞伴跳开一些,但是不一会,他又转回到展小霓的身边,并且把烟盒交还给她。
  如果这会齐非有感觉,或他想来上一根烟,他或许会发觉,但此刻他的眼中、脑中、思绪里都只有展小霓。
  她小心翼翼而且灵巧的又把烟盒放回到齐非的口袋里,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的脆弱,这么的没用,但是背叛他的感受竟是令她椎心刺痛。
  “你怎么了?”他托着她的下巴,发现到她的异样。“你在哭?”
  “没有……”她拼命咬着唇。
  “告诉我!”他正色的低头盯着她。
  “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好美。”
  “这也要哭?”他爱怜地对她一笑。
  “而且我快要回家了……”
  “不会这么快。”他向她保证,把她搂得更紧。“我没说准你回去,你就不能离开。”
  展小霓注意到易浩已朝豪邸的楼上而去,他已看过她拍回去的带子,所以对这豪邸已非常清楚。
  本来已控制住情绪的展小霓,这会顿时止不住眼泪,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忽然挣脱齐非,她拉着礼服的裙摆,转身往外跑。
  齐非没跑几步就追上她,他拉着她来到户外的玫瑰花园里,对她反常的行为,他真的无法理解,但是仍由口袋中掏出手帕,很小心、很轻柔,好像在擦拭什么无价之宝般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哭了。”他轻哄她。
  “我……”
  “要不要来根烟?”
  “不!”展小霓几乎是尖叫出口。“不要抽烟!我不要……我只想静一静。”
  “我陪你。”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地披在她的肩上。“如果你不想说话,我们就不说话。”
  “齐非……”
  “只是陪在你身边而已。”
  “你不该这么好的!”
  “我若不这么好,又怎么敢向你求婚呢?”他朝她眨了下眼睛,似乎已经考虑清楚。
  “求婚?”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展小霓,我要你嫁给我。”齐非是来真的。“齐非……”
  “我要你做我今生的新娘。”

  第五章

  展小霓有些哭笑不得,齐非居然向她求婚,并且说她是他今生的新娘?叫她——
  “你怎么说?”齐非问着她。“这还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开口向女人求婚。”
  “第一次求婚……”她哑着嗓子低喃。
  “所以不准你拒绝!”他握住她的手。
  “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是了解得还不够,但是……”他的手有如铁钳般地扣紧了她。“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认定了彼此,只要我们对彼此有感觉,那还有什么问题,而且我玩够了,我想定下来了。”
  “你玩够了?”展小霓不是存心要挑他话里的语病,但是她得想想脱身之计,她不能答应他,因为她怕有天他会杀了她,偷他家的传家宝已经够可恶了,如果再玩弄、欺骗他的感情……
  “小霓,我的意思是……”
  “我了解!”
  “那你的回答呢?”
  越过齐非的肩膀,她看到易浩在跟她打暗号,那把匕首已经到手了,该是他们闪人的时候,因为拖得愈久,事情就愈有可能生变,对他们不利,所以她必须要脚底抹油的溜了。
  “你至少给我一晚的时间考虑吧!”摆明了她不可能现在就回答他。
  “这是你的缓兵之计吗?”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表情有些讽刺。
  “齐非……”
  这时齐非的管家找了来,在齐非的耳边说了一串话,而齐非只是眉毛一扬,并没有特别看向展小霓,但是她却已经心跳不规则,手心冒汗,只差没有主动向他自首。
  “小霓,我必须进去处理一些事,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下没有关系吧?”齐非有些仓卒的说。
  “没关系!”展小霓觉得口干舌燥。
  “我尽快回来。”
  “你忙吧!”
  齐非才走没多久,易浩就出现在展小霓的身边,他的脸上有得意和兴奋,破解保险箱的密码并不难,避过那幅莫奈的画上的红外线也是小事一桩,但如果没有这把金色的小钥匙,那就功亏一篑了。
  “我们可以走了。”易浩把小钥匙放到展小霓的手中。
  或许是天助吧,齐非的西装这会就披在她的身上,而他一向不离身的烟盒,现在也在她伸手可及之处,不需再费工夫、不必怕有失风的危险,简直有如探囊取物般,但是她却异常的痛苦。
  她把手伸进齐非的西装口袋里,拿出那个银白色的烟盒,眼中噙着泪,颤抖着手打开了它,她抽出那根金属制的香烟,轻轻地旋开,再看了眼手中的金色小钥匙,不能自抑地落下了泪,她的肩膀耸动着。
  “小霓……”易浩忧虑地看着她。
  “他会恨死我的!”展小霓轻泣。
  “你……爱上他了?”
  “他会杀了我的!”她还是哭。
  “不会这么严重吧?”
  “他……他向我求婚了。”
  “他向你求婚?”易浩一惊,没有想到事情会搞到这个地步,齐非居然向小霓求婚了。
  “所以我说他会杀了我!”将钥匙放进金属的香烟里,再放回烟盒,展小霓的心情激动得不能自己,只消再把烟盒放进西装外套口袋,一切就大功告成。
  “小霓,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闪人了,而且得马上换一家饭店,明天得离开伦敦。”这事不能出一点错。
  “但他会恨我……”
  “你回T省以后再伤心吧!”
  “易浩——”
  “反正我必须把你平安带回T省。”他正色的道。“你就先回去再说吧!”
  展小霓含泪问:“那这西装……”
  “我找侍者交给他。”
  “我可以……”
  “不,小霓,到此为止了,不要再节外生枝,匕首已经弄到手,我们不要冒险,而且我们必须快点回饭店,如果齐非追来……”他必须把这个可能算进去,而且万一他惊动了警察,他们更得分秒必争才行。
  “但他一定会找我。”多少知道齐非的个性,她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会轻易就算了的男人。“搞不好他会弄得整个伦敦大乱。”
  “那么……”易浩思考了下。“我们连夜赶回T省,除了护照、证件,其它什么都不带。”
  “但是飞机……”
  “三个小时后有一班。”他都事先准备、打听好了,他必须考虑到每一个突发状况,才不会到时乱了手脚。
  “饭店那边……”
  “我找人去办退房和取一些东西,然后和他在机场会合。”他在伦敦也有一些朋友,就像那隐藏式的摄影机,也是靠他们处理、搞定的。
  “真的不能和齐非道别?”展小霓已泪如雨下。“只是一声再见……”
  “他会让你走吗?”他嘴角一抿问。
  “但是……”
  “小霓,走吧!”
  “我怕、我怕他会恨我!”展小霓还念念有词的。“他向我求婚了,他要我做他今生的新娘,而我……”
  “如果你们有缘,往后一定能再见面。”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
  *
  齐非接过自己的西装外套,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错愕,尤其当侍者告诉他展小霓已离开时,他更加不解,甚至有些冒火,是自己的求婚吓到她了吗?是她太过于震惊以致选择不告而别?
  而他的第二个反应却是伸手进他的西装外套口袋,烟盒仍在!他先是松了口气,可是仍拿出烟盒,因为他要确定那把金色的钥匙是否仍在,而当他证实了钥匙仍好端端地放在那根金属的香烟里时,他心中的狐疑更深,为什么呢?
  丢下宴会不管,他马上要司机送他去展小霓所住的饭店,如果她是被他的求婚吓到,那他可以好好的安慰她。
  一进饭店,到柜台一问——
  退房。
  她居然退房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动作快得像背后有黑道人士在追杀般,她就真的这么排斥他的求婚吗?
  要司机直接把车开去伦敦的希色路机场,他并没有认定她会出现在这里,但他想碰碰运气,因为在饭店交涉了半天,在问不出她去处的情况下,他差点把那家饭店夷平。
  而从机场的告示牌看来,有一班从伦敦出发经香港再飞T省的飞机才刚起飞不久,她会在这班飞机上吗?有这可能吗?
  除非……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齐非一向机智过人,尤其是当他冷静下来以后,他开始把这一切好好的整理一遍,从他和展小霓第一天在小酒馆认识开始。
  她钱包被扒,但是护照仍在。
  她第一次来自助旅行,可是似乎对一些景点又都熟门熟路,他甚至敢打赌她早去过白金汉宫和海德公园,只是她在说谎。
  还有她只是一名助理,就算老爸有钱,但她的表是劳力士女用的金表,一些穿的、戴的全都是名牌,如果她不穷,那她为什么要接受他两、三百英镑的支助?随便补办一张国际信用卡就可以借钱啊!
  愈想矛盾愈多。
  她难道是在耍他吗?她有什么目的?还是有什么企图?
  忽然他想到她抽烟时的模样,当她望着他书房内的那幅莫奈名画,她突然僵直的身体,莫非——
  那把匕首!
  他家的传家宝!
  齐非又下令司机马上返家,他知道答案就在那保险箱里,如果匕首仍在,那么他会找到展小霓,再好好的向她求一次婚,他要把她留在伦敦,好好的爱她、疼她,让她不会有在异乡的不适应感,但如果匕首不在了……
  齐非的目光在瞬间变冷、变得无情。
  她可要小心了!
  *
  真的是由伦敦一路哭回T省,展小霓在飞机上哭到睡,然后睡醒了再哭,既不吃飞机餐,也没有兴趣看机上所放映的龟影,她只是哭,哭得易浩想要跳机,只要空姐给他一套逃生的跳伞装备。
  不知道小霓会栽在齐非的手里,或者该说他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陷入情网,当然他们是极匹配的一对,不过才短短的一个星期而已,这未免太快了一些,但是看看她的模样……
  两人回到展家后,展鹏自然是臭骂了易浩一顿,不过看在他把女儿毫发无伤地带了回来,再加上又弄到了齐家的传家宝,所以他也就放了自己的徒弟一马,只是女儿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易浩!”不像自己的老爸将那把匕首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展鹏只是瞄了一眼就当了事,他比较在乎的是女儿的反常。
  “事情不太妙。”易浩招认道。
  “出事了?”展鹏神情一紧。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出事……”
  “到底是怎么了?”展鹏有些沉不住气。
  “小霓她……”易浩吞吞吐吐。
  “她怎么了?”
  “你自己问她吧。”他想置身事外。
  “易浩!”展鹏大吼地道。
  “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由我来说,因为小霓自己最清楚整个状况,师傅,你去问小霓吧!如果她想告诉你,那么她会说的。”易洽决定保持中立。
  “你们出状况了吗?”
  “是小霓出了些状况。”
  “她被逮了但是你们……”明明女儿和易浩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只怕他们根本走不出英国的海关。”你不要再跟我卖关子,我要知道她到底碰到了什么事。”
  “她……爱上了齐非。”本来想不说的,可是易浩被逼急了,只好和盘托出实情。
  “什么?”展鹏大惊。
  “是齐诚的独生子。”
  “你说小霓她……”
  易浩无奈地点头。
  本来一直在把玩着匕首的展鸣,这会也加入他们的谈话,因为他乖孙女的情形他也亲眼目睹,本来还以为她是因为长途飞行太累,才会一回来就钻进自己的房里,但现在听起来事情不太妙。
  “小霓爱上了齐诚的儿子?”展鸣不知是该喜还是悲,因为他们可偷了齐家的传家宝。
  “没错。”易浩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地说。
  “你百分之百肯定?”展鹏再问。
  “你可以自己问小霓。”易浩小声地说。
  展鹏把视线移向父亲身上,又瞄了眼那把匕首,在匕首上的那颗缅甸蓝宝石的确是光彩夺目、耀眼逼人,似乎带着什么神奇的魔力般,可是现在他已完全失去兴趣。
  “爸,我想把这把匕首归还给齐家。”展鹏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必须尊重父亲的意思。
  “行,我反正也看过、摸过了。”展鸣很好商量,事实上他的心愿已了,他并不想把匕首据为己有,他没这么自私。
  “易浩,送回去。”展鹏一句话命令道。
  “现在?”易浩一怔。
  “愈快愈好。”
  “你是说如果齐非没有发现。
  “我希望他还没有发现。”展鹏希望如此。
  *
  展小霓听见敲门声,但是她没有任何的响应,沉默、痛苦已将她层层的包围住,如果能从此对任何人、事都不闻不问,倒也合她的意。
  展鹏径自打开女儿的房门,当他看到女儿眼神空洞而且一副有气无力状地站在房间阳台的落地窗前,他真是话还没有问就已经一脸忧愁,看了女儿二十几年,从没看过她这么的消沉、落寞。
  “小霓……”
  展小霓回过身,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过身,没有回一句话。
  展鹏走到了女儿的身边,现在再去怪她偷偷的跟易浩到伦敦的事已无任何的助益,雪上加霜罢了,所以他只是轻拍了女儿的肩。
  “不用这么绝望吧?”他慈爱地问。
  “爸……”她的声音凄楚。
  “你真的爱上了齐非?”
  “不要问我!”她马上一脸的排斥。“爸,都过去了,什么事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吗?”展鹏并没有放弃追问。“如果结束了的话,你为什么还这么痛苦?”
  “爸!”展小霓发起脾气。
  “他会追来T省吗?”
  “他为什么要来?”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我不认为他有这么爱我。”
  “但是你爱他。”
  “我没有!”她心口不一。“只是为了他家的传家宝,我没有要爱他的意思,一切都只是为了那把匕首,那把该死的匕首!”
  拥着女儿的肩,展鹏轻声地安慰着她。“我已经要易浩把它送回去。”
  “来不及了。”展小霓满脸苦涩。
  “你怎么知道?”
  “齐非不是白痴。”
  “但说不定他并没有发觉……”
  “爸,你不了解齐非。”她的愁绪让一向俏皮、乐观的她,现在已像个小老太婆般。“一个能管理那么大企业的人,绝非是池中物,他一定发现了。”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和他谈……”
  “谈什么?”展小霓打断父亲的话。
  “我们失礼在先,所以我愿意给他一些补偿,只要能消消他的气,事实上当他看到他家的传家宝完壁归赵时,搞不好就没有气了。”展鹏的想法很单向,没把事情看得太严重。
  “爸,重点不是在传家宝,齐非家有的是价值难以估计的宝物,他才不会在乎什么补偿。”
  “你是说……”
  “我耍了他!”展小霓叫着,双手也挫败地挥舞着。“重点是我耍了他!”
  “你不要这么想……”
  “但这是事实!”
  “只要你和他把事情谈开,我相信他会谅解的,如果他爱你的话。”展鹏拼命地安慰女儿。“你可以说爷爷已经八十岁了,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再看看他的匕首,所以……”
  “爸,你不要这么一厢情愿了!齐非绝不会原谅我的,他甚至向我……”她垂着头。“他甚至都向我求婚了。”
  “那可见他是爱你的。”展鹏放心地道。
  “但也因为如此,我就伤他更深。爸,今天如果你是他,如果是你被人这么耍着玩,你会服气吗?你的心情可以这么快就平复吗?你的怒气会在瞬间蒸发吗?”她将心比心地问。
  “可是这并不是你的错。”展鹏替女儿喊冤。
  “我是共犯!”
  “你只是爱你的爷爷!”
  “我耍了他!我欺骗了他的感情。”
  “但你也爱上他了啊!”
  展小霓气得跺脚,气他的直脑筋,气他只想到自己的女儿,却不去想齐非的感受,像齐非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愚弄,他一定会报仇,一定会向她讨回公道的。
  “小霓,你不要慌、不要急嘛!”展鹏有些手足无措。“我看你干脆出国去避避风头好了。
  “去哪里?”她悲哀的一笑。
  “随便你。”
  “他会找到我的!”她不想逃也不想躲,虽然她是真的犯了法。
  “他不可能这么神通广大。”
  “爸!你不了解他。”展小霓又是老话一句。“我只知道他绝不是上帝,他不可能为所欲为,小霓,我这个做爸爸的可以保护你,如果他想伤害你,那么不好意思,他必须先通过我这一关。”展鹏也表示出他的坚决。
  “爸……”扑进自己爸爸的怀里,她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她已经快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轻拍着女儿的背,他轻声细语地说:“小霓,有爷爷、爸爸、易浩给你靠,那个家伙不敢对你怎样的,你放心吧!这里是T省,不是伦敦。”
  “他不会在乎这些的……”展小霓泣诉。
  “他最好在乎!”
  *
  怀着一颗愧疚的心,易浩敲着朱莉家的门,之前他打过电话,朱莉明明人在,可是这会他电铃也按了,门也敲了一会,可是门内却似乎没有一点动静,难道朱莉还在生他的气?
  朱莉是幼儿园老师,人长得甜美、俏丽,虽然整天都和小孩子相处,但她是一个非常有主见而且道德感强烈的女人,她一直劝他要找个正业,一直要他洗心革面,可是他始终放不下那“偷”的冒险、刺激,还有高报酬。
  “开门,朱莉!”易浩终于隔着门喊道。
  “走开!”门后传来朱莉愤怒的声音。“我不想见你!”
  “先让我进去再说。”他拜托道。
  “不!”
  “我不走!”
  “我不开门!”
  易浩知道朱莉的顽固和死脑筋,但是他就是爱她,而且基本上来说,她也没有错,没有任何一个正常女人会希望自己所爱的男人不务正业。
  “朱莉,如果你想谈,那我们就好好的谈一谈,我不希望吵到你的左邻右舍,更不希望有人去报警,你就让我进去,别让人看笑话了。”易浩很有耐心的采取低姿态。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门依然紧闭,可是朱莉的口气似乎软化了一些。
  “朱莉……开门!”
  “你走!”
  “我绝不走,如果你想这样和我耗上一夜,那我奉陪。”易浩是摆明了打死不退。
  又僵持了一会,朱莉终于恨恨地打开了大门,双眼死瞪着他,虽然在她心里是极想着他的,可是这会她只摆出一张愤怒的脸。
  “朱莉……”他充满情意地唤着。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你非去伦敦不可。”她下了最后通碟。“你必须在‘偷’和我之间作一个选择。
  “朱莉,你好歹给我一些缓冲的时间。”他上前要去吻她,但是她闪开了。
  “你要缓冲什么?”她怒问。
  “总不能……”
  “你缺钱吗?”她咄咄逼人地问着。
  “现在不缺了。”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其实他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人逼他做神偷,展鹏更是偶尔也会劝他收山了,反正他这辈子已不缺吃穿、前几年展鹏带着他做了几个大Case,光是分到的红利就已够他一生不愁。
  “朱莉,我们好几天不见,可不可以不要再谈这些,你应该很高兴我回来了。”易浩试着转移话题。“我知道你生起气来很美、很野,但是常发脾气对身体不好,而且皱纹……”
  “不要再耍嘴皮子了,”朱莉这回似乎是来真的。“我们完了。”
  “完了?”
  “我要找个平凡一点的男人做男朋友!”
  “朱莉,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你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男朋友。”以易浩的本事和外在条件,并不愁找不到女人,可是这几年和朱莉一路走来,他已经离不开她,认定了她。
  “那么你愿意改邪归正吗?”她爱他,即使是现在这一刻,她还是爱他,可是她再也不要成天提心吊胆,担心哪一天警察会找上门。
  “朱莉——”他爬过头发,很不耐烦地开口。
  “你可以找一个正当的工作。”她温柔地劝他。
  “我坐不来办公室。”他言明。
  “那我们可以一起开个店或是做做小生意。”
  “拜托!”他失笑。
  “我们甚至可以一起合开一家幼儿园。”朱莉兴致勃勃地说。“你也说过你爱小孩子。”
  “我是爱小孩子,但是我对开幼儿园没有兴趣。”他又上前一步想要抱她,不过她仍是避着他。
  “出去!”她指着大门。
  “朱莉——”他为之气结。
  “我受够了!”这一回她是真的不再忍让、不再折磨自己。“我只是一个幼儿园老师,我的生活很单纯,要的东西也不多,你……我负担不起,易浩,我没有能力去配你这种男人。”
  “我们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易浩也动了肝火。“在伦敦这些天我天天都在想你,只想着尽快回到你身边,但是你……”
  “我却并不想你!”她口是心非,把心一横的表明。“我已经警告过你……”
  “给我杯咖啡吧!”他忽然话锋一转,在他一贯坐的椅子里舒服地窝着,只有在朱莉这里,他才有真正回到家的感觉。“我好累。”
  “易浩!”朱莉仍是气得想宰了他,可是看他一副疲倦的模样,她的心又软了。
  “能不能再随便弄个三明治?我饿了。”他踢掉了皮鞋,并且脱去衬衫,只着一件背心和长裤,看起来性感而且充满堕落男人的颓废气息,只要是女人都会抵挡不住。
  “你……无赖!”朱莉虽然嘴上骂着,但是她知道自己又输了一次,他还是留在她的生命中。
  “但你爱这个无赖!”

  第六章

  齐非在打听到有关展小霓的部份资料,把伦敦的事都处理交代之后,带了两个保镖飞到T省来,他要来……讨回公道。
  这会他的车就停在展家的别墅外,没有想过要上门找人,他坐在舒适的车内等待猎物自己上门,她总有出门的时候,今天等不到,他可以明天再来,总之他要和她算总账,把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理清楚。
  熬了那么几天,忍受自己被耍、被玩弄的不堪,他来了,这仇……他死都要报。
  展小霓在家门了几天,终于决定要出门透透气,易浩告诉她T市新开了家很有创意、跟得上流行的复合式餐厅,他和朱莉已去过,值得她去尝鲜,所以她打扮得十分亮眼,她要重新走进“生活”里,不再天天关在房里懊悔、伤心。
  见到她走出别墅,齐非很意外她没有自己开车,看她虽然又瘦了一些,可是却仍耀眼、漂亮,那么,她并没有一点内疚或是罪恶感,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自豪喽?
  齐非打开车门下车,他知道她没有发现他,否则她早跑了,而不是一直等他走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她才一副惊弓之鸟的表情。
  “齐非?”展小霓像是见到鬼般。
  “意外吧?”齐非带着狞笑说。
  “你……”
  “你没有做梦,这也不是幻觉,我的确是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他用一双冰冷的黑眸瞅视她,使她不自禁地战栗。
  “可是……”她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还在适应这意外状况,他居然来了!
  “你要出去?”齐非故作温和地问。
  “我……”
  “我载你一程。”他“好意”地道。
  “但我叫了车。”
  “我的车就在旁边。”他抓着她的手臂。“展小霓,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吗?”
  “齐非,我可以解释……”
  “解释?”他冷哼了一声。“你上车再解释吧!”
  不得已的,她只好跟着他上车,一见到那两个她并不觉陌生的英国保镖时,她只有莫可奈何地一笑,幸好他们不懂国语,不然她真是会无地自容,现在她只求齐非对她能仁慈一些。
  当车子引擎激活,急驰而去时,齐非的目光变得极为冷冽,这会在他的心中已无任何的柔情可言。
  “你解释吧!”他用冷怒的口吻道。
  “我……”
  “展小霓,我可以报警抓你的。”
  “但是我们已经……”展小霓本想说他们已经把他的传家宝送回伦敦,可是再想到这是不打自招,她又及时地闭上口。
  “你以为这样就没有事了?”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他绝对不放过她。
  “我爷爷……”
  “什么理由都没有用!”
  “齐非,既然你没有任何损失……”
  “没有损失?”他狂笑了两声,有些恶意地捏着她的下巴。“我的损失是你看不见的,展小霓,如果你以为你可以随便的耍了我、玩弄了我之后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她不知道他是想干嘛,但她知道他大老远的一趟由英国到T省,可不是只为了她的“解释”,更不是为了要来和她聊天。
  因为她没有答腔,所以齐非也就不再说什么,车内弥漫着一种沉默、令人窒息的气氛,她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她在英国所熟悉的幽默感和愉悦,他这会当她是什么垃圾般。
  “我们要去哪里?”在一段很长、很长的寂静之后,展小霓还是忍不住问了。
  “到了你就知道!”他的口气很恶劣。
  “我想打通电话……”她拿出她的大哥大。
  “别想!”他冷冷地道。
  “可是我……”
  齐非干脆一把抢过她的大哥大,然后替她关机,好像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似的,他的态度很粗暴,往日的温柔不复存在,他要报复。
  “齐非!”本来不敢生气也不敢惹他的展小霓,这会终于有些反弹。“你没有资格这么对我!”
  “我没有吗?”他笑问她。
  “这里不是伦敦,你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信不信我、我可以报警,然后控告你妨碍我的自由!”她虚张声势道。
  “你报警啊!”他嘲弄着她,“看看最后会坐牢的是哪一个,我不反对你找警察。”
  “你……欺人太甚!”
  “展小霓,由你口中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叫人有些啼笑皆非。”齐非狠瞪了她一眼。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会你就知道。”
  “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毕竟……”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
  没想到齐非会把自己带进一家五星级大饭店的总统套房里,展小霓不知道他的企图是什么,可是她除了小心应付之外,别无他法,这时保镖已进入到总统套房里附设的一间小孩房。
  因为大哥大已经被齐非没收,加上走进饭店时她也没有挣扎或是求救,所以这会只怕她高声呼救,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脱衣服!”齐非直接下令。
  “什么?”展小霓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你叫我脱衣服?”她再问一次。
  “脱!”他凶恶的吐出一个字。
  “齐非……”她才说完他的名字,马上转身就要朝房门跑,只要能打开门,只要能冲到走廊,可是在她还没有碰到房门前,他就已经早她一步地用自己的背抵着门,阻挡着她。
  “想跑?”他取笑着她。
  “你要干什么?”
  “展小霓,你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他朝她前进一步。“你可以乖乖的和我合作,也可以誓死抵抗,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要……强暴我?”她心冷地问。
  他自鼻间一哼。“会是强暴吗?”
  “就是强暴!”她愤怒道。
  “展小霓,你真的还是处女吗?”他眯着眼问。
  “我是!”
  “为什么我不太相信呢?”
  “我不在乎你不信,但我的的确确是。”
  “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他上前去抓她,眼中没有一丝的温柔,想到自己曾是那么热心、真挚地招呼她,带着她四处玩,甚至为她开了那场Party,还开口跟她求了婚,而这一切居然只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齐非……”展小霓使出全力地闪躲着,她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又是哭闹又是嘶吼,她绝不相信他会强暴她,就算他真的恨她,也不该如此丧心病狂。
  “你不可以这样!”因为被一张小茶几给绊倒,展小霓整个人朝地上摔去。
  “起来!”他气冲冲地说。
  “不要这样!”她哭着求他。
  “如果你想在这地板上……”
  “你疯了!”为了自己的贞操,展小霓奋力抵抗着,可是从齐非的反应和眼神看来,他似乎是不毁了她不甘心似的,早知道他在失去理智后会如此的疯狂,说什么她都不敢去招惹他。
  一把扯住她的长发,齐非硬是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只见她痛得哇哇叫,拼命去抓他的手,希望他松开她的头发,但是他毫无怜香惜玉的心。
  “求求你……”
  “这是你罪有应得!”齐非不让步的道。
  “好痛……”她哭得伤心。
  “是你活该!”
  “你才该下地狱!”她不再示弱,不愿再当弱者。“如果你敢碰我……”
  “是嘛!这才像你啊!”齐非将她整个人往床上一推。“展小霓,不要指望我会良心不安,或以为我会手软,一切都是你负我在先,怨不了我,看我拿真心对你,你回报了我什么?”
  “我们已经把那把匕首送回去了!”
  “我还是可以报警抓你们!”他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要以为我在T省没有关系或影响力。”
  展小霓一直往床里缩去,这种在电视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没有想到她却得亲身体验,他是一副非强暴她不可的坚决。
  “齐非,我愿意向你认错、道歉……”即使要她向他下跪,她也愿意,只要他放她一马。
  “我不要你的认错,我要你!”
  “不要是这样!”她气急败坏地拍打着床板。
  “我这里可没有女人的衣服可以让你换,如果你想一身破破烂烂的走出这里,”他已经把皮带抽掉,上半身更早已赤裸。“随便你。”
  换成是其它的情形、另样的气氛,她或许真愿意把自己宝贵的贞操给他,她爱他,对他有感情,她会肯的,不过不是这种情形。
  “齐非,我会恨你!”展小霓作着最后的努力。
  “你以为我会担心这个?”他注视她的眼神似乎在凌迟她。
  “我会一辈子都恨你!”说完了这句话,她无奈的开始脱着自己的衣服,今天她穿着一件帅气的白衬衫和一条牛仔裙,当她用着颤抖的手解着扣子时,她的心逐渐冰冷而亡。
  “快一点!”他催着她。
  “你……”她一脸的屈辱。
  “要我帮你吗?”
  “你会后悔的!”她脱去了白衬衫,露出里头的无肩带内衣,半裸的她看起来纯真无邪中带着万种风情,她不是那种天生尤物,但她比尤物更加迷人。
  “展小霓……”齐非有些看呆了。
  “齐非,可以不必这样难堪的,”展小霓一副快要崩溃的神情,只要他不对她施暴,她会感谢他一辈子。“你再想想……”
  “裙子!”他用着沙哑的嗓音命令着她,手指指着她的裙子。
  “你……”她的心已经死了。
  “展小霓,我宁可你用一辈子来恨我,也不愿让我自己一辈子活在曾被耍的屈辱中!”他已经豁出去了……
  *
  没有事后的哭哭啼啼、埋天怨地,展小霞的反应出奇的怪异、沉默,看着白色床单上那一片鲜红血渍,她既没有难过,也没有任何的哀悼,怎么都没有料到她的贞操竟是这样失去的,真的没有料到。
  齐非的反应也有些异于之前,他不再表情凶恶、不再满心的恨意和报复,事实上当他不顾她的意愿想占有她时,他的气就已消了大半,至少她在这点上没有欺骗他,她真的是处女!
  他知道自己强暴了她,但严格说起来,他并没有怎么故意去“伤害”她,即使心里怪她、恼她,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不暴力,甚至还会去考虑她的感受,也因为她是第一次,他温柔得很。
  “想洗个澡吗?”他突然问她。
  展小霓既不看他也不回答他,披着床单,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
  “洗个澡会比较舒服。”他又说。
  “洗完澡之后我可以离开吗?”展小霓的声音很单调,这会她真的很恨他。
  “可以。”他只能这么说。
  “那么我去洗澡。”展小霓起身。
  “展小霓……”齐非叫着她。“你都还好吧?”
  “你问的是什么?”她转过头反唇相稽。“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身体?”
  “我并不粗暴。”他为自己说话。
  “我知道,我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只是流了一些血,而我该感谢你吗?”她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他自嘲的轻道。
  “感谢你强暴我?”
  “前半段或许是强暴,但是后半段……”
  “齐非,强暴就是强暴!
  “而你一点都不曾享受到?”他被她激得失去风度和理性。“展小霓,因为你一向都不说真话,所以这会就算你再骗我,我也不会怎样,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你骗。”
  不再和他针锋相对,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占不了上风,所以她不再自取其辱,披着床单,她朝浴室走去,这会是愈快离开这里愈好,她不要再多和他相处一分钟。
  有那么一股冲动让齐非想要跟着她进浴室,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叫他产生这种欲罢不能的念头,他恨她,但是她的身体却又令他无法控制自身欲望。他温热的唇曾吻上她的白皙,在他侵略性的攻击下,他强而有力的身体紧缚着她的纤细,她虽曾喊痛,但她亦曾大声地呻吟,他相信她绝不是全无感觉的。
  曾想过和她做爱的感觉应该很棒,但真正和她做了又是另一回事,他喜欢触摸她光滑的肌肤,感受她带着轻喘的呼吸,她又热又紧,又狂野又纯真,她是火与冰的综合体。
  照说这会他该满足了,他已经拿走她的贞操,他该泄恨过了,不过他却有种要不够她的感觉,他还想再来一次。
  当展小霓洗完澡出来时,只见齐非穿着件睡袍,坐在沙发上抽烟,她又看到那个银白色的烟盒,只是她再也不会感兴趣。
  “换我洗了。”他把烟捻熄。
  “我可以走了吗?”她麻木地问。
  “不行。”
  “不行?”
  “我还没有说你可以走。”他的神情傲慢、蛮不讲理且我行我素。
  “你以为你是神吗?”她痛恨地瞪着他。
  “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可以走。”他并不担心她逃掉。“你最好不要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否则吃亏的人会是你。
  “齐非,如果我能……”展小霓气得发抖。
  “但你不能。”他抢着说。
  “我要回家!”
  “还不是时候。”
  “你……”
  “等我洗完澡出来再说。”他肆无忌惮地走进浴室,完全放心她会留在房内,他相信她不笨,不会和她自己过不去。
  当展小霞一个人独处后,看着那已经弄脏了的床单,她也忍不住回想两人方才做爱时的情形……
  虽然他一开始是那么的野蛮、那么的粗鲁,像是存心要伤害她般,可是当他确定她是处女、当她开始落泪时,他曾停止动作,举起她的手,他将它们凑向自己的嘴唇,慢慢地亲吻她的每一根指头,他不让她退缩、不让她拒绝他,最后再把她张开的手掌放在他的胸膛上,让她直接触摸他结实的肌肉,不怕她突然像野猫似的用指甲抓伤他,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他让她碰触。
  他令她颤抖。
  他使她发热……
  想到这里,展小霓立刻挥去自己脑中所有的念头,她不该想!她不能想!她恨齐非!
  齐非走出来时,展小霓已经打点妥当。幸好他没有扯破她的衣服,而她也识时务,这会她才可以穿戴整齐地离开这里。
  “给我五分钟穿衣服。”
  “你到底还要做什么?”她有些沉不住气地问。
  “我们再谈谈。”他就是不放她走。
  “我们没什么……”
  “五分钟就好!”
  *
  实在很难跟任何人说神色淡然的自己刚刚被强暴了,这会她跟着齐非走进饭店的餐厅,只因为他说他饿 得可以吃下一头牛,而她得陪他吃上一顿饭。
  她虽然也饿,但是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尤其看着他食指大动的模样,她更加不想吃,因为这表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她却输了。
  “你不吃?”他问着她。
  “我反胃!”她明明饿,却偏偏要和他唱反调,存心怄他。
  “这么快?”他幽默地道。“我们才刚刚做完而已呢!你确定吗?”
  展小霓的脸倏的一白,但是她并不担心,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医药这么发达,她可以马上去看妇科医生,也可以上药房去买事后避孕丸,虽然在这之前她是处女,可是她有性知识。
  “齐非,我什么都不确定,可是我一点都不担心。”她甜甜的反击,如果他要她食不下咽,要她度日如年,那么她也可以这么对他。“如果我真怀孕了……”
  “你会怎样?”齐非的表情不一样了。
  “现在RU486很好买。”
  “你……”齐非又怒又惊,现在轮到他吃不下,展小霓开始发威了。
  她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现在的女性选择可多了,我们不必含辱苟且的偷偷生下孩子,更不必上医院堕胎,只要买了这种堕胎丸,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
  如果这会他们不是在这公共场合里,那么他铁定会给她一个耳光,因为她的这些话太过冷血,实在叫人听了会心寒、心痛。
  放下刀叉,他一张脸仿佛地狱阎王般,似箭般犀利的眼神射向她。“如果你敢碰RU486……”
  “怎样?”她赌气地仰高鼻子。
  “我会让你好看!”
  “我现在就很‘好看’了!”她仍不退一步。
  “有人因为服用RU486流产不完全而伤到子宫,永远不能再受孕,也有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很多很多负面、血淋淋的例子,你以为它是什么万灵丹吗?”齐非像是教训自己女儿般的骂着她。
  “那么如果我真因为服用了RU486而出了什么问题,一命呜呼的话,你不是该高兴吗?”她冷冷地说。“你就报复得逞了啊!”
  他没有吭声,但是他的表情可以使地狱结冰,这会他不想掐死她,只想分分秒秒地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如果她怀孕了的话……
  “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走?”展小霓不笨,她知道自己已把他逼到了一个极限。
  齐非只是瞪着她。
  “我现在可以叫救命、非礼了。”她看看四周的用餐人群,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你叫吧!”他无所谓地说。
  “你真的不怕?”
  “我怕什么?”
  “你刚刚……你不久前才强暴我!”她愤怒地握紧拳头。
  “那你就叫嘛!”齐非又开始吃东西。
  展小霓真气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明明这会她可以干脆的走人,反正他也拦不住她,这里是T省,是她的国家、她的地盘,他只是中英的混血儿,他的势力范围是在伦敦,可是她仍然没走。
  齐非其实并不饿,他只是借着吃的动作来思考,现在他该怎么办,传家宝又回到他的手中,她最宝贵的贞操也“毁”在他手上,他还想怎么样呢?
  “齐非,我真的得回家了,我爸爸一定在担心我,我不曾这么久没有消息……”
  其实这是假话,但是为了要脱身,她不得不这么说。
  “展小霓,如果你怀孕了……”他眼前只忧虑这一项。
  “我不会!”
  “如果你怀孕,我不准你乱来。”明知自己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但他仍出言警告。
  “然后呢?”她一脸的叛逆。
  “我觉得……”
  “你要再向我求一次婚?”她嘲笑他,心中五味杂陈,百般的不是滋味。
  本来齐非有这打算,但是被她抢先羞辱他后,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于是一张脸变得冷硬。“我不会再向你求婚,我只是不希望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的嘴角不屑地一撇。“你知道这意思吗?”
  “我知道,”齐非一个淡笑,立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就是你一开始接近我的写照吗?”

  第七章

  齐非还是让展小霓回家了,只是他并没有罢手的意思,展小霓自己也知道事情尚未真正的结束,所以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避到了朱莉家住。
  对于自己女儿的决定,展鹏自然大惑不解,但是自从女儿从英国回来之后就怪怪的,所以只要她开心,况且又是住到朱莉家,他这个做老爸的也就不加干涉,毕竟女儿的快乐比较重要。
  展鸣则是为孙女感到忧心和愧疚,都是他这个做爷爷的害的,如果不是他硬要再看看、再摸摸那把匕首,今天孙女也不会自英国回来之后就判若两人,成天阴阳怪气的。
  朱莉很欢迎展小霓的小住,一方面她们的交情不错,二方面希望借她的力量劝劝易浩,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再高明的雅贼、神偷,都可能有不小心失手被捕的一天。
  但是她发现展小霓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开朗、健谈,她总一副若有所思或是深锁眉头的样子,呆呆地瞪着窗外,不大开口。
  “小霓,”买了两杯珍珠奶茶回来,朱莉递了一杯给展小霓。“你最爱的!”
  “谢谢。”吸了一口,但是展小霓的表情明明是食之无味的。
  “你中午吃了没有?”
  展小霓摇摇头。
  “为什么不吃?”
  “吃不下。”
  “小霓……”
  “真的没有胃口!”
  “你想不想谈谈?”朱莉试探地问。
  “不想!”展小露脸色一沉。
  知道自己不能勉强她,朱莉只好做自己的事,她带了一些幼儿园小朋友的家庭功课回来改,看这些五、六岁大班小朋友学着写自己的名字,的确很有意思。
  展小霓知道自己不该拒朱莉于千里之外,起码她这会是住在朱莉的家里,而朱莉和易浩一向待她有如自己的妹妹般,所以她往朱莉桌边的椅子上一坐,准备好好的和朱莉聊聊。
  “有一个男人……”展小霓开始说。
  “是那个什么传家宝的主人,中英混血的大帅哥吗?”朱莉似乎是略知一二地问。
  “易浩跟你提过?”展小霓猜测地问。
  “提过一些。”朱莉把小朋友们的作业放到一边,认真而且关心地看着她,“他只说你们好像对彼此都很有意思,但他不知道到底这是假戏真做,还是虚应故事。”
  “他来了。”展小霓简单一句回答。
  “来到T省?”朱莉有些惊讶。
  “对!”
  朱莉这会很肯定他们是假戏真做,绝不是单方面的自作多情。“那问题在哪里?”
  “他恨我!”展小霓玩着吸管,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振作些,因为她已经不欠他,他夺走了她最珍贵的,她该心安理得了,但她却整日闷闷不乐,心情跌到谷底而难以自拔。
  “因为你欺骗他?”
  “因为他是大男人主义的典型代表!”展小霓很凶地道。
  “但易浩说那件传家宝已经物归原主了。”朱莉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东酉是回去了,但是他的自尊心却被我伤到,所以他说什么都要来T省一趟,非向我讨回公道不可,他要以牙还牙!”她忍着伤心说。
  “他想怎么报复你呢?”朱莉觉得好奇,毕竟T省是个法治国家,而这个帅哥长住英国,那些老外又最讲法的。
  “朱莉,他已经报复过我了。”展小霓的说法模模糊糊的,并不希望朱莉知道得太清楚,一旦朱莉知道,那么易浩就会明白,而易浩明白了,不多久她老爸也一定会全部搞懂。
  “小霓,你指的是什么?”
  展小霓耸肩不语。
  “你是指……”朱莉是一个很敏感、很有想象力的女人,她的目光立刻在展小霓的身上东看西看,可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状。
  “朱莉,别问了吧!”展小霓有些受不了的求饶。
  “但我没有看到任何的瘀青啊!”她甚至特别去注意小霓的脖子,想瞧瞧她的脖子上是否有吻痕这如铁证般的证据。
  “难道你希望我一身的伤?”展小霓脱口而出。
  “所以他对你……”朱莉低呼。
  “到此为止,别再问了!”展小霓起身走开。“小霓……”朱莉叹息。
  “反正我不再欠他了。”
  “真的?”
  “不然他还想怎样?”展小霓的眼神苦恼又愤怒。“我是耍了他,但是他自己也有错,谁叫他要那么笨被耍,那么容易就相信一个陌生女孩,能怪我吗?而且现在他已经目的得逞,我……”
  “你们会再见面吗?”朱莉很实际地问,她要知道那个帅哥的意图。
  “还见什么面!”展小霓生气极了,她冷冰冰地道。“我看他八成已经准备好了要搭机回英国,他在英国的事业庞大得吓人,没有那么闲、那么多‘英国’时间和我耗。”
  “那我就有一点不懂了……”朱莉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你哪里不懂?”
  “既然你们不会再见面,既然他有可能已经在回伦敦的途中,那么你还躲到我这干什么?”朱莉旁观者清,她反应极快地问。
  ‘我没有躲!”展小霓辩解。
  “那么你住到我这……”
  “朱莉,你是在赶我?你不欢迎我?”展小霓模糊焦点。“如果我这么惹人嫌,那么我……”
  “小霓,事情根本还没有结束,对不对?”朱莉没去理会她的话,直接命中重点。
  “结束了!”展小霓咬牙地道。
  “我可以和你打赌……”
  “我说结束就结束了!”展小霓不再和朱莉扯,一扭身就朝客房去。
  朱莉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有着很大的好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见见那个帅哥,她知道小霓一向心高气傲,不轻易对男性动心,这个英国酷Man显然是与众不同的。
  绝对是!
  *
  易浩邀请展小霓和他们一块去吃晚餐,但是展小霓拒绝了,还说自己不当电灯泡,更为了表示她会好好的照顾自己,还当着易浩和朱莉的面打电话叫了一个外送的比萨。
  既然不能硬把她拖出门,易浩也只能由着她去,但他对她突然跑来跟朱莉住的举动非常纳闷。
  “朱莉,那个小鬼是怎么了?”
  “她恋爱了。”朱莉沉静的笑道。
  “和……”
  “那个男人呀。”她再说。
  “齐非?”易浩眼睛睁得大大的。
  “难道还有第二个混血酷哥?”她很优雅地喝着餐前酒。“他现在人已经在T省了。”
  “而他找上了小霓?”易浩仍处于吃惊当中,没有想到齐非的动作会这么快。
  “似乎是如此。”
  “那他对小霓……”他替展小霓担心。
  “易浩,我不会跟你说得太清楚,也希望你不要再去逼问小霓,她现在的心情不太稳定。”朱莉很体贴,她知道小霓现在最需要的是平静和安宁。“给她一些时间吧!”
  “但我怕她会受到伤害。”他是一种保护妹妹的大哥哥心态。“齐非那家伙可不是你我平日所见到、所接触的那种一般男人,他绝对比你想的更霸气、更不可一世,小霓惹上了他……”
  “我们就静观其变吧!”她的态度比较乐观。
  易浩突然的沉默下来。
  朱莉放下了酒杯,她知道自己该好好的再劝劝易浩,现在可是个不错的机会。
  “易浩,该收手了。”她很正经地说。
  “朱莉……”
  “如果小霓这次受到了伤害,那么就全是你的错。”朱莉故意把所有的责任往他的身上推。“我的错?”
  “如果不是你带着她去英国……”
  “我带着她!”易浩一副冤枉的表情。“朱莉,你又不是不了解小霓的个性,如果她真要去,那么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她,如果她不想去,那么就算是我拿枪顶着她的头,她也不会去。”
  她也知道是这样,但是她要他收山了,她不要他再去偷任何东西,有一天他们会有孩子,如果孩子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贼……
  “反正现在出事了。”朱莉抓紧这点。
  “齐非为难小霓了?”
  “是又怎样,你要去找他算账?”
  “我至少要想想办法。”
  “易浩,你用点心想想,那个男人既然找得到小霓,就一定也找得到你,其实只要他想,动用点关系,你和小霓是会去坐牢的,你想过这点没有?”朱莉尽量维持平静的表情和语调。“你和小霓以为你们自己有多高明、有多了不起,但搞不好他只要开个口,你们就玩不下去了。”
  “朱莉,你不要在这里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好吗?”易浩明显的不悦。
  “而你也不要认为自己可以永远这么幸运。”她想起身走人,但是又不想在公共场合和他唱铁公鸡,贻笑大方。
  “你又要和我吵了吗?”他不耐烦地问。
  “我和你吵?”
  “你在借题发挥!”
  “我是在借题发挥?”她不敢相信他居然把她当什么疯婆子还是无知的村妇似的,一把将原本铺在大腿上的餐巾拿起,朝桌面一甩,抓起皮包,她很生气地起身走人,才不管一会他要怎么去收拾善后。
  易浩知道自己说话是直了一些,但是朱莉又不是不知道,而她现在竟使性子地给他难堪,叫他下不了台。
  “朱莉!”他对着她的背影叫喊。
  朱莉没有回头。
  低声的咒骂了两句之后,丢下两千元,他起身追了出去,他很明白一条男人守则——不管女人怎么错,其实都是男人的错!
  “朱莉——”虽然她的脚步很快,可是他才一条街就追上了她,他抓着她的手臂。“你干嘛?”
  “回家!”她冷冷道。
  “但是晚餐……”
  “我没兴趣和你吃!”
  “你又在使性子了。”
  “我使性子?”
  “你这一阵子总是这么阴阳怪气。”易浩一脸忍耐。“朱莉,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高兴?”
  “我们分手吧!”
  “分手?”
  朱莉不是那种小孩脾气或是无理取闹型的女性,她已经忍了很久了,如果不是心灰意冷,她不会把分手拿出来说。
  “易浩,这样下去太痛苦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甩掉他的手。“我不想再和你鸡同鸭讲,好像我们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讲什么,你这白痴!”
  易浩也是有个性、有脾气的男人,他冷眼地看着她,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要分手?确定?”
  “分手就分手!”
  “你不要后悔!”他也恼了。
  “后悔的人是猪!”她说着情绪性的字眼。
  “好!”他说完转身,这次他不再顺从她,不再赔不是,如果她要这么“难搞”,那就随她去了,他就不信她真的可以没有他,不相信他们几年的感情这么容易就散掉,他要她好好的去反省一下。
  朱莉没有叫住易浩,但是对他的无情她却很受伤,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说了一个“好”字之后就掉头而去,这男人……
  真是太绝情,太伤她的心了。
  *
  门铃声乍响时,展小霞还以为是朱莉忘了带钥匙出门,虽然有些不解她和易浩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回家,她还是起身去开门——
  怎么也没有料到齐非居然会找到朱莉这里来,当展小霓慌乱的要关上门时,却被齐非一手挡住,然后强行进到屋内,他的表情既不怒也不喜,只是看了她一眼,把门给带上。
  展小霓本来要去拿无线电话,但是她想拿到了电话又如何?报警?叫易浩和朱莉回来?向她老爸求援?这些有用吗?
  齐非瞄到桌上的比萨,但是盒子上的绳子还没有拆开,可见她根本还没有吃晚饭,他看她一身轻松、简单的家居服,一脸的惊恐和……怎么看都美的神韵,这会他又想将她拥入怀中,对她的身体……他好像才一次就上瘾了。
  “没想到我会找到这里?”他边说边脱去西装外套,好像回到自己的家里。
  展小霓站在一张椅子后面,好像它可以保护她似的,没有开口答话。
  “你叫了比萨,要不要先吃?”他一副好心人的模样,想要替她解开盒子上的绳子。
  “你来做什么?”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找你啊!”
  “但我们已经扯平了。”
  “扯平什么?”
  展小霓不是一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孩,但是这次她突然在一刹那间眼眶变红,喉咙也接着一紧,明知自己已没有什么好再损失的,可是她却受不了他的步步相逼,他要怎么样才放过她。
  “不准你给我哭出来。”他上前一步,表情和口气都不恶劣,反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你走!”
  “你有本事叫我走吗?”
  “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她忍着眼泪,双手紧紧的抓着椅背,似乎只要情形一不对,她就要拿椅子砸他似的。
  “所以你躲到这里来?”
  “我没有躲!”她顿足。
  “过来。”他并不大声但是却很笃定地道,表情也有一种难以撼动的坚持,他目光里的恨意早消失不见,反而有着纵容和宠溺,如果她不曾耍他、不曾去偷他家的传家宝,那么今天的情形或许就大不相同。
  “不要!”
  “如果我保证我……”
  “你不必保证什么,我只要你离开,难道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展小霓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我是耍了你,我错了,我罪该万死,这样行了吗?”
  齐非知道她不可能自己走向他,于是他向她跨步而去,并且拿开挡在她身前的椅子,当然她曾经力图不让他把椅子拿走,可是赢的人是他。
  “我不会再伤害你。”他向她保证。
  “才怪!”
  “那么这会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了吗?”
  她仰起头看他,一张脸惨白而没有什么活力,但起码她没有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般,一碰就碎裂。
  “我没有那么可怕。”他又说。
  “你为什么还不回英国?”她幽幽地问,眼神满是无奈。
  “你很在意这事?很在意我回英国的时间?”
  “你不必再待在这里。”她低低地说。
  “我是不必。”他说着,弯身从他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中拿出烟盒,把烟盒朝她比了下。“要来根烟吗?”
  “不要!”她倔强地回答。
  “那我可以抽吗?”
  “我阻止得了你吗?”她暗喻意味极浓。
  “听说鱼是很健忘的,你知道吗?”齐非先是看了展小霓一眼,边点火边说:“它们即使被放生了,又总会游回原来被捕获的地点,然后再被钓上一次,永远学不乖。”
  “你想说什么?”想起之前他们在英国相处的情形,她心中有无限的欷吁。
  “我并不想当健忘的鱼。”他在吞云吐雾中低喃。
  “没有人要你当鱼!”她自卫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你回英国,那么所有的事都会如过往云烟。”
  “展小霓,男人其实并不介意被女人骗,但是如果被同一个女人骗第二次,那么真的是奇耻大辱了。”齐非苦笑了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展小霓加强语气,见他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激烈的举动,她放心了些,背也挺直了些,不再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我想听你从头说起。”
  “说什么?”
  “所有的事。”
  “但是那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他摇摇头,眼神有着犀利的光芒。“我要知道你耍我的整个过程,当我被你唬得一愣一愣时,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你一定有个共犯,对不对?我想知道这过程有多天衣无缝。”
  “但我以为你都查清楚了。”展小霓讽刺着他。
  “我要你亲口认罪。”
  “你去死!”她口出恶言,但是一接触他警告的目光,又本能的收敛了起来。
  “先吃块比萨吧!我不希望你瘦成皮包骨。”他告诉她怎么做,好像他是她的主人。
  “我不……”
  “我们有得是时间。”
  “会有人回来。”她才不听他支使。
  “我不在乎,你呢?”他把烟捻熄。
  “我真后悔去了英国!”她说完之后冲到比萨面前,吃就吃吧!
  “不,你该说,”他纠正她的话。“你后悔惹上了我。”
  *
  一个大比萨,展小霓只吃了一小片,一方面是因为齐非一直看着她,她吃不下去,另一方面是她气都气饱了,实在不需要再吃什么东西,而齐非居然还很自动地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叫她一时不知该感谢他还是骂他鸡婆。
  齐非知道女孩子一向吃不多,但是她的胃口也未免太小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在场影响了她的食欲,叫她食不下咽,明知自己不需要那么疼惜她,可是他还是问了。
  “要不要出去吃些别的?”
  “不要!”展小霓性子很烈地说。
  “那你就说吧!”他平静地看着她,点上一根烟,明明他以前的烟瘾不大,可是这些天他似乎常常一根接着一根。“英国酒馆相遇。”
  “我知道你常去‘TheAngle’。”
  “你做过调查?”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会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就去冒这么大的险?”她没好气的说:“我还知道你每次都喝些什么。”
  “你的共犯是谁?”
  因为不想把自己的爸爸、爷爷和易浩拖下水,也不知道齐非到底知道些什么,所以她非常保留的不想先泄底。
  “朋友。”她语焉不详。
  “什么样的朋友?”他追根究底。
  “就是朋友!”
  齐非猛吸了几口烟,他知道她是处女,但这只证明她不随便、有原则,并不表示没有人爱她,或是她谁都不爱,之前她守住了身体,但是她的心呢?她是否心有所属?
  “你曾经说没有未婚夫、没有男朋友,这是真的吗?”他可不想再当一次白痴。
  “这么私人的事,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她模棱两可的问。
  他突然把他抽过的烟递到她的面前,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也接了过去,并且很自在地抽了两口,此时,她似乎觉得自己已能控制状况。
  “那个皮包有问题,对不对?”想起了她第一次去他的豪邸,她几乎是皮包不离身的,后来这一点想来真是可疑。
  “里面有摄影机。”她坦承。
  “还有呢?”
  “胸针。”
  “展小霓,你可以去当情报员了。”他摇头损着她。“你们什么时候拿到钥匙的?”
  “那场Party,当我们跳舞时……”
  “你偷走了烟盒?”
  “我‘借’走了烟盒。”
  “你怎么知道那把钥匙在里面?”
  “齐非,我有眼睛看,有脑子可以思考,有颗敏锐的心可以去感觉,或者说我是在赌我的运气,而我赌对了。”她忽然把烟还给他,责怪自己不该和他如此的和平相处,他强暴了她。
  “后来我又被管家找去,然后你溜了……”
  “你的西装外套就披在我身上,而他也弄到了那把匕首,当时是最好的离开机会,再不走的话只怕功败垂成,所以……”展小霓一个深呼吸,事情讲开了也好,她就不必有个顾忌搁在心里。
  “你连饭店都没回?”
  “我们找人退了房,直接从Party离开去机场,当晚有班经香港飞T省的飞机。”她的眼神似笑非笑。“完全一气呵成。”
  “好个一气呵成!”他的神情充满讥诮。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拿走了匕首?”
  “当你要人把西装外套交还给我,径自离开,我火速赶到你的饭店却发现你退房时,我就知道不妙了。”他把烟捻熄,喝着她刚刚没有喝完的矿泉水。
  “虽然烟盒还在,但我和你一样,我也会看、也会想、也会感觉,所以我马上去保险箱察看。”他眼神严肃,有些怒声地道。
  “你一定火冒三丈。”
  “不,我是齿冷。”
  “好!我卑鄙、恶劣、无耻,可是你也报仇了,你不要再折磨我、骚扰我了!”她恳求着他。“匕首又回到你的手上,我却再也无法回复处女身,我们扯平了,饶了我吧!”
  “抱歉。”他冷漠的拒绝。
  “你……”她心一震。
  “展小霓,我依然要你!”

  第八章

  “你‘还’要我?”
  “哪怕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他言不由衷。“我要你的身体。”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展小霓,用一种实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他说他对她没有感情,但是他仍要她的身体,他现在要的只是她的身体!
  “你当我是什么性工具吗?”她没有破口大骂,可是她的目光很吓人。
  “也许。”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说不定只要再和你上床个两、三次,我就会忘了你,收心的回英国。”
  “两、三次,”对他这种侮辱性的言词,她真的好想一头撞死。“只要‘再’两、三次!”
  “应该是够了!”他仍继续羞辱她。
  “你对女人的兴趣和耐心只能维持这么点时间?”展小霓说完,不知哪来的一股疯劲和冲动,她突然剥去上半身的衣服,用一种心死的目光看着他。“那么你有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一次就把这两、三次结束,这样我们就可以完全不相欠了!”
  齐非对她的表现暗暗赞许,这个女孩还真有胆识。
  “展小霓,我不喜欢急就章。”他看着她只着内衣的上半身,眼神变得炽热。
  她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胆怯,她套上了衣服,武装起自己看着他,她才不被他击垮。“你到底想怎么整我?”
  “我不想整你,我只想扯平。”
  “怎么扯平?”
  “轮到你来当导游。”齐非忽然提议。
  “导游?”
  “在伦敦是我带着你四处去玩,而现在在T省,轮到你来招待我,这公平吧?”他懒洋洋的对她一笑。
  “你要我带着你四处去玩?”
  “做不到?”
  “我们现在的情形……”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指出。
  “现在的情形怎样?”他一副他完全不受影响的表情,他心中对她是有感情,只是他嘴上说不出来而已,那种生怕再被她耍一次的心理极为强烈,他必须要保护自己。
  “你恨我啊!”她提醒他。
  “我可以只当你是导游和……”
  “性玩具。”她抢着替他说完。“虽然你讨厌我、看不起我,可是你仍要我带你去游山玩水,你仍能勉强自己忍受我,齐非,你的确是做大事的男人!”她损他道。
  “我会付钱的。”
  “付钱?”
  “去游山玩水是需要一些开销。”他大方地说。
  “我也有钱!”她吼道。
  “但是我不会让女人付钱。”
  “那么你就自己去!”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展小霓,”他的目光有些嘲弄也有些警告。“你最好听我的。”
  “你也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T省!”
  “在哪里都一样,你是斗不过我的。”
  “是吗?”是他先惹她的,怪不得她不知道要节制自己的毒舌。“别忘了你曾向我求过婚,被骗得团团转的人是你!”
  展小霓实在不该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特别这伤口是她划出来的,果然齐非马上脸色一变,他一直想淡化、想忘记自己被她愚弄的事实,希望和她可以再重来一次,但是她却破了局。
  “你很得意?”他冷声问。
  “我……”
  “可以大声的拿出来炫耀?”
  “我不是在炫耀,我只是提醒你别欺人太甚,人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最好别拿你自己开玩笑。”不知道他的保镖是否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但是起码他不该太狂妄、太目中无人。
  “别告诉我你还是一个大姐头。”他酸着她。
  “我说了我有朋友。”
  “他会为你出头?”齐非冷笑。“我虽然不混黑社会,是个正派经营的生意人,可是如果真要调一些人到T省来,那也是轻而易举。”
  “反正你一点亏都不吃就是!”她嚷嚷着,然后一副急欲请他出门的烦躁。“什么时候?”
  “你说呢?”
  “愈快愈好。”
  “急着看我登上飞往伦敦的班机?”
  “你最好早点从我的眼前消失。”即使曾经对他有情,即使曾有愧疚和罪恶感,现在都已灰飞烟灭,她真的开始恨他,恨他步步相逼、恨他不肯给她一点退路,她也饱尝折磨啊!
  “明天!”他也一副快刀斩乱麻的坚决。“我不是闲人,我英国还有一堆的事。”
  “谢天谢地。”她冷笑。
  “在哪碰面?这里吗?还是你家?我好像还没有去府上拜访……”
  “不必了!”她马上打断他。“你不必拜访任何人,我和你在……在这里碰面。”
  “心虚?”他看着她。
  “不,牵扯愈少,我们愈容易早点扯平。”
  “那就快点了断吧!”他心口不一。
  *
  朱莉带了一肚子的气回家,而展小霓在客厅等着她,由于展小霓得回家一趟,至少她要向父亲报备她要去环岛旅行,只是不能说跟谁,而她想等朱莉回来,先跟她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展小霓一见到朱莉的脸色,又发现易浩并没有一起回来时,她很识相的不开口问。
  朱莉知道自己没道理臭着一张脸给她看,将皮包随手一放之后,她硬是逼自己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小霓。”
  “吃完饭了?”
  “饱了。”朱莉很自嘲地道。“我看我起码在未来的三天都不用吃饭。”
  “想谈谈吗?”
  “小霓,我实在不想把烦恼加诸在你的身上。”话虽这么说着,但是朱莉很高兴有人可以分担她的愤怒,她需要好好的倾吐一下。
  “我愿意听啊!”展小霓真诚地说。
  “我和易浩分手了。”
  “分手?”展小霓没有惊跳起来,只感到有些意外,他们俩吵吵闹闹惯了,这次似乎特别严重,她希望能帮他们解决问题。“朱莉,明明你们之前才开开心心的要去吃饭。”
  “他冥顽不灵!”朱莉气得捶了下沙发。
  “因为他还不肯金盆洗手?”
  “你说得对极了!”朱莉没有哭,但是一颗心却被重创了。“今天如果是你,你愿意嫁给一个以‘偷’来维持生计的男人吗?”
  “我当然……”
  “而且他根本不需以这样的方式维生,他已经偷饱了,已经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了!”朱莉的眼神在燃烧。
  “可能……”
  “我不是什么拜金女,我也不需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只想有个丈夫、孩子,共组个健康、正常的家,如果他仍要继续当神偷,那我……”其实分手非她所愿,但这会事情已弄拧了。
  “我爸也是神偷,但我并不觉得我的家庭不正常。”展小霓耸耸肩。“其实只要你们做父母的立场坚定,不太强调自己的职业,那么……”
  “小霓,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爷爷,如果不是你也有一些好身手,你敢和易浩上伦敦吗?”朱莉反驳她。
  “我……”
  “你们两个可能一起被抓!”朱莉刻意地提醒。
  “我们很小心的!”
  “再小心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朱莉疲倦地笑。“我已经好累、好累了。”
  “那也不要赌气的就说分手,我可以劝他啊!也可以叫我老爸命令他,他是我老爸的徒弟,不敢不听。”她站在朱莉这边。
  “如果他只是表面上听……”
  “给他一段缓冲期吧!”
  “他根本不懂我的心!”朱莉轻泣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深爱他,那么我也不会这么在乎他做什么,如果这是一份正当的职业,甚至我还可以辞去幼儿园老师的工作去帮他,可是……”
  “朱莉,我都了解。”
  “他好差劲!他居然同意了!”朱莉很不满这点。“他居然掉头走了,当着我的面……”
  “他会回头来找你的。”
  “我不稀罕!”朱莉负气地低喊。
  “他一定会向你负荆请罪的。”
  “我才不再理他!”
  “会没事的。”虽然朱莉仍火气十足,可是心情明显的放松了一些,展小霓开始说她自己的事。“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明天?这么快,为什么?”朱莉一连串的问题丢向她。
  “齐非稍早找到这里了。”
  “他来了?”朱莉马上忘了自己的心情,一脸振奋。“他居然能找到我这里来,之后呢?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他要我陪他四处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
  “反正他没有要马上离开T省的意思。”
  “而你愿意?”
  “朱莉,我有选择吗?”本来她想护照一拿,只要去一些不需签证的国家,她立刻即可成行,马上闪人,但她知道这样解决不了问题,以他的本事和权势,他还是可以找得到她。
  “那么他该是爱你的。”朱莉推断。
  “错,他在折磨我。”
  “小霓,如果他对你真的是如此冷漠无情、没有爱意,那他和你耗什么?他不如去找一个他喜欢的女人,然后开心些过日子,他没有这么傻吧?傻到要用游山玩水来惩罚你。”朱莉提出她合理的怀疑。“现在没有任何人会浪费时间,时间就是金钱。”
  “因为他被耍……”
  “如果他这么恨你,他大可以报警,要找证据有什么难,我相信你的指纹一定还留在他的豪邸里,你一定会留下些什么破绽的。”朱莉一笑。
  “但我们说好一旦玩回来,就……”展小霓愤慨地咬牙道:“就井水不犯河水!”
  “他同意?”朱莉眉毛一扬。
  “他自己说的!”展小霓一哼。
  “那我倒要等着看了。”
  *
  展小霓回到家时,她的爸爸、爷爷正在下棋,一见到她,他们立刻中断棋局,展鹏更是马上走到女儿的面前,一脸的慈爱、疼惜,他轻捏了下女儿的脸颊,然后直摇头。
  “小霓,你又瘦了。”展鹏忧心地说。
  “爸……”
  “小霓,过来,爷爷看看。”展鸣也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孙女,只知道她住到朱莉家去了,却不明白她干嘛放着舒适的家里不住。
  展小霓来到爷爷的跟前,半跪了下去,仰着头的看着他,本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不管齐非怎么对她、怎么修理她,她还有爱她、疼她,把她当宝贝的爷爷和爸爸。
  “爷爷……”她有些撒娇地道。
  “你要回来住了吗?”
  “过几天吧!”
  “你到底是在忙什么,神秘兮兮的?”
  “我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完之后我就可以天天陪你了,陪你下棋、看电视、出去散步。”她承诺展鸣。
  展鹏看着自己的女儿,知道她一定正在经历什么无法告诉他的事,虽然心疼,可是他无法代她过她自己的生活,已经二十出头了,她必须学着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她必须真正长大。
  “爸,您去休息吧,我和小霓聊聊。”展鹏扶起自己的女儿。
  “小霓,你要快点回来住。”展鸣叮咛地说。
  “一定!”她答应。
  “我等着要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爷爷,我也是。”她俏皮地眨眨眼。
  展鸣摸了摸孙女的头发,然后才缓缓地起身,他知道儿子一定有很多话要和自己的宝贝女儿说,而他人虽然老了,感觉却不钝,小霓这阵子的很多行为都异于以往,甚至住到易浩的女友家,有问题啊!
  搂着女儿的肩膀,父女俩一块来到花园,在专业园丁的照料下,花园中百花齐放,飘溢着花的芬芳。
  “小霓,你说吧!”展鹏是个开明的父亲,扮演慈父的时候多,严父的时候少。
  “我要去旅行几天。”展小霓的声音很低。
  “去哪旅行?”
  “我想就是那些著名的风景区吧!”展小霓语带含糊地说。
  “和朱莉去?”
  “不是……”她不敢欺骗老爸,其实她可以搪塞应付过去,但她不愿意,她不想欺骗一向信任她、给她绝对尊重的他。“我……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这个朋友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展小霓直言。
  “男的?”展鹏又问。
  “是的。”她仍没有撒谎。
  “你要和一个我并不认识的男人去旅行?”他知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现在已经不讲传统、保守,可是她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无法客观视之。
  “爸,我自有分寸。”她只能这么说。
  “什么分寸?”
  “反正我不会……乱来。”
  “那你根本就不必去。”展鹏的想法很直接。“如果他真的需要一个伴或是导游,我可以请易浩陪他去。”
  “爸……”展小霓眉头紧皱,她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但是齐非怎么可能会要易浩陪。
  “到底是谁?”他坚持要弄明白。
  “爸,你就相信我吧!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丢你的脸,也不会让展家颜面无光。”她也一脸顽固模样,不思妥协。
  “时代再开放,吃亏的总是女孩子。”
  “爸,你不是老古板,我也不是那种无知的小白痴,你不要为我操心。”展小霓笑着说。
  她知道女儿从英国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但是看看她这会又有些活力了,至少不再死气沉沉,如行尸走肉般,或许让她去度个假对她是真的有帮助。
  “好吧!你去吧。”展鹏同意了。
  “谢谢你,爸爸。”
  “你不会……后悔吧?”
  “当然不会!”
  “这个男人……想必是从英国来的吧?”他或许不是全宇宙最聪明的爸爸,但是他绝对是关心女儿的。
  “他是从英国来的。”展小霓的嘴角一扬。“不过你不必想太多,这只是在……偿还。”
  “偿还什么?”
  “就是偿还嘛!”她像个小女孩般要赖。“不准你再问我了!”
  “我是你老爸……”
  “但是你无法替我过日子。”
  “小霓……”
  “我该真正的成长了。”她的表情成熟的说。
  展鹏此刻心中的感受是酸楚的,如果苏琴不是那么早逝,如果她可以陪着他一起照顾女儿,看着女儿成长,那么今天一切又都不同了。
  *
  带着简单的行李,展小霓站在朱莉家的门外和他会合,既然非去不可,她就要让自己开心一些,反正只要玩回来,她就可以解脱了。
  而齐非也的确很大手笔,他买了辆箱型的豪华体旅车,再加上两个贴身保镖,带着地图,打算在展小霓的陪伴下,好好的玩遍T省。
  感觉得出她的心情还算不错,所以他也跟着轻快起来。
  “先去哪里?”
  “你决定啊!
  “我信任你的决定。”
  “你信任我?”她瞄他一眼,“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展小霓……”
  “莲塘风景很美!”她不再虎口拔牙。“我想我们可以先去这个地方。”
  “有哪些名胜呢?”
  “天祥、太鲁阁、中横……”
  于是齐非开始看地图,并且和前座的两个保镖研究、商量路线,这三个男人都很能处理事情,跟着他们,她完全不担心,乐得当个英英美代子。
  “你去过莲塘吗?”齐非和她闲聊着。
  “去过。”
  “印象很深刻?”
  “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会和我一样觉得新鲜?”
  “和你!”展小霓看着他,本来想刺激一下他的,但是想到两人得相处个几天,当朋友会比做仇人好,所以她换了个态度。“我想我会快乐的。”
  对她口气的转变,齐非不是感觉不到,而她的收兵也叫他欣慰,如果他们在英国可以和睦相处,相信在T省也行,他要暂时甩开那些有的没的,只和她好好的玩。
  “你可以坐过来一些。”他的声音里有着温柔的气息。“我不是什么带菌者。”
  “我这样坐很好。”她拒绝。
  “但我要你坐过来!”他的声音里多了些霸气。
  “齐非……”
  “我不会在车上要了你。”
  “谅你也没有这么疯狂。”她坐了过去,但是仍小心不去碰触到他的身体。
  齐非不和她唠叨的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紧贴着他的体侧而坐,更伸出手去搂着她的肩,好像他们是一对多亲密的情侣,他是真的想疼她、怜她,只要他能忘记那不快的回忆。
  “展小霓,你想我们有没有可能……”
  “可能怎样?”是可以一直僵硬、像块木头似的靠着他坐,但是她不想这么累,到花莲可要花上个四、五个小时,如果要她一直紧绷着身体,她会崩溃的。
  “如果我不追究……”他抛出风向球。
  “然后呢?”她的头靠着他的肩。
  “我们是不是可能……”他耸了下肩。
  “你是再一次向我求婚吗?”她的语气一定是有些讽刺成分在里面,不然他的表情不会马上有些微的变化,她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一冷。
  “不!”齐非看向车窗外。“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
  “我只是希望这些天我们能和平相处。”齐非转回头,神情中多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我们当然能和平相处。”展小霓的表情有些不屑,她的身体或许和他紧靠在一起,可是她的心却离他好远、好远。
  “我要你。”
  “你说什么?”她马上把头摆正。
  “我们会共享一个房间,我会碰你、会和你做爱,我不在乎你的意愿,可是我要你。”他不曾对任何一个女性如此着迷,而她绝不是其中身材最棒的,她甚至没有任何床上技巧可言,可是他就是要她。
  “你已经强暴过我一次,”她努力坐开了些,挣开他原先搂着她的手臂。“起码你要问一下我,征求我的同意!”
  “那么你肯吗?”他问了。
  “不肯!”
  “所以我问也是白问。”
  “你……”如果这会她可以跳车,而且没有任何安全上的顾虑,那么她会跳的,但是她珍惜她的生命,不想缺条胳膊、断条腿,或是变成植物人。“你不能就不要那‘两、三次’吗?”
  “不能!”他想要的重点并不是什么旅游,而是他要和她在一起,再回味一次那种感觉,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离开得了她。
  “齐非,只要你勾勾手指头,相信会有数不清的女人……”
  “但她们没耍过我。”
  “她们没耍过你,可是她们仍是女人。”
  “算了,我们永远谈不出一个共识。”他又强迫性的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今晚……”她忧心的想问,一方面是怕他用强,另一方面也怕自己会沉迷其中。
  “你何不抱着顺其自然的心。”
  “顺其自然……”她的心一片茫然。

  第九章

  远离了拥挤的都市建筑,莲塘有着好山好水,眺望整片蔚蓝的太平洋,享受那暖暖的阳光,的确是令人心旷神怡,如果不去提那些恩恩怨怨的事,齐非、展小霓及两个保镖都玩得很开心。
  难怪每年人们都需要度假个一、两回,因为如果不离开原来的环境,老看那些原来的人,真是没人受得了,人都是需要一些解放和轻松的,必须尝试新事物。
  他们投宿在一家靠海的饭店,也不知是为了逃避晚上即将面对的事还是怎的,展小霓喝了不少酒。
  齐非原本只叫了几瓶的啤酒,但是他没有想到展小霓一开口点的就是马丁尼,而且还不只一杯,没有什么酒量的她酒胆可不小,一杯喝完接着一杯,快得他无法阻止。
  “展小霓。”齐非接着她的手,想要阻止她,她真的是喝够了。
  “不难喝耶!”她其实是在强迫自己。
  “你会醉。”
  “我宁可醉!”
  “这样就能解脱吗?”他对她一笑。“你别傻了!
  “我不信你会对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有兴趣。”她终于说出她的目的。
  “所以你只是怕我和你做爱?”
  “因为我不想。”她再次声明。
  “你真的不想?”
  展小霓真的喝醉了,她是被齐非抱回饭店房间的。而当她一被放在床上,她就冲到洗手间里去大吐特吐,连当天中午吃的东西都吐光了。
  齐非拿着条毛巾站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教训或是讽刺的话,只是静静地等她吐完,看着她漱完口、洗完脸,他才把毛巾递给她。
  “都是你害的!”擦完了脸之后,借着残存的酒意,她毫不客气地出口骂他。
  “我可没有鼓励你喝!”
  “反正就是……”她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洗个澡吧!”他建议她。
  “不用你教!”她凶巴巴地道,反正喝醉的人最伟大。“你出去,我会自己洗!”
  “我怕你会滑倒或是……”
  “就算我会在浴缸里淹死都是我的事!”她指着门,忘了要先准备衣服进来,这会她只想着要好好的洗个澡,再睡上一觉,因为她“醉”了,不要和他有任何的肌肤之亲。
  齐非退了出来,但是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打开电视,脱掉鞋袜,让自己也真正的放松,落地窗外望去的那一片海令人身心舒畅,点了根烟,他静静地抽着。
  “齐非……”差不多十分钟之后,浴室里传来展小霓的求救声。
  “我没拿……”
  把烟捻熄,由房间的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浴袍,他走到浴室前。“开门!”
  “你从门缝里传进来。”
  “你全身上下还有什么我没有见过的地方吗?”他调侃她。
  “你少耍嘴皮子!”
  “你到底在矜持什么?”
  “我就是不想让你得逞!”
  他不再逗她,依言照做,他知道她空有新潮、前卫的想法,可是行为上是很保守、很拘谨的,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希望他的女人是那种见了男人就不思矜持的开放女子。
  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顶着一头湿发,她走出浴室,随手还拎了条毛巾。
  “我该把头发剪掉的。”她有些自言自语。
  “不!”齐非立即出声。
  “连这你都要干涉?”展小霓瞪大眼,往床沿一坐。
  “不准剪!”没有迟疑的,他从她的手中拿过毛巾,很有耐心、很温柔的替她擦着头发。
  “你们男人真的都喜欢看女人留长发?”
  “我不管其他女人留什么头发,但我喜欢你现在这样子。”他很直接地说。
  “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她慢慢的重复。
  “就这样子!”
  展小霓有一会工夫没有吭声,对这男人她是真的有感觉、有情意的,可是事情到了这地步,只要旅游一结束,他就要回英国,这下还有什么好“玩”的?
  齐非也没有吭声,他在想要怎么给彼此台阶下,他希望能带她回英国,能和她一起走进礼堂,可是她的顽固、她的抵抗……还有他的自尊,这会该怎么找个平衡点呢?
  气氛是很沉静的,除了电视里的声音,当展小霓的头发已差不多半干时,齐非把毛巾随手一扔,接着突然一把将她从床沿拉起身,他看着她的目光是那么的灼热、那么的撼人。
  “齐非……”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跟我回英国。”
  “你……”
  “我要把你留在身边。”
  她不是一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女孩,但是他说的是他要把她留在身边,并没有说他是要娶她或是什么更正式的事。
  “我说过如果你需要的是性伴侣……”她必须保护自己,不能表错情。
  “我要的是你!”他生气地摇晃她的肩。
  “但我不要……”
  下一秒她的唇被他的给堵住了,没有把话说完,他把她往床上一推,然后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他的目的她不可能不清楚,所以她开始挣扎,双手使劲地去推他。
  “你非要这么作态吗?”他的唇离开她的,但是要她的决心仍然不变。
  “我醉了,你不可以和个喝醉的女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鬼理由,但她继续扯着。“上床!”
  “谁规定的?”他笑问。
  “因为这……不人道!”
  “不人道?”他哈哈大笑,被她的理由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哪里不人道了?”
  “反正我要睡了。”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口上。
  “展小霓……”
  “我真的醉了!”她像小女孩般的求着他,“齐非,如果这会你真的感到欲火中烧,我替你出钱,你可以去找那种专门卖的……”
  齐非忽然翻了个身,不再看她,满心的挫折和一股没来由的愤怒,让他拿着房间的钥匙,二话不说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这会如果他再待在这房里,他一定会掐死她。
  *
  知道齐非被自己气走之后,展小霓也没有睡着,除了瞪着房间的电视和逡巡饭店的设施、简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
  或许他说的没有错,她到底是在矜持什么?作态什么?反正她已经不是处女,跟他做一次和做十次也没有什么差别,更何况一旦他回去英国,他们有可能永远不再见面。
  她开始盯看着床头的电子时钟,突然希望齐非快点回来,一方面她不喜欢饭店房间里阴阴的感觉,二方面如果他回来,她或许会向他低头,令他如愿。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齐非才带着些酒意回到房间来,本以为她一定早睡了,但是看到她好端端地盘腿坐在床中央时,他也没有说什么。
  “现在是大半夜了……”展小霓主动的开口。
  “你有意见吗?”他并没有喝醉,只是心情不好,他将钥匙随手一扔,不去看她。
  “你去喝酒了?”
  “不行?”他的表情很冷。
  “我不喜欢一个人待在饭店的房间里。”她有些抱怨且撒娇地说。
  “那么你就不该逼我出去!”他拿出烟盒。
  她一个利落地跳下了床,从他的手中抢走烟盒。“不要抽!”
  “连这你都要管?”他不悦地看着她。
  “我……”她突然丧失所有的勇气,稍早之前她还打算要“配合”他的。
  “你又为什么不睡?”还感觉不出她心里的情绪转变,他质问着她。
  “我在等你。”
  “等我干嘛?”他羞辱她道:“要我向你报告我玩女人的心得?还是你要问我花了多少钱?我记得你说你要出。”
  “齐非——”她变了脸。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和那些经验丰富的女人玩,因为那太职业化了,”他非要让她找个地洞钻。“不像你这种没有什么经验的生手,还有很大的调教空间。”
  “闭嘴!”她把他的烟盒朝床上一扔。
  “但那些女人也有她们的长处,至少她们不像你这么假道学、这么冰冷!”他对她恶意地损着。
  “出去!”她指着房门,心中所有的让步念头这会全消失了。
  “你没有资格叫我出去。”
  “那我出去!”她作势欲走。
  但是他拦住了她,他伸出一只手臂横在她的面前,现在是凌晨三点,而且她只穿着睡袍,由睡袍的开口处,他看到她滑若凝脂的肌肤,如果她不要这么难搞……
  “你别发神经了!”
  “我不想在这里听你讲那些低级、恶心的话!”她想要将他的手拿开。
  “那你就乖乖上床睡觉。”
  “我偏不!”
  “你……”他怒极。
  “下流!”她忽然开口骂他。“你不要当我是那些在卖的女人,我才不鸟你,如果你这么不爽、这么想报复我,那么你想办法让我入狱好了,我不在乎!”
  他知道女人生气起来会是丑相毕露,但是她不同,她发起脾气来反而更野、更艳。
  “上床去。”他声音沙哑地指使着她。
  “才不要!”
  “不要逼我再说第二次。”
  “不然怎样?你要再强暴我一次吗?”她的双手叉在腰上,一头狂野的长发令她有着女性无限的妩媚和娇态。“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怕,我不怕你再使什么坏,因为你再也伤不了我!”
  他能再掉头走出这房间一次吗?
  他能干脆的就掐死她吗?
  能吗?
  不知道自己已朝她伸出手,不知道自己已将她整个人抱住,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赢的人应该是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才是她,但为什么现在的结果看起来却相反呢?
  展小霓没动也没有挣扎,她知道他不坏,她知道他已被逼到了极限。
  “展小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亲吻着她的头发,他首次向她示弱。
  “除了掐死我之外,其它……”她耸了下肩,不再那么张牙舞爪的凶悍待人。
  “你……”他整个人一震,把她推开了些,一脸很吃惊地看着她,她是在表示什么吗?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她有些不耐烦地说。
  “展小霓……”
  “反正这趟旅游结束,我们就要说再见,所以一次和两、三次是没有差别的,对不对?”她故作不在乎的口吻。“但我不要再听到那些侮辱人的话,如果你敢再拿我和那些卖的女人比……”
  齐非的目光在瞬间变得温柔无比。
  “还有……不能再弄痛我。”她要求。
  “小霓,不会再痛了。”他保证。
  “那我们还等什么?”她仰头问他。
  立即的,他的唇印了下来,当他的嘴唇掳获她时,当他轻柔的强迫她张开嘴时,她一点也不想去反抗他,两人慢慢地重新探索爱欲的世界。
  展小霓屈服了……
  就为了日后的回忆吧!
  就为了纪念她和他有过这一段吧!
  *
  易浩已经在幼儿园的门外站了一会,那天虽然是他很酷的先掉头走人,但是回到家之后他又懊悔得要命,本来想要找展小霓来充当润滑剂,改善一下他和朱莉之间的紧绷状况,但没想到她竟“旅游”去了,由于消息是出自师傅之口,他不敢怀疑。
  厚着脸皮,他只好到幼儿园门外来站岗,反正先低头的总是他,朱莉的脾气一向硬,而且比他还能撑,要她主动找他,那可能是下辈子的事,他只好放下自尊,准备好承受一切。
  看到他的身影,尚未消气朱莉采行视而不见的对策。
  “朱莉。”他叫着她。
  朱莉没有响应,反而更加加快脚步,她可个想在幼儿园的门口和他吵,她还要继续在这里上课,教这些小朋友。
  易浩两个大步便赶上她。“我们上车谈。”
  “免谈!”她冷酷地回道。
  “朱莉……”
  “你不是很有个性吗?”她愈走愈快。
  “当时我……”
  “你不是很傲的吗?”
  “我只是一时失去理智。”
  “你不是也赞成分手吗?”
  “我从来都不想分手!”他忍不住地吼出一句。
  朱莉终于站定,心头的气也消了大半,其实不是她不可理喻,不是她想制造麻烦,但是事情总要解决,她不要两人一次又一次地为了一件事吵。
  “你想到了该怎么做吗?”她问着他。
  “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妥协地问。
  “你大学念的是机械,我们可以……”
  她一时也想不到他该做什么,T省目前是百业萧条,几乎没有什么真正赚钱的行业,内地是比较有商机,可是那是一块陌生的地方,她也踌躇了。
  “由你来决定做什么。”他随便她。
  “你自己也要有打算啊!”
  “我听你的。”
  “易浩!”他口口声声都听她的,其实他只是在应付她、敷衍她,他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只是在安抚她的心情。“你以为你这种消极的抵抗可以令我满意、高兴吗?你……”
  “朱莉,那么我该怎么做?”他捺着性子。“去找工作吗?去坐办公桌?”
  “只要你有心。”朱莉苦口婆心。“哪怕你是要去摆地摊、去卖牛肉面,我都会跟着你。”
  “如果我是有‘必须’才去偷……”
  “什么是‘必须’?”
  “朱莉,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当然我并不认为‘偷’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但我和师傅偷的都是一些该被偷的人,我们……”
  “这是什么歪理?”朱莉打断他。“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小孩,你能当着他的面大声地说出你的职业吗?你能吗?”
  “你有了?”易浩看着她的肚子,脸上有着无限的惊奇和喜悦。
  “我没有!”她冷声道。
  “真的没有?”
  “难道你希望我现在有?”她摇头反对地说。“我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敢把你带到我父母的面前,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你的职业。”
  易浩沉默着。
  “小霓的爸爸和爷爷是够幸运、命够好才会一路走到今天,你不一定能像他们那么顺利,而且若不是为了去偷什么传家宝,今天小霓也不用受罪,也不必被逼着去当伴游。”
  “伴游?”
  “那个英国酷哥找上我这,硬逼着小霓陪他去环岛旅行。”朱莉说了出来。“照理说他们就像金童玉女般,可是你们先去偷人家的东西,这怎么说都……不光彩。”
  “齐非看来真是想好好的报复我们!”因为还不清楚状况,易浩的大哥哥心态萌生。“我一定要帮小霓!”
  “你要怎么帮?”
  “我要小霓脱离齐非的魔掌!”
  “你行吗?”
  “我可以以小霓的未婚夫和师兄的身份出现。”他自作主张且一厢情愿的打算。
  “我要保护她,齐非别想伤害她。”
  “你真的知道整个状况吗?”她不希望易浩弄巧成拙,反而坏了别人的好事。
  “那家伙不会随便的算了。”
  “但我感觉他对小霓很认真。”这是女人的直觉,她一直觉得小霓已找到了幸福。
  “朱莉,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易浩握着她的双手。“只要解决了齐非和小霓的事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她又心软了。
  “先帮小霓!”
  *
  一连玩了七八天,自从莲塘那一晚的彼此妥协之后,他们有了和平,过了个还算愉快的假期。
  两人不去谈英国的事、不谈什么彼此相欠的那些,就是很单纯的玩乐。在床上,齐非甚至教了展小霓很多事,那不只是两、三次。
  他发现自己真的是爱上她,再也离不开她,只是他还没有让她知道。
  在回程的路上展小霓有些沉默,虽然她就靠坐在他的身上,但是她表现得深沉且安静,让人有点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齐非的手顺玩着她的发丝,由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她每两天就洗一次头发,不用吹风机,她总是随便的擦几下,就等它们自然干,最后都是他拿毛巾把它们弄干的。
  “你在想什么?”齐非轻轻地问。
  “你机票订了没?”
  “你已经在赶我了?”他的口气有些僵。“难道你希望我搭明天的飞机回英国去?”
  “该回去就得回去。”
  “我认为决定权是在我,不是在你。”他有些生气地强调。
  “随你了。”她不想和他争。
  他仍轻抚着她的头发,事情的确是到该摊牌的时候,不是他再开口向她求婚,就是他回英国去,但这次他再求婚,她会点头吗?
  “小霓,如果我……”他有些欲言又止。“你说过你是独生女?”
  “没错。”
  “那么有天如果你得嫁到国外……”
  展小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算了!”今天他并不想去碰触这个问题,他还要再考量一下,作最后决定。接下来他们两人没有什么交谈,途中,展小霓打了通电话给展鹏,告诉他她大概的回家时间,反正只要她回到家,这一切就结束了,他们不再有瓜葛或任何牵扯。
  当车子开到展家的别墅前,还在车上的展小霓就看到站在别墅门前的易浩,他似乎是算准了时间等在那里的。
  “易浩……”她喃喃地低语。
  齐非也看到他,对他齐非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因为从Party的录像带上,他看过这男人,他和她该是伙伴或是有其它关系。
  “他是谁?”齐非不客气地问。
  “易浩。”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
  展小霓话还没有说完,车子就已经停稳了,她迫不及待地挣脱齐非的手,飞快地下了车,她不知道易浩要干嘛,但是她绝不让两个男人起冲突。
  “你在等我?”她跑向了他。
  “你没事吧?”易浩关切地问。
  “我很好。”
  “你干嘛要和他去旅游?朱莉说你是被逼的。”他要问个清楚。
  “这说来话长。”展小霓无奈地一笑。
  “我会帮你,小霓。”易浩正色道。
  “帮我?”
  “看我的!”
  “易浩,你不要……”
  齐非下了车,但是他还算沉得住气,没有立刻冲上前去隔开看似亲密的两人,反而绕到车后,打开后行李箱,拿出她的行李,他必须稳住,不能自乱阵脚。
  知道齐非会看、会留意,所以易洁伸出手拥着展小霓的肩头,然后很“深情”的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似乎他俩之间有着令人钦羡的浓情蜜意,毋需事先套招,他只用眼神要她和他合作。
  “易浩,你疯了?”展小霓低语。
  “我是你的未婚夫。”易浩亦低声响应。
  “未婚夫?”
  “笑得甜一些。”易浩教她道。
  “朱莉会误会的。”
  “她那边没有问题。”
  “但是……”
  齐非已走到两人的面前,他将展小霓的行李往地上一放,然后看向易浩,齐非的目光冷冽,完全不带一丝的客套和友善,他受不了那个男人的手再搭在她的身上。
  “展小霓,介绍一下吧!”他控制着自己的火气。“我和他应该‘见过’。”
  “易浩。”不等展小霓开口,易浩先自我介绍。“我不认为我们见过。”
  “齐非。”齐非也多此一举的介绍着自己,他确信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的来头,百分之百的肯定。
  “你好,你和小霓是……”易浩故意佯装自己完全不清楚齐非和展小霓之间的恩怨。“你们好像是一起出游,小霓,这是怎么回事?”
  “易浩……”展小霓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肚子。
  “你到底是谁?”齐非很难再保持冷静。
  “我是小霓的未婚夫。”
  “什么?”齐非怔住了。

  第十章

  说来也怪了,在齐非知道易浩是展小霓的未婚夫之后,他居然什么也没有表示的就上车走人,虽然从他的脸上看得出他的不能置信,可是他并没有把事情弄大。
  “易浩……”展小霓很想捶他,但是她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我解救你了吧!”易浩沾沾自喜。
  “我们本来就要结束了。”她弯身要提起自己的行李,她这会是身心俱疲了。
  “结束?”易浩抢过行李,两个人一起朝别墅内走。“齐非肯吗?”
  “我们讲好了。”
  “但是师傅说……”
  “我爸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以为……”易浩拍了下自己的头。
  “我知道你是好意。”展小霓勉强一笑。
  “还好没有被打一顿。”他自嘲地道。
  “其实这样也好。”他有些落落寡欢。“让他知道我不是自由身,好彻底的死了心,我和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也不会再发生什么我们并不希望发生的事。”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站在兄长的立场,他真的是关心她。
  “没什么。”她一语带过。
  “你们一起去玩了七八天!”
  “易浩,我有问过你和朱莉的私事吗?我有问你们一个星期上床几次吗?”有些沉不住气的,展小霓不只是打断他的话,还很情绪化的直接回问。
  “小霓,你和齐非……”易浩懂了。
  “我们没什么!”
  “当心有天你得‘补票’。”
  “你才担心你自己吧!”
  一进到屋内,简单的和自己的爸爸、爷爷打了声招呼之后,展小霓一句话也不多说地回自己的房间去,她真的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是齐非?”问话的人是展鹏,他虽没有对女儿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他的心多少明白些。
  “就是他。”易浩恭敬地回答。
  “看起来怎样?”展鸣不问孙女,他问易浩也一样。
  “我看是来真的。”易浩叹了一口气。“当我说我是小霓的未婚夫时,虽然他只是怔了下,然后转身上车,但是那股腾腾的杀气只怕连植物人都可以感觉得到。”
  “他爱小霓?”展鸣又问。
  “我肯定爱他。”易浩回答。
  “但他还是就这么走了。”展鹏笑了出来。“我想他铁定是知道小霓和你去偷他家传家宝的事,然后用这来勒索小霓。”
  “他不可能不知道。”易浩也笑。“齐非那个家伙精明、厉害得很,他啊……”
  “那么他是为了小霓才来T省的?”展鸣虽没真正见过齐非,但是他想齐非既然是齐诚的儿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别的理由了。”易浩附和。
  “那小霓对他……”展鸣沉吟了下。
  “爸,我看我们父子俩快要相依为命了。”展鹏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慨叹。“小霓和他出游了七、八天,如果要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我们在自欺欺人,相信齐非也不是柳下惠一族。”
  “要办喜事了!”展鸣欣喜地道。
  “跑不掉的!”
  “师傅、爷爷……”易浩的想法和他们比较不一样。“你们根本不知道小霓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时代不同了,男女之间并不是……”他有些难以启齿。“反正小霓说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展鹏一惊。
  “她说和齐非已经结束了。”易浩无辜地说。
  “这怎么可能?”展鹏不信地道。
  “叫小霓出来问问!”展鸣马上说。
  “这……”易浩有些左右为难。“我看你们就先别逼她,给她一些时间把思绪理一理。”
  “但如果齐非回英国去了……”
  “你们认为他真的上得了飞机吗?”易浩这会反而比较笃定。“在小霓没有跟他一起走的情况下。”
  “易浩,你确定那个齐非真的爱我们小霓?”展鸣是比较老式的人,他的想法也传统些。“如果他敢欺负我的宝贝孙女,我可是不会和他善罢甘休。”
  这时展小霓从她的房里走了出来,她已换过衣服,并且把头发扎成两条辫子,看起来好像只有十五、六岁般,她知道这三个男人一定会谈齐非、谈她,但她不要他们插手了。
  “我自己的事会自己解决!”她大声地宣布。
  “小霓……”展鸣不能接受的还想说。
  “我和齐非之间已经清清楚楚。”
  “但是,”展鹏这个做父亲的还有话要说。“易浩说你们两人是彼此相爱。”
  “他看错了。”展小霓淡淡地道。
  “小霓!”易浩很泄气地唤她一声。
  “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的去找些适合我自己的事来做,我要过有意义的生活,时间……”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会冲淡很多事的。”
  *
  齐非当然不可能订了机票,然后就挥挥衣袖走人,他还想向展小霓告别,说声再见,顺便问件事情。
  打电话把她约了出来,他不想再碰上她那个未婚夫,不管那到底是真是假,他只想和她好好的再谈一次。
  展小霓也大方的应允,她讲明了算是帮他饯别,她要请这一顿,反正在伦敦也给他请了无数次,再加上这一趟出游花的也都是他的钱,所以这一顿是必要的,吃完之后,他们真的就没有关系了。
  两人约在一家有英式酒馆风的PUB,为了解解他的乡愁,她认为自己的选择很棒,但是齐非似乎不太领情,从一坐下到一杯淡啤酒都喝完了,还是没出声。
  “不喜欢这里?”身为主人,展小霓总要带动一下气氛,不能太冷场。
  “谈谈你的未婚夫。”他突然说。
  “易浩?”
  “难道你还有其他的未婚夫?”齐非的眉毛一扬。“你没再耍我吧?”
  “我……”她现在知道什么叫进退两难了。“易浩是我爸爸的徒弟,我们是……日久生情,总之,就这么订了婚。”
  “徒弟,那你父亲……”他是调查过她,但是并没有去查她的家人、她身边的朋友,他是非常尊重个人隐私的,所以对她四周的人,他所知有限。
  而之前会得知她不住在家里,是派保镖跟踪她的结果。
  “你以为我的好身手是怎么来的?”
  “我以为你……”他苦笑。
  “我爸爸的身手则是来自我爷爷。”
  “你爷爷?”
  “你可以说我们是神偷世家。”展小霓并不引以为耻。“当然我爷爷退休了,因为一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实在不适合那么刺激的活动。”
  “天啊!”齐非不太能理解地惊呼。
  “我们只偷我们该偷的。”展小霓替自己展家三代说话。“盗亦有道。”
  “但这毕竟是犯法的。”
  “你叫人来抓我们啊!”展小霓耸耸肩。“只要你有证据,只要你举得出事实。”
  “所以你们不曾有失风的纪录。”
  “是有些惊险过程,但到现在一切平安。”她这会才知道他们有多幸运,老天爷有多眷顾。
  “你父亲一定很希望你是个儿子,”他并不想去批评她家什么,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这样才能承继‘家业’。”
  “我父亲有易浩啊!”展小霓提醒他。
  “你是说,”齐非的脸拉了下来。“你父亲竟然会愿意把自己惟一的女儿交到一个……小偷的手中?”他不能理解地问。
  如果他有女儿,而且只有一个宝贝女儿,那他一定会为她找一个最好的男人,起码是一个行事正正当当的男人。
  “请你不要用‘小偷’这种字眼。”展小霓很正经地纠正他。“易浩比小偷有格、有品多了。”
  “是啊!因为他专偷比较有价值、比较有文化的东西。”齐非嗤之以鼻。“展小霓,偷就是偷,不对就是不对,你不用找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美化你们的行为。”
  “是嘛!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展小霓脸色一变。
  “他知道我们的事之后……”他想知道那个易浩的反应,毕竟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出去玩了七八天,他不可能没有反应吧。
  “你希望他怎样呢?”展小霓反问他。
  “他有没有找你麻烦?”
  “他是不太高兴。”
  “你们没起什么大冲突吧?”
  “如果你是想问易浩有没有对我拳打脚踢,”她给他一个有些委屈的表情。“齐非,我不会回答你的,我自己承受得了。”
  “你……”他马上很认真的用目光逡巡她身上的每一个露出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她这会只想知道这个。
  “你怕我不走?”
  “我的确怕你不走。”
  “那如果我真的不走呢?”
  “我走!”她有些赌气地道:“我可以去当红十字会的义工,也可以到非洲去帮助那些饥民,很多有意义的事我可以去做。”
  “那你的未婚夫呢?”齐非好奇地问。
  “你管不着,”她顶他一句话。“你也不用管。”
  “我再问你一次,易浩真是你的未婚夫吗?”他不想再当一次傻子。
  展小霓不语,双手环胸。
  “我会回英国。”他突然说。但是他还有一句话是在心中默默接续的——不会一个人回去。
  “那一路顺风了!”她心中涌出无限的感伤,可是她不会让他发现,如果他可以这么潇洒,那么她也行,她绝不会表现得痛哭流涕或是伤心欲绝。
  “你不会想留我?”
  “齐非,我们玩完了!”她心一横地说。
  *
  朱莉虽没有真正见过齐非本人,但是当这个气宇轩昂,看起来有些狂傲、自负的男人出现在她的家门前时,她就知道,是他,再瞧瞧他身后的两名保镖,就完全确定了。
  “朱莉小姐?”齐非很有礼貌地问,上回他既然是在她这找到展小霓,那么想必她和展小霓非常熟。
  “叫我朱莉就行了。”
  “我是齐非。”他自我介绍。
  “久仰大名了。”朱莉微笑。
  “你知道我?”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朱莉幽默地道,她忍不住想好好的骂骂小霓,像这样好的男人,她居然还爱要不要的。
  齐非一笑,他喜欢这个女人。
  “你找我有事?”她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没事,他绝不会找上她。
  “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小霓呢?”
  “我……”虽不愿承认,但是他也不得不面对事实。“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被她耍。”
  “小霓的心机没有那么深沉,她不耍人的,除非……”朱莉摊了摊手。
  “展小霓是不是有一个未婚夫?”他不客气的问了,相信朱莉不会骗他。
  “小霓没有未婚夫啊!”
  齐非放心地吁了口气,心上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那么易浩又是谁呢?”
  “我的男朋友。”
  “你的男朋友?你确定?”
  朱莉有些哭笑不得。“我非常的、绝对的、百分之百的确定易浩是我男朋友,他和小霓……”她顿时住了嘴,想到易浩说要充当展小霓的未婚夫……惨了,这下她真的说溜了嘴。
  “他们之间没什么,顶多只是兄妹之情,对不对?”
  “这……”朱莉不再口齿伶俐。
  “展小霓又耍了我一次!”齐非气愤地低吼。
  “不要怪她,我想她只是……”
  “我向她求证了一次又一次,但她每次都不否认,她说易浩是她的未婚夫。”
  “那惨了,我可能得杀了她才能把易浩抢回来。”朱莉幽了自己一默。“齐非,小霓绝不可能嫁易浩,易浩真正想娶的人也不是她。”
  “我懂了。”齐非的眼神有些邪恶。
  “你不要气小霓,我想……”
  “朱莉,想不想玩一个游戏?”齐非想了一下之后说,把她当成是他的盟友。
  “游戏?”
  “对啊!他们可以整我,我也可以整他们。”这公道他是非讨回不可。
  “但是,你要我当帮凶?”
  “朱莉,你真的对易浩的职业没有意见吗?”
  “我改变不了他。”朱莉淡淡地道。
  “你试过了吗?”
  “我们曾经为了这种问题争吵了数十次,可是……”
  “那就加入我,给他一个教训。”
  “什么教训?”朱莉的眼睛一亮。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们也让他们尝尝那种担心自己心爱的人去偷东西时,可能失手被捕的感觉,叫他们了解什么是将心比心。”
  “你是说……我们要去偷东西?”朱莉吓死了。
  “你不敢?”
  “我是个幼儿园老师,我……”
  “不必怕被抓,我会完全安排好,我们要偷的将是我家的传家宝。”他朝她眨眼睛。
  “你家的传家宝?”
  “我会派人立刻把那把匕首送来T省,然后开个展示会,再伺机偷走它。”他愈说兴致愈高,他一定要为难为难易浩和展小霓。
  “这是天方夜谭……”
  “当然我们要请教高人。”齐非仍是胸有成竹的表情,他信心十足。
  “高人?”
  “展小霓的爸爸和爷爷。”
  “你要找他们?”
  “不先过他们这一关,我又怎么能把展小霓娶回英国呢?”齐非笑开了。
  *
  曾为英国王室所有,现在为私人收藏的一把传家匕首将在T市展示的消息传来,展小霓和易浩的反应是不可思议的,他们知道齐非尚未离开T省,可是那把匕首……
  还有一项更骇人听闻的马路消息,据可靠来源说,已有一对鸳鸯大盗宣称要偷走它。
  展小霓和易浩的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为什么这把匕首要公开展示?而且筹办展示的时间如此的匆促,再加上展览会场又是在私人的艺廊,一方面保安的工作不好处理,二方面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承办这次展出呢?
  更大的疑点还在后头,既然有心要偷,为什么还要事先放出风声,好像怕人家不知道、不来抓似的,这完全不合常理,叫人摸不着半点头绪。
  曾问过自己的爸爸和爷爷,但是他们的反应更叫展不霓不解,易浩也觉得不寻常,因为展鹏两人虽一副一问三不知的表情,但又像是在隐瞒什么似的守口如瓶。
  为了面子,也为了证明自己是可以弄到那把匕首,打听到那对行径嚣张的大盗行动的时间,展小霓两人决定来个硬碰硬,除了瞧瞧是谁这么目中无人,另一方面她要为齐非保住它。
  午夜时分——
  易浩轻易地通过保安设施,他是经验老到的老鸟,不管是红外线、指纹、声控或是任何警铃、防盗器,他都可以一一破解。
  当他和展小霓两人成功地进入艺廊,看到展示匕首的展示柜就在他们的眼前时,他们反而有些犹豫了,因为这一切似乎是太容易了,莫非……有诈?
  正当他们举棋不定时,有个声响令他们立即隐身没入会场旁的一大片布幔中,传言里的那两个盗贼出现了。
  两人皆是一身的黑色劲装,头上戴着黑色的毛线帽,手法看似笨拙而且不专业,可是他们却直接就朝展示柜而来,二话不说的,男的小偷干脆用手肘把展示柜的玻璃撞破,大大方方地取走匕首。
  更可笑的是——警铃完全没有响,如果这会展小霓和易浩再不出面阻止,那么匕首就被人偷走了。
  “站住!”展小霓吼道,和易浩由布幔里走出,她绝不会坐视这样的事发生。“把东西留下来!”
  两个盗贼非但没有站住,反而头也不回地想往外走。
  “这位小姐不是在开玩笑!”易浩帮腔。
  “是吗?”两个盗贼同时转身。
  展小霞和易浩都觉得这声音好熟悉,但怎么也没有把“他”和齐非联想在一起,直到——
  齐非忽然摘下头上戴着的毛线帽,并且按下身上所带着的一个遥控器,不过一、二十秒钟而已,整个展示厅里挤满了警察。
  “展小霓,你被捕了!”
  *
  长这么大没有待过监牢,展小霓想哭,但是她根本哭不出来,警方照理说该让她打一通电话的,可是他们不准她打,连这点权利也不给她,她真怕自己老死在这监牢里,而她的爸爸、爷爷……
  忽然铁门被打开,警方的人带着齐非来了。
  一见到他,展小霓的第一个反应是破口大骂,若不是有警员站在一边,她早就扑上前,徒手挖出他的眼珠,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他是存心要她好看。
  “够了吗?”齐非一个手势,很客气的请警员出去。
  “你该下七、八十层的地狱!”展小霓在清场以后,整个人直接扑到他的身上。
  “被耍的滋味如何?”他抓着她的双手,为了预防她踹他,他干脆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固定”在墙上。
  “你……”她已经骂到昏头,想不出什么更差劲、更毒辣的话了。
  “还敢不敢再偷?”
  “你根本不了解!”她怒吼。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你要退出江湖了。”他明白地告诉着她。
  “易浩呢?”
  “你是说你的‘未婚夫’?”他嘲弄地看着她。
  “他怎么?”展小霓不理会他的讽刺,她很关心易浩目前的处境。
  “朱莉来保他了。”
  “你和朱莉联手?”
  “你们总要有人给这么一记当头棒喝。”
  “所以这一切都是……”
  “陷阱。”
  “是我爸爸和我爷爷设计的?”她懂了。
  “他们提供了一些‘技术’上的建议。”
  “你们……”她已气得说不出话。
  “我看这回易浩也非得金盆洗手不可,否则朱莉绝对会弃他而去。”
  “你多管闲事!”她骂。
  “我多管闲事?”他的气息就吹在她的脸上。“小霓,如果你还想离开这里,那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冷冷地抬眼看他。
  “嫁给我。”
  “你……”
  “我爸妈现在在蒙地卡罗,他们正等着我带你去和他们会合,他们已经等不及要看看自己未来的媳妇了。”齐非平静而温暖的目光注视着她。
  “你真的要娶我?”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只要你保证不再耍我。”
  “我不会了啦!”她撒娇道。“我爸爸、爷爷那边……”
  “OK了!”
  “你的效率这么高?”
  “没办法,”他紧紧地抱着她,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注视。“谁叫我爱你。”
  —完—
  

创建时间:20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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