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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缘定一生





  
  我们缘定一生
  作者:林晓筠

  第一章

  在一家烟雾弥漫灯光低迷,气氛热闹而温馨的PUB里,一群多年的好友正在进行他们不定期的聚会,因为成员共有六个人,所以他们简称自己是「六人小组」。
  六人小组的成员有绰号轮子的夏启伦、昵称阿苏的苏恺、美女严如欢、柱子邢天柱、矮达莫志达以及胖董的董彬,他们这伙人有的是高中同学,有的是大学同学,有的是同学的同学,总之凑在一起混熬了就是朋友,但其中又属夏启伦和苏恺的交情最深厚且特别。
  被大家唤作「轮子」的夏启伦有着玉树临风、俊逸英挺的外型,潇洒、帅气的调调儿很能掳获女性同胞的注意力,他更有着幽默、迷人的特质,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教人接受、欣赏他,绝对是女人一见了就要竖白旗投降的坚毅男子。
  至于绰号阿苏的苏恺,他有着一百八十五公分的挺拔身材,是个能令女人仰望、有着性感笑容的男人,他的眼眸中总是闪着智能、愉悦,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而且他专情、执着,在这世纪末的年代,很难再找到这种一颗心只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的男人。
  如果要再扯到他们之间深厚且特别的友情,那就不能不提到严如欢这个美女了。
  严如欢的美细致、温柔、典雅,不会给人压迫感教人不敢逼视,她的身材高跳而且长发飘逸,简直就是小说中女主角的翻版,是那种男人会想一生眷恋、呵护、照顾她的小女人。
  话说夏启伦和严如欢两家本来就是世交,他们又具青梅竹马,双方的父母一直希望他们两人能成双成对、亲上加亲,奈何他们之间就是激不起一点爱情的火花,从小就像是兄妹一样嘻笑、打闹的长大。
  念大学时,如欢又因为夏启伦的关系而认识苏恺,两人几乎一见钟情,很快地就发展成为一对,夏启伦自然乐观其成。
  而今晚的聚会,目标焦点就是夏启伦,他即将发生的事已成了大家的话题。
  「轮子,我还以为今天见到的你,会是一脸春风得意、喜上眉梢的样子!」苏恺带着有点意外,又有点调侃的语调说着。
  「春风得意?!喜上眉梢?!有什么好事等着我,我怎么自己不知道?」夏启伦懒洋洋的燃上了一根烟,没有显现什么特别的情绪。
  「别装啦,如欢早就告诉我们大家了,你的『未婚妻』快要邮购到台湾了!」
  原来是这档子事!「哦!你是说那个Banana。」夏启伦带点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果然他的话引起了大伙儿一阵的笑声,大家都知道在美国生长的华侨,外表虽然是改变不了的东方脸孔,但思想、作风巳全然的美式西化了,就像是外黄内白的香蕉一样,所以叫「Banana」。
  在场的男士们都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舍不得放弃这个话题,于是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
  「好小子,真有你的命!」瘦得像根柱子的邢天柱脸上有些嫉妒的表情。
  「是啊,平常就你在左右逢源的,就连走在路上媚眼接也接不完,还有家里帮着物色门户相当的好对象,艳福全教你一个人享尽了!"胖胖的董彬一副口水都快要淌下来的样子。
  矮达莫志达则推了推他的深度近视眼镜,叹了口气说:"上帝从来没有公平过!"
  听完大家的"心得",夏启伦摇摇头,看了看大家,他发现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甘心"、"不怀好意"、"不服气",还有一丝"羡慕"的光彩。
  "我真服了你们这群'好朋友',这种艳福……"夏启伦一哼,"我巴不得转让!"
  "转让?!"柱子、胖董、矮达这几个还在单身堆里打滚的罗汉脚,顿时兴趣盎然却又带着怀疑的眼光。
  "我看起来像个甘心从此过着王子、公主被推进坟墓里的日子的人吗?"夏启伦反问着众人。
  男士们对他的话都抱以会心理解的微笑。
  "你玩得还不够吗?"严加欢话中带着轻责的意味,她受不了夏启伦这种大男人的心态。
  她之所以敢说得如此直接,是因为在所有人当中,就属她认识夏启伦最久,撇开两家的交情不说,单从小时候扮家家酒的日子开始算起,他们相热的时间起码有二十年以上。
  "开开玩笑嘛,看你这么认真!"把烟熄了,夏启伦较正色的说,"别以为我和女孩子交往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其实我是众里寻'她'千百度,只是一直寻不到一个衷心相契的女孩子罢了!"
  "我太了解你了,照你寻的方式,别说千度、百度,就是亿度、万度,我看你的'她'也度不出来!"严如欢从小就爱和他抬杠。
  "你是说我太挑剔了?"夏启伦挑着眉问。
  "不!你是太会逃避了!"
  夏启伦又是一笑,但紧接着是一个正色的表情,"我不是逃避,因为在感情、婚姻上,下错一个轻率或是妥协的决定,换来的可能是无止境的痛苦,而且痛苦的往往还不仅仅是当事人而已,所以找只是努力地、聪明地也谨慎地不制造痛苦!"他说完,又是一笑。
  "这么说你是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啰?"苏恺自然要帮着自己的女朋友。
  "当然不至于要因噎废食,我还是相信缘分和感觉,缘分到了、感觉对了,该出现的人自然会出现,我不要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我只要最适合我的那一个!"
  也许是夏启伦的笑容中总有太多的玩世不恭,这种"传统"、"事情"式的告白,从他口中说出。实在不太具有说服力,所以严如欢不抱希望的摇了摇头,"真难想象最适合你的女孩子会是长得什么样子。"
  夏启伦帅气的脸上叉露出了那种不太认真的笑容,"是啊,我自己也好奇,当初我爸、妈看准了你这么漂亮、家世条件又好的女孩子,可惜坏就坏在咱们怎么就是不来电,不然的话……"他糗着她。
  "不然怎么样?"严如欢问。
  "不然……"夏启伦一边说,一边把手搭在严如欢的肩上,脸也跟着凑上,他和她是熟得可以开任何的玩笑,"我们……"
  这时苏恺赶紧伸手把严如欢拉回自己的怀里,"还好你们不来电!"
  夏启伦见状,故意对苏恺说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如欢介绍给你认识,害我少了这道护身符,不然的话,现在她可以帮我挡掉多少麻烦!"
  "幸好我从没有爱上你,不然,岂不是被你利用得很惨!"严如欢的拳头狠狠地捶向了夏启伦。
  "还好意思提!"苏恺也不甘示弱,和严如欢连成一气,"是谁当初迷恋什么织品系的系花,要我们帮着追,我们当军师的为了要仿真对策,只好自己先逼真的演练、示范。"
  "是啊!结果便宜就不知不觉地让你给占尽,我的青梅竹马变成了你的爱人同志!"夏启伦一副被他们"背叛"了的表情。
  这些话一点也没让苏恺感到不好意思,他反而充满爱意的看着严如欢,将她搂得更紧,"套句你的话……"他正经八百的,"我们是缘分到了,感觉也对了!"
  夏启伦回他一抹满含深意的微笑,其实当初他何尝不是早看出他们会是相投、出色的一对,毋需费太大的力气,就可以使他们两人成双成对,他乐得做个牵线的人。
  "说不定那个Banana……"矮达突然下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真的就是轮子期待已久的女孩!"
  夏启伦还是露出了他那副即使天塌下来,他仍然会从从容容的笑脸,"谁知道呢!不过我一向不喜欢吃香蕉。"
  夏启伦的双关语,再次引起了一阵笑。
  "如果你不喜欢,那让给我好了!白嫩嫩的香蕉,香甜、爽口又不至于太腻,我最爱了!"胖董说话时的表情,好象就真有一根香蕉在他眼前,他还做了个剥香蕉一口吞下去的动作。
  男士们的笑声更大了些,而且笑中还带有点别的意思,如果不是有如欢在,只怕黄腔全出笼了。
  "谁不晓得你一向生冷不忌!"矮达习惯性地又推了推眼镜。
  "她什么时候来?"柱子好奇的问。
  夏启伦实在不怎么喜欢一直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下星期吧!我妈每天像联考倒数计时般的提醒我!"
  "如果你不喜欢这种安排,为什么不和家里明说,省得人家白跑这么一趟。"苏恺问。
  "我爸、妈一心巴望着愿望实现,哪肯听我的,他们只顾积极地帮那个Banana布置房间!"夏启伦一脸有苦无处诉的神情。
  他的话才一说完,几个人马上就异口同声的叫着。"她要和你住在一起?!"
  "他们家老早就移民美国,她在这里没有什么亲友,我爸、妈就义不容辞的邀她住在我们家。"夏启伦一副坦荡荡的表情。
  "那……"柱子意有所指的开起了玩笑,"那她还逃得过你的毒手吗?"
  "别逗了!"夏启伦斜睨了柱子一眼,"我一向分得很清楚,玩也要玩得有原则,'自投罗网'的游戏,我可不感兴趣!"
  "他们外国长大的女孩子,观念一定很开放的!"胖董随口说。
  "所以说不定……"矮达看向了夏启伦,欲言又止。
  "所以啰,该小心的人是我!"夏启伦一副无奈状的朝大伙儿眨了眨眼睛,他的话和表情自然又是令在场的人一阵狂笑。
  "轮子,如果你发觉缘分还是没到,感觉还是不对的话,记得我们这里还有几个'滥兄烂弟'可以后补,我抢第一个!"胖董摩摩拳掌,一副要夏启伦记心上,把他优先列入考虑的表倩。
  "你该先考虑的人是我才对!"柱子同样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脸色。
  一向有些腼腆的矮达看了看大家,没敢说出他心里想说的话,依然只是推了推他那一副近视眼镜。
  天知道!这群单身男子,想女朋友、想老婆都想得有些抓狂了。
  "不管怎样,这'未婚妻'是来走了,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也许真如我爱人同志说的,美国香蕉俘虏住了我们台湾的番薯,那今晚岂不成了……单身的告别会,就冲着有这点可能,轮子,你可要把握机会尽兴,否则失去自由的日子……"苏恺瞥见严如欢的脸色不对,识相的就此打住。
  夏启伦会心的笑笑,"我们几个难得凑在一起,既然逮到了机会,当然就是尽兴,别再管什么香蕉、橘子的,今晚我们不需要水果,我们要的是痛快!"
  "说得也是,痛快的……喝吧!"马上有人附议。
  大伙举杯互相碰来碰去。
  好不容易结束这话题!夏启伦松了口气,他原以为今晚可以稍稍摆脱一下,不必去想或是去听这个近来一直在他耳边叨念的话题,没有想到它还是如影随形地紧跟着他,教他吃不消。
  其实他立不排斥认识新的女孩,但他可不是轻易就能被摆布的人,他深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孩,他真的是在等待--
  等待缘分和感觉。
  *
  "启伦,我看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吧!"夏妈妈跟在启伦的身后说,极力的想要说服自己的儿子,"自己当老板无所谓,反正如欢的那个男朋友也在公司,有他就行了,算妈拜托你啦!"
  "不行!"夏启伦一副他早说过了的表情。
  "不行?!"夏妈妈有些冒火的重复。
  她并不是一个啰唆、唠叨的女人,但是她就和一般的母亲一样,总希望已长大的儿子快点成家,快娶进一房好媳妇,然后做母亲的就了却一件心事。偏偏她这儿子只会女友一个换过一个,丝毫没有定下来的意思,教她这个做娘的怎能不心急?!
  "妈,公司有公司的进度,既然合伙创业,我怎么能把事情都推给苏恺呢?再说,我现在正在赶一些多媒体的特殊音效。"
  夏启伦和苏恺合开了一家"多媒体的广告设计公司",虽然正在起步,但他深信前景可期。
  本来他可以不吃这种苦的,他只要接管他老爸夏秉公的公司,然后就可以舒服、惬意的过日子当个公子哥儿,但他要磨练自己,他要真正的走入社会。
  "那下午……"夏妈妈可担心了,她担心儿子会来个"恶意缺席"。
  "我会去的!"夏启伦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耐。
  "千万别忘记!"夏妈妈不厌其烦地又再提醒一次,"是下午……"
  正在穿鞋的夏启伦,头也不拾地打断他母亲,"下午一点半,新加坡航空公司洛杉矶直飞台北的班机,你至少说了二百遍,老妈!"
  "有这么多遍吗?"夏妈妈不以为然的说,"你太夸张了吧?!"
  夏启伦实在忍不住,转过头,佯装生气的瞪了母亲一眼。
  "我是怕你忘了嘛,下午一点半,我们直接在入境的大厅会合。"夏妈妈不忘的再叮咛一遍。
  "第三百零一遍了!"夏启伦受不了的提高声音。
  "好、好、好!真的不说了!"夏妈妈深怕儿子真的翻脸,"不过千万则迟到,否则太不好意思了,人家远从美国……"
  夏启伦简直就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自己的家,他不得不佩服他母亲唠叨的功夫。
  塞了好半天的车,夏启伦好不容易才到公司,一推开大门进去,专门负责接电话和处理文件、跑邮局的小妹就对着他直嚷嚷。
  "夏大哥,别忘了下午一点半!"
  夏启伦顿时瞪大眼睛。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他继续往前走,只见助理姚璃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工作,姚璃才刚从学校毕业不久,清纯、勤快、聪明、漂亮又善解人意。
  还好!夏启伦心想,但就在他要推开自己办公室门的那一剎那……
  "对了!"姚璃甜美的喊了声,"下午一点半的事,千万不要忘了。"
  夏启伦这会儿除了用力地把门甩上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发泄方法。
  也许是他关门的声音大大,引来了苏恺,而在苏恺还没有开口前,夏启伦就先发制人,大声的说:"不要再提醒我了!"
  "提醒你什么?"苏恺彷若丈二金刚,完全摸不着头绪。
  "你不是来提醒我下午的事?"夏启伦用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他。
  "下午?!下午什么事?"
  "算了!"夏启伦挥挥手。
  "是来问你那个特殊音效弄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深吸了一口气,夏启伦有着如释重负的轻快和解脱,他决定把刚才的情绪都拋开,他打开了计算机开关,"再两个工作天吧!"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苏恺因为离电话近,所以他不暇思索的就拿起夏启伦办公桌上的话筒。
  "哦,是伯母,您早……"
  "他到了,要他听电话吗?"
  "不用啊,哦……"
  "哦,我知道,会的,我会提醒他的!"
  "好、好,一定……再见!"
  挂断电话,苏恺看着双手紧握拳头、脸红脖子粗,一副已经快要崩溃的夏启伦一眼,"音效弄好了,尽快给我!"他识趣地说。然后不等夏启伦回答,径自走出了好友的办公室。
  就在门阖上的下一秒钟,夏启伦很清楚的听到门外一阵大笑声,刺耳得令他想大吼、大喊。
  一个早上,他妈妈又打了不下十通的电话到公司,若不是顾及公司的业务和客户,夏启伦真想把电话线给拆了,这个早上,他也看尽了苏恺、姚璃和公司小妹他们极力想忍住笑的嘴脸和同情的目光。
  到了十一点多,电话铃声又再响起,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去接,公司里的其它三双眼睛,这会儿都用着哀求的眼神看着夏启伦,催促他赶快离开,因为再也没有人受得了这种"骚扰"了。
  虽然是千般不愿、万般无奈,夏启伦终于还是忿忿然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他瞪视着面带感激表情的另外三个人,整个事件已使他的反感情绪升到了最高点。
  他真的快气炸了。
  驾着车的夏启伦,心中除了气愤还是气愤,为了一个不普见过面的女孩大费周章,好象全台湾的人都得迎接她似的,就算真要全台湾的人都去迎接她好了,如果因此能把他排除在外的话。
  他看见绿灯在闪了,按照他往常的习惯,他会再踩一下油门冲过去,但今天他的心情不爽,不想发挥乎日冲锋陷阵的精神,他偏偏踩了煞车,打算做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国民,反正早到机场也只是坐冷板凳、当傻子而已,入境、验关、提行李的时间不说,若再加上飞机误点的话,那更有的耗……
  怒气并没有使夏启伦失掉乎日的警觉性,彷佛就在他踩煞车的那一剎那间,他从眼睛的余光,瞥见照后镜上愈来愈近的黑影,在太急太快的一瞬间,根本来不及让人作出任何反应,接着,他听见一声巨响,即使紧抓住方向盘,它的身体还是晃动了一下。
  完了!夏启伦有预感他要完了。
  *
  夏启伦在一声巨响之后,想也不想的就冲出了车外,脑中所思考的不是谁对、谁错,只想赶快确定有没有人受伤,他由衷的祈祷一切没有事。
  看见一辆DT的越野摩托车斜躺在他车子的有后轮旁,他慌张地四下寻找应该坐在它上面的骑士,而大概在一公尺外的林荫大道上,躺着一个戴着安全帽,全身包里在黑色皮衣、皮裤里的人,他直觉的冲向前去。
  摸摸伤者颈部的脉搏,他对着好奇走近的人大声吼道:"快!叫救护车!"
  按着,他赶紧拿掉骑士的安全帽,想让他多呼吸点空气。
  但他投想到去掉安全帽后,竟然倾泄出一头长发,和露出了一张充满孩子气的漂亮脸庞,这简直像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一幕。
  他心头一阵紧缩,不管对与错归属为何,任谁都不该让这么一个年轻、灿烂的女孩伤成这样,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拭去她嘴角边渗出来的血丝。
  看着她愈来愈苍白的脸色,再摸摸她愈来愈弱、几乎快摸不到的脉搏,夏启伦想起以前学过的CPR(心肺复苏术),他想也不想的就解开女孩的皮衣扣子,沿着肋骨膜向心窝凹陷处两指的距离,以掌根施压,开始规律的按压女孩的胸部……
  他不晓得自己做了多久,总之,好不容易才又感觉到女孩正常的心跳,可是……怎么又没有了呼吸呢?他心内诅咒该死的救护车竟然还不来,他害怕这样一个美好的生命就要从他的手中溜走。
  不!绝对不能!
  夏启伦又开始对女孩施行口对口的人工呼吸,他愿意试任何方法,只求能把她救活,十多次后,才见女孩渐渐苏醒过来……
  "好痛啊……"女孩的叫声有些微弱。
  "躺着别动!"
  女孩虽然虚弱、晕眩,但是坚持要站起来,夏启伦只好扶她起来。
  "我的车呢?"唐颂雅有些着急的问。
  夏启伦用眼光表示了一下。
  唐颂雅立刻看见了她躺在地下的爱车,车灯碎了、照后镜歪了、前轮更是整个都变形,好好的一辆车简直都快成了一堆废铁,那真是她的车?!
  "是你撞我的?"她的口气不甚友善。
  夏启伦清楚事情的错不在他,但看了她的状况之后,现时他不想和她吵架,于是他口气温和,甚至面带微笑的望着她,"不是这样吧?!我在你前面,怎么撞你?"
  "那么是你害我撞上的?"唐颂雅又说,反正换个说法总可以。
  夏启伦还是耐心的保持着笑容,"好象也不对,我是遵守交通规则,红灯停下来。"
  "我明明记得还没变成红灯,是你突然煞车。"
  "号志要变了,我是应该停下来。"
  "那你一定是刚上路的菜鸟,才会在号志要变了的时候停下来,天啊!"唐颂雅一脸埋怨自己的表情,怪她自己的运气背,居然教她给遇上这种倒霉事,"为什么教我碰上,为什么是我?!"
  "喂,你这么说……"夏启伦实在很难再保持风度。
  "叫了警察吗?"她径自打断他的话问。
  "救护车可能也快来了。"
  "叫救护车有用吗?真要有什么的话,我看我也会被塞死在路上的!"她嘲弄的说。
  "你还好吧?!"夏启伦关心的问。
  唐颂雅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扶着她,她马上抽回自己的身子,但一阵晕眩感立刻传来,她努力站好,觉得她的五脏六腑好象都搬了家、移了位似的。
  "还是先坐下来吧!"夏启伦建议。
  唐颂雅斜睨了他一眼,径自往地上一坐。
  而夏启伦就这么端详起她来了,她睁开眼的那一剎那,曾吓了他一跳,她的眼珠是湖水般的蓝绿色,非常漂亮的一对眼眸,如果不是那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和东方人特有的小巧薄唇,她看起来就像外国人一样。
  人家说混血儿很少是丑的,因为他们把所有轮廓的优点都集中在一起了,天啊!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她真是漂亮。
  她真是野性。
  她真是耀眼。
  他们的车影响了交通,车流量愈来愈慢,而车子愈塞愈多,有些暴躁的人喇叭更是按个不停,坐在地上的唐颂雅看着这令她气短的情形,心想待会儿警察来了该怎么办,小车撞大车,倒霉不说,看样子错还不在对方,她要怎么样才能扳回劣势呢?
  夏启伦见她不语的沉默着,便走到了她的面前,再问了一次,"你真的不要紧吗?"
  "死不了的!"唐颂雅没好气的回答。
  "还是我先迭你上医院吧!"
  "那车子怎么解决?警察来了呢?"
  "你的车子先移到旁边,再找人来拖,能修就修,不能修的话,我赔你!"夏启伦大方、爽快的说。
  唐颂雅眉头一抬,怀疑他的话,"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夏启伦也怀疑自己怎么会这么说;但从一开始,他担心、在意的,就只有她而不是车子,他眼中看到的,也只是她而已。
  "我说话算数,现在可以去医院了吗?"
  但这时警车却来了,从警车上走过来一个交通警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有没有人受伤?"警察问。
  夏启伦看看她,"她……"
  "没有!"唐颂雅抢先他一步回答。
  "麻烦行照和驾照给我看看!"警察公式化的摊开本子。
  "警察先生,我们已经决定私下和解了!"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夏启伦便自作主张的说。
  警察坚持先看过了证件,然后才公式化的开口:"这种小车祸本来就该私下和解就好了,偏偏要我们跑一趟,再说,车子挡在这里。弄得整条街的马路都不通了,造成大家多少的不便。你们难道还嫌台北的交通不够乱吗?"
  而在警察训话的同时,救护车也姗姗来迟,"伤患在哪里?刚才塞车过不来!"
  这次夏启伦和唐颂雅互看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没有人受伤!"
  "搞什么!没事寻开心!"救护车的人员给了他俩一个白眼,然后悻悻地离去。
  "好了、好了,赶快把车弄走吧!"警察也不耐烦的催促着他们。
  唐颂雅的身子又一阵疼痛和晕眩,夏启伦及时的伸手去扶起了她,他把她扶进了他的车子后,很严肃的对她命令道,"你一定得去一趟医院!"
  "我……"她想反对。
  "非去不可!"他根本不听她的。
  唐颂雅并没有昏过去,可是她连一点反驳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随他了,即使这会儿她有些"神志不清",但她依然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看、很有魅力、很阳刚味的男人,如果能够,她不想和这种男人有牵扯。
  真的不想……
  ※ ※ ※
  到了医院,挂好号,夏启伦坐在唐颂雅的身旁,"你有个很好转的名字。"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唐颂雅冷淡地说,脸上没有友善的表情,事实上,从事发到现在,她还不曾给过他一个笑脸、一个温和的拟视。
  "我叫夏启伦。"说话的同时,夏启伦也递上一张名片。
  但唐颂雅并没有接下的意思。
  "如果你想寄帐单给我,最好是拿着!"他不得不幽默的提醒她。
  唐颂雅这才接过手。
  "要不要我通知你家里的人?"
  "没什么好通知的!"她嘟着嘴说。
  夏启伦有些意外的皴了下眉,难道这漂亮的女孩没有家人?"好吧,那我留在这里陪你!"他说得有些勉为其难,但心里其实却乐坏了。
  "不必了,谢谢你送我到医院,检查完我可以自行回家,应该没什么事的。"唐颂雅神情冷淡的婉拒他的好意,她可不打算和个陌生人一直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
  "就这样?"夏启伦脸上露出微笑。
  "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夏启伦也在心里问了自己这个问题,以今天的这个自外来说,虽不是他的错,但送她到医院,甚至答应赔偿一切费用,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是吗?可是他并不想走,只好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他想。下来确定她是否真的安好无事。
  回想刚才她躺在地上,没有生命现象的那一刻,他的心又一阵揪紧,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这么的"撞"进了他的生命里吗?
  他既不想走,也不能走。
  "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毕竟这个意外,我们两个人都有责任。"他找着理由。
  唐颂雅想藏住自己嘲弄的表情,但是她的嘴角忍不住的泄漏出她心中的想法,"夏先生,不必再浪费你的时间,如果没有什么大碍的话,那就算我自己倒霉;如果需要庞大的医药费,我会记得找你要的,你不是给了我你的名片吗?"她有些要笑不笑的对他说。
  夏启伦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掏出香烟,他不疾不徐的点上了火。
  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唐颂雅的态度开始不逊,"你这个人很奇怪ㄝ!都告诉你不用陪了,难道你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吗?"
  "你怎么这么不客气,你不该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夏启伦忍不住的说,"如果不是我,只怕你……"
  "救命恩人?!"这四个字对唐颂雅而言,好象是什么天方夜谭似的。
  "不是吗?"
  "我没叫你凶手已经很不错了!"唐颂雅冷冷的低吼。

  第二章

  严如欢孤单、愤怒的站在电影院的门口,电影已经开演了二十分钟了,她知道苏恺是不会来的,他可能压根儿就忘掉有这一回事。
  她叹口气,把手中的电影票给撕了,她也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她相信他更是不知道!
  伸手招来了辆出租车,她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他,因为她确信他一直是在那里的。
  到了公司门口,看见苏恺办公室的灯光依然大亮着,严如欢说不出她心中的感觉,意料中混杂着得意和失意,得意的是她对他的了解,失意的则是它的确忽略了她太多,严如欢自嘲的苦笑一声,谁教她爱的人是他呢!
  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姚璃也在里面,对于姚璃的存在,她倒是有些意外,这时姚璃早该下班了,但这意外也只是一剎那,她没有再多想。
  因为苏恺和姚璃都忙着,所以他们还没有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苏恺甚至没有从计算机屏幕上转开过视线,是姚璃先发现到她,两个女人目光相交,姚璃对她笑了笑,姚璃正要开口时,严如欢做了个手势,示意姚璃不要出声,她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姚璃对严如欢的出现,有种心虚、被逮到了什么似的罪恶感,她的心静不下来了,深怕她的心事被看穿,深怕严如欢知道她在暗恋--
  暗恋苏恺。
  明知苏恺爱的人是严如欢,明知她自己的条件不如严如欢,她既没有严如欢的家世、外表、学历,也没有严加欢的甜美、聪颖、善解人意,但她就是爱上了苏恺,而且一日一日的加深。
  她愿意坚持这份默默的情感,不在意是否能得到,能帮助她所喜欢、所欣赏的人,她觉得很高兴,这样就够了。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公司需要她,所以她也愿意留下,但现在的情形,这里并不需要她,报表可以明天再做,文稿也可以明天再改,其实它是自愿留下来陪他的,不过这会也该是她回家的时候了,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对姚璃的举动,苏恺依然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一句:"要走了?"
  "嗯。"
  直到姚璃要走出办公室门说了一声"再见",苏恺才把头抬起来,其实姚璃的那句再见是对着严如欢说的,而也因为这一抬头,苏恺才看到严如欢,一见到如欢,他这才想到电影和约会的事。
  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苏恺是一脸的歉疚和自责,"我又忘记了……"
  严如欢只是撇撇嘴的点点头,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如果她真的生气,那她也就不会来了,爱情就是这么奇妙的一回事,如果你爱一个人,你就可以忍受他的很多事。
  苏恺马上起身走到严如欢的身边,对她又搂又亲的,一副自己"罪该万死"的表情,"我真该死,电影又泡汤了!"
  严加欢扳开了他搂着她的手,用着哀怨的语气对他诉苦着:"阿苏,我没有意思要过少奶奶的生活,我也不期待天天华衣美食,日子只要过得下去就可以,我不在乎你现在银行里没有八、九位数的存款,我只想嫁给你,和你安静、平凡的厮守一生。"
  "如欢,这点我们早就讨论过了,我要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苏恺仍然坚持它的想法。
  "请问你'成功'的定义是什么?"如欢知道这已经是老掉牙的话题,为了这个问题,他们已争吵、发生口角不下数次,但始终没有一个结论。
  "如欢,你明知道我现在……"苏恺一脸的无奈,他来自一个小康之家,日子可以过得去,但称不上大富大贵;而严家就不同,他们是做生意的,而且由于生意还做得不错,如欢这个掌上明珠就成了千金小姐,所以他发过誓,除非能给如欢好日子过,否则他不结婚。
  "阿苏,我爸、妈给你的感觉很现实吗?"严如欢很理性的问着他。
  "不!你不要把他们扯进来。"
  "还是我给你的感觉很'拜金'?"严如欢咄咄逼人的再问。
  "当然没有!"
  "那到底是为什么?"严如欢无法再嘻嘻哈哈,无法再强颜欢笑,"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家,我想和你生儿育女,我不愿意再拖下去了!"
  "如欢……"苏恺拥着她的肩,声音是温柔而且感性的,"我们会有这一天的,你再给我一、两年的时间,只要多媒体赚了钱,我们就可以结婚,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也要我自己能大大方方的从你父亲那里接过你的手!"
  "阿苏,我不需要风风光光、不需要场面、不需要气派,我只想快点嫁给你!"严如欢知道自己这样很丢女性同胞的脸,但她深爱他啊!
  "如欢,再等……"
  "阿苏,你是不是把我视为'理所当然'?"严如欢不得不把话说重一些,"是不是你觉得我已经跟定了你,不可能会再变?!"
  "如欢,我当然没有这种想法!"苏恺抗议,"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错,我忙忘了……"
  "不只是今天,不只有一次!"严如欢重重的叹了一声,"以前你刚追我时,你不会……"
  "如欢,现在不是以前!我还是爱你,而且一天都没有减少过,只是眼前对我而言,事业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我要闯出一番名堂来,我要大家都觉得你选择我是再正确也不过的选择。"
  严如欢告诉自己要体谅他,她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他的坚持,甚至,她不能说他是错的,因为谈恋爱时可以风花雪月、不切实际,但是真正到了要携手一生共组家庭,建立一种恒久的关系时,就不能不考虑现实、不考虑面包,就算再会作梦的女孩也知道,如果没有了面包,爱情可能维持不久。
  耸了耸肩,严如欢又妥协了,如以往一样,她还是原谅了他,并且甘心再继续"无怨无悔"了。
  "对了,"严如欢突然想到一件事,"下星期我爸要在家里举行一个酒会,他希望你能参加。"
  "如欢……"苏恺面有难色。
  "我爸特别指明你一定要来。"
  "你明知道我……"
  挣脱了他的拥抱,严如欢直视着他的双眼,"明知道你一点也不想参加,明知道那只是一个市侩味重的酒会,明知你的格调太高……"
  "如欢!"苏恺打断她有些刻薄的话。
  "我会时时替你着想,你呢?"严如欢脸上出现有些情绪低落的表情,"你替我想过没有?"
  "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去就是了!"苏恺知道他除了答应,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真是'委屈'啊!"严如欢不悦的控苦道,"要不要我向你说一声谢谢?"
  苏恺露出苦笑,但接着把严如欢拉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好象深怕他一个抱得不紧,她就会从他的手中溜掉似的。
  "如欢,不是我非要功成名就或是飞黄剩达才肯娶你,这是一个世俗、现实的世界,我不要人家说是我高攀你们严家,不要人家说我娶到了你可以少奋斗个二、三十年,我要你以找为荣,我要你父母是真正欢喜、满意的把你交到我的手中。"苏恺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这点骨气,他有!而且他相信再给他个一、两年,他就可以达到目标,就算那时他还不是什么商界巨子,至少也有点成就出来。
  "所以找得再等?"严如欢自己都已经形容不出她此刻复杂的感觉。
  "不管等多久,我都是你的!"苏恺给了她一个揶揄的表情,"跑不掉的!"
  "阿苏,我不是怕你跑掉,我是怕我自己……"严如欢的表情莫测高深,"等不下去!"
  "如欢--"他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你认为你会等不下去吗?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你不要吓我……"
  "当我胡说八道吧!"严如欢一句话带过去,她把头靠在苏恺的胸前,回避他的问话,"我会等你的,我当然会等你……"
  苏恺没有接腔,但是他的心中隐约掠过了一抹不祥的感觉,他不知道她是在说气话还是她心中另有其它的想法,总之,他心里有些毛毛的,可是他不吭声,只是牢牢的把她泡在怀里,他相信他们可以克服一切,他相信她一定会给他时间的。
  *
  禁不起爸、妈一再的唠叨和撮合,夏启伦不得不带着江艾庭到处逛逛、玩玩,但台北能逛哪里呢?到淡水?上阳明山?
  在繁忙的工作苦水里浸泡了一天的台北人,最兴不起的就是那种闲情逸致,最后还不是选择吃吃喝喝,上KTV,要不然就是目前最流行的打保龄球,除了这些,台北人也只能窝在家里看电视。
  吃完了晚饭,江文庭主动提议要到台北最高的新光大楼看夜景,夏启伦当然顺从她的意见,尽完地主之谊后,他可要放自己自由了。
  居高临下的浏览着台北的夜色和车水马龙,站在这里的感觉有点像是身处纽约帝国大厦的顶楼,那种万物变得渺小,高处不胜寒的感慨。
  "台湾变了好多,"江艾庭有感而发,"上次我回来时,台北车站都还没完工呢!"
  "那你真是太久没有回来了!"夏启伦接着告诉她台北捷运都已经通车了。
  "台北已经成了国际化的现代都市。"
  "的确!"
  "但总觉得……"江艾庭的中文造诣不是很好,所以她很难形容出自己真正的感觉。
  "少了人文气息?!"夏启伦替她说,"其实你的感觉没有错,台北是现代、是进步、是忙碌、是跟得上时代的脚步,但是生活在台北的人,只有疏离、冷漠、麻木和无动于衷,你没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少有笑容吗?大家都是冷冷的。"
  "听起来……"江文庭笑笑,"你好象有不少牢骚哦,难道你想移民?
  "不!我压根儿没打算移民。"他马上否认。
  "为什么?"江艾庭一脸的好奇,她背对着夜景,颇感兴趣的看着夏启伦,她发现自己对他有着欲探索、挖掘、了解他一切的心,他实在是出乎她意料的好、帅、有型,而且成熟、稳健。
  "因为我不想当次等公民,也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片土地、这里的人,所以找没有打算移民,更何况又有哪个国家是真的十全十美呢!"夏启伦这话说得既平实,而且毫不矫情。
  "想不到你国家意识这么强烈,我……"江艾庭感到有些汗颜的,"本来我没有打算回来。"
  "哦?!"
  "因为相亲!"江艾庭也颇坦白的,"我对这玩意儿很排斥,二十世纪再几年就结束了,现代人讲自主、讲自我、讲随缘,'相亲',那是古代才有的事,让朋友知道我居然还相亲的话,那我是不用冉在洛杉矶混下去了!"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夏启伦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其实她回不回来台湾,他是一点也不在乎。
  "其实我之所以回来,真正的目的是想重温一下小时候在这块土地上成长的感觉,看看它现在的发展、进步、转变……"
  "你可看到了!"夏启伦微笑,"台湾再乱、再糟,空气再差、污染再多、交通再烂,但它毕竟是一个'家',我们的根。"
  "我没说我讨厌它啊!"江艾庭为自己辩白。
  "那最好!"
  "而且……"江艾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而且怎样?"夏启伦不甚在意的问。
  "而且在见了你之后,我发现我这一趟回台湾是回来对了!"江艾庭毫不忸怩,很大胆、很直接的告诉他,"我对你很有好感,觉得这样的安排也不错,你比我所预期的好多了,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夏启伦脸上出现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国外长大的女孩果然比较"敢"、比较"率真",心里的感觉想着想着就敢直言出来,不简单啊!
  "你对'相亲'有什么看法吗?"
  "和你差不多嘛!"
  "怎么个'差不多'法?"江艾庭追根究柢的问,她想多了解一下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我并不太认同父母这一辈的想法,现在不同于古代,给完婚之后才去认识自己要厮守一辈子的伴侣,男人还好,可以给自己许多宽大、荒唐的借口,满足婚姻上的不完美,女人就得一辈子守着缺憾,如果她无法从婚姻里获得幸福的话!"夏启伦正色道。
  江艾庭没有想到这种话会从一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口中说出,她更没有料到他会站在女人的角度,替女性同胞说话,她真的吃惊。
  但同时,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好几倍。
  "感觉很重要的,谁也不能代替自己去感受,谁也不能代替自己去体会,什么样的人真正适合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说完,他技巧又暗示性的再加上一句,"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江艾庭并不笨,事实上她是一个反应很快的女孩,她略偏过头去侧望着他,"你该不会是在告诉我……"她轻扯嘴角一笑,"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认真的,"夏启伦笑一笑,"还没有!"不过在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脑子里竟晃进了唐颂雅的影子,即使只那么一撞,即使她是那么的牙尖嘴利、不知感恩,他还是忘不了她。
  "这么说……"江艾庭的愉悦和欢喜是如假包换的,"我还有希望!"
  "是啊!"夏启伦一脸的坦然、一脸的随缘,他正规着她,"我们都还有希望,不过如果做不成夫妻或情人,我们至少可以当好朋友,事实上,要做好朋友也是需要缘分、默契和感情的。"
  "是啊!至少可以成为好朋友!"江艾庭发出了悦耳的轻笑声,但她嘴里这么说着的同时,心中却已开始盘算自己会有多少胜算,除了她自己本身的条件,再加上他爸、妈这最大的筹码,她笑得更加悦耳、更加的充满了自信。
  "江艾庭,真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成熟、好沟通的女孩!"夏启伦心上的石头落了地。
  "不然你原先以为我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江艾庭反问他。"总之好过我的预期!"夏启伦淡淡一句。"只要我们再相处下去,你会发现更多我的'好'!"江艾庭很自然的推销自己。
  夏启伦不再搭腔,他知道不论江艾庭再怎么好,他的心中早已窜进了唐颂雅的身影,只是目前他根本不需要和江艾庭说这些,到时她自然就会明白。
  他的部分心思已经被唐颂雅控制住了……
  *
  隔天,夏启伦"摆脱"江文庭,按着那天从护士手里要到的住址,他找到了唐颂雅的家,在按铃的同时,他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心想这算是个正式的拜访,他必须正经、严肃。
  开门的是一个面色严肃,几乎不带任何表情的中年妇女,她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这个陌生的访客。
  "请问唐颂雅小姐在吗?"夏启伦客气的问。
  骆明雯的眼神霎时更加锐利的盯着眼前这名男子,以前从来不曾有男人找上门,现在……或许唐颂雅真的长大了。
  "请进!"她冷冷的说。
  夏启伦觉得很不自在,但是他仍硬着头皮的走了进去,才一在客厅站定,又走出了一位上了年组的男子,他的脸上有着和唐颂雅神似的气质,所以不难想象他和颂雅的关系,因此夏启伦更加拘束了。
  "找颂雅的!"骆明雯的语气带着嘲弄,说完话之后,她径自坐回沙发,继续看她的电视。
  她这举动使得夏启伦纳闷极了。
  "请问贵姓大名?"唐明南问,因为这是第一次有男人上家里找颂雅,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不以"大事"视之,他至少要知道这小子的来头。
  "夏,夏天的夏。"夏启伦拘谨的回答。
  "夏先生你好。"
  "伯父好!"
  "请坐啊!别客气!"
  "谢谢!"夏启伦一百等到唐颂雅的父亲坐走后,他才坐下。
  "夏先生和颂雅是朋友?"唐明南带着审视的目光,有些轻描淡写的问。
  "这……"夏启伦努力的想挤出个微笑,他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或怎么说才算正确,这里的气氛这他有如将窒息般的难受,他不知道怎么响有这么"怪异"的家庭,好象一点温暖和人气都没有。
  "我去叫她!"唐明南只迟疑了一下下便起身去叫女儿。
  而骆明雯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甚至不禁令人怀疑她是否真的在看电视。
  不一会之后,唐颂雅跟在她父亲的身后走出,脸上的表情一样冷漠,像座雏像一样,这次她没穿上合身的皮衣、皮裤,少了一份帅气,但吊带式宽松的连身长洋装里,罩着一件大得可以露出肩膀的线衫,如果不是脸上冷峻的表情,她会是个惹人怜爱、楚楚动人的纤纤女子。
  "我们到外面谈!"唐颂雅一说完,就直接往门外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夏启伦也只好跟着起身,匆匆的和屋内的人道别天啊!这是怎么样的一家人,这襄的成员似乎彼此都漠不关心、冷冷漠漠的,他真的吃惊不已。
  *
  "你有开车来吗?"唐颂雅站在门边,用一副既不高兴又有些责怪他的口气说着。
  "有!"
  "好,那到你车里说!"
  耸耸肩,夏启伦领着她,朝他的车子走去,他发现他原先所有的原则、想法、行事作风,都被眼前这名刁蛮的女子给打破了。
  他居然只有被她牵着鼻子走的份!
  "谁说了你可以来找我?你真是闲得没事好干吗?还是怎么着,你……"唐颂雅一坐上车就开始发火,一连串的骂着,"看上了我,想追我?"
  "我只是想确定你到底好了没有?"夏启伦慢条斯理,不愠不火的说。
  "那好!你现在看到了,我已经好得可以骂人,甚至还想揍人,你可以放心了吧?!善心人士,希望你不要再无聊的搔扰别人,我不需要这种'突来'的打扰,真的不要!"她吼完之后,便开车门出去。
  "别走!"夏启伦直觉的拉住了它的手。
  "干么!难道你还想非礼我?"唐颂雅口气很差的说。
  夏启伦压根没有想到这个,别说是对她,他根本没想过也不需要去"非礼"任何女性,事实上,主动送上门的就不少,而唐颂雅居然敢"指控"他有非礼她的意图,这岂不是……
  本想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他有男性的风度,可以一笑置之,但这女孩太凶、太咄咄逼人,激起了夏启伦不甘示弱的心,想逗逗她。
  "如果你怕'非礼',就不该随随便便就上了陌生人的事!"他故意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
  "我说的不对吗?"他笑问。
  "我不怕你!"唐颂雅冷冷的说。
  "所以你会勇敢的抵抗我?"夏启伦挑高眉问。
  "夏启伦……"唐颂雅咬牙切齿的快说不出话。
  夏启伦没这样就"放过"她,他将她拉近凑向了自己,他只是想吓吓她,只是想去去她的气焰,消消她的猖狂,她明明可以不必如此的张牙舞爪。
  而唐颂雅说不怕是假的,但她心里虽然害怕,也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如果一示弱,那她以后休想在他的面前抬起头,所以说什么她都得再伪装下去,伪装她的强悍、坚定、霸气。
  "如果你敢对我……"她用着恶毒的表情、恶毒的口气警告着他。
  "你会怎么样?"夏启伦极有兴趣的问。
  "我会杀了你!"她虚张声势的说。
  "如果你杀不了我呢?"
  "要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也会自杀,然后我会一辈子的纠缠你,让你不得好死!"唐颂雅恶狠狠的立誓,好似他真的已经对她怎么样了。
  "天啊……"夏启伦对着她笑,然后嘴里啧啧有声。
  "不准你笑!"她命令道。
  "我不知道你这么血腥、这么暴力……"
  "闭嘴!"
  "居然动不动就把'杀'字挂在嘴边,我觉得你……"夏启伦故意气她的,"你需要心理治疗哦!"
  "你去死吧!"他不这么激她倒还好,给他这一刺激,唐颂雅可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
  夏启伦大笑着,他无法自抑的笑着,除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响应这种孩子气、小女生似的想法,他相信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可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表现出如此极端、如此叛逆的样子……
  还有她的家庭、家人,这个女孩子充满了谜,更加深了他的兴趣。
  "你到底放不放手?"唐顷雅先沉不住气,她明知道他不可能对她怎么样,但她就是偏要和他过不去,非把他的好意曲解成不良的企图,她就是和他犯冲,"我真的要发飙了哦!"
  "我倒想看看!"夏启伦一脸和她宣战的挑衅神情。
  "夏启伦……"她叫他名字时的那种深痛恶绝,真会教人"不寒而栗"。
  "我从不知道我的名字会听起来如此的'刺耳'!"夏启伦还在揶揄她。
  "我会大叫!"她威胁的说。
  "你叫啊!来看热闹的人正好会以为我们是情侣发生口角!"他像是认识她有一辈子般的在调侃她。
  "你会在地狱里腐烂掉,"唐颂雅挣扎着,如同和他角力般,"你会得AIDS,你会痛不欲生,你会生不如死,你会……"
  "唐颂雅,你的思想怎么这么不健康、这么灰色、这么恶毒啊?!"夏启伦用较正经的口吻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恨,你没有什么理由这么不讲情面的咒骂我,是不是……"他猜测着,"你讨厌男人,你讨厌……"
  "我讨厌你!"唐颂雅猛地插进话,"你根本没有理由再来找我,我们早就画清界线了!"
  "谁和你画清界线了?!"夏启伦提出抗议。
  "你没理由来找我!"她固执的说。
  "我有!"他正好和她讲个明白,"我要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很好,我也要问问你那天为什么要溜走,我还想和你做个朋友,其实都是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要搞得如此的复杂呢?"
  "哼!"唐颂雅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难道你觉得自己很讨人喜欢吗?"唐颂雅冷冷的回答。
  夏启伦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讨人献的理由,如果真要说他得罪她,也不过就是那一件"小车祸",其它的,她实在没道理这么恨他。
  不过他不想真的把她给惹毛了,毕竟他还想和她交个朋友,所以在放开她之前,他迅速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对她笑着,"这样我会不得好死吗?"
  "不会!但是天下也没有白占的便宜……"自由后的唐颂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急忙的冲出车外。
  带着胜利的表情,她回头狠瞪了他一眼,好象报了一箭之仇似的。
  "唐颂雅……"抚着发烫的脸,夏启伦一时不知该作何种反应,如何"回报"她?!
  追上去打回一巴掌?把她吻个够?或者,好好的"修理"她,让她不敢再造次?
  夏启伦还没有想好,他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有件事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就是他和她之间还有的"没完没了",他可不会"白挨"这一耳光,唐颂雅这小妮子--还欠他一个耳光。
  他一定要讨回来不可!
  *
  还没有进门,夏启伦就听见家襄充满了笑声,江艾庭的确其得他父母的欢心,而他才一进门,他母亲就开始叙述江艾庭的好处,她的大方、她的善解人意、她的聪颖、她的识大体,好象在江艾庭的身上,根本找不出一点"人"的缺点,似乎她是十全十美的。
  连他爸爸夏秉公也跟着夸奖,他知道他老爸一向不轻易夸人的,而他对江艾庭似乎是真的喜欢,巴不得有她这个媳妇似的,他们夫妻俩都异口同声的一句--
  这种女孩到哪去找啊?!
  这暗示得未免也太明显,教夏启伦心里有些不爽,其实他并非对江艾庭印象不好,只是他没有那种感觉,就像他也喜欢严如欢,也和她谈得来,但Feeling不对,江艾庭也是给他这种感觉,他分得很清楚。
  不过在这屋子里的人,除了他自己,其余的三人都认为他应该和江艾庭--
  而且非和江艾庭不可。
  在母亲的软硬兼施下,才刚到家的夏启伦又被迫得带着江艾庭去看电影。
  在刚刚才在此挨了一个耳光的车上开着车,夏启伦的反应和表情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
  "夏启伦,你在生气吗?"江艾庭不可能忽略掉他脸上的怒气和不悦。
  "没有。"夏启伦面无表情的说一句。
  "如果你不想去看电影……"
  "和电影无关。"
  "那么是和我有关啰?!"江艾庭很敏感的问。
  "不!和你……"意识到自己明显的不悦,而且顾及到江艾庭的反应,夏启伦马上放柔了表情,他没理由教江艾庭当他的出气筒,这事和她无关,"江艾庭,很抱歉!"
  "我了解,你上了一天的班,说不定你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看电影,你可以把车掉个头,我们可以回去!"江艾庭不想勉强他,更不想教他对她产生不好的感觉。
  "我不累,只是……"这会儿轮到夏启伦不好意思,和唐颂雅比起来,江艾庭简直可以算是"圣人"。
  "你不必委屈自己的!"
  "我没有委屈!"
  江艾庭用手撑着下巴,充满笑意的看他,她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因为她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这个男人,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五天,但她就是愈来愈迷他,她告诉自己,她要这个男人。
  "夏启伦,冒昧的问你一句,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江艾庭单刀直入的问。
  "感觉?!"夏启伦有些诧异,这女孩可真是讲究"速度"。
  "你喜欢我吗?"江艾庭认真的问。

  第三章

  严如欢孤单、愤怒的站在电影院的门口,电影已经开演了二十分钟了,她知道苏恺是不会来的,他可能压根儿就忘掉有这一回事。
  她叹口气,把手中的电影票给撕了,她也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她相信他更是不知道!
  伸手招来了辆出租车,她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他,因为她确信他一直是在那里的。
  到了公司门口,看见苏恺办公室的灯光依然大亮着,严如欢说不出她心中的感觉,意料中混杂着得意和失意,得意的是她对他的了解,失意的则是它的确忽略了她太多,严如欢自嘲的苦笑一声,谁教她爱的人是他呢!
  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姚璃也在里面,对于姚璃的存在,她倒是有些意外,这时姚璃早该下班了,但这意外也只是一剎那,她没有再多想。
  因为苏恺和姚璃都忙着,所以他们还没有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苏恺甚至没有从计算机屏幕上转开过视线,是姚璃先发现到她,两个女人目光相交,姚璃对她笑了笑,姚璃正要开口时,严如欢做了个手势,示意姚璃不要出声,她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姚璃对严如欢的出现,有种心虚、被逮到了什么似的罪恶感,她的心静不下来了,深怕她的心事被看穿,深怕严如欢知道她在暗恋--
  暗恋苏恺。
  明知苏恺爱的人是严如欢,明知她自己的条件不如严如欢,她既没有严如欢的家世、外表、学历,也没有严加欢的甜美、聪颖、善解人意,但她就是爱上了苏恺,而且一日一日的加深。
  她愿意坚持这份默默的情感,不在意是否能得到,能帮助她所喜欢、所欣赏的人,她觉得很高兴,这样就够了。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公司需要她,所以她也愿意留下,但现在的情形,这里并不需要她,报表可以明天再做,文稿也可以明天再改,其实它是自愿留下来陪他的,不过这会也该是她回家的时候了,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对姚璃的举动,苏恺依然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一句:"要走了?"
  "嗯。"
  直到姚璃要走出办公室门说了一声"再见",苏恺才把头抬起来,其实姚璃的那句再见是对着严如欢说的,而也因为这一抬头,苏恺才看到严如欢,一见到如欢,他这才想到电影和约会的事。
  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苏恺是一脸的歉疚和自责,"我又忘记了……"
  严如欢只是撇撇嘴的点点头,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如果她真的生气,那她也就不会来了,爱情就是这么奇妙的一回事,如果你爱一个人,你就可以忍受他的很多事。
  苏恺马上起身走到严如欢的身边,对她又搂又亲的,一副自己"罪该万死"的表情,"我真该死,电影又泡汤了!"
  严加欢扳开了他搂着她的手,用着哀怨的语气对他诉苦着:"阿苏,我没有意思要过少奶奶的生活,我也不期待天天华衣美食,日子只要过得下去就可以,我不在乎你现在银行里没有八、九位数的存款,我只想嫁给你,和你安静、平凡的厮守一生。"
  "如欢,这点我们早就讨论过了,我要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苏恺仍然坚持它的想法。
  "请问你'成功'的定义是什么?"如欢知道这已经是老掉牙的话题,为了这个问题,他们已争吵、发生口角不下数次,但始终没有一个结论。
  "如欢,你明知道我现在……"苏恺一脸的无奈,他来自一个小康之家,日子可以过得去,但称不上大富大贵;而严家就不同,他们是做生意的,而且由于生意还做得不错,如欢这个掌上明珠就成了千金小姐,所以他发过誓,除非能给如欢好日子过,否则他不结婚。
  "阿苏,我爸、妈给你的感觉很现实吗?"严如欢很理性的问着他。
  "不!你不要把他们扯进来。"
  "还是我给你的感觉很'拜金'?"严如欢咄咄逼人的再问。
  "当然没有!"
  "那到底是为什么?"严如欢无法再嘻嘻哈哈,无法再强颜欢笑,"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家,我想和你生儿育女,我不愿意再拖下去了!"
  "如欢……"苏恺拥着她的肩,声音是温柔而且感性的,"我们会有这一天的,你再给我一、两年的时间,只要多媒体赚了钱,我们就可以结婚,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也要我自己能大大方方的从你父亲那里接过你的手!"
  "阿苏,我不需要风风光光、不需要场面、不需要气派,我只想快点嫁给你!"严如欢知道自己这样很丢女性同胞的脸,但她深爱他啊!
  "如欢,再等……"
  "阿苏,你是不是把我视为'理所当然'?"严如欢不得不把话说重一些,"是不是你觉得我已经跟定了你,不可能会再变?!"
  "如欢,我当然没有这种想法!"苏恺抗议,"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错,我忙忘了……"
  "不只是今天,不只有一次!"严如欢重重的叹了一声,"以前你刚追我时,你不会……"
  "如欢,现在不是以前!我还是爱你,而且一天都没有减少过,只是眼前对我而言,事业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我要闯出一番名堂来,我要大家都觉得你选择我是再正确也不过的选择。"
  严如欢告诉自己要体谅他,她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他的坚持,甚至,她不能说他是错的,因为谈恋爱时可以风花雪月、不切实际,但是真正到了要携手一生共组家庭,建立一种恒久的关系时,就不能不考虑现实、不考虑面包,就算再会作梦的女孩也知道,如果没有了面包,爱情可能维持不久。
  耸了耸肩,严如欢又妥协了,如以往一样,她还是原谅了他,并且甘心再继续"无怨无悔"了。
  "对了,"严如欢突然想到一件事,"下星期我爸要在家里举行一个酒会,他希望你能参加。"
  "如欢……"苏恺面有难色。
  "我爸特别指明你一定要来。"
  "你明知道我……"
  挣脱了他的拥抱,严如欢直视着他的双眼,"明知道你一点也不想参加,明知道那只是一个市侩味重的酒会,明知你的格调太高……"
  "如欢!"苏恺打断她有些刻薄的话。
  "我会时时替你着想,你呢?"严如欢脸上出现有些情绪低落的表情,"你替我想过没有?"
  "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去就是了!"苏恺知道他除了答应,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真是'委屈'啊!"严如欢不悦的控苦道,"要不要我向你说一声谢谢?"
  苏恺露出苦笑,但接着把严如欢拉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好象深怕他一个抱得不紧,她就会从他的手中溜掉似的。
  "如欢,不是我非要功成名就或是飞黄剩达才肯娶你,这是一个世俗、现实的世界,我不要人家说是我高攀你们严家,不要人家说我娶到了你可以少奋斗个二、三十年,我要你以找为荣,我要你父母是真正欢喜、满意的把你交到我的手中。"苏恺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这点骨气,他有!而且他相信再给他个一、两年,他就可以达到目标,就算那时他还不是什么商界巨子,至少也有点成就出来。
  "所以找得再等?"严如欢自己都已经形容不出她此刻复杂的感觉。
  "不管等多久,我都是你的!"苏恺给了她一个揶揄的表情,"跑不掉的!"
  "阿苏,我不是怕你跑掉,我是怕我自己……"严如欢的表情莫测高深,"等不下去!"
  "如欢--"他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你认为你会等不下去吗?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你不要吓我……"
  "当我胡说八道吧!"严如欢一句话带过去,她把头靠在苏恺的胸前,回避他的问话,"我会等你的,我当然会等你……"
  苏恺没有接腔,但是他的心中隐约掠过了一抹不祥的感觉,他不知道她是在说气话还是她心中另有其它的想法,总之,他心里有些毛毛的,可是他不吭声,只是牢牢的把她泡在怀里,他相信他们可以克服一切,他相信她一定会给他时间的。
  *
  禁不起爸、妈一再的唠叨和撮合,夏启伦不得不带着江艾庭到处逛逛、玩玩,但台北能逛哪里呢?到淡水?上阳明山?
  在繁忙的工作苦水里浸泡了一天的台北人,最兴不起的就是那种闲情逸致,最后还不是选择吃吃喝喝,上KTV,要不然就是目前最流行的打保龄球,除了这些,台北人也只能窝在家里看电视。
  吃完了晚饭,江文庭主动提议要到台北最高的新光大楼看夜景,夏启伦当然顺从她的意见,尽完地主之谊后,他可要放自己自由了。
  居高临下的浏览着台北的夜色和车水马龙,站在这里的感觉有点像是身处纽约帝国大厦的顶楼,那种万物变得渺小,高处不胜寒的感慨。
  "台湾变了好多,"江艾庭有感而发,"上次我回来时,台北车站都还没完工呢!"
  "那你真是太久没有回来了!"夏启伦接着告诉她台北捷运都已经通车了。
  "台北已经成了国际化的现代都市。"
  "的确!"
  "但总觉得……"江艾庭的中文造诣不是很好,所以她很难形容出自己真正的感觉。
  "少了人文气息?!"夏启伦替她说,"其实你的感觉没有错,台北是现代、是进步、是忙碌、是跟得上时代的脚步,但是生活在台北的人,只有疏离、冷漠、麻木和无动于衷,你没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少有笑容吗?大家都是冷冷的。"
  "听起来……"江文庭笑笑,"你好象有不少牢骚哦,难道你想移民?
  "不!我压根儿没打算移民。"他马上否认。
  "为什么?"江艾庭一脸的好奇,她背对着夜景,颇感兴趣的看着夏启伦,她发现自己对他有着欲探索、挖掘、了解他一切的心,他实在是出乎她意料的好、帅、有型,而且成熟、稳健。
  "因为我不想当次等公民,也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片土地、这里的人,所以找没有打算移民,更何况又有哪个国家是真的十全十美呢!"夏启伦这话说得既平实,而且毫不矫情。
  "想不到你国家意识这么强烈,我……"江艾庭感到有些汗颜的,"本来我没有打算回来。"
  "哦?!"
  "因为相亲!"江艾庭也颇坦白的,"我对这玩意儿很排斥,二十世纪再几年就结束了,现代人讲自主、讲自我、讲随缘,'相亲',那是古代才有的事,让朋友知道我居然还相亲的话,那我是不用冉在洛杉矶混下去了!"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夏启伦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其实她回不回来台湾,他是一点也不在乎。
  "其实我之所以回来,真正的目的是想重温一下小时候在这块土地上成长的感觉,看看它现在的发展、进步、转变……"
  "你可看到了!"夏启伦微笑,"台湾再乱、再糟,空气再差、污染再多、交通再烂,但它毕竟是一个'家',我们的根。"
  "我没说我讨厌它啊!"江艾庭为自己辩白。
  "那最好!"
  "而且……"江艾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而且怎样?"夏启伦不甚在意的问。
  "而且在见了你之后,我发现我这一趟回台湾是回来对了!"江艾庭毫不忸怩,很大胆、很直接的告诉他,"我对你很有好感,觉得这样的安排也不错,你比我所预期的好多了,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夏启伦脸上出现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国外长大的女孩果然比较"敢"、比较"率真",心里的感觉想着想着就敢直言出来,不简单啊!
  "你对'相亲'有什么看法吗?"
  "和你差不多嘛!"
  "怎么个'差不多'法?"江艾庭追根究柢的问,她想多了解一下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我并不太认同父母这一辈的想法,现在不同于古代,给完婚之后才去认识自己要厮守一辈子的伴侣,男人还好,可以给自己许多宽大、荒唐的借口,满足婚姻上的不完美,女人就得一辈子守着缺憾,如果她无法从婚姻里获得幸福的话!"夏启伦正色道。
  江艾庭没有想到这种话会从一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口中说出,她更没有料到他会站在女人的角度,替女性同胞说话,她真的吃惊。
  但同时,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好几倍。
  "感觉很重要的,谁也不能代替自己去感受,谁也不能代替自己去体会,什么样的人真正适合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说完,他技巧又暗示性的再加上一句,"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江艾庭并不笨,事实上她是一个反应很快的女孩,她略偏过头去侧望着他,"你该不会是在告诉我……"她轻扯嘴角一笑,"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认真的,"夏启伦笑一笑,"还没有!"不过在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脑子里竟晃进了唐颂雅的影子,即使只那么一撞,即使她是那么的牙尖嘴利、不知感恩,他还是忘不了她。
  "这么说……"江艾庭的愉悦和欢喜是如假包换的,"我还有希望!"
  "是啊!"夏启伦一脸的坦然、一脸的随缘,他正规着她,"我们都还有希望,不过如果做不成夫妻或情人,我们至少可以当好朋友,事实上,要做好朋友也是需要缘分、默契和感情的。"
  "是啊!至少可以成为好朋友!"江艾庭发出了悦耳的轻笑声,但她嘴里这么说着的同时,心中却已开始盘算自己会有多少胜算,除了她自己本身的条件,再加上他爸、妈这最大的筹码,她笑得更加悦耳、更加的充满了自信。
  "江艾庭,真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成熟、好沟通的女孩!"夏启伦心上的石头落了地。
  "不然你原先以为我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江艾庭反问他。"总之好过我的预期!"夏启伦淡淡一句。"只要我们再相处下去,你会发现更多我的'好'!"江艾庭很自然的推销自己。
  夏启伦不再搭腔,他知道不论江艾庭再怎么好,他的心中早已窜进了唐颂雅的身影,只是目前他根本不需要和江艾庭说这些,到时她自然就会明白。
  他的部分心思已经被唐颂雅控制住了……
  *
  隔天,夏启伦"摆脱"江文庭,按着那天从护士手里要到的住址,他找到了唐颂雅的家,在按铃的同时,他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心想这算是个正式的拜访,他必须正经、严肃。
  开门的是一个面色严肃,几乎不带任何表情的中年妇女,她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这个陌生的访客。
  "请问唐颂雅小姐在吗?"夏启伦客气的问。
  骆明雯的眼神霎时更加锐利的盯着眼前这名男子,以前从来不曾有男人找上门,现在……或许唐颂雅真的长大了。
  "请进!"她冷冷的说。
  夏启伦觉得很不自在,但是他仍硬着头皮的走了进去,才一在客厅站定,又走出了一位上了年组的男子,他的脸上有着和唐颂雅神似的气质,所以不难想象他和颂雅的关系,因此夏启伦更加拘束了。
  "找颂雅的!"骆明雯的语气带着嘲弄,说完话之后,她径自坐回沙发,继续看她的电视。
  她这举动使得夏启伦纳闷极了。
  "请问贵姓大名?"唐明南问,因为这是第一次有男人上家里找颂雅,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不以"大事"视之,他至少要知道这小子的来头。
  "夏,夏天的夏。"夏启伦拘谨的回答。
  "夏先生你好。"
  "伯父好!"
  "请坐啊!别客气!"
  "谢谢!"夏启伦一百等到唐颂雅的父亲坐走后,他才坐下。
  "夏先生和颂雅是朋友?"唐明南带着审视的目光,有些轻描淡写的问。
  "这……"夏启伦努力的想挤出个微笑,他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或怎么说才算正确,这里的气氛这他有如将窒息般的难受,他不知道怎么响有这么"怪异"的家庭,好象一点温暖和人气都没有。
  "我去叫她!"唐明南只迟疑了一下下便起身去叫女儿。
  而骆明雯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甚至不禁令人怀疑她是否真的在看电视。
  不一会之后,唐颂雅跟在她父亲的身后走出,脸上的表情一样冷漠,像座雏像一样,这次她没穿上合身的皮衣、皮裤,少了一份帅气,但吊带式宽松的连身长洋装里,罩着一件大得可以露出肩膀的线衫,如果不是脸上冷峻的表情,她会是个惹人怜爱、楚楚动人的纤纤女子。
  "我们到外面谈!"唐颂雅一说完,就直接往门外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夏启伦也只好跟着起身,匆匆的和屋内的人道别天啊!这是怎么样的一家人,这襄的成员似乎彼此都漠不关心、冷冷漠漠的,他真的吃惊不已。
  *
  "你有开车来吗?"唐颂雅站在门边,用一副既不高兴又有些责怪他的口气说着。
  "有!"
  "好,那到你车里说!"
  耸耸肩,夏启伦领着她,朝他的车子走去,他发现他原先所有的原则、想法、行事作风,都被眼前这名刁蛮的女子给打破了。
  他居然只有被她牵着鼻子走的份!
  "谁说了你可以来找我?你真是闲得没事好干吗?还是怎么着,你……"唐颂雅一坐上车就开始发火,一连串的骂着,"看上了我,想追我?"
  "我只是想确定你到底好了没有?"夏启伦慢条斯理,不愠不火的说。
  "那好!你现在看到了,我已经好得可以骂人,甚至还想揍人,你可以放心了吧?!善心人士,希望你不要再无聊的搔扰别人,我不需要这种'突来'的打扰,真的不要!"她吼完之后,便开车门出去。
  "别走!"夏启伦直觉的拉住了它的手。
  "干么!难道你还想非礼我?"唐颂雅口气很差的说。
  夏启伦压根没有想到这个,别说是对她,他根本没想过也不需要去"非礼"任何女性,事实上,主动送上门的就不少,而唐颂雅居然敢"指控"他有非礼她的意图,这岂不是……
  本想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他有男性的风度,可以一笑置之,但这女孩太凶、太咄咄逼人,激起了夏启伦不甘示弱的心,想逗逗她。
  "如果你怕'非礼',就不该随随便便就上了陌生人的事!"他故意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
  "我说的不对吗?"他笑问。
  "我不怕你!"唐颂雅冷冷的说。
  "所以你会勇敢的抵抗我?"夏启伦挑高眉问。
  "夏启伦……"唐颂雅咬牙切齿的快说不出话。
  夏启伦没这样就"放过"她,他将她拉近凑向了自己,他只是想吓吓她,只是想去去她的气焰,消消她的猖狂,她明明可以不必如此的张牙舞爪。
  而唐颂雅说不怕是假的,但她心里虽然害怕,也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如果一示弱,那她以后休想在他的面前抬起头,所以说什么她都得再伪装下去,伪装她的强悍、坚定、霸气。
  "如果你敢对我……"她用着恶毒的表情、恶毒的口气警告着他。
  "你会怎么样?"夏启伦极有兴趣的问。
  "我会杀了你!"她虚张声势的说。
  "如果你杀不了我呢?"
  "要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也会自杀,然后我会一辈子的纠缠你,让你不得好死!"唐颂雅恶狠狠的立誓,好似他真的已经对她怎么样了。
  "天啊……"夏启伦对着她笑,然后嘴里啧啧有声。
  "不准你笑!"她命令道。
  "我不知道你这么血腥、这么暴力……"
  "闭嘴!"
  "居然动不动就把'杀'字挂在嘴边,我觉得你……"夏启伦故意气她的,"你需要心理治疗哦!"
  "你去死吧!"他不这么激她倒还好,给他这一刺激,唐颂雅可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
  夏启伦大笑着,他无法自抑的笑着,除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响应这种孩子气、小女生似的想法,他相信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可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表现出如此极端、如此叛逆的样子……
  还有她的家庭、家人,这个女孩子充满了谜,更加深了他的兴趣。
  "你到底放不放手?"唐顷雅先沉不住气,她明知道他不可能对她怎么样,但她就是偏要和他过不去,非把他的好意曲解成不良的企图,她就是和他犯冲,"我真的要发飙了哦!"
  "我倒想看看!"夏启伦一脸和她宣战的挑衅神情。
  "夏启伦……"她叫他名字时的那种深痛恶绝,真会教人"不寒而栗"。
  "我从不知道我的名字会听起来如此的'刺耳'!"夏启伦还在揶揄她。
  "我会大叫!"她威胁的说。
  "你叫啊!来看热闹的人正好会以为我们是情侣发生口角!"他像是认识她有一辈子般的在调侃她。
  "你会在地狱里腐烂掉,"唐颂雅挣扎着,如同和他角力般,"你会得AIDS,你会痛不欲生,你会生不如死,你会……"
  "唐颂雅,你的思想怎么这么不健康、这么灰色、这么恶毒啊?!"夏启伦用较正经的口吻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恨,你没有什么理由这么不讲情面的咒骂我,是不是……"他猜测着,"你讨厌男人,你讨厌……"
  "我讨厌你!"唐颂雅猛地插进话,"你根本没有理由再来找我,我们早就画清界线了!"
  "谁和你画清界线了?!"夏启伦提出抗议。
  "你没理由来找我!"她固执的说。
  "我有!"他正好和她讲个明白,"我要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很好,我也要问问你那天为什么要溜走,我还想和你做个朋友,其实都是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要搞得如此的复杂呢?"
  "哼!"唐颂雅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难道你觉得自己很讨人喜欢吗?"唐颂雅冷冷的回答。
  夏启伦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讨人献的理由,如果真要说他得罪她,也不过就是那一件"小车祸",其它的,她实在没道理这么恨他。
  不过他不想真的把她给惹毛了,毕竟他还想和她交个朋友,所以在放开她之前,他迅速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对她笑着,"这样我会不得好死吗?"
  "不会!但是天下也没有白占的便宜……"自由后的唐颂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急忙的冲出车外。
  带着胜利的表情,她回头狠瞪了他一眼,好象报了一箭之仇似的。
  "唐颂雅……"抚着发烫的脸,夏启伦一时不知该作何种反应,如何"回报"她?!
  追上去打回一巴掌?把她吻个够?或者,好好的"修理"她,让她不敢再造次?
  夏启伦还没有想好,他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有件事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就是他和她之间还有的"没完没了",他可不会"白挨"这一耳光,唐颂雅这小妮子--还欠他一个耳光。
  他一定要讨回来不可!
  *
  还没有进门,夏启伦就听见家襄充满了笑声,江艾庭的确其得他父母的欢心,而他才一进门,他母亲就开始叙述江艾庭的好处,她的大方、她的善解人意、她的聪颖、她的识大体,好象在江艾庭的身上,根本找不出一点"人"的缺点,似乎她是十全十美的。
  连他爸爸夏秉公也跟着夸奖,他知道他老爸一向不轻易夸人的,而他对江艾庭似乎是真的喜欢,巴不得有她这个媳妇似的,他们夫妻俩都异口同声的一句--
  这种女孩到哪去找啊?!
  这暗示得未免也太明显,教夏启伦心里有些不爽,其实他并非对江艾庭印象不好,只是他没有那种感觉,就像他也喜欢严如欢,也和她谈得来,但Feeling不对,江艾庭也是给他这种感觉,他分得很清楚。
  不过在这屋子里的人,除了他自己,其余的三人都认为他应该和江艾庭--
  而且非和江艾庭不可。
  在母亲的软硬兼施下,才刚到家的夏启伦又被迫得带着江艾庭去看电影。
  在刚刚才在此挨了一个耳光的车上开着车,夏启伦的反应和表情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
  "夏启伦,你在生气吗?"江艾庭不可能忽略掉他脸上的怒气和不悦。
  "没有。"夏启伦面无表情的说一句。
  "如果你不想去看电影……"
  "和电影无关。"
  "那么是和我有关啰?!"江艾庭很敏感的问。
  "不!和你……"意识到自己明显的不悦,而且顾及到江艾庭的反应,夏启伦马上放柔了表情,他没理由教江艾庭当他的出气筒,这事和她无关,"江艾庭,很抱歉!"
  "我了解,你上了一天的班,说不定你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看电影,你可以把车掉个头,我们可以回去!"江艾庭不想勉强他,更不想教他对她产生不好的感觉。
  "我不累,只是……"这会儿轮到夏启伦不好意思,和唐颂雅比起来,江艾庭简直可以算是"圣人"。
  "你不必委屈自己的!"
  "我没有委屈!"
  江艾庭用手撑着下巴,充满笑意的看他,她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因为她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这个男人,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五天,但她就是愈来愈迷他,她告诉自己,她要这个男人。
  "夏启伦,冒昧的问你一句,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江艾庭单刀直入的问。
  "感觉?!"夏启伦有些诧异,这女孩可真是讲究"速度"。
  "你喜欢我吗?"江艾庭认真的问。

  第四章

  "江艾庭……"夏启伦只觉得有些无措,现在的女孩真可怕,心里想什么嘴里就问出什么,丝毫没有害羞或是不好意思的困扰。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开放?"江艾庭担忧的问。
  "也不是,只是……"夏启伦不知该如何启口,反正心上就是觉得怪怪的,不管时代再怎么变,女性主义再如何高张,男追女似乎还是人们脑海中所认同的观念,这下角色对调,由江艾庭先主动表示出她的好感、她的积极,倒教他不知如何接招。
  "如果你心里没有其它的女人,而我自信我本身的条件并不差,你应该是喜欢我的!"江艾庭自己下了结论。
  "时间太短,我还无法……"夏启伦应付的说,不想伤了她的心,毕竟她是他家远道而来的客人,又住在他家里。
  "感觉是一剎那间的事,不需要时间……"这会她又浪漫了起来。
  "江艾庭……"
  "我只要一个简单的回答。"江艾庭双眼定视着他。
  "你这根本是在……"
  "为难你?!"江艾庭幽幽的接口。
  夏启伦无法边开车边回答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在一家咖啡屋前看到有停车位,于是他把车一停,带她进了咖啡屋,今晚他无法再受刺激,否则他非撞车不可,因为他一晚上受到的待遇太"两极"化了。
  两人都点了咖啡,都叫了一份点心,但是他们两人心里所想的东西,却是完全的不一样。
  "江艾庭,你的条件这么好,在洛杉矶一定有不少追求你的异性,你似乎没什么理由回台湾来'相亲'的!"夏启伦说出他心中存在已久的疑问。
  "问得好,追我的人是好几卡车,但我嫌他们不够成熟、不够稳健,而我爸、妈又坚决反对我嫁洋人。"江艾庭无奈的耸耸肩,"可是海外中国人的圈子小,看来看去就是那几个,根本找不到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所以你回台湾来'碰运气'?!"
  "也不是碰运气,因为我妈和你妈很熟,其实也不是真相什么亲啦。"江艾庭不想再把"相亲"那回事挂嘴边,"反正就是回来看看。"
  "而我有没有令你失望?"夏启伦问。
  "没有!"江艾庭坦言。
  "你希望我喜欢你?"
  "希望。"江艾庭大方的点头。
  "江艾庭,我真的不想令你失望,但是……我觉得我们做好朋友的机率可能比较大。"夏启伦也据实以告。
  "这么说……"江艾庭有些难堪的,"你是不喜欢我!"
  "不!如果你非要我说,我会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不做作、坦率、自然、开放,比起那些矫揉造作、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可爱多了,但是……"他抱歉的看着她,"你不是我要的那一型。"
  "那么你'真正'要的是哪一型?"
  "就如你所说的,'感觉'!"夏启伦坦然的面对她,"我对你的感觉就像是好朋友、妹妹一般,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心跳加速、不会心里小鹿乱撞、不会天旋地转,我想……你该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有这么'文艺'的思想,'天旋地转'?!"江艾庭觉得不可思议的哇哇叫。
  "这只是形容,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即使你面对着我,也没有被'电到'的感觉?!"她很干脆的替他说完。
  "真的没有!"夏启伦不隐讳自己心中的感觉。
  "你相不相信'二见钟情'那回事?"江艾庭想到了那部卖座很棒的电影,一个平凡的地铁收票员,受上了一个每天搭地铁上班的陌生帅哥,有一天帅哥在铁轨上出了事,她救起了他,在帅哥昏迷不醒时,她冒充他的未婚妻,但没想到帅哥的弟弟一出现,她倒是和他对上了,两人坠入情网,可见一见钟情式的感觉往往禁不起真实的考验。
  "你是指……"夏启伦有些不明所以。
  "也许第一眼我们没有触电的感觉,但是经过相处和了解,我们有可能……"她朝他眨了眨眼,非常俏皮、非常自然的。
  "你的意思我懂,只是……我希望你以平常心看待这一切,不要寄予太多的期望。"夏启伦不说好这的话,他不想让她留有一丝期望。
  "你怕我'倒追'你?!"
  喝了口咖啡,夏启伦是镇定的、沉稳的,"江艾庭,其实只要是两情相悦,男追女或是女追男并没有什么差别,问题是……"
  "我们并没有'两情相悦'!"她又替他说了。
  "我说过,你才来没……"
  "几天?!"江文庭其实很精,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意思,她知道他没有一眼就被她电到,知道他还没有对她产生"那种"的感觉,但只要没有对手,他的心还是自由的,她就有机会,"好吧!夏启伦,我不想逼你,有些男人是最恨女人逼他的!"
  夏启伦松了一口气,他着实欣赏她的有进有退,不会把人逼到死角。
  吃完了点心,用面纸抹了抹嘴,江艾庭就提议要回家,不是散步、不是看电影。
  "你真的不想看电影?"夏启伦想确定的再问一次。
  "我知道你不想看,如果你勉强的去了,只会在电影院里睡着,或者是生两小时的闷气,那又何必呢?"
  "但是……"夏启伦有些甘拜下风了。
  "如果你担心夏妈妈的反应,那就把责任推给我吧!"江艾庭一副可以承担一切的豪爽。
  夏启伦真希望自己能喜欢上江艾庭,她没有唐颂雅的刁钻、难缠、阴晴不定、说话恶毒,事实上,江艾庭处处替他着想,帮他找台阶下,他一定是哪一条神经没有接对,否则他也不会跑到唐颂雅那自取其辱。
  他该醒醒了?他真的该醒醒了……
  *
  苏恺忙得一塌胡涂,忙到甚至没有办法在上班时间接如欢的电话,加上又失约了一、两次,他和如欢的感情简直有些降到冰点,教他在忙于事业之余,也不禁要为情苦恼。
  夏启伦也烦,在挨了唐颂雅一耳光之后,他没有再到唐家去找钉子碰,然而在自己家里,他又得不到安宁,除了他妈妈的"唠叨"、"逼迫",他还要面对江艾庭的"温柔"和"体贴",教他觉得自己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直想逃家。
  在会议室里,当这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大叹了一声时,他们都马上抬起头,互视着对方,一副心有戚戚焉的同病相怜姿态。
  "你叹什么气?"苏恺问。
  "你又叹什么气?"夏启伦反问他一句。
  "我在心烦如欢的事。"苏恺放下了手中正在研究的合约书,有些感慨的说。
  "你们吵架了?"夏启伦关心的问。
  "比吵架更糟,我们在冷战!"
  "拜托,你们又不是才刚谈恋爱,有什么好冷战的?"夏启伦不解的问。
  "我想是我太忙了。"苏恺承认错在他。
  "阿苏,忙才好,不忙你才要担心。"夏启伦也放下了手上的案子,伸了个懒腰,"男人的事业是最重要的,儿女私情可以摆在后头。"
  "但如果拥有了事业,却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值得吗?"苏恺有些茫然的问。
  "如欢没有那么幼稚、那么无聊,她会体谅你的!"夏启伦不当一回事的说。
  "女人在碰到和爱情有关的事时,大家都一样,没有哪个不幼稚、不无聊!"苏恺苦笑的说一句。
  夏启伦故意看向会议室外,瞄了姚璃和公司小妹一眼,"当心被她们听到,你这话可是把所有的女人都骂了进去,一竿子打翻了一船的人,而且就我对如欢的认识和了解,她可是最不幼稚、最不无聊的女人了!"
  "那么我想是我的错了!"苏恺自省的说。
  "你哪里错了?"
  "我想我太疏忽她了。"
  "你是为了事业在忙,又不是在花天酒地,她不会怪你的!"夏启伦轻松的说,"我可以帮你做证!"
  "但女人需要人家对她呵护、在乎、重视!"
  "没错,但也要看时候!"
  苏恺不知道夏启伦怎么能这么超然、这么的理性,如果他真的这么高杆,那他刚才又何必叹气?
  打量着好友兼死党,苏恺的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不信轮子能这么的超然事外,"轮子,瞧你这个大情圣说得头头是道,那你刚才又为什么叹气呢?"
  "我能不叹气吗?"夏启伦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长这么大,活到这年纪,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被女人'迫害'的经验,不好受啊!"
  "哪个女人'迫害'你?"苏恺脸上是一点也不信的表情,"在所有的哥儿们里,你是最'受宠'的!"
  "这会儿风水已经转了,我开始受到报应了!"
  "怎么个转法?"苏恺极有兴趣,"你又受到了什么报应?和那个美国来的'香蕉',不,那个江艾庭有关吗?是她'迫害'你吗?"
  "她倒还好!"夏启伦中肯的说。
  "那么是夏妈妈?!"苏恺又猜。
  "我妈我也还能忍受。"
  "那么是……"
  "唐颂雅!"说到这个名字时,夏启伦还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咬牙切齿,"就是那个和我发生'小车祸'的人,她居然……"虽然有些讲不下去,但夏启伦还是将最后一句话给迸了出来:"她给了我一个耳光!"
  "什么?!"苏恺低呼,这倒是大新闻一桩。
  "我又没有对她做什么,'非礼'更是谈不上,我只不过是亲了她的脸颊一下,而且还只是逗逗她的而已,没有想到她一个耳光就过来了,而且打完就跑,还不忘给我一个胜利的笑,教我……如果再让我碰到她……"夏启伦咒骂着,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对付她。
  "我没料到会这么精采,你居然已经吻了她!"
  "只是'亲'她脸颊!"夏启伦更正。
  "那你干么亲她脸颊?"
  "我只是……"顿了下,夏启伦理直气壮的说:"我才说过的嘛,'逗逗'她而已。"
  "没事你'逗'她干么?"苏恺打破砂锅问到底。
  "喂!"实在无话可答时,夏启伦有些火大了,"阿苏,你是在查案还是探人隐私啊?!就跟你说没什么了嘛,那女孩脾气差,我是想挫挫她的锐气,给她一点小教训,提醒她别那么无法无天,结果……"
  "结果没想到得到教训的是你,还挨了她一个耳光?"苏恺有些幸灾乐祸。
  "阿苏,你是在取笑我吗?"夏启伦佯装发怒的问,"看来你对我好象有很多的不满,一听我吃瘪,你好象很乐不可支似的!"
  "兄弟啊,我只是很难想象那画面,你挨了一巴掌,而那个凶巴巴、火辣辣的女孩却跑了?!"
  "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啊!"夏启伦正视事实。
  "那你未免太逊了!"
  "阿苏,如果我够聪明、如果我还有点脑筋,那我就该接受江艾庭,她的确不差,不管是在和我父母相处上,不管是带出门,她都很称头,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像江艾庭这样的女孩子了,可是……"夏启伦一脸的懊恼。
  "可是你已经中了那个唐颂雅的毒,而解药就在她身上,且只有她才有!"苏恺做了个很妙的比喻。
  "我忘不了她!"在哥儿们的面前,夏启伦没有一点掩饰,"即使吃了她一耳光,我还是想……"
  "你总不会说你爱上她了吧?!"苏恺脸上的表情甚是震惊。
  "我不敢这么说,但是她就像一道难解的谜般,接触愈多,我就愈想发掘她全部。"
  "我了解遣滋味!"
  "阿苏,我该怎么办?"夏启伦求救的说。
  "你问我?"
  "是啊!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没有办法!"苏恺无奈的一耸肩,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真的无能为力,"爱情这东西根本没有规则可言,也没有公式可循,不过我倒可以指引你一条路。"
  "什么路?"夏启伦焦虑的问。
  苏恺微微一笑,"求上帝帮你吧!"
  *
  自从夏启伦到过唐家后,唐明南一直悬着一颗心,颂雅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和他及他太太多说话,他记得颂雅小时候,他们父女俩有多接近、多亲密,因为自从sonya走后,他们父女就必须相依为命,直到回台湾。
  他知道他的太太骆明雯恨他们,她恨他,也恨颂雅,但她还是照顾了颂雅,可是她从不隐瞒她对颂雅的恨,从不隐瞒颂雅并不是她亲生女儿的这个事实,其实光从外形去看,一般人也可以轻易看出他们根本不是母女。
  她照顾颂雅的一切生活,但是她从来不给颂雅爱,她总是冷冷的看颂雅。冷冷的待颂雅,明知这对小孩是多大的伤害,但他却没有资格去指责他太太,也不能怪他太太,因为,这全是他的错。
  是他对不起她!
  不过乖巧、敏感的颂雅,却在突然之间变了,她不再告诉爸爸小秘密,不再向爸爸哭诉,她变得冷漠、沉默,他再也进不到女儿的世界,他已经成了局外人,失去了女儿的心。
  其实这是他一手造成的悲剧,全是他惹出来的……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唐明南要赴美留学,原本他是打算带着妻子一同前往,不料在行前,他父亲突然中风,在无奈之余,他打算放弃,可是骆明雯坚持他前往,她准备留下来替他这个儿子尽责任,照顾她的公公。
  怀着低迷、沮丧的心情赴美,加上新环境的调适不良,唐明南消沉了好一阵子,直到颂雅的母亲,也叫颂雅(Sonya)的女孩出现。
  SOnya是系上大学部的女孩,年轻、漂亮、充满了活力和热心,一段不该发生的爱情就这样发生了,唐明南懊悔自己的脆弱和需要,他恨自己对SOnya的欺骗,他并没有告诉SOnya他结过婚。
  SOnya在伤心及她家人的反对下,黯然的离去,只留下颂雅,当他学成归国,带着两岁仍不解事的颂雅出现在机场时,他再次看到另一个女人心碎的眼神,不只是心碎,还充满了怨恨。
  但是骆明雯没有离去,她仍然照顾着她行动不便的公公,还有她刚回国的丈夫及小颂雅,她照顾颂雅,但是不爱颂雅,不仅不爱她,而且还恨她!
  从颂雅懂事起,骆明雯就毫不隐瞒的告诉颂雅--她恨她!她恨她这个中美混血儿!
  而颂雅是每晚抱着枕头流泪,哭着长大的,直到她懂得反抗、懂得叛逆,直到她懂得如何用冷漠去抵挡那化也化不开的恨意。
  所以家不像家,所以亲人不像亲人。
  在唐家,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恨,浓得化不开的想,那里没有爱、没有温暖、没有亲情。
  可是不管情况再怎么糟,唐明南也不能不管女儿,他必须注意颂雅的交友,必须留心接近颂雅的男人,颂雅漂亮、美艳、野性,绝对是男人想征服的目标,他不能不提醒她。
  等到了女儿进门,他跟着女儿朝她的房间走,但他只是站在门口,关心的注视着女儿,"吃过晚饭了没?"
  "吃了!"
  "可以和你谈谈吗?"
  "谈什么?"颂雅的回答始终是那么"俐落"。
  "谈那个夏先生。"唐明南走了进来,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往上面一坐。
  "那没什么好谈的!"唐颂雅采不合作的态度,她把玩着她的小皮包,把皮包里的东西往床上倒,然后再从床上把所有的东西往皮包里塞,反反复覆的做,一点也不嫌烦,好象存心和她爸爸过不去做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唐明南锲而不舍的追问。
  "车祸。"
  "原来--"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唐颂雅不想谈这件事,更不想去提夏启伦那家伙。
  "那么他是礼貌上的来探望你?"唐明南小心翼翼的问。
  "应该是吧!"
  "但他的态度……"唐明南不大相信,他是男人,所以他可以了解男人的眼神、男人的目光,他知道夏启伦绝不只是来看看颂雅而已,绝不是这么的简单。
  "爸,你到底在暗示什么?"唐颂雅有些不耐烦了,她不懂她爸爸为什么要如此的小题大做。
  "我是说那个夏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小伙子,虽然他的气质和外在都不错,但是你也要弄清楚对方的背景,不可以……"唐明南完全是站在关心女儿和提醒女儿的角度,但他的话却被女儿打断。
  "你是怕我重蹈我母亲的覆辙?!"唐颂雅冷漠的说。
  "颂雅……"女儿的话让唐明南感到心痛。
  "你放心吧,有了那么'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面,我不会那么傻的!"唐颂雅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但是她说出口的却是刺伤父亲的话。
  "颂雅,我是为你好!"
  "当初你也是为我母亲好吗?"唐颂雅又给了她父亲一刀,非要他流血不可似"当初……"唐明南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痛楚只要扯到以前,只要扯到Sonya,颂雅就不会原谅他,就会用话来刺伤他,他如道是他伤了女儿的心,但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他又能如何?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和那个姓夏的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无自和他扯上关系,所以找是'安全'的!"
  "你是说他不会再来找你?"唐明南不相信夏启伦会打退堂鼓,不相信他真的会对颂雅断了念。
  "难道你希望他再来找我?!"唐颂雅挑眉的反问。
  "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唐颂雅一副不想再谈的疲倦状,事实上她真不信夏启伦还敢来!
  "颂雅,我知道你聪明你会保护你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我身为一个做父亲的人,我不能漠不关心,不能不闻不问啊!你可能觉得我啰唆、唠叨,但是,请你体谅我的心。"唐明南柔声的说。
  "我能'体谅'你的心,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把姓夏的当一回事,我和他没什么的!"唐颂雅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而且就如你说的,他的条件和外在都不差,搞不好他已经结婚了!"
  "你问过他了吗?你必须确定……"听到这话,唐明南有些紧张。
  "爸,我没有问他,因为我根本没有理由也不需要问,而且我绝不会和已婚男人有牵扯。"
  就在唐颂雅说这些话的同时,骆明雯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门边,她听到了颂雅的话,她用一种鄙视的眼光注视着唐颂雅,彷佛在告诉颂雅,说她身上有着专门抢别人丈夫的基因。
  瞥见到骆明雯的眼神,唐颂雅的表情更加叛逆、更加冷漠且难以亲近,"爸,我看我们别再谈了,免得让人看笑话,我不会有事的,请你出去吧!我想看点书。"她下起逐客令,不只是在赶她父亲。也是"赶"骆明雯。
  冷哼一声,骆明雯掉头走了。
  唐明南起身,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心结,他知道,他全知道。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
  为了幼儿园里小朋友的陶艺课,唐颂雅跑了一趟东区。到SOGO百货公司看一项陶艺展,但是还没有走进百货公司的大门,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猛地回过身,却碰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你?!"
  "意外吗?"夏启伦带着笑的说,但边说他边打量她的脸,颇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唐颂雅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他,"这里可是公众场合啊!"
  "你怕我会出手打你吗?"夏启伦不会真这么做,但他要吓吓她,"你怕吗?"
  "我不怕!"唐颂雅抬头挺胸的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才不怕,她就不信夏启伦这么小心眼,而且当初是他先亲她,她只不过是给他一点小教训,他不会那么没有风度,而且……如果他敢打她,她绝对和他演出全武行。
  "那你真是好胆量!"夏启伦瞄着她,有些欣喜在这里会见到她,实在是缘分,如果今天没有在这里碰到她,他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机会见到面,他可是不太敢再上她家的。
  "如果你并不打算找我算帐,那我要走了!"唐颂雅朝他挥挥手,打算溜掉。
  "不行!"夏启伦急忙拉住她的手。
  "你又想干什么?!"唐顷雅脸上充满了敌意。
  "不是要'非礼'你、也不是要亲你、更不是要和你算帐,我只是想……"夏启伦看了下表,在他去计算机公司之前,还有一些充裕的时间,"既然我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是不是可以请我喝杯咖啡?"
  "你要我请你?!"唐颂雅发出讶异的声音。
  "不然我请你!"
  "我才不需要你请!"
  "那么我就让你请好了!"夏启伦故意和她绕口令。
  "我不要!"
  "好吧!"夏启伦故作妥协的说,"我们各付各的!"
  "你……无赖!"她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半拖半拉的,夏启伦将唐颂雅带到了SOGO九楼的咖啡屋,他的态度坚决而且霸气,根本不给她有反抗的机会,他要把握这一次难得的"意外"。
  唐颂雅叫了一杯柳橙汁,从她坐定一直到果汁送来,她都没有开口对他说一句话,事实上,她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戒备,一副防着他随时准备和他大吵一架或是大打一场的样子,她已作好心理准备。
  "唐颂雅,你这个人不需要朋友吗?还是我特别的令你讨厌?"夏启伦懒洋洋的开口问着她。
  "我的摩托车毁了,我心爱的'朋友'完了,你指望我会多喜欢你?!"唐颂雅冷淡的说。
  "但我答应赔偿你,我说过,只要你把帐单寄来!"夏启伦真诚的说,他真的不在乎这一点钱,只要能令她高兴。
  "夏启伦,我家也许不是豪门望族,但至少日子还过得去,我有工作、有收入,不会穷到买不起一辆车子,所以不要以为你有点钱就可以买到一切,我是'不卖'的!"她恶狠狠的说。
  "唐颂雅,我没有要'买你',为什么你总喜欢弄拧我的意思?为什么你要像刺猬一样,非把人刺得体无完肤你才甘心?"夏启伦不解的说。
  "没人教你来惹我!"唐颂雅回顶他一句。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他也不服输,"我就不相信你真是这么的冷若冰霜。"
  "所以……"唐颂雅眼睛一瞇。
  "我要追你!"夏启伦慎重的宣布。
  "你要追我?!"唐颂雅失声的重复他的话。
  "要先得到你的同意吗?"他笑着问。
  "夏启伦,"唐颂雅摇头笑着,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嘲讽意味,"你的平静日子一定是过得大多了,才会想要找罪受,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有成千上百个的女朋友,但是你却想要追我,你真的是好日子过腻了!"
  "或许吧!"夏启伦心情极为愉快的回答她,"我就是想换换不同的日子过!"
  "你追不上我的!"唐颂雅气定神闲的对他说,"我对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你对男人没有好感?"夏启伦就她的第二句话追问,"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同性恋,我对女人更没有兴趣,我只是……"明知她可以不必和他扯这么多,她不需要让他了解,但唐颂雅还是说了,"我只是不相信男人,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好男人!"
  "唐颂雅,你一定是落伍的,你赶不上潮流了,你不和道台湾现在正流行'新好男人'吗?"夏启伦促狭的说。
  "新好男人?!"唐颂雅的反应是一个不屑的笑。
  "为什么像我这样的男人,你更加不……"
  "你会'招蜂引蝶'。"她插嘴道。
  "那是形容女人的!"夏启伦提出抗议。
  "一样!"唐颂雅瞪他一眼说,"你有非常中看的外表、有事业、有点钱,而且……"即使满心的不愿,但她亦不得不承认,"你这个人似乎不是很'烂',所以想把你的女人应该一堆!"
  "而你一点也不想'把'我?!"夏启伦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条件太好还有这问题。
  "你看我像喜欢凑热闹的女孩吗?"唐颂雅冷笑的反问。
  "如果我真有这么不错,你或许应该加把劲,我这人很好'把'的!"他的意思是只针对她一人。
  可是夏启伦的话却招致了反效果,在唐颂雅听来,他好象是一个随便、滥情、喜欢"玩"爱情游戏的男人。所以她的表情更加像寒冬的冰雪,"夏启伦,即使你没原则,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她刻薄的说,"你好'把'是你家的事,但我这个人宁缺毋滥,我也许会当一辈子的老处女,也不会轻易的去'把'你这种男人!"
  "我的意思是……"夏启伦马上想澄清。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唐颂雅不想听他解释,拿出小钱包准备付钱走人。
  "唐颂雅……"夏启伦感到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没有幽默感,这么会歪曲他的意思。
  "我真的还有事!"唐颂雅放了一张五百元的钞票在桌上,"为了补偿你挨的那一耳光,所以今天我请你,剩下的给你当小费!"
  "你……"夏启伦这会儿是真的尝到了咬牙切齿想给人一枪的感受,这个"女巫"太可怕、太可恶了。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那就是小事!"唐颂雅朝他嫣然一笑。
  "如果我不是还有事……"他由齿缝迸出话来。
  "你想怎样?!"唐颂雅已经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必要时她可以冲出咖啡座,也可以大叫救命,她都想好了,也作了万全的准备,"夏启伦,找个蠢女孩或是为你痴迷的女孩'玩'吧,我不奉陪了!"
  "下次……"
  "没有下次了!"丢下这一句,唐颂雅一溜烟的跑了。
  夏启伦很气,但是还没有到气疯的地步,而且他心里有预感,预感今天并不是结束,他和她一定还会碰到面!
  一定还会再碰到!
  *
  虽然没有失约,但是苏恺仍然迟到了一个小时,所以严如欢的脸色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气归气,她仍然原谅他,如同以往的每一次。
  可是当她提议要逛婚纱礼服店而被否决时,她的表情就再也好看不起来,她有些痛苦、伤心的看着苏恺,"我连看看都不行吗?"
  "我们又不是马上要结婚了,现在看有什么意思?"苏恺很实际的说。
  "难道不是马上要结婚的人就不能逛婚纱礼服店,这是谁规定的啊?!"严如欢反驳他,在大街上和他僵持着,"这么说来,后天我爸爸的那个宴会,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想去,那你干脆不要去嘛!"
  "如欢,你又扯到那了!"苏恺在心里叹了口气,冷战才稍歇,看来一场热战又免不了的。
  "我只是提说想逛逛婚纱礼服店,你就这么不耐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严如欢今天似乎真的气急了!
  "好--"苏恺投降,"我们去逛。"
  "不要!"严如欢大吼。
  "又不想逛了?!"苏恺感到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她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药。
  "你只是在应付我!"她知道,她该死的很清楚。
  "如欢……"苏恺也有些捺不住性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知道我迟到了,我知道你一定等得很不爽,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和他在一起七年,严如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的生气、这么的伤心过,"你居然把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你把自己的逃避、不敢面对现实全归罪到我的'无理取闹'?!"
  "我逃避什么了?"苏恺扬起眉质问她。

  第五章

  "你逃避结婚!"才不管这会她是在人潮汹涌的大马路边,严如欢拋开了矜持,吼出她的心声。
  "我们沟通过……"
  "那只是你自己一相情愿的认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啊?!"严如欢激动的嘶吼,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她想要家、想要小孩、想要安全感。
  "如欢,难道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苏恺抓着她的双肩,企图说服她,"自由、随意,可以全心为事业冲刺,有空时就看看电影、上馆子,享受生活,这样的'两人世界'不是很美、很好吗?"
  "阿苏,这只是一时,你能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吗?"严如欢皱着眉的问,"如果你想当'雅痞'族,那好,但我不想,我想当个平凡、正常的女人!"
  苏恺知道学校生活和现实生活不一样,他也知道女人会变,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阶段,女人要的东西也不一样,但是他发现自己和如欢愈来愈无法沟通,他们要的东西似乎不一样。
  "如欢,给了婚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吗?"他理智、平静下来的问她。
  "至少不会更糟!"严如欢露出了点笑意,以为他终于懂了她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离婚率就不会那么高,单亲家庭也不会那么多了!"苏恺收回自己的手,淡然的说。
  "所以总而言之一句话,"严如欢的心情又跌回到谷底,"你就是不结婚?!"
  "要结,但不是……"
  "现在。"严如欢心碎的补上一句,"我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了,而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勇气可以一听再听,如果当初我……"
  "选择了轮子?!!"苏恺明知这么说有些幼稚、有些无聊,但他就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啊!"严如欢也负气的承认,"如果当初我是跟了夏启伦,那么今天我说不定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对!然后成天过着尿布、奶瓶、小孩哭声、吵声的乏味日子,那时……"他有些无情的提醒她,"那时你又会悔不当初,后悔自己没有选择我,而让自己过着如白开水般的枯燥生活!"
  "苏恺……"严如欢变了脸。
  "真实比梦想残酷好几倍的!"
  "你居然敢这么说?!"她脸色发青。
  "我只是告诉你要珍惜你现有的,不要……"
  "不要拥有了却不知珍惜,心里还老想着没有得到的?"严如欢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苏恺,你不提醒我,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肤浅、这么三心两意、这么举棋不定,谢谢你哦,既然我是这样的女人,那我们分手好了!"
  "分手?!"苏恺脸上出现错愕的表情。
  "对啊!我回头去求轮子,看他还要不要我!"严如欢已经气得口不择言,"我想他看在我们两家交情的份上,再加上和你是哥儿们,他一定不好意思不要我,对不对?我去找他……"
  "如欢--"苏恺的心一抽,他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声音是沙哑的,"不准你这么说!"
  "我宁可过充满尿布、奶瓶、小孩哭声的生活。"
  "我也可以给你这样的生活!"
  "你能吗?"严如欢趴在他的胸前,幽幽的吐出一句。
  "我当然能,而且只有我才能给你!"苏恺抬起它的下巴,神情是坚定的,"再给我一年时间!"
  "一年?!"
  "如欢,我已经尽可能的快、尽可能的拚了,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结了婚,我就希望你待在家里,好好的相夫教子,你娘家有钱是你的事,我不想占便宜,我必须确定可以给你衣食无虞的生活,我才敢向你父亲开口要娶你,这一点请你体谅好吗?一年就好!"
  他真的尽了力了!她实在无法再和他辩、再和他吵,毕竟他已经做了让步,毕竟他已经给了她明确的承诺!严如欢心内百味杂陈。
  "笑一个嘛!"苏恺逗着她。
  她想笑,但是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又不是演员,脸上的表情可以收放自如,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严如欢娇嗔的瞪他一眼,算是"笑"了。
  "我们去逛婚纱礼服店吧!"苏恺再退一步,存心要让她开怀,他是真爱这个女人啊!
  "不要了!"严如欢有些赌气的,"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礼服款式,却无法马上结婚,那有多痛苦啊!我才不要自我折磨呢!"
  "如欢……"苏恺无奈的喊,他知道女人不好伺候,知道女人的心思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有二、三十种变法,但是他怀里这一个是--超级的善变。
  "你想看电影,我们就看电影好了!"她这会又体贴起他了,他平时休闲最感兴趣的就是电影院。
  "但'烈火悍将'是警匪动作片哦!"苏恺提醒她。
  "随便。"
  "但你喜欢文艺片。"他也体贴她。
  "我可以看明星嘛!"严如欢无所谓的一耸肩,其实她是一个很讲"礼尚往来"的女人,只要对她好一分,她可以回报两分,只要懂得她的心、体贴她,她绝对可以"掏心掏肺"的,"我喜欢艾尔帕西诺和劳勃狄尼洛。"
  "如果你无聊的睡着,我可不管!"
  "这片子的影评不错,我不会睡着的!"
  "那我们就买票吧!"挽着严如欢的手,苏恺朝售票口走去,一场风暴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但是往后,他实在说不准也没有把握,女人的情绪常常在变,如果哪天如欢又发起飙来……苏恺偷偷的叹了一声。
  偷偷的……
  *
  又到了"六人小组"聚会的日子,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都不大提得起劲似的,每个人喝着自己面前的薄酒、咖啡,没有要说说话的样子,夏启伦看此情形,先开口带动气氛。
  "谁家养的狗死了?"夏启伦正色的问。
  "轮子,你明知道我们这伙人,根本就没有人养狗!"柱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那大家干么一副在哀悼的表情?"
  "谁在哀悼了?"矮达看着大家问,"我看大家只是累了一点的样子。"
  其实身为现代的文明人,没有哪个人是不"累"的,也许不是身体上的疲累,但是心灵上,现在没有哪个人可以过着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压力无所不在、无处不在,有时是工作压力、有时是感情压力、有时是家庭压力、有时却是整个社会的压力,没有人可以真正的轻松、真正的解脱,即使是他们这韦相交多年的好友。
  "轮子,说说你那个'未婚妻'吧!你们见面那天的糗事,阿苏已经报导过了!"胖童问着,有些制造话题的意思,"真是这样吗?"
  "那不是'糗事',而是我出了车祸。"夏启伦瞄了苏恺一眼。
  "我可没加油添醋!"苏恺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今天怎么不把她带来?如果她和我们大家合得来,'六人小组'可以变成'七人小组'啊!"柱子倒是很诚心的说。
  "还不到带来的时候,而且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你们到底要我强调多少遍?"夏启伦有些不耐烦。
  "你不喜欢她?"胖董一副机会来了的表情,"我可是有登记排队后补哦!"
  "我也登记了!"矮达马上跟着说。
  "还有我!"柱子亦不甘示弱。
  "你们少来了!"严如欢碎了一声,"表现得跟'花痴'似的,谁不知道你们个个有一套。"
  "哇--"矮达瞄了苏恺一眼,再看着严如欢,"今天姑娘你是吃了什么炸弹?一口气骂了三个无辜的大男人,如果阿苏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讲一句就是,我们哥儿们都替你出气,犯不着骂我们三个是'花痴',多伤人自尊心啊!"
  "就是呀!我们脆弱的心……"柱子装模作样。
  "受不了打击的!"胖童和他一搭一唱。
  "你们……"严如欢一副败给他们的表情,"变态!"
  "阿苏!好好'修理'一下你的女人!"胖董朝苏恺挤眉弄眼的,"女人是不能宠的,这一宠就宠上了天,那你以后就没有好日子可言,在场一大票的兄弟,我们全都支持你!拿出点男子气概来!"
  "喂!你们别兴风作浪了,好不好?"阿苏讨饶的说。
  夏启伦早看出了严如欢的异样,她的笑容勉强、她的话语尖锐,好象她心里真的很烦,但是在这种场合,他又不能问什么。
  "说到那个差不多快出局了的'未婚妻',其实轮子的心中另有所爱。"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苏恺只好牺牲夏启伦。
  "谁?"大家异口同声。
  "阿苏--"夏启伦一脸要杀人的怒样。
  "那个害轮子出车祸的美女啊!"苏恺不怕死的再火上加油。
  "美女?!"一听到美女,矮达的精神全来了,一副'美女'就在眼前的样子,"有多美啊?轮子,你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连出车祸都能'撞'上美女,我也出过车祸啊,但碰上的却是六、七十岁的欧巴桑,还差点教我要'负责'她的一生!"
  矮达的话教大家笑得东倒西歪的,不知道要怎么接、怎么去臭骂他、痛骂他。
  "后来呢?"胖董兴致勃勃的朝着夏启伦问,"你们是不是就像天雷勾动了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阿苏--"夏启伦一副被"陷害"的表情。
  "反正都是哥儿们,说说又何妨?!"苏恺摊摊手。
  "是啊!"严如欢也很有兴趣想知道,"阿苏连我都没有提,到底是什么绝色美女,可以使你不要夏妈妈为你精挑细选渡海而来的美娇娘,她一定有什么惊人的魅力,你快说啊!"
  "哪来什么'惊人的魅力'?!还不就是和你一样,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的,四肢健全,正正常常的。"夏启伦打起了太极拳。
  "废话!"严如欢火大的碎他一口。
  "轮子,你有点诚意好不好?"胖董不满的说,"又没有人要和你抢,也没有人嫉妒你的桃花运,大家只是想分享一下你的喜悦而已,就算我们都碰不到美女,没有艳遇,可是过过干瘾也不错!"
  "就是嘛!"矮达一脸急迫的样子,"现在我们绝口不谈那个'未婚妻',改说这个'车祸美女'。"
  "你们什么跟什么嘛!"夏启伦一副快疯了的表情。
  "好了!你们大家适可而止!"苏恺这时又出面拉了他一把,"说不定轮子和美女还没有'开始',你们就再等等吧!"
  "扫兴!"
  "没趣!"
  "吊人胃口!"
  苏恺一个无奈的表情,但至少矮达、柱子、胖董不会再咄咄逼人,非问出个结果不可的样子。
  "谢了!阿苏,多谢你这个大嘴巴!"夏启伦一哼。
  "你过河拆桥啊!"苏恺不平的嚷嚷。
  夏启伦不理他的抱怨,这会是把精神放在严如欢的身上,虽然他和如欢不是男女朋友,但是冲着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的交情,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胜过了手足,所以他非常在乎她的情绪,她不快乐、她不开心,他看得出来,她不像是恋爱中的幸福女人模样,他要查出来。他非弄个明白不可!
  *
  端起了严如欢面前的咖啡杯,还有自己的酒杯,夏启伦朝她便了个眼色,要她换张小桌子坐,他有些话要对她说,而苏恺看到这情形,并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反而有些放心,因为他知道夏启伦会帮他的。
  而胖童和矮达、柱子看到这情形,也没吭气或是取笑,因为嘻笑和幽默是一回事,而如欢的确是有些闷闷不乐、落落寡欢的样子。
  凝视着如欢,夏启伦的关切之情溢于脸上,"你怎么了?"
  "很好、很正常啊!"严如欢特别背对着其它四个男人坐,她不要他们知道她真正的心情和感觉,大家聚会就是要开心,不是来看谁苦瓜脸的。
  "你说谎!"夏启伦轻轻一句。
  "都讲实话的人是呆瓜。"
  "如欢,你可以对我说任何的实话!"夏启伦温柔的说,"我们不只是死党、是六人小组,还是兄妹ㄝ!"
  "轮子……"严如欢有些泫然饮泣的。
  "和阿苏有关,对不对?!"夏启伦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其实你不要太苛求他或是对他期待太多,他真的很拚,除了你,他把所有的时间和心血都投注在工作上,他是那么的努力,我可以证明。"
  "我相信!"
  "那你……"
  "我只是……"严如欢自己也说不上来,"轮子,我不是不清楚他在忙什么,只是我们相爱了七年,谈了七年的恋爱,我……"
  "你是说你有了'七年之痒'?!"夏启伦开玩笑的说。
  "不我是想是不是该有个结果了!"
  "如欢,阿苏不是不娶你,他只是在做最好的准备,就因为他太爱你,所以他要一切都十全十美,你应该高兴的,他替你想了那么多!"抓住了严加欢放在桌上的手,夏启伦极力的开导着她。
  "我不要他想那么多!"严如欢的语气是固执的,"苦可以我们两个人一起吃,我不要他一个人奋斗!"
  "你有这种同甘共苦的心是很好,但是你要考虑到他男性的自尊啊!"夏启伦站在男人的立场说。
  "我父母可不势利,他们也很清楚阿苏的一切,他们并没有阻止我爱他啊!"
  "可是他们也没有表现得很满意。"
  "我是他们惟一的女儿,他们当然比较挑剔啊!"
  "所以阿苏要做到让他们无从挑剔起啊!"
  严如欢一时无话可答,阿苏真是因为这样吗?其实她也知道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过如果一谈到结婚,那便是两个家族的事了,她家虽富有,但苏恺也不是穷到无立锥之地的地步,他们相差没那么悬殊啊!
  "如欢,再给阿苏一点时间!"
  "他也是这么要求我,但是我已经等得好累、好烦、好……无助。"严如欢道出心声。
  "其实你可以找个固定的工作。只要朝九晚五,精神有寄托,你就不会这么'没事找事'了。"如欢平日靠兴趣和心情帮人翻译一些东西,反正金钱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事。
  "但我坐不惯办公桌,如果真要我天天按时上、下班,我可以到我爸的公司。"严如欢不是没有选择,是她不想去,她讨厌刻板的生活。
  "如欢,我觉得你必须调整你自己的心情。"
  "或者……"严如欢自嘲的说,"换一个新的男朋友。"
  "想都别想!"夏启伦警告她,"阿苏是最适合你、也最爱你的男人,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轮子,"严如欢突然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她的眼眶是湿润的,"为什么我们不来电呢?其实我们两个很配的,你说是不是?!"
  "你就这么希望阿苏拿刀来砍我吗?"夏启伦故作害怕的样子。
  "早知是今天这局面,当初我就该……"严如欢边说边反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发泄、有些使性子、有些出气似的,"我就该缠住你了,夏妈妈喜欢我,本来就把我当自己的女儿看,如果我对你使点劲……"
  "够了!如欢,我可打不嬴阿苏!"
  "你愿意为了我和他打上一架吗?"严如欢半真半假的问,"刺激一下他?!"
  "你这个女人的心真坏!"夏启伦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两个男人为你打破头、血流一地,很爽吗?"
  "你们真的会为我这样吗?"
  "我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但是阿苏……"夏启伦正色的说,"他会拚了命的要保住你!"
  "那他就快点娶我嘛!"她有些哭喊的。
  "会的!他会的!"夏启伦哄着她,手又按住了她的手,"再给他一点时间!"
  其实夏启伦和严如欢的这一幕很单纯、很友情、很真实感人,但偏偏看在幽暗角落里的唐颂雅眼中,却是非常暧昧、非常刺眼、非常令她不爽的,她不知道那名女子为什么伤心、为什么愤怒、为什么流泪,但是她把帐全都记到了夏启伦的头上。
  夏启伦并没有发现到唐颂雅,他只是忙着安慰严如欢,努力的想帮她解开心结,努力的想使她开心,所以他浑然未觉有一双非常锐利的眼睛正在盯着他,而且这对眼睛的主人非常的不悦、非常的火大……
  他全然不知!
  *
  误会通常是接二连三跟着来的!就在夏启伦不得不带着江艾庭参观中正纪念堂时,唐颂雅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到中正纪念堂来写生,说写生是正式些,其实只不过是带小朋友到户外来走走、玩玩、看看的。
  这次唐颂雅和夏启伦同时发现了彼此。
  唐颂雅很意外于夏启伦身边的女人又换了,本来她就觉得他一定很花心、很会玩弄女人,没有想到居然让她给猜对了。
  而夏启伦也是意外不已,他没有想到像唐颂雅这么野性、这么凶悍、这么不温柔的女孩,居然会和一群五、六岁的小孩搞在一起,这实在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画面,但却真实的呈现在它的眼前。
  江艾庭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至少她的脸上保持着友善、热情的笑容,在"敌我未明"之前,她必须沉着,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不能被吓到,她的底牌还不能全掀出来。
  "唐颂雅!"夏启伦出声招呼。
  "真是难得啊!"唐颂雅笑着,但是她的笑容绝不迷人,反而有些像在嘲弄他似的,"居然碰上了你!"
  "是很意外!"他说。
  "启伦--"江艾庭突然用一种很亲密、很占有欲口吻的问,"这位是……"
  "唐颂雅小姐!那天我到机场去接你时所碰到的小车祸,她就是那个'不幸'的女孩。"夏启伦有些和唐颂雅过不去的说,他没忘了她上一次留下来的"小费"。
  "唐小姐,你没事吧?!"江艾庭故作关心的问。
  "托你的福,没事!"唐颂雅淡淡的回道。
  "启伦因为赶着要去接我,所以……"
  "我完全能了解。"唐颂雅朝眼前这名国语不太流利的女人说着,"不过算我命大,居然只是小伤、小痛的,一条命还好好的活着。"
  "这位是江艾庭,"夏启伦在唐颂雅冷嘲热讽之后,飞快的介绍着,"我美国来的朋友。"
  "朋友?!"唐颂雅有些狐疑。
  "不只是朋友啦!"江艾庭挽着夏启伦的手臂,故意语焉不详,"不过也还没有宣布就是!"
  "江艾庭……"夏启伦看她一眼。
  "启伦,你不是还要带我去故宫吗?"
  "但刚才你说累……"
  "我现在不累了!"江艾庭不傻,她绝对没有笨到会看不出眼前这个混血儿对她的威胁,这个姓唐的女孩也许目前和夏启伦没什么,但瞧他们两人之间爆出的火花,将来肯定会有什么--如果她不小心防着的话。
  "是啊!夏启伦,要尽尽地主之谊嘛,故宫旁边还有个'至善园',不然也可以上阳明山,很多好玩的地方哦!"唐颂雅很甜的说。
  "谢谢你!"夏启伦冷冷的说。
  "不客气!"
  扯了扯夏启伦的衣袖,江艾庭不想在这多待,这个混血儿太漂亮了,漂亮得无法令女人产生安全感,她是那种每一个女人都得提心吊胆、都得严阵以待的危险人物,唐颂雅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和唐颂雅点了个头之后,夏启伦无奈的带着江艾庭离开,他可以料到唐颂雅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无法解释,至少今天没有机会。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不着痕迹的甩掉了江艾庭的手,脸上微带着怒气。
  "我说错什么了吗?"江艾庭故作无辜的问。
  "你在暗示我们之间……"
  "难道不是那情形吗?"
  "江艾庭,我对你……"夏启伦顿了下,思索该怎样说较婉转,他不想把话说绝,"我只当你是朋友,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至于……至于'其它'的事,根本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我更没有意思要宣布什么,事实上,我们当朋友比较好!"
  "夏启伦,这是拒绝吗?"江艾庭有些面子挂不住的问,"你是在告诉我,我这一趟是白来的?"
  "我……"夏启伦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是因为'她'吗?"江艾庭敏感的问。
  "因为哪个'她'?"夏启伦和她打起哑谜。
  "刚才那个姓唐的女孩!"江艾庭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一定和她有关!"
  "江艾庭,我甚至不是很了解她!"
  "但你们……"江艾庭有些疑惑了,如果夏启伦和唐颂雅真是她到台湾来的那天才因车祸而认识的,那他们的确没有什么交往的机会,因为夏启伦下了班以后的时间通常是和她在一起的,那唐颂雅根本没有机会,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会感到不安。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夏启伦知道这是违心之论,但他还是说出口了。
  "可是你们说话的样子不像你所说的这样!"
  "江艾庭,我知道很多女人都会疑神疑鬼,都会无中生事,但你应该不是,"他明褒暗贬的说,"你不像是那种女人。"
  "我不是!"江艾庭马上的说。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争的了!"夏启伦指了指他停在前方的车,一副不想再谈的表情。
  但还在中正纪念堂内的唐颂雅可没有这么的"平静",她一直在咒骂着夏启伦,一直在暗派他的不是,一直在数落他的花心。
  原来这种到处留情的男人是如此之多!她愈想愈生气,她最受不了脚踏两条船或者是更多的男人,她不只是受不了,她根本是恨透了,这种男人不晓得要伤多少女人的心,她母亲、她的继母……
  她想到了她父亲的一些话,想到她继母鄙视的脸色和眼神,终于她作了一个决定。
  她要给这个男人一些教训。
  她要夏启伦爱上她,然后她再把他甩掉,就是这么简单、这么的直接,她要他尝尝被"拋弃"的滋味。
  她要他"好看"!
  *
  严家的宴会往改了一、两次期之后,终于举行了。
  今天的严家是衣香鬓影、冠盖云集,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常在电规上发言的政府官员。
  宴会大厅里,男仕大多是一套正式的西装,女仕们则争奇斗艳,名牌的礼服一一出笼,好象是在表演服装秀。
  在这样的场合里,苏恺觉得自己好渺小,觉得他自己和这些人格格不入,虽然如欢始终陪在他的身边,替他介绍、替他撑场面,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他并不是这一类的人。
  "我能不能早点走?"苏恺偷偷的低声问着如欢。
  "为什么?你才来不到半小时。"严如欢对他的话感到有些诧异,"还有好多人我要为你介绍,让你们认识。"
  "有这个必要吗?"
  "既然你在搞计算机、弄多媒体,多认识一些人也是好的!"如欢是一番的好意。
  "你以为这些人会'鸟'我?!"苏恺很有自知之明,"他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和我扯上几句,你以为他们有把我看在眼里吗?"
  "阿苏,你不要妄自菲薄!"
  "我是实际!"苏恺有些不自在的拉拉颈上的领带,他相信即使他现在就消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你是愤世嫉俗!"严如欢和他辩论着。
  "如欢!你别天真了!"
  "所以你现在很痛苦、很勉强啰?!"
  "我只是清楚这里根本没有我站的位置。"
  "你……"
  严如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父亲严正宏带着一名高壮、器宇不凡、眼神刚强、简直阳刚得有些过分的男人走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爸!"
  "伯父。"
  严正宏点点头,然后他的视线停在女儿的脸上,"如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指着他身边的男人,"这位是杨皓平,杨氏企业的总裁,他的公司是专门代理进口国外的消防系统器材,生意做得非常之大,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少年得志。"
  "伯父,你太夸大了!"杨皓平很平常化的表情,"只是一家小公司,谈不上什么企业。"
  "不只是消防系统器材,皓平他现在还打算涉足航空界,弄个航空公司。"严正宏显然很满意,说话时的神情有些像是在介绍自己女婿般的骄傲。
  严如欢听了只是随意的点点头,并没有什么特别好或特别不好的印象,她只觉得这个杨皓平很性格,外型不错,是个酷Man。
  苏恺则伸出手,和杨皓平握了下。
  杨皓平在握完手之后,由口袋里拿出了张名片,交给了苏恺,他的态度很随和、很从容,没有一点看不起苏恺的意思,而且当他由苏恺手中接过苏恺的名片时,他也很认真的看了,完全没有敷衍的意思。
  "苏先生,"杨皓平对他一笑,"多媒体这行业很有前途哦!"
  "谢谢!"苏恺也回以一笑。
  "改天再向你讨教!"
  "随时欢迎。"
  严正宏似乎并不希望这两个男人能谈得来,所以他刻意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并且不时的向如欢诉说杨皓平的好处、杨皓平的杰出,大有忽略苏恺的意思,好象有些希望苏恺能"知难而退"。
  其贲严正宏的想法,苏恺又何尝不知道,他也无法责怪严正宏的现实,今天如果他有个女儿,他也一定会希望能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个最好的男人,而他,似乎并不是那个最好的男人。
  但在严如欢的眼中,除了苏恺,她根本容不下任何的男人,就算现在有个十全十美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眨一下眼、动一下心。
  "如欢,有空的话和皓平多聊聊,你可以从皓平身上学到不少的东西哟!"严正宏鼓励着女儿。
  严如欢责怪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然后她望向了苏恺,一副她没有这个意思也不会这么做的表情,她告诉他,她的心不会变。
  可是严如欢的坚决和坚定并没有感动苏恺,他反而有一种被人同情的难堪感,他知道严正宏心目中的理想女婿是杨皓平,不是他!
  "如欢,陪皓平去吃点东西,我和苏恺聊聊吧!"严正宏极力撮合着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和女儿在一起,为他们制造机会。
  "爸……"
  "伯父,很抱歉,我要告辞了!"苏恺觉得他再待下来只是自取其辱,他告诉自己,如果他还有一点骨气,他就一秒钟也不要再待在这。
  "你要走了?!不多四处应酬一下?"嘴上虽然留着人,但是严正宏根本没有留人的意思。
  "这里不是我这种人该来的地方。"苏恺说出真心话"阿苏……"如欢不依的说。
  严正宏看看这个自己女儿心仪的男人,他没有因为苏恒的话而生气,反而觉得这个男人还有点脾气,但他站在不希望女儿吃苦,希望女儿能永远过好日子的立场上,他并不愿意看到苏恺和女儿更亲近。
  "我走了!"苏恺说完,朝严正宏和杨皓平点点头,然后不卑不亢的转身离去。
  "阿苏……"严如欢要追过去,但是被自己的父亲拉住。
  "让他走。"
  "爸……"严如欢忿忿不乎、伤心的望着父亲。
  杨皓乎看着这一幕,他没有任何的表示,严如欢的确是个漂亮的大家闺秀、很娴雅、很文静、很脱俗,但她已有所爱,心里已经容不下别的男人,而他一向对三角关系很排斥,他打算先观望一阵子。

  第六章

  唐颂雅按着名片上所写的地址,找到了夏启伦的公司,她的出现,自然引起了苏恺、姚璃和公司小妹的纳闷与骚动,聪明的苏恺脑筋稍微一转,就猜出了她可能是那个"车祸美女",所以没有多啰唆的,他示意公司小妹把唐颂雅带到了夏启伦的办公室。
  而见到唐颂雅的夏启伦,着实是吃惊得有些无法相信,以她每次见到他时的表现,她居然还会到公司来找他,他怎能不意外!
  "是你……"夏启伦起身迎向她,然后指了指他办公室里的沙发,"坐嘛!"
  "我是路过这里!"唐颂雅微笑的说,然后很大方、坦然的坐下。
  "路过?!"夏启伦有些不信的扬起眉。
  "对!然后想到你的公司好象就在附近,所以我摸出了上次你给我的名片,就找上来了。"
  "唐颂雅,你的理由是不是有些牵强?"夏启伦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路过?!顺便来看他?!他何德何能啊!
  "你的意思是叫我走?"说完,唐颂雅便作势站起身。
  "不!"夏启伦马上的说,即使明知她的理由牵强,即使还不清楚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他可以确定他自己想见她,希望她来,"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还留着那张名片,我以为你早就把名片撕得粉碎。"
  "我真的表现得那么……"唐颂雅坐回去,虽然心里在咒骂他,但表现在脸上的,却是满面春风,"那么令人'倒弹'吗?我的脾气一向比较差,但我通常没恶意。"
  "我不是这意思!"
  "我会收敛的!"
  "唐颂雅……"夏启伦有些招架乏力。
  "我想基本上我还算是一个挺随和的女孩。"唐颂雅不疾不徐的说。
  要不是他的修养够,要不是他真的挺喜欢这女孩,对她很有兴趣,否则他会爆笑出来,他会笑得满地找牙,她随和?!那这世上还有不随和的人吗?夏启伦极力控制自己不要一时失控,将心里的笑声表现出来。
  "我知道这样冒昧的就找来不太礼貌,但我一时'心血来潮'……"她又说。
  "我喜欢你的心血来潮。"夏启伦由衷的说。
  "我没妨碍你上班吧?!"唐颂雅这会又一副很懂事、很体贴他的表情,"你的公司虽然不是很大,人不是很多,但感觉起来挺舒服的;另一个帅哥长得很有味道,我很喜欢他的笑容。"
  "你说的是阿苏,苏恺,他是我的合伙人。"听到唐颂雅语阿苏,夏启伦有些吃味。
  "哦!"她没再多问。
  "你……"夏启伦试着找出她会主动来找他的理由,她每次见到他都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这回却又甜美、友善得教人心里发毛,莫非……
  "唐颂雅,你的摩托车修得怎么样?我说过要赔。"
  "我不是为了钱才来的!"
  "我并不是说你是为了钱,但我曾说过要赔偿你的损失。"
  "可是我不要你赔。"
  "唐颂雅……"
  "我们真的要在赔与不用赔上争议不休吗?"唐颂雅有些失去耐性了,"夏启伦,我这个人说一是一,我不会跟人家口是心非。"
  "但你的摩托车的确是'毁'了。"她愈是不给他赔,夏启伦就愈是良心不安。
  "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了你!"
  夏启伦有些困惑,这不是他熟悉、知道的唐颂雅,他熟悉的唐颂雅是冷漠的、是不讲理的、是坏脾气的,他所知道的唐颂雅是和他针锋相对、和他水火不容、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是这善解人意、自谦、虚心、成熟的女孩。
  他真的有点怕怕的!
  "夏启伦,你为什么要一副好象看到外星人或是什么变形魔的表情,我有这么可怕吗?"唐颂雅"伤心"的问。
  "我才没有什么表情!"夏启伦故作轻咳状,一整神色,"只是有些意外你的出现。"
  "如果你是这么不愿意见到我,看到我是令你这么'痛苦'和'意外'的话,那你不要不好意思赶我,我可以了解,我会立即就走。"唐颂雅作状欲起身,但随即面对到他阻止的眼神。
  "唐颂雅,别这么自以为是,我是有些意外,但还不至于痛苦,既然你坚持不让我赔偿你,但是起码你要让我请你吃顿饭。"夏启伦乘机提出邀请。
  "只是吃顿饭吗?"唐颂雅的表情明显的不满意,这和她的计画不符,光是吃顿饭可没办法让他喜欢上她,更遑论是爱上她了。
  "难不成你希望是国外旅游?!"夏启伦揶揄她。
  "我的野心没有这么大,但是'港、泰一日游'倒可以考虑一下。"唐颂雅眨着眼睛说。
  "港、泰一日游?!一天的时间好象不够哦……"夏启伦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
  "夏启伦,你的脑筋不要这么死板好不好?"她有些嘲笑的说,"我说的'港、泰一日游'指的是南港到泰山,一日是足足有余了!"
  "你是指……"夏启伦没有笑出来,如果他笑了的话,那么也等于是在嘲笑他自己,"我对南港和泰山不是很熟,淡水或是阳明山倒还可以应付,北投也行,或者到木栅的动物园……"
  "动物园?!"唐颂雅冷哼一声,但随即想到她的目的,她不能坏事,"夏启伦,我已经过了吃棒棒糖、坐秋千的年纪了,如果以后我有小孩,我会带他们去动物园玩,但现在--不必了!"
  夏启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扯到动物园,或许是他把唐颂雅当小孩看,但是唐颂雅绝不是孩子了,她有着绝对成熟、曼妙的身材。
  "这样吧!都照你的意思!"
  "都照我的意思?!"唐颂雅有些惊喜。
  "是啊!反正你不让我赔钱,那么就罚我任你宰割好了!"夏启伦和她说着玩的。
  "都听我的?"唐颂雅再强调一次。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不干!"夏启伦话说在先,他可是有底限的,否则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对那些也没有兴趣,但如果都照我的意思,可能要花掉你不少的时间哦!"唐颂雅先提醒他,让他有心理准备。
  "时间我有,而且我绝对奉陪。"夏启伦大方的答应,他可是求之不得。
  "那我们就议定了!"唐颂雅的眼中闪着光芒。
  "看你的了!"
  *
  如同往常般,姚璃又留下来陪着苏恺加班,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单恋很可笑也很无聊,但她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即使只是帮苏恺倒个咖啡,准备点小点心,看着他处理一些案子,她就已心满意足。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严如欢这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里,甚至连电话都少了;而苏恺则是脾气颇大,连公司的小妹都差点被他骂哭,他失去了幽默感、失去了好心情,变得有些教人陌生。
  像此刻,明明他计算机打得好好的,但好象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人激怒了他似的,他的一双大手狠狠的往键盘上一拍,暴跳如雷,把在他附近的她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苏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姚璃很小心的说。
  苏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他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了香烟,一脸狠劲的点上火,他知道如欢讨厌他抽烟,但现在……他什么都不管了!
  从上次很"潇洒"的离开严家后,他就没有再和如欢碰过面,通电话是有,但是他不再和如欢约碰面的事,而如欢好象也还在气他,对他冷冷淡淡的,好象非得他登门向她道歉,她才会消气似的。
  所以事情僵持着,而他的脾气也大坏着,连夏启伦都知道少惹他,不和他开玩笑了,感情这回事绝非局外人能一窥全貌的。"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姚璃明知自己可能碰一鼻子灰,但她就是执着的问。
  "没有!"苏恺一口就回绝了她,并且这才意识到她还没有走,"你不了班怎么不回家?"
  "加班啊!"姚璃微微一笑说。
  "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吗?"苏恺随口问,他知道地做事一向干净俐落,不拖泥带水的。
  "反正我不急着走!"
  "耗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苏恺没好气的说。
  姚璃本来想顶他一句"当然有意思",但是她只是笑,没有回答他。
  "没有加班费哦!"苏恺开玩笑的说,他是希望她早点走,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思考些事。
  "我向你申请过加班费吗?"姚璃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淡然的问他。
  苏恺瞪着姚璃,然后把烟熄了,他也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又开始弄他的计算机,如果她喜欢留在办公室,那是她的事,他应该高兴自己找到了如此有责任感的员工,肯为公司尽心尽力。
  "你和严小姐吵架了吗?"冒着被他轰出去、炒鱿鱼的风险,姚璃大胆的问。
  "姚璃……"苏恺真有些火冒三丈了。
  "我知道这不干我的事,但是你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了大家,让办公室的气氛变得非常的凝重。"姚璃毫不退却的继续说。
  "你今年的年终奖金要泡汤了!"苏恺警告她。
  "我怀疑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是不是还能待到'年终'。"姚璃更加鼓足勇气的说。
  苏恺注砚着姚璃,好象是第一次正视到她的存在似的。
  "严小姐对你有什么误会吗?"姚璃关心的说。
  "误会?!"苏恺发出冷冷的一笑。
  "不是误会?"
  "姚璃,没有什么误会,有的只是现实、只是世俗、只是门户相当、只是老一辈的观念问题!"不想说的苏恺,还是隐约的透露了一些什么,"你是女孩子,难道你不知道'面包更胜爱情'吗?你以为浪漫、感情就可以取代世俗的一切吗?"
  "我只知道真爱可以克服一切!"姚璃一脸坚定的说。
  "你会说这句话,那就表示你根本还没有长大!"苏恺讽刺着她,"姚璃,你这种想法会让你自己吃亏的。"
  "苏恺,我……"姚璃有个冲动想向他坦白。
  "做人要实际些,就像如欢的爸爸,"苏恺不是在抱怨,只是感到有些可悲,"其实他只是在替女儿打算,希望女儿可以过得更好些。"
  "那你还呕什么?"姚璃以对朋友的口吻对他说道,"严如欢爱你,她愿意等你成功,等你功成名就,你还有什么好气的?"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等得下去!"他突然幽幽的冒出一句。
  "啊?!"姚璃又骛又喜,她觉得自己好象见到了一线的曙光,但是又替苏恺感到难过。
  "我真的没有把握了,"苏恺并不是在对姚璃说,而是瞪着计算机屏幕,有些自言自语的,"我不知道以后事情会如何的发展,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和如欢厮守一生,我真的不知道……"
  *
  夏启伦真的和唐颂雅来了趟"阳、淡一日游",这"阳、淡"自然指的是阳明山和淡水。
  而除了阳明山、淡水,他们还一起去了不少好玩的地方,像是小人国、大自然花园、北投的地热谷、大屯山的国家公园、擎天冈,不只是在假日,有时夏启伦和唐颂雅还会同时的跷班出游。
  唐颂雅没有想到和夏启伦在一起是这么的快乐,快乐到她差点都要忘了自己是有"目的"在身,但夏启伦偏偏是如此的幽默、如此的吸引人、如此的有魅力,使她快要"弃械投降"了。
  夏启伦对唐颂雅的感觉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处后他才了解,原来在她那有如刺猬般的硬脾气背后,她是一个活泼、开朗、健谈的女孩,什么都能扯、都能掰,除了一个话题,那是他们相处交谈时的禁忌,绝不能谈到她的家人。
  但唐颂雅愈是如此,夏启伦就愈是好奇,趁着她因为大啖了海鲜而心情愉快的在海边吹风、享受优闲的气氛时,他又开口问了,"你的家庭颇'奇怪'的。"
  本来一脸轻松、欢愉的唐颂雅,闻言马上就变了脸,原本半躺在沙滩上的她,立刻坐正了身子,一副戒备、愤怒的表情,"你没其它的话可说了吗?"
  "这是很普通的话题嘛!"夏启伦为自己辩护,"有什么不能谈的?"
  "如果你非谈这个,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的要走人了哦!"唐颂雅警告他。
  "唐颂雅,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夏启伦为自己辩白。
  "如果你只是想了解我。你可以问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在哪工作,有些什么朋友,兴趣是什么,你不必去问到我的家庭。"唐颂雅不悦的说。
  "但你的家庭是你的一部分啊!"夏启伦强调。
  "不!"唐颂雅猛地往上一站,对着他吼,"它不是我的一部分,我也不属于那个家里。"
  "你的态度……"
  "不要再扯到我的家,我不想谈!"唐颂雅不耐的打断他的话。
  不想真的把她给逼走,所以夏启伦摊摊手,妥协了,但他还是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你说你高中毕业,为什么不想再升学呢?"
  "我对念书没有什么兴趣,而且行行出状元,不是非要念了很多的书才有前途、才有出息,何况你没有看到报上为的吗?'高学历高失业率',我喜欢过没有压力、没有束缚、没有教科书的日子。"唐颂雅侃侃而谈,而且讲得条理分明。
  "你的话没有错,但这毕竟是重文凭、讲学历的社会,难道你在找工作上没有碰到难题吗?"夏启伦实事求是的说,他知道她够漂亮,外在条件是一百分,但美貌可不是武器。
  "有!"唐颂雅微微一笑,"我做不来比较有'内涵'、比较需要花'脑筋'的工作,我坐不了办公桌。"
  "你客气了!"他糗她。
  "我了解的!"唐颂雅这会倒是很认真、很正经的说,"做店员、售货员、保险人员不难,要搞直销、中介也还可以,当模特儿就更是容易,但我都没有兴趣,也不喜欢靠外表赚钱,所以找宁愿到幼儿园当美劳、陶艺老师。"
  "你真的有这个耐心?"夏启伦对她的话啧啧称奇。
  "和小孩子相处需要的不是耐心,而是真心,他们不会伤害你、不会敷衍你、不会和你虚与委蛇,我觉得这是一份我怎么都不想放弃的工作。"唐颂雅充满热情的说,她的眼睛发出少有的亮光。
  "唐颂雅,你是在逃避什么吗?"夏启伦由心底深处发出疑问,"你不喜欢成人世界?"
  "你喜欢?"唐颂雅反问他。
  "我未必喜欢成人世界,但每个人都要长大,都要进入这世界的!"夏启伦感性的说。
  "对!我不能不长大,但我可以选择我要的方式,我就是喜欢小朋友,而这些社会上的'大人',我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唐颂雅朝他吐了吐舌头。
  "但我也算大人哦!"夏启伦微笑的提醒她。
  "你好象没有那么坏!"
  "你碰过很多坏的?!"夏启伦问,他不是在套她话,只是响应她的情绪、反应、想法。
  "夏启伦--"唐颂雅出其不意的给了他一拳,"你到底是在查什么?我不是受虐少女,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遭遇和创伤,如果真要说我有哪里不对劲,那也只能讲是我的心灵受到……折磨。"
  "什么折磨!"夏启伦冲口问道。
  "不干你的事。"她又不想说了。
  "你父母都是中国人,但是你……"夏启伦及时煞住口没有说出"混血儿"这三个字来,他改为含蓄的问:"唐颂雅,这之中有故事的,对不对?你之所以这么防卫性强……"
  "夏启伦,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如果你希望我永远的'消失',那你就明说好了!"唐颂雅一脸刁钻的表情,"我会称你的心,如你的意的!"
  "是你说我可以问的!"夏启伦一脸的无辜。
  "你可以问有关'我'的事,但不要扯到我的家人。"唐颂雅说得更仔细了一些。
  "说不定,"夏启伦自我解嘲的说,"你真是一个只有人的外表的外星人,你是从外层空间掉到这地球上来的!"
  "那你会喜欢'外星人'吗?"唐颂雅向他挑战的问。
  "我不知道,如果不同类……"他故作茫然状。
  "去你的!你才是外星人,而且是从最最邪恶的星球上来的!"唐颂雅弯下身,随手抓起一把沙,然后朝他的身上撒去,边跑边说:"这把沙可以使你变出原形,变啊!大怪兽,现出你真正的原形……"
  "你……"拍去了身上的沙,夏启伦站起身开始追她,只有小女孩才会有这种"幼稚"的举动,和那些"怪兽"的想法,"你最好跑快一点,否则我这怪兽一逮到你,可要把你生吞活剥哦……"
  *
  也许是在和苏恺赌气,也许真是因为想多了解一下父亲一苴在夸赞、推销的这男人,严如欢答应了杨皓平的邀约,和他去欣赏了一场音乐会。
  但她看得出杨皓平并不是很积极、很热中的模样,甚至一听完音乐会,他就有送她回去的意思,而他的举动着实伤了她女性的自尊。
  "杨皓平,我令你很不耐烦吗?"在会场外,严如欢有些自嘲也有些嘲弄语气的问着他。
  "怎么会!"杨皓平答得简洁、干脆。
  "那么你是不喜欢这场音乐会啰?"严如欢不放弃的追问。
  "我对音乐没有什么研究。"杨皓平淡淡的一笑说,根本不打算刻意去讨好她,"我宁可去打一场球。"
  "那你干么买票请我听音乐会?"
  "票不是我真的。"
  "那是……"其实不用杨皓平回答,严如欢也知道是谁真的了,"我爸爸真是的!"
  "严如欢,其实你也不要怪令尊,他只是希望我们能交往看看,就算你对我这个人没有兴趣,不可能和我谈感情,但至少我们还可以当朋友,一起去听听音乐会或是一起出去什么的,在这开放、自由的社会,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杨皓平很性格的说。
  "但我爸这么做简直是逼你'强迫中奖',是在勉强你嘛!"
  "不要这么想!"
  "杨皓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但我如果旱知道是如此,说什么我都不会出来的,我……"严如欢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不堪,从什么时候起她需要'被推销'了?难道她父亲真那么不满意苏恺?
  "不要反应得这么激烈好吗?"杨皓平不当一回事的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说了。"
  "我爸不该如此!"严如欢有些生气的说。
  "没这回事,如果我真不想来,我大可以拒绝他。"杨皓平真心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严如欢忍不住的问。
  "或许我想和你一起听这场音乐会吧!"杨皓平似笑非笑的说,"你很漂亮,这点不容置疑。"
  "但结果你失望了?"严如欢直视着他问。
  "也不是失望,我本来就知道你是名花有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出来。但我知道你绝不是出来和我谈恋爱的!"
  杨皓平这酷Man真是不会讲甜言蜜语,不会哄女孩子,但它的心事被他说得一字不差,可见他是一个犀利、厉害、精明、不可能被骗或是被玩弄的男人,他绝对是一个角色、一个汉子!严如欢在心里对杨皓平有了相当不错的评价。
  "你又为什么肯来听这场音乐会?因为我的魅力吗?"杨皓平半挖苦半开玩笑的说。
  "不!因为我心烦。"严如欢老实的回答他。
  "心烦什么?"
  "你会看不出来吗?"
  杨皓平当然看得出来,上一次在严家他看到严正宏对苏恺的态度后,他就略知一、二,加上苏恺的傲性,这对璧人还有得吵,还有得要克服的事,而他立不希望搅局,不想吹绉一池春水。
  "那么在你的缘分还没有到以前,可不可以请你'高抬贵手',在我爸面前表现出你真正的反应,那就是你的不感兴趣!"严如欢拜托着他。
  "我尽力而为!"
  "先谢谢你了!"严如欢心情一宽的道。
  "所以,"杨皓平一脸玩味的表情,"你真的是那么爱苏恺,是不是?"
  "七年""严如欢给了他一个温馨但又有些感慨的笑,"杨皓平,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七年?苏恺很好,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想成为他的妻子,我迫不及待的想嫁他,但是他的事业心太重,加上我爸爸……"
  "其实也不要怪你爸爸,他只是护女心切,他并不是存心想伤害苏恺。"杨皓平很公平的说。
  "我知道,所以,"严如欢嘴角扬起一个无能为力的笑,"我也只能静待苏恺的成功。"
  "他会成功的!"杨皓平真心的说。
  "只希望那时我还不会太老!"严如欢幽自己一默。
  杨皓平哈哈大笑,这笑拉近他和严如欢不少的距离,成口他们做不了情侣或夫妻,但他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谈得来的知己,所以当下他没立刻送她回家,反而请她去吃了消夜,好好的聊个够……
  *
  夏启伦和唐颂雅之间的感情进展柙速,到后来,唐颂雅都觉得她自己已经"假戏真作",受上了夏启伦。
  但她警告自己绝不可如此,这只是"教训",这只是"游戏"。
  她是绝不能当真的!
  但她发现自己要再保持虚假、做作、伪装是很难的,只怕她早已经陷进去不能自拔,到时可是她自己引火自焚的,怪不了他。
  不过眼前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她现在要抽身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她……真的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他们也混了好一阵子了,唐颂雅心想也该是她验收一下成果的时候,所以在吃海陆大餐时,她认真的问了:"夏启伦,你现在还有和别的女孩交往吗?"
  "我以前也没有和别的女孩交往啊!"夏启伦理直气壮的说,"而且我真正认真想交往的,也只有你啊!"
  唐颂雅实在很想相信他,不过撇开江艾庭不说,还有那个在PUB里握他的手掉眼泪的女人,他的过去绝不可能是一片空白,他只是以为她不知道,他只是想骗她,一想到这,她把盘里的牛排当成是他的脸般的戳。
  "你做什么啊?牛排有那么老吗?"夏启伦不解的问。
  "不!牛排嫩得很。"唐颂雅做作的一笑。
  "那你干么一副和牛排有仇的样子?"夏启伦和她说笑着,"唐颂雅,你这个人很简单,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你到底是在气什么?我说了什么'冒犯'你或'刺激'到了你的话吗?"
  "你欺骗我!"唐颂雅重重的放下刀叉大叫。
  "你又在扯什么?"夏启伦也放下刀叉,很有耐心的说,"你在吃什么醋啊?"
  "我不是吃醋,我只是……"她说出了她心中的最痛,"受不了脚踏两条船的男人。"
  "谁脚踏两条船?"夏启伦一脸的疑惑,他还理不清当下情形为何。
  "你!"唐颂雅手指直指向他。
  "我?!"夏启伦一副天大冤枉的表情,"唐颂雅,你没有说错吧?!我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这就是你对我的了解还是你听了什么传言?"
  "江艾庭……"
  一听到这名字,夏启伦立刻插口解释:"拜托,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
  "但她还住在你家里,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唐颂雅补充的说,表示她不是无缘无故的栽赃。
  "唐颂雅,江艾庭远从美国来,在台北她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不能只因为我们在谈恋爱,我就把她拉出去,这算什么?"夏启伦义正辞严的说,"虽然你会吃味是好事,但也得看情形。"
  "这么说是我小心眼啰?!"唐颂雅"愤怒"的说。
  "不!我的意思只是你毋需担心江艾庭。"
  "夏启伦,你没听过情人眼里容不下一拉沙子吗?"唐颂雅半真心半虚假的说,"我不能不担心这些,万一你们近水楼台,那我岂不是得自己每晚抱着枕头痛哭?!"
  "唐颂雅,"夏启伦感到很怀疑,"你有这么爱我吗?你真的这么……"
  "信不信由你!"她强辩的说,"其实爱上你并不难,因为你是这么的诚恳、这么的善良、这么的好、这么的帅,我……"她说不下去了。
  "再说啊!"夏启伦不知道她是在灌迷汤还是讲真话,总之他已陶然了。
  "我觉得我们的姻缘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唐颂雅啊!"夏启伦恢复了些理智,紧盯着她看,"为什么我会心里毛毛的?为什么我比较习惯你嚣张、冷若冰霜的样子?你已经爱上我了?你是在说真话还是玩弄我的感情啊?"他发出了一长串的问号。
  "我像爱情骗子吗?"唐颂雅眼盲愤怒火花的问。
  "不像!"夏启伦决定相信她,他知道她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是我太多心,至于江艾庭,她真的不是问题,我早和她沟通过了。"
  "沟这过了?!"
  "在我第一次和江艾庭出去时,我就跟她把很多话都讲清楚了,那时……"夏启伦凝视她,"你已在我的心中。"
  "你骗谁啊?!"
  "真的,在我和江艾庭见到面之前,我已撞上了你……"他连忙改口,"不!是你已撞上了我,我们的缘分如你说的,早就决定好了,难怪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你'非礼',又是按胸部、又是人工呼吸的!"
  "你都吃了我的豆腐了,还在这里卖乖?!"唐颂雅瞪着他,觉得自己好"亏"。
  "我只是想说缘分这回事奥妙极了,如果那天不是你撞上了我,那么在这茫茫人海中,我还不知道要到哪襄去找你呢!"夏启伦真诚的说,他的确是对她用了感情。
  "我宁可换个方式,也不要这种挨撞的认识法,万一严重点,我这条小命不就没了!"
  "那改成我骑摩托车,我撞上你的车好了!"夏启伦自有变通的办法,"不过人工呼吸不可以省,该有的步骤也都要有,cPR要、按摩要,反正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急救办法,你都要用!"
  "横竖都是你占便宜!"唐颂雅将她的餐巾去向了他,半嗔半笑的,但在笑容的背后,她又不禁感伤起来。
  事情已到这地步,她要怎么收尾?
  "我会再和江艾庭说一下,相信她会祝福我们的!"
  "万一她不能接受呢?"
  "我和她又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也没有男女感情,她有什么好不能接受的呢?"夏启伦并不担心这一点。
  唐颂雅低着头,瞪着面前的水林,她现在已经无法再回头,不能再煞车了,只要夏启伦身边的女人都弃他而去,那么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但问题是……
  她自己能脱身吗?

  第七章

  还是苏恺先熬不下去,再多的忙碌也填补不了他心灵的空虚,他想见如欢,想拉她的手,想亲吻它的唇,想重温一下她在他怀里时的温柔,这会儿要他再去计较那些世俗有的、没的,实在是可笑了一些。
  费了好一番的唇舌,苏恺才把如欢约出来,数日不见,那股思念之情浓得令他的心一紧,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但却感受不到她同等的情绪。
  将她推开了些,苏恺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冷淡、有些无所谓,好象她来得勉强、来得委屈似的,她的反应令他担心、有些惶恐,"如欢,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你怎么会这么问?"严如欢平平淡淡的一笑,好象变了个人似的。
  "你最近在忙什么?"苏恺真想知道的问。
  "还不就那些事!"严如欢耸耸肩,不经心的答。
  "哪些事?"
  "阿苏,你是今天才认识我的吗?"严如欢挣脱了他的拥抱,站开了一些,"我忙什么你不知道?"
  苏恺知道如欢一定还在为那天宴会的事生气,但是如果她曾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过,那么她一定能谅解他,不过她的态度冷淡,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但也没有支持他的意思,他实在猜不透她。
  "阿苏,你找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严如欢有些漫不经心的问,仰头看着他。
  "如欢,你的态度……"
  "你不是很忙吗?事业不是你的重心、你的全部吗?所以我想你今天会约我出来,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难道我说错了吗?"严如欢打断他,言语犀利的说。
  "如欢,你这是报复吗?"苏恺痛心的问。
  "报复?!"严如欢朝他一笑,挤了挤眉,"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又做了什么教我得向你报复的事?"
  苏恺凝视着她,今天的严如欢绝不是他平日熟悉的那个如欢,那个温柔、体贴、可人、像朵解语花的女人,她变了,变得有些无情、有些冷酷、有些麻木不仁,好象他只是一个什么无足轻重的人,她一点也不将他放在心上似的。
  这个和他相恋了七年的女人,今天是从头到脚、彻头彻尾的变了。
  "如欢,你还在怪我吗?"他幽幽的开口。
  "你是说那天宴会的事?"严如欢若无其事的道。
  苏恺点点头。
  "我早忘了,如果你不提的话!"严如欢彷佛戴了个面具般,她不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忠实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其实那没有什么,而你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我根本没有什么气好生,事实上我这些天也很忙,没有什么时间去想东想西的!"
  "你忙什么?"苏恺占有欲极强的问。
  "忙着听音乐会、吃饭、看电影、兜风啊!"严如欢随口说来,自然而且没有罪恶感。
  "和谁?"苏恺极为吃味的问。
  "杨皓平。"
  "如欢……"苏恺咬牙切齿的说,他恨她的坦白、她的直接、她的不加掩饰,好象她和那个企业巨子出去是理所当然、是名正言顺似的。
  "你一定还记得他吧?!"她平静的问着苏恺。
  "我怎么忘得了?!"苏恺用严如欢刚才对他说话的那种语气回答她,"那个英挺、杰出、多金、几乎完美的男人,他真的令人印象深刻,不太可能会遗忘他。你说的这个杨皓平一定是他吧?!"
  "就是他!"如欢没有理会苏恺的挖苦,依然是平静、自然的,彷佛她的心如一滩无波无浪的水。
  "你和他常见面?"苏恺语气平静的问,他不想小家子气的打翻醋桶,他相信如欢不是那种现实、见异思迁的女人,他对地有这份把握,所以他还不是很急,还沉得住气,至少她没有告诉他,她已经打算要嫁杨皓平,所以他毋需自己先自乱阵脚,鸡飞狗跳的。
  "这些天很常!"如欢一五一十的说,"我们相处得不错,而且他又有时间。"
  "又有时间?!"苏恺喃喃的说,"你是在拐着弯骂人吗?你在怪我没有陪你?!"
  "阿苏,我已经不会再怪你什么了!"
  "你这是什胆意思?"苏恺紧张的问。
  "我骷谅你啊!"
  "但你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啊!"严如欢坚持的说,"阿苏,你说得都没有错,你不是在玩、不是在花,你是在拚事业、拚成功、拚将来,我没有道理再向你抱怨什么,我现在是完完全全的了解你为什么没有时间可以给我了。"
  "但你表现出来的……"苏恺很痛心,他现在才领悟到一件事,他宁可如欢是以前的如欢,是那个会和他发上小脾气、吵吵嘴、使使性子的如欢,而不是眼前这个好似根本不再"鸟"他的冷漠女子。
  "你不喜欢我这样的改变吗?"
  "你会再和那个杨皓平出去吗?"苏恺答非所问的,"如欢,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你觉得我们这七年来的感情是个屁、是堆屎,你就明白的说出来。"
  "阿苏,我不想说什么!"没有附和他的暴怒,严如欢依然冷静、不为所动。
  "你变心了?!"苏恺开门见山的问。
  "你当我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才几天时间就变心?!你对我的评价就这么的差?!"她质问他。
  "这要问你自己,为什么你会得到我这样的评价,你自己好好想一下!"苏恺不太客气的说。
  "苏恺!"严如欢不再叫他的绰号,显示她心中的怒已达沸点。
  "你想变就变,我不会跪下来求你的!"
  "如果我真要变,你跪下来求我也没有用!"她终于动怒的顶了回去,"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这么小心眼、这么心胸狭窄的男人!"
  "是啊!"苏恺冷哼一句,如果不是他还有点理性,他真的会给她一巴掌,"和那个'杨皓平'一比,我当然是只有靠边站的份,你现在是不是在后悔当初瞎了你的眼睛,居然会看上我?!如果你真后悔的话,那你起码七年前就该后悔,因为好歹轮子也强过我,对不对?!"
  "你……"严如欢根本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承认吧!承认你早就有了二心,承认你早就想变了,我的忙碌只是你的借口!"
  "你血口喷人!"
  "我只是替你说出你心中的话,你该感激我的!"苏恺已失去理性了,这会他只想伤她,只想狠狠的给她一击。
  "我……"严如欢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远超出她的意料,她原先只是想呕呕他、气气他,但……
  "你放心,我不会向你摇尾乞怜的!"
  "你才放心,我更不需要一条'狗'!"
  "严如欢……"
  但是苏恺的叫唤没有再得到回音,因为严如欢选择了离去,选择摆脱这场丑陋的"舌战",她知道吵架没有好话,但是她没有想到阿苏会说出那么多可恶、无情、破坏他们之间感情的话,而今--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回到一开始吗?
  能吗?她感到怀疑。
  *
  觉得自己应该给江艾庭一个"交代",至少他应该对她说明自己目前的心境,免得江艾庭还在"痴痴"的等他,所以在吃过晚饭之后,夏启伦把江艾庭请到了自家的花园,准备和她把事讲开。
  但江艾庭却错读了夏启伦的眼柙,她以为他是找她要到花园里谈情说爱,所以她特别喷了点香水,并且涂上了口红,上了淡妆,一副有备而去的模样。
  夏启伦看着在灯光照射下大方、亮丽、而且很有女人韵味的江艾庭,一时实在不好说出实话,他并不迟钝,不可能会感觉不出江艾庭对它的好感和期待,所以他真正要说的话若说出来,那震撼力--一定不小。
  "启伦--"江艾庭连姓氏也自动的省去了,"你想和我说什么啊?"
  "江艾庭,我想说的是……"夏启伦有些辞穷,他不只是顾忌到江艾庭的感受,还考虑到了他父母的反应,这影响可是非同小可的!
  "你说,我在听!"江艾庭一脸期待、陶醉的反应。
  "呃……最近……"
  "我知道你最近比较忙,晚上几乎都不在家,但是我可以了解,你是因为专注于事业、工作,所以我不会介意的!"江艾庭表现出温柔、体贴。
  "不……"夏启伦摇头。
  "不是忙着事业、工作?!"江文庭一头的雾水。
  "不是!"
  "那你在忙什么?"
  "忙着谈恋爱!"夏启伦顺着她的疑问,脱口而出,"我是忙着和人谈恋爱。"
  "但是我们并没有……"江艾庭指了指自己和他,然后她才恍然大悟,脑子一转过来后,她有些下不了台的窘状,"你不是和我……"
  "不是。"夏启伦坦白的说。
  "夏启伦,你曾说你并没有认真、固定的女朋友,为什么现在……"江艾庭颇不能接受这事实,她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她已经把夏伯伯、夏妈妈弄得服服帖帖的,没想到百密一疏,他还是逃出了她的手掌心。
  "我本来的确没有和谁在交往,但是这个唐颂雅……"一说到她,夏启伦就眉开眼笑的,"我和她是早注定好了的,逃不过!"
  "唐颂雅?!是不是那天我们在中正纪念堂……"
  "就是她!"
  "但你们……"江艾庭有些气不过的,"那天你们两个一副很想拚个'你死我活'的狠劲,为什么?"
  "我想这真的是应了中国人的那句老话:'打是情,骂是爱',如果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的话,那我们也不会像两条斗鱼般,一见面就斗,所以……"夏启伦对她露出歉意的笑容,解释他的"不由自主"。
  "所以那个漂亮的混血儿已经把你的心偷走了?!"江艾庭不服气的说。
  "江文庭,我觉得自己应该跟你说一声,让你知道一下,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江文庭讪讪的替他接了口。
  "不是礼貌,是'尊重'!"夏启伦强调。
  但江艾庭绝受不了这种"尊重",她就不信自己有哪一点比不过唐颂雅,何况她至少比唐颂雅温柔、会撒娇、知道怎么应付男人,但是她却败在那个看起来凶巴巴、一副想把人吃掉的坏脾气女孩手中,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夏妈妈知道吗?"江艾庭撇开所有不悦、意外的情绪,目光冷淡的问。
  "还不知道!"
  "如果夏妈妈知道的话……"
  "江艾庭,我知道我妈很喜欢你,也知道你是远道而来'相亲'的,但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了,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夏启伦试着安抚江艾庭,他希望"买卖不成仁义在"。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她不甘心啊!江艾庭在心里低喊。
  "我们可以是好朋友啊!"
  但江艾庭的目的和期望可不是朋友,她喜欢台湾、喜欢夏家、喜欢夏启伦,她希望可以留在这个家庭里,可以当年轻的夏太太,她不要再当客人,不要只是做他的朋友,她要得更多!
  "江文庭,你不会太失望吧?!凭你的条件,你可以找到比我好上千百倍的男人。"明知此刻说这些很矫情,但他又不能不说。
  "你……"江艾庭也的确听不进这些话,"你和那个混血儿感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请你不要一直叫她'混血儿',她是有名字的!"夏启伦有些不爽的说,"唐颂雅。"
  "唐颂雅……"江艾庭说了一遍。
  "我和她的感情进展一天好过一天,我和她在一起每次都快乐得不得了,我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倔、这么甜、这么拗、这么任性的女孩,我发现自己被她迷住了,我想了解全部的她,我想发掘她所有的秘密,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夏启伦的语气的确像是恋爱中的男人,但江艾庭的心却是痛楚的、酸涩的,原来夏启伦并不觉得她倔、她甜、她拗、她任性,他没有被她迷住,他既不想了解她的全部,也不想发掘她的秘密--
  可悲啊!可恨啊!
  "江文庭,有机会你可以和唐颂雅做朋友!"
  "你还要我和她做朋友?!"江艾庭嚷了出来。
  "没什么不可以的,其实你不要被唐颂雅的刁钻和冷淡吓到,她是面冷心热,只要和她交上朋友,她会是全世界最最可爱的女孩!"好象被唐颂雅下了蛊似的,夏启伦净说些她的好话。
  "夏启伦,我真的得听你说这些吗?"江艾庭一副备受折磨的表情,"你不知道女人的心眼比较小,听不得'情敌'的好话吗?"
  "江艾庭,颂雅不是你的'情敌'。"
  "她是!"
  "我和你并没有情侣关系啊!"
  "都是因为她,我们才变不成情侣!"江艾庭什么都顾不了了,更别提什么风度了,"而你居然还要我和她做'朋友',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江艾庭……"夏启伦有些不知所措。
  "办不到!"说完话,江艾庭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跑,她无法再面对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必须去想办法,必须要扳回颓势,现在还不到她竖白旗认输的时候,她绝不轻易的就打退堂鼓!
  绝不!
  *
  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下了班,夏启伦和苏恺不约而同的走向了对方,他们今晚都想喝个酒,都想发泄一下、吐吐苦水,而哥儿们就是有这种好处,在需要对方时,那个人一定义不容辞的两肋插刀,更遑论只是喝酒。
  这两个大男人的酒量都不是很好,但今晚很奇怪的,他们就是怎么喝都喝不醉,而酒入愁肠--真是愁上加愁,一点治疗效果都没有!
  "轮子,我们已经喝了几瓶?"苏恺瞪着桌上的XO空酒瓶,毫无醉意的问。
  "三瓶。"
  "已经三瓶了!"苏恺一哼。"而我们居然还没有醉,是不是我们的酒量进步了?"
  "我不这么认为!"夏启伦并没有自我膨胀,他知道这是心烦江艾庭的反应。
  "要再叫第四瓶吗?"苏恺问。
  "别浪费了!"夏启伦很实际的说,而且酒喝多了既伤肝又伤身,没有意义,如果酒真的能解决问题,那这世界早就成了醉乡。
  苏恺完全有同感,他知道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甚至只会制造出更多的问题,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是另一回事,如果喝个酒能帮他暂时的遗忘掉他和如欢之间的问题,那么他愿意喝、愿意醉。
  "又是因为如欢?"不等苏恺自己开口,夏启伦连大脑都不必用上的就说。
  "轮子--"苏恺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的,"我和如欢快要'完'了!"
  "不会吧?!你是不是醉了?"夏启伦被这句话震得脑门更为清醒。
  "我清醒得很,这次也不是在开着玩的,我和如欢……"苏恺一个深呼吸,"这回是真的碰上了危机,而且还不是'小'危机,轮子,这一回我有种我可能将失去她的恐惧感,这不是玩笑、不是夸大!"
  "怎么回事?"夏启伦一脸严肃的问。
  "我想如欢已经移情别恋了!"苏恺有如丧家之犬般的说。
  "你是说如欢已经'另结新欢'?!"夏启伦有些无法置信的问,"这是误会吧?!"
  "我很清楚介入的第三者是谁!"苏恺激动的说。
  "别扯上我啊!"
  "是如欢父亲帮如欢介绍的。""严伯伯?!"夏启伦更加诧异了!
  "对!就是你那个严伯伯!"苏恺看着手中空了的酒杯,心中感触良深,"你当不成他的乘龙快婿,他就把脑筋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并且极力的促成那个男人和如欢的'好事',而且这事还是当着我的面在进行的!"
  "那个男人是谁?"夏启伦很感兴趣的问。
  "杨皓平!"苏恺恨恨的说,如果换一种情形,他会觉得杨皓平可以做个朋友,当哥儿们,但现下的情形,他们可是情敌!
  "听过,而且风评不错!"夏启伦知道这个男人,如果真是"杨皓平",那苏恺可就……
  "轮子,我是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已经被判出局了?!"苏恺已经是一点自信心也没有了。
  "阿苏,不要把如欢当成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她可是个对感情非常专一的人,更何况你们有七年的感情,她岂会说变就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存在,我相信如欢!"夏启伦敢替严如欢背书,打包票。
  "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苏恺的悲愤很明显的写在脸上,"我亲眼见过那个杨皓平,亲耳听到如欢承认她和他出去的事。"
  "只是'出去'不代表什么?"夏启伦忍不住的笑出声,他觉得苏恺太紧张了,"江艾庭还住在我家襄呢!如果颂雅真的要大作文章,那……"
  "你和那个'车祸美女'?"苏恺话锋一转的问,"来真的?!"
  "是唐颂雅!"夏启伦不耐的说,他已经不知道纠正过苏恺多少次了,"我和她是真的来真的了!"
  "那江艾庭怎么办?遣送回美国?!"
  "这正是我在烦恼的。"
  "夏妈妈会宰了你,把你赶出家门。"
  "我还怕更糟的呢!"夏启伦心想赶出家门倒也还好,就怕他老妈要和他脱离母子关系!
  "轮子,其实我觉得你这还是小事,顶多和夏妈妈沟通一下,顶多替江艾庭买张机票安慰一下她,然后你就可以和唐颂雅在一起,没有任何要担心或是解决不了的岛事,但是我……"苏恺又把话题扯回到自己身上。
  "我的问题真有这么简单?"夏启伦不确定的问。
  "轮子,你至少不用怕会被'拋弃',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感情无着落,就算唐颂雅可能出你什么状况,你至少还有一个备用的江艾庭,而我……"苏恺咬了咬自己的拳头,"什么屁都没有!"
  "阿苏,我不知道如欢为什么会和那个杨皓平出去,但是你可以不必这么小题大作,说不定那只是普通的社交,说不定他们只是谈得来的朋友。"
  "现在可能还只是朋友,但是过一阵子,我就没把握了!"苏恺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哀。
  "那就要看你的了,你要拿出行动来啊,要稳住如欢的心,让她不想再和那个杨皓平出去啊!"夏启伦打气的说。
  "你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我会不知道吗?但是哪这么容易,我和如欢大吵了一架,只怕这会让她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她是真的火大了、她是真的和我闹翻了,不是在故作姿态!"苏恺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心烦的说……
  "我若去找如欢,她肯接受我这个和事佬吗?"夏启伦也不大有把握,女孩子若真要拗起来时,真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他在唐颂雅的身上领教多了。
  "算了!轮子,你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夏启伦关切的问。
  "再叫一瓶酒……"苏恺嘲弄的说,随即伸手招来侍者。
  "阿苏……""先醉了再说!"苏恺悲惨的仰天长啸。
  *
  在夏家两老的面前,江艾庭显得落落寡欢,抑郁不已,和刚到台湾时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而她的改变,夏家两老自是看在眼里,在儿子老见不着人的情况下,夏妈妈只好找江艾庭问个究竟。
  这正中了江艾庭的心意,她知道自己不能主动诉苦、不能自己先掀底牌,所以只要夏妈妈主动出面了,她就还有一点希望。
  地想要夏启伦,这是她刚到台湾时就很确定的事、就很坚定的信念,而现在,她更加肯定他会是她的幸福,这么好的男人如果她错过了,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更何况她有着这么好的机会,地利、天时,再加上了人和,她绝不想输给那个混血儿。
  把江艾庭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夏妈妈是一副神秘兮兮、心疼地的模样,她们一起在她的床边坐了下去。
  "艾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夏妈妈很心急、很焦虑的问。
  "夏妈妈--"江艾庭不知道自己是由哪挤出来的眼泪,但是经夏妈妈这一问,她真的是快哭出来的表情,"我想回家了!"
  "回家?!你是指……"
  "我想回美国了。"
  "为什么?"夏妈妈不解的问,她抓着江艾庭的手,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是因为夏妈妈对你不好,还是我们启伦对你怎么了?艾庭,你要说啊!"
  "没什么啦,夏妈妈,我就是不能再待下来了!"江艾庭是一副如泣如诉的楚楚动人模样。
  "你总要说个原因嘛!"夏妈妈坚持的。
  "我……"江艾庭欲言又止,直摇着头。
  "是启伦那小子,对不对?!"夏妈妈气呼呼的说,"一定是他!"
  "夏妈妈,不要怪他,那不是他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合他的意,你不能怪他!"江文庭还帮着夏启伦说话,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
  "不合他的意?这是他告诉你的吗?他敢这么对你说?"夏妈妈一副自己儿子犯了滔天大罪的表情。
  "夏妈妈,启伦他……"江文庭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你就不要再问了吧,我会没事的,只要我回美国去,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启伦他到底怎么了?"夏妈妈又急又气的问。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什么?"夏妈妈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艾庭,你在说什么?你说启伦有其它的女朋友?你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我看你们在家里也总是有说有笑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夏妈妈,我不可能弄错,因为这是启伦亲口说的。"江文庭一脸的"怨妇"神情。
  "他亲口承认的?!"
  "是的!"江艾庭伤心的点下头。
  "那个女的是谁?"夏妈妈本能的站在江艾庭这边,"如果启伦告诉你那个女孩是叫如欢的话,那你不要被他骗了,如欢我熟,她就像是启伦的妹妹、我自己的女儿般,他可能是在逗着你玩的!"
  "夏妈妈,不是如欢,那女孩我还见过,是个混血儿,叫做唐颂雅。"江艾庭一脸被迫说出的"无奈"。
  "混血儿?!"夏妈妈张大了眼。
  "那天启伦要到机场接我前和他发生小车祸的那个女孩。"
  "启伦他居然……"夏妈妈又意外又无法接受。
  "夏妈妈,启伦说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这道理我当然懂,所以……"江艾庭一脸什么也不想的表情,"我决定要回美国去了!"
  "不行!"夏妈妈马上说,"我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媳妇,我要去问问启伦,问他是怎么想的!"她一说完就要起身,一副要立刻见到儿子的表情。
  "夏妈妈--"江艾庭很快的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的冲动,"你去找启伦是没有用的,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是那个混血儿的问题,只要搞定了那个混血儿,我想启伦他……但是我们没理由去找那个唐颂雅,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江艾庭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没有理由去,但我可有理由!"
  "夏妈妈……"江艾庭内心窃喜不已,但外表却是一副万万便不得的表情。
  "我真正认定的媳妇人选只有你,我不允许启伦去喜欢别的女孩!"夏妈妈很固执的说。
  "夏妈妈--"江艾庭抱着夏妈妈,很激动也很感动的说,"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疼我、多喜欢我,如果我有福气能当上你的媳妇,那我一定会好好的孝顺你的,夏妈妈!"
  "我知道你会!"夏妈妈完全看不出江艾庭的心眼,一心只想拆散儿子和那个混血儿--如果真的是有这回事的话。
  "夏妈妈,我希望你去找那个女孩的事不要让启伦知道,否则我怕他会反感,更加的倒向那个女孩,最好是让那个女孩主动的离开他,'拋弃'他,这样他才会……"江艾庭含羞答答的,"才会回到我的身边!"
  "艾庭,我知道怎么做的!"夏妈妈一副要她放心的表情,"我会找你夏伯伯一起去!"
  "夏妈妈,我全靠你了!"
  "艾庭,别担心,这件事我和你一样急、一样重视,虽说现在已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但父母的接受与否和意见还是很重要的,而且你又是这么懂事、讨喜的女孩,我怎么舍得让你回美国呢!"夏妈妈搂着江艾庭的肩,给她打气。
  "谢谢夏妈妈!"江艾庭偷偷的笑了,她真的是彷佛已经吃下了颗定心丸。
  "等我的好消息,我非教那个女孩知难而退!"夏妈妈一脸坚决的表情。
  "你一定行的!"
  "我当然行!"夏妈妈根本没有想过"失败"。
  *
  "什么是'六人小组'啊?"躺在公园的草坪上,享受暖暖阳光的拂照,唐颂雅充满好奇的问,平日听夏启伦常提起什么"六人小组",而这会她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是"六人小组"。
  "'六人小组'只是一群好朋友的代号,我们常不定期的聚会,下一次有机会我会带你去!"夏启伦觉得是该把唐颂雅介绍给他们的时候了。
  "你们的交情一定很深!"唐颂雅可想而知,她这个人就是没有很要好,像死党、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不管是男性或女性,她的成长背景使她独来独往,使她不喜欢交朋友。
  "十年以上一定有,有的是自己的同学、有的是同学的朋友,总之大家有缘就凑在一起,而一晃眼也十几年过去了!"夏启伦微笑的说。
  "这里面没有女生吗?"唐颂雅挑眉的问。
  "有啊!一个。"
  "只有一个?!"
  "对啊!这个女生我还从小就认识呢!"夏启伦很坦然的说。"所以找和她的交情是更加一层。"
  "那你怎么不追她?"唐颂雅有些醋意的问。
  "追自己的'妹妹'?!更何况她已经心有所属,而且它的心上人也是我们'六人小组'中的一员。"
  给夏启伦这么一说,唐颂雅猛然想起了那晚在PUB里的情形,夏启伦在和那个女人聊完之后,又加入到一桌纯是男性的桌子里混、去说话,莫非,她误会了他?给他按错了罪名?如果真是,那她岂不……
  "他们也很想认识你,叫你'车祸美女',因为我们是为了一场小车祸才认识的,而你又是个超级大美女,他们才昵称你是'车祸美女'。"他解释着这个别号的由来。
  "幸好他们不是说我'灾难美女'。"唐颂雅自我解嘲的说,随即她马上跟着问,"你常和他们谈到我?"
  "大家闲聊嘛,因为里面还有一半的人感情没有归宿,所以这些找到'幸福'的人,自然就会成为他们消遣和关心的话题!"
  "如果……"唐颂雅一脸的忧心。
  "如果什么?"
  "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或者……"唐颂雅有些心虚,"如果我骗了你或是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那会不会有一票的人来找我算帐,要和我拚命?你们这'六人小组'不是什么黑社会组织吧?!"
  夏启伦听完爆出了大笑声,他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的前半段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止住笑之后,他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什么吗?"她想混过去。
  "你说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又说什么欺骗、伤害之类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个小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啊?还是你在计画什么?"夏启伦捧着她的下巴,很认真的问着她。

  第八章

  唐颂雅拨开了夏启伦的手,逃避似的站了起身,她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牛仔裤上的草屑和泥土,一副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的表情。
  夏启伦也站了起来,他知道她一定是有事瞒着他,否则她不会这副好象做了坏事的表情,这一阵子相处下来,他已摸清楚了她的个性,如果她是对或者是被冤枉了的时候,她绝对是理苴气壮、据理力争到底,所以这会,她一定是心里有"鬼"。
  "颂雅,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呀?"夏启伦低下头去注视她。
  "喂!你是'没有'的事也非要问到'有'你才甘心吗?你就是要我承认我在骗你、我想伤害你,我们根本不曾往一起吗?"唐颂雅气势很弱的低喃。
  "我当然不希望你如此,但是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样?"
  "教人由心底打问号。"夏启伦实话实说。
  "那只能怪你自己生性多疑!"唐颂雅故作一副自己有理状,"我可是……坦荡荡的。"
  "好!既然你这么坦荡荡的,那你何不谈谈你的家庭。"夏启伦总算找到了一个好机会,"颂雅,我们彼此已经有感情、有默契、有共识了,为什么你不肯提有关你家人的事呢?"
  "因为那没有什么好提!"一扯到家庭,唐颂雅可就有了力量、有了怒气。
  "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去过你家,见到过你的家人,说不定妹会告诉我你是孤儿!"虽然只去过那一百零一次,但他一辈子记忆深刻。
  "我不是孤儿!"唐颂雅快要翻脸了。
  "既然你有父母有家人的,那你为什么不说、不提?难道这话题将是我们之间一辈子的禁忌吗?如果我要娶你,媒人该去找哪个人说亲?还是你自己衣服、东西收一收,就自己到我家来算了?!"夏启伦无意要激怒她,但他的话针针见血。
  "夏启伦,你……"唐颂雅还是不想提自己的家庭,但听到他谈到结婚,她心湖起了波动,他真的要娶她?!
  "我知道你这年轻,这不是时候,但总会有那一天的,是不是?"夏启伦抓着她的肩,要她正规他。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唐颂雅忘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企图,但当那"恶作剧"在她脑中浮现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可恶的女孩,如果他并不是花花公子,如果他并不是那种会玩弄感情的男人,那她--
  岂不是害人害己?!
  岂不是搬砖头来砸自己的脚?!
  "夏启伦,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知道现在再问这个问题有些晚,但唐颂雅仍忍不住的问。
  "你还弄不清楚?!"夏启伦觉得他自己有些要昏倒了。
  "你花吗?"
  "不花!"
  "你对感情专一吗?"
  "专一!"
  "你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
  "一个就够了!"
  "你当我是白痴吗?"她的话突然来了个大转向。
  "唐颂雅……"夏启伦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要说是的,幸好他把问题听完,而且没有马上的顺口一答。
  "这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那是骗智障的、低能的、还活在梦里的女人,你这辈子可能只爱一个女人吗?"唐颂雅咄咄逼人的说。
  "对!我这辈子可能喜欢无数个女人,但如果真要说到'爱',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你!"夏启伦比她更咄咄逼人的说,望进了她的眼眸深处,眼神炽热。
  唐颂雅的身子一垮,她不知道他居然对她真有如此深的感情,那么她已经……成功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结,而且一定和你的家人有关,对不对?!"夏启伦再说。
  但唐颂雅全听不进去了,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地无法拋弃他,她做不到啊!本来这会已是她高声欢呼、庆祝自己成功的时候,但是她却是异常的恐惧、异常的心慌,她不要"拋弃"他!
  "你说嘛!"夏启伦摇晃着她。
  "我不要!"唐颂雅大声的吼出来,"我不要拋弃……"她猛然的闭上嘴,怔视着他。
  "你不要拋弃什么?"夏启伦一脸胡涂的问。
  "你不要管我!"唐颂雅突然的拔腿就跑,心情乱成一团,说不定夏启伦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男人,而她却--心思卑鄙。
  夏启伦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在一棵大树前,他抓到丁她,但他没有想到她的速度可以这么快,着实让他跑了一段的距离。
  "你到底又怎么了?"他有些喘的说。
  "夏启伦,我们……"唐颂雅想要快刀斩乱麻,"我们分手吧!"
  "分手?!"夏启伦闻言马上摸了摸她的脸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被太阳晒昏了头,还是女孩子一向动不动就喜欢把'分手'挂在嘴边?我们好好的干么要分手?还是你想尝尝分手之后复合的滋味?"
  "夏启伦,我们早晚会分手的!"唐颂雅神色漠然的说。
  "早晚?!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太年轻、我定性不够、我根本还不成熟、我……"唐颂雅求饶似的,"夏启伦,我们分开吧!趁现在还没有什么真正的伤害出现之前,我们协议分手。"
  "你说得好象是要和我离婚似的!"夏启伦嘲弄道。
  "夏启伦,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如果日后你遭到了什么……"她不敢说出"拋弃"这两个字,"你可不要怪我!"
  "颂雅呀!"夏启伦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话,你铁会大吃一惊!"唐颂雅警告着他。
  "先告诉你,我可没有投保钜额的保险,所以你不必去想有关'谋杀'我的事。"夏启伦拥着她的肩,一副"雨过天青",分手那回事已成笑话的轻松。
  "夏启伦,有比被'谋杀'还痛苦、还难堪的事!"唐颂雅边走边说,但又不能明说,至少今天还不是时候,总要等她弄清楚一切,"反正不管以后事情怎么变化,你都不能恨我!"
  夏启伦突然站定,然后定定的望着她。
  "干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唐颂雅凶巴巴的问。
  "我想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恨你!"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恨不下去!"夏启伦简单的说。
  "夏启伦……"在这一刻,唐颂雅又想笑,又是想哭的,"你……现在真的还有你这么善良、这么厚道、这么仁慈的男人吗?你不要说大话哦,到时……你搞不好会拿刀砍死我!"
  夏启伦不解的一笑,"有时我还真是不了解你!"
  "就怕等你完全了解时已太迟!"
  和她四目相接了一会,夏启伦终于说:"那我只好赌一睹了,希望是我赌嬴!"
  *
  和苏恺闹翻之后,严如欢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杨皓平在一起,但是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并没有爱上对方,他们只是相处愉快,只是可以做朋友而已,绝不涉及男女感情。
  特别是严如欢,她这阵子的心情糟透了,如果没有杨皓平陪着她度过这阵子灰色的日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生活,本来她是可以找夏启伦或是矮达、柱子、胖董,但找他们不会有用,他们一定全向着苏恺,所以她只能向杨皓平靠拢了。
  杨皓平喜欢她,虽然不是爱,但是他仍愿意在她身上花时间、花心思,而他的体贴、它的陪伴,有时真教她不知何以为报。
  "杨皓平,我真的觉得对你很不好意思。"在杨皓平迭她回家的车上,严如欢又忍不住的说。
  "不必这么想,如果我不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找你出去,我并没有吃亏!"杨皓平的手很轻松的控制着方向盘,一派的酷劲。
  "但我这样等于破坏了别的女人接近你的机会!"
  "机会有的是,不过我倒挺怕一件事的。"
  "什么事?"严如欢有些怀疑的问,她才不信杨皓平会怕什么。
  "我怕苏恺会置我于死地!"杨皓平说着玩的,他只是在逗如欢。
  "我们说好不提他的!"严如欢一想到苏恺还是有气,还是无法原谅他。
  "你嘴上不提,心里忘得了吗?"杨皓平一针见血的问。
  "我会忘了他的,我和他已经完了!"
  "你们女人的话啊……"杨皓平一副他根本不信的表情,他心里的认定是如果男人把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那这世界早就大乱、早就已经毁灭了。
  "不要不相信我,我和苏恺是真的已经没有救了!"
  "那么,"为了试试她,杨皓平故作一脸的正经,"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要我嫁给你?"严如欢感到讶异,"但是你并没有爱上我,不是吗?你为什么要娶我?"
  "如欢,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没有爱情还是可以结婚的,男人可不是靠爱情才能活下去!"杨皓平毫不掩饰的说,他知道他这话是自大了些、狂妄了些,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了些,但他说得也好象是事实,是男人真实的心声。
  "可是没有爱情的婚姻……"
  "对男人而言,事业才是真正重要的!"杨皓平强调。
  "但事业真的能代表男人的一切吗?"
  "我说了,男人不像女人,即使没有爱情、没有婚姻,我们还是可以活得好好的,但是如果没有了事业,就像没有了人生,活着也没意义了,要是我,我也宁可追求事业。"杨皓平没有任何修饰的说。
  "所以你觉得苏恺没有错?"严如欢挑眉问。
  "他在乎你才会误会你嘛!"杨皓平全是在替苏恺说话,也等于是替所有的男人说话。
  "我不需要这种在乎!"严如欢赌气的说。
  "那就嫁给我嘛!"杨皓平还是在逗她。
  "可是我不爱你啊!"
  "你们女人就是学不来男人,如果你能把爱情和婚姻当附属品看,那你的日子会快乐得多。"杨皓平轻拍着方向盘,劝着她。
  "杨皓平,你一定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你一定还不曾深深的爱过一个女人。"
  "那又怎么样?!"
  "如果你曾深爱过女人,那么你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言论,婚姻和爱情绝不是装饰品或是附属品,它也绝对比你的事业重要,即使你有了全世界,但身边却没有一个你爱的女人分享它,那会有意义吗?"严如欢又讲了她的女人观点,和他辩着。
  "我无法认同你!"
  "你现在不能认同,但是等你……"
  "如欢,你到现在还是弄不懂男人,难怪你会和苏恺吵架。"杨皓平好象在开导自己妹妹般的开导她,"男人只要有了事业,就不怕会没有女人,但如果没有了事业,那一个男人就真的完了!"
  "你这种偏激的想法,"严如欢摇头叹息,"以后要嫁给你的女人可惨了!"
  "你放心,我会找一个和我一样成熟的女人!"
  "没有这种女人的!"严如欢肯定的说,"除非那个女人是不得不嫁你,否则没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会受得了你这种想法,任何人都是需要爱情的。"
  "我同情苏恺!"杨皓平故意叹口气说。
  "我才同情你未来的老婆,不管那个女人会是谁!"严如欢牙尖嘴利的反击。
  "所以我们不会结婚了?!"杨皓平一笑。
  "我绝不嫁自己不'爱'的男人。"严如欢特别强调"爱"这个字。
  "但你喜欢我,我们总是相处得很好啊!"
  "这只是相处,而不是要过一辈子,如果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你,我就可以直接拒绝你,你也不会怎样,但如果我们是结了婚的,那只怕……"她一副不敢想象的表情。
  "好吧!就当我没有说!"杨皓平把车弯进了她家别墅前的道路,"我可是向你求过婚啰。"
  "谢谢你的'厚爱'。"
  "你傻啊!"
  严如欢知道自己不傻,她知道自己虽然气归气。但她还不会拿自己的一生去下赌注,因为她输不起。而虽然杨皓平是一个女性眼中的白马王子,但她还是宁可要一个爱她而她自己也爱的男人。
  苏恺,以前是他,未来还是他!
  *
  神通广大的夏秉公夫妇,找到了唐颂雅任教的幼儿园,利用午休时间,他们直接找上了门,在没有让自己儿子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和唐颂雅见面了。
  唐颂雅实在没有想到夏启伦的父母会出现,这不在她的"剧本"里,她更没有想到上一辈的人会扯进来,因为他们好象没有理由来找她,但既然他们来了,而且从他们不甚友善的目光看来,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也立刻武装起自己,至少不能让自己受伤。
  而唐颂雅的漂亮、气质远远的超过夏秉公夫妇的想象,本来他们以为她是个冶艳、浪荡、豪放型的女人,没有想到她只是一个年轻看似沉静而且格调很高的女孩,他们自己倒有些困惑了……
  可是该做的事这是得做,他们是来替江艾庭出气的,他们是站在艾庭那边的人。
  夏秉公其实只是给老婆壮胆、壮声势来的,所以他只是静默的站在一边,真正开口的是夏妈妈。
  "你是唐颂雅?!"夏妈妈还算客气的问,先礼后兵只是最起码的,"我是启伦的妈,你可以叫我夏妈妈。"
  "夏妈妈!"唐颂雅短短一句。
  "这是夏伯伯。"夏妈妈介绍站在一旁的丈夫。
  "你好!"唐颂雅还是简洁的一句。
  夏秉公点点头,他喜欢这女孩子的沉稳和内敛。
  "唐小姐,我想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和你把话明说了,免得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夏妈妈这个人不会指桑骂槐,她习惯一切都简单明了。
  "夏妈妈,我也喜欢这种处理事情的方式。"唐颂雅附会的说,态度不卑不亢。
  "我想你应该知道有江艾庭这个人。"
  "我知道!"唐颂雅点点头。"艾庭是专程到台湾来相亲的,说相亲是半玩笑半事贸,我们希望她熊和启伦来电,她是我们夫妇俩心目中的最佳媳妇人选,但现在她却决定成人之美,准备回美国去,而我和我先生是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夏妈妈很快的交代整件事。
  "夏妈妈,你告诉我这件事的用意何在?你认为她要回去美国是因为我?"唐颂雅淡淡的说。
  "难道你还想说和你无关吗?"
  "夏妈妈,我觉得你好象找错人了,你不觉得你应该去和夏启伦讨论这件事才对?"唐颂雅建议她。
  "不!问题是出在你的身上!"夏妈妈坚持的说。
  "夏妈妈,我承认我认识夏启伦,也和他出去玩过,一起吃饭看电影,一些正常而且正当的活动都有过,但这表示什么?我破坏了你的计画?我蛊惑了夏启伦?有这么严重吗?"唐颂雅淡然一笑。
  "就有这么严重!"夏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唐小姐,你是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孩,我相信只要你想,我们启伦是会偏到你这边来的。"
  "夏妈妈,你高估我的魅力了!"
  "唐小姐,坦白跟你说,在来这之前,我是很讨厌你的,即使我还没有真正见过你,但是在见到你、和你谈过话之后,我知道你是一个识大体,可以沟通得来的女孩,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夏妈妈准备说明来意。
  "拜托?!"唐颂雅耸耸肩,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
  "我希望你离开我们启伦。"夏妈妈单刀直入。
  "这……"唐颂雅失笑,"夏妈妈。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像是在演连续剧?!"
  "不是在演连缤剧!"夏妈妈是个意志非常坚定的女人,"我请求你不要再和启伦在一起。"
  "如果我不接受你的请求呢?"
  "那……"夏妈妈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然后吸口气,语气坚定的说:"你也不可能进我们夏家的门!"
  唐颂雅还是笑,"我想你已经把你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唐小姐。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我并不是排斥你或是讨厌你这个人,而是我们对艾庭有责任,她到台湾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和我们启伦结婚,他们本来也情投意合,非常的来电,可是你……"夏妈妈摇摇头,语气惭平缓。
  "事情真像你所说的这样吗?"唐颂雅平静的问。
  "他们原本是深爱彼此的。"夏妈妈坚持己见。"所以是我拆散了他们?!"唐颂雅这会不知道她是该相信夏启伦这是他妈妈了。
  "江艾庭就住在我们家里,他们之间怎么样,我这个做妈的会不知道吗?"为了达到目的,夏妈妈不得不使出那最古老、最狠的一招,"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而已!"
  "你是说……"唐颂雅的脸色一变。
  "你自己去想!"夏妈妈技巧的不承认也不否认。
  唐颂雅本来是完全相信夏启伦的,她还在为自己"邪恶、歹毒的念头"内疚着,因为她对夏启伦的感情和依恋远超乎自己的想象,但他竟也骗了她,他果真是脚踏两条船的人,而且还是由他妈妈亲口证实的!
  "唐小姐,如果你再和我们启伦见面,那你就是个'第三者'!"夏妈妈提醒她。
  "第三者?!"这名词触到了唐颂雅心中的最痛。
  "对!你成了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不!"唐颂雅激动的摇头,她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她不是第三者,她只是想教训夏启伦的花心,她只是想让他爱上她再拋弃他,只是如此而已,她并不想当第三者--
  永远都不想!
  "你放心,夏妈妈,"唐颂雅很镇定的告诉她,"我不是第三者,我想我也破坏不了你的计画,事实上,我只是和夏启伦玩玩的,我并没有认真,如果夏启伦真的对我有什么感情,那是他的不幸!"
  "你说什么?"问话的人是夏妈妈,但是连夏秉公都被唐颂雅的话给吓到。
  "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唐颂雅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事实上,这场游戏也将近尾声了。"
  "怎么说?"夏妈妈追问。
  "我这个人最讨厌束缚了,而且我最恨花心的男人,特别喜欢教训那型的男人,所以我和夏启伦……"唐颂雅转过身背对着夏家夫妇,虽然她的声音冷酷,但她的神情是绝对的痛楚,"我告诉自己,只要他爱上了我,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拋弃他!"
  "你这个女孩子……"夏妈妈有些动怒了。
  "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唐颂雅转过身,冷冷的说,"夏妈妈,你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你居心不良!"
  "只要夏启伦不花心,他对感情专一的话,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拋弃他?!"唐颂雅说完便低头看表,然后她下了逐客令,"很抱歉,午休的时间快结束了,我必须去给小朋友上美劳课了!"
  "那……"夏妈妈仍有些不放心。
  "夏妈妈,我话已经说得这么白了,你应该相信我和夏启伦之闲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请你代我向他说一声恭喜,就说我祝他……婚姻幸福!"
  "走吧!老伴!"夏秉公表情莫测高深的开口。
  夏妈妈深深的再看了唐颂雅一眼后,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丈夫走了。
  夏启伦的父母一走,唐颂雅立刻就崩溃了,她半跪在地上,无声的啜泣着,本来她以为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把眼泪流光了,没有想到夏启伦还是让她哭了,她这是有这么多的眼泪。
  他骗了她!
  他居然骗了她,而且还差点让她当上"第三者",她这一生中最最痛恨、最最厌恶的角色.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
  第二次上唐颂雅的家,但是这回夏启伦的脑中不再是唐顷雅怪异的父母、凝重的家庭气氛,而是她对他父母所说的那些话。
  夏妈妈是个一条肠子通到底心里藏不住话的女人,本来她是不想让自己儿子知道她去找唐颂雅的事,但是当她听了唐颂雅所说的那些话,她觉得不能再瞒着儿子,所以只好把一切抖了出来。
  夏启伦的震撼可想而知,他的不信和受创程度更是不言而喻,所以在听完母亲的话,他即刻飞车前去唐家,而且长驱直入唐颂雅的房间。
  也许是受到他"气势"的影响,唐明南竟然没有阻止他,而骆明雯则一副等看好戏的表情。
  夏启伦的出现并没有吓到唐颂雅,反而她是一副已经等了他好一会的神情。
  "你再说一遍!"夏启伦粗暴的命令着她,他已经快要抓狂了。
  "说什么?"唐颂雅的态度比他更冷漠。
  "把你对我父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对你父母说了很多的话,你要我重复哪一部分的?"她倔强的看他,毫不畏惧。
  "颂雅……"夏启伦气急败坏的喊,但随即他的怒气消失,皱着眉的看她,一脸的苦涩和不解,"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玩弄了你,这样够简单吗?"她冷冷的笑。
  "你为什么要玩弄我?"夏启伦心痛的问。
  "因为我看不惯你的花心!我在替所有的女性同胞出气!"唐颂雅冷冷的说,事到如今,她也不怕撕破脸了。
  "我早解释过江艾庭的事。我和她……"
  "夏启伦,你什么都不用再说,总之,我们到此为止。"她又是那种冷若冰霜,一副没什么好说的酷妹相,"我不想再玩了,如你说的,你已经爱上了我,那么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所以没有再玩下去的必要!"
  "我爱上了你,所以你要拋弃我?!"夏启伦瞪大眼的问。
  "没错!"
  "那么我妈并没有骗我了!"夏启伦对自己摇头笑着,"你的目的就是要让我爱上你,等我一爱上了你,你就会毫不考虑的拋弃我,这对你而言只是一场游戏、一个玩笑!"
  "是的!"唐颂雅一副他很聪明的表情,"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不需要我再补充了!"
  夏启伦没有马上接话,他深知如果他顺着自己的冲动,那么这会儿他说出来的绝没有好话,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僵,所以他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和痛苦,告诉自己一定要沉着的应对。
  "无话可说了吗?"唐颂雅的心虽然在泣血,但是她仍然一副无关痛痒的表情。
  "重来!"夏启伦突然的吼。
  "重来什么?"
  "一切都从头再来一次!"夏启伦下了决定的说,"不要管我父母去找你做什么,你和我好好的再谈个一次,从头开始,我们把所有的事讲清楚。"
  "夏启伦,你还不死心啊?!"唐颂雅嘲笑着他,伪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事实就是如此!"
  "不可能!"
  "我的确是那种心态!"
  "你不是那种邪恶的女孩!"
  "很抱歉,我是!"唐颂雅自我挖苦的说,"我的血液里流着很不好的基因,我很会抢别人的男朋友,我很会玩弄男人,一旦我的目的达到,我就会像扔旧皮鞋般的把你们扔了,这就是我的原则!"
  "那么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不!应该是我太会伪装了。"唐颂雅"安慰"他的。
  "颂雅,是不是我父母说了什么,才逼得你非对我这么无情不可?"夏启伦犹在努力,犹想扭转眼前的这整个状况。
  "不要扯上你父母好吗?如果你真想怪他们,那他们顶多扮演的是'催化剂'的角色。"唐颂雅一个深深的呼吸,"我们是早晚要走到这一步的。"
  "对!"他苦笑,"你上次也这么暗示过我了!"
  "所以接受这事实吧!"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她已经表现出一个商量余地都没有的绝决,那么夏启伦也只好做最坏、最后的打算,"最后的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要问我……"唐颂雅露出一个完全知道他要问什么的笑容,"我有没有真正的爱过你?!"
  "回答我!"夏启伦有些怒不可抑了。
  "没有!"她面无表情的说。
  "再给你一次改变答案的机会!"夏启伦很有阿Q精神的说,他实在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唐颂雅还是真心爱他的。
  "夏启伦,相信吧!如果我不是有目的,我怎么可能主动去找你,我怎么可能和你发展感情,我只是……"偷偷的掐着自己的大腿肉,唐颂雅狠狠的说:"我只是想享受一下拋弃你的乐趣!"
  "啪"的一耳光打在唐颂雅的脸上,夏启伦的出手是那么的迅速、那么的狠、那么的准,完全不给她有躲掉的机会,而他的力道之猛、之强,硬生生的将她整个人打倒在她身后的床上。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夏启伦一点也不后悔的说,"唐颂雅,我们之间是完了!"
  唐颂雅捂着她的脸,尝到了来自她口中的血腥味,这一巴掌亦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她没有料到他的出手会这么的重,这么的不留情。
  "你狠!"唐颂雅站了起来,"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没有任何牵扯了。"
  "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你玩弄,还一直表现得像个情窦初开的痴情种,你一定在我背后嘲弄我,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吧!"纵使心疼她脸上的巴掌印,但是夏启伦却无法说出任何疼惜的话。
  "没有关系,现在是我笑不出来,是我挨了一耳光,这应该能稍稍减少你心中的怒火和痛吧?!"唐颂雅噙着眼泪的说,"夏启伦,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是我家,请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来!"
  "颂雅……"
  "回江艾庭身边去吧!"
  "她和我无关,你不要……"
  "走!"唐颂雅有些歇斯底里的吼,"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的脸,如果时光能倒转,我希望自己那天没有该死的撞上你的车!"
  "对!"夏启伦也口是心非,"我也希望时光倒流,根本没有发生那场车祸!"
  "出去!"
  在唐明南和骆明雯的注视之下,夏启伦冲着离开了唐家,也结束了这一切。
  唐明南听进了他们吵架的内容,每一字、每一句,骆明雯亦是,但是他们这封夫妻的反应是截然的不同,甚至是有如天壤之别。
  唐明南起身走向了女儿的房间,刚刚他是不想插手,但是现在他不能不关心一下他的女儿,那一巴掌……
  只见颂雅漠然的站在她房间的窗前,由她的背影看去,她是那么的坚毅、那么的沉稳、那么的淡然,好象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颂雅……"唐明南开口唤道。
  "爸,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不要打扰我。"唐颂雅头也没回的说,这时她最不需要的人就是她父亲,如果她有个正常的家庭,如果她父亲不曾出轨、不曾生下她,如果她是骆明雯的亲生女儿,那今天情况也许会不同?!
  "女儿,你错了,你不该这么对他,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结、有什么磨灭不掉的阴影,你都不能用这种手段,你这样不只是伤到了别人,也伤害到了你自己,你知道吗?"唐明南沉痛的说。
  唐颂雅没有顶回去,只是低声的啜泣。
  "这个男人是真心爱你的!"
  "但他会爱我一生一世吗?"唐颂雅哭着自问。

  第九章

  苏恺低落的情绪从早上到晚上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延缤着,不只是他,连夏启伦也一样,这两个男人是真的都快疯了,但在他们将疯之前,公司的小妹和姚璃却已经先挂诊精神科了,以往下了班还会在公司逗留的小妹,现在五点一到,一秒都不肯多待的就打卡下班,并且已经开始在留意报纸分类栏上的求职广告了。
  姚璃不同,因为她暗恋着苏恺,所以她苦撑着,每天看苏恺一脸痛苦、忿忿不平、满腹辛酸却不知该向哪发泄的郁闷,她看了就不忍,她可以漠视夏启伦的暴跳如雷,但她不能再任苏恺折磨自己。
  她知道问题是出在严如欢的身上,而如果严如欢和苏恺没有缘分,为什么不能由她来取代严如欢,给苏恺快乐呢?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有结果,也不是所有原本相爱的两个人都一定会结合,说不定苏恺和严如欢就是注定没有缘分,不能在一起,那为什么她不能介入呢?
  她总要试试啊!
  当姚璃发现苏恺又是一个人在下班之后坐在计算机前发呆时,她决定自己不能再沉默了,"苏恺,如果你和严如欢真的没有办法挽回,那么就算了吧!"她大胆、坦率的说。
  苏恺猛地把精神集中,瞪着说这话的人。
  "你以为你这样要死不活的就能把她唤回到你的身边吗?"姚璃摇摇头说,"她只会更加确信它的决定没有错,离你更远!"
  "姚璃,你在说什么?"苏恺激动的说,"谁问你意见了?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你们的事,但是就算严如欢真的弃你而去,你也不必这么槽塌、折磨自己啊!"
  "不干你的事!"
  "当然和我有关!"姚璃不想再隐瞒自己暗恋的心情了,"我……"
  "我是老板之一,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工作气氛你受不了,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老板你不能接受,那你大可以辞职,我会批准的,再给你两个月的遗散费,这样行吗?"苏恺以为她是在抱怨这个。
  "你……"姚璃替自己感到可悲,"你居然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我对你的感情!"姚璃很剖心剖肺的道出。
  "你对我?!"苏恺有些措手不及。
  "是的!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好久好久,久到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掩饰不下去了!"姚璃更大声的吼。
  本来已经走到办公室的大门边,正要推门进去找苏恺的严如欢因为听到了这句话,她放在门把上的手很自动的缩了回来,并且她缓缓的返到了大门后,准备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姚璃,你……"苏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这是他事先无法料到的,平日大家嘻嘻哈哈的,也会糗来糗去,但那是因为他和夏启伦没有老板架子,也不想摆出那种高高在上的身段,但是姚璃暗恋他……这有些说不过去嘛!
  "从我第一天到这里上班起,我就喜欢你的风趣、你的幽默、你的拚劲,虽然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我仍然把这份感情放心中,因为爱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觉得很快乐,我也愿意一直这么下去,但现在你们……"姚璃急切的说,"你们之间既然出现了问题,而且情况不断的恶化,看来似已无望,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不能对你说出我心中的感觉呢?"
  "姚璃……"
  "我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比不上严如欢,但是有一点我一定可以强过她,"姚璃什么都不避讳了,"我可以比她更爱你、更体谅你!"
  "姚璃,你的意思我懂,我也很感动,但是……"苏恺摇头拒绝,"我只当你是朋友、是妹妹。"
  "苏恺,我并不指望你马上就接受我,但请你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姚璃放下女性自尊的说。
  "不,姚璃……"
  "或许当你更深入的和我相处了解我之后,你会在我身上发现到一些你平日并没有注意到的优点。"姚璃已经不顾什么所谓的矜持了。
  "我和如欢……"
  "你真的认为你们之间这有希望吗?"
  听到这里,严如欢已经没有情绪再听下去了,她一个转身,在没有惊动苏恺和姚璃的情况下,悄悄的离开了,而在离开的同时,她的心中已下了一个决定。
  "姚璃,你并不了解整个的情况,我和如欢之间是有一些问题、一些争执、一些误会,但这并不表示我和她之间已经无药可救,你别搞错了!"苏恺要彻底的断了姚璃的念头,"一旦我把这个多媒体的Case完成,推广出去,我就会向如欢求婚了。"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共识,还是你自己个人的想法?"姚璃有些泼他冷水的问。
  "我们会结婚的!"苏恺自信的说。
  "你确定她嫁的人一定是你?!"
  "姚璃,你这算落井下石吗?"苏恺有些不悦了,"你会比我更清楚整个状况吗?"
  "苏恺,我是个旁观者,也许我可以看得出你更清楚一些,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争吵的时间比和好的时间还多!"姚璃据实的说。
  "那又怎样,我们还是深爱彼此!"苏恺再明白不过的说。
  "现在还是吗?"
  "姚璃,不管你怎么说,我和你都是不可能的!"
  "你连试都不肯试一下吗?"姚璃伤心欲绝,"我并没有破坏你们什么,我只是想替严如欢爱你、照顾你、给你快乐,我并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是想要严如欢的那个位子。"
  "你办不到也要不到的!"苏恺直截了当的告诉她,"那位子永远都是如欢的。"
  "苏恺……"
  "永远。"
  *
  唐颂雅病了。
  "心病"彻彻底底的侵蚀了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夜里她总是作着恶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阿姨"总是用恶毒的眼光瞪着她,一副她是多余的、不该存在着的东西似的。
  不只是如此,她还梦到了江艾庭,梦见江艾庭抱着个孩子苦苦的哀求她,求她不要再和夏启伦在一起,求她放过他们母女……
  而唐颂雅总是被这样的梦吓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玩弄感情的下场就是如此!
  其实她大可以不必去招惹夏启伦,不必去挑起他的兴趣,就算他有行动,他真的开始来追她了,她还是可以拒绝,可以不让自己深陷到这痛苦的泥沼,但她却弄得自己满身的污泥。
  伤人的结果是使自己伤得更重,这下子她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来疗伤止痛了。
  而之后她更只好用她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她已经非常、非常习惯的方式--冷漠!叛逆!无动于衷,还有……麻木。
  她再也无法谈感情,再也不想和男人有任何的瓜葛和牵扯,她开始养成了在街上游荡的习惯。让自己置身于拥挤、陌生的人群中,她反而有安全感,反而会得到一种莫名的慰藉。
  当她这晚又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时,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并且把她推进到一辆车里,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得令她无法反应、无法逃脱,就在她意识到危险,想要放声尖叫时,拉她上车的人已先出声阻止她。
  "不必叫了,是我!"夏启伦冷冷但充满感情的声音充斥在空气中,他瞄了她一眼后立刻移开视线。
  定下神,唐颂雅这才发现真是夏启伦,偷偷的打量了他一会,她发现到他胡子没刮、衬衫不似平日的笔挺,也是一脸的精神不济,看来受苦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你拉我上车干么?"唐颂雅边说边打算开门下车。
  "你就这么喜欢在街上混吗?"夏启伦及时拉住她的手,"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唐颂雅马上反击,甩掉了他的手,"你比个流浪汉又强到哪里!"
  "我有这么糟?!"
  "废话!"唐颂雅赌气的说,其实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帅。
  "看来我们都需要想办法改善这情形了!"
  "是你!不是我!"唐颂雅仍然倔强,仍然不肯稍稍低头,"夏启伦,你这浪费时间干么?"
  "颂雅,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解释,哪怕只是你随口编出来的,我都愿意相信!"夏启伦并不想这么的痴心,但他就是仍想挽回一切。
  "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这么'仁慈'干么?"唐颂雅就是痛恨他的"圣人"作风。
  "所以你没有借口?"
  "没有!"
  "你真的只是存心要玩弄我、享受拋弃我的乐趣?"夏启伦实在也恨透了自己的执着,摆着家里柔顺可以让他予取予求的江艾庭不要,却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好象和唐颂雅事先有约好、有默契似的,竟让他发现到了她,"你就这么冷血、无情?"
  "和男人讲感情?!"唐颂雅的目光锐利如刀,"你休想把我当白痴!"
  "你怎么会这么偏激、这么变态?"
  "那么你最好这我这个变态下车!"
  唐颂雅作状欲开车门,但仍被夏启伦给拦住,"颂雅,我好累了,别这样好不好?"他哀求的说。
  唐颂雅瞄了他一眼,他的脸上的确是写着疲惫、烦躁、不解及希望事情能有转机的企盼,但她无法抚平他的疲惫、他的烦躁,无法解开他心中的谜团,更不可能扭转一切,她统统都做不到!
  "颂雅,你是爱我的,承认吧!否则你不会在街头游荡,如果你页只是想玩弄我、羞辱我,那你这会应该是在大肆庆祝才是!"
  "每个人庆祝的方式不同!"
  "不要再伪装了!"夏启伦突然的大吼了起来,他的眉头紧蹙,他的眼睛发火,他的眼神冰冷,一副他已经濒临到爆发边缘的模样,"颂雅,我爱你,请你看在这一点的份上,不要再和我玩文字游戏,好吗?"
  听到他这语调愤怒却充满真情的告白,唐颂雅整个人一放松,但解除了武装之后的她,比任何人这要脆弱、还要容易受到伤害。
  "如果我父母说了什么,请你别放在心上,他们有他们的想法,但绝对不代表我的意思!"夏启伦很公平的说,既不怪他父母,也不偏袒他父母。
  "我是进不了你家的大门的!"唐颂雅突然的说。
  "这一点我可以解决,不是问题。"
  "江艾庭是无辜的!"
  "拜托!"这点夏启伦无法苟同,"江艾庭是江艾庭,我们是我们,她有什么好无辜?!我又没有对她怎么样!我不需要对她负责。"
  "你那个耳光呢?"
  "如果你肯把整件事情说清楚,不要说我赔你一个耳光,如果你想泄愤,我可以让你打一百个、一千个耳光,只要你肯把'事实'告诉我,颂雅,你是爱我的!那种感情是无法伪装出来的!"他都快说破了嘴。
  "夏启伦,没有用的,让我下车吧!"唐颂雅狠下心的说,她已经想好了,她可以离开,可以到美国去投靠她亲生母亲的家人,她可以远离这一切。
  "光是下车解决不了问题!"夏启伦仍紧抓着她不放。
  "如果我离开台湾,能不能解决问题呢?"唐颂雅偏着头,挑眉的看他。
  "你要去哪里?"夏启伦的心一抽,他想到了她混血儿的背景,如果她真打算离开台湾,那她不会无处可去,但如果她真一走了之的话,那他和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机会了,"唐颂雅,我不准你这么做!"
  "夏启伦,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该离开台湾、离开那个家了,今天,只是让我更痛下决心而已!"她似乎已经决定了。
  "你……"夏启伦没有想到自己反而弄巧成拙。
  "去娶那个江艾庭吧!你父母喜欢她,老一辈的人看人是不会错的,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我不欢喜啊!"夏启伦狠狠的搥着方向盘。
  "夏启伦,就这样了吧!"唐颂雅不想和他斗、不想和他战、不想再和他为敌了,"上次我们已经讲得很清楚,你我互不相欠,我们已经说够了、闹够了,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思了。"
  "我不甘心啊!"夏启伦感到椎心刺骨的痛。
  "没缘吧!"
  "是你把事情搞成这样的!"
  唐颂雅没再搭腔,她只是打开了车门,而这一回夏启伦没有阻止她,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看着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这么的消失了!
  难道真如她所说的。没缘?!
  他们真的没缘。
  *
  没有料到严如欢会突然的冲进他正在开着会的会议室里,但是一想到她这突如其来之举一定是有她的用意。所以杨皓平提前把会议结束。
  "怎么了?"杨皓平把领带松了松,当如欢是自己的妹妹般,用兄长的口气说着。
  "你上回说的话算不算数?"
  "我说过太多的话,我不知道你是指什么?"杨皓平笑笑的问,"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不!你没有说错,就是因为你没有说错,所以今天我才会跑来。"严如欢坚决的说,她已经考虑过了,该是她和苏恺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再拖下去只会害了他们彼此,"杨皓平,我要和你结婚!"
  "你要和我结婚?!"杨皓平不由得瞪大了眼。
  "是的!"严如欢的态度绝不像在开玩笑,"爱情是只在小说里才会有、才找得到的,我要为'实际'而结婚,我们相处愉快,而且也来往了一阵子,你又不相信爱情,所以……我们一定能成功!"
  "你好象不是在闹着玩哦?!"
  "我当然不是!"
  "你真要嫁我?"
  "你反悔了吗?"她反问他。
  其实杨皓平考虑的绝非是反不反悔的问题,因为他并不相信爱情那玩意儿,所以他娶谁都一样,只要那个女人他不讨厌,他受得了,两个人又还处得来,有个共识,不会成天把爱情当是生命的全部,那他绝对可以结婚,绝对可以考虑走进礼堂,但现在问题是--
  苏恺怎么办?
  "如欢,要我娶你投有问题,因为我想你多少是了解我的,问题是你怎么去面对苏恺?"杨皓平紧盯着她问,苏恺会这样眼睁睁的看她嫁给他吗?
  "杨皓平,我想我和阿苏是没有做夫妻的缘分,而且有个人比找更适合他!"严如欢故作坚强的说。
  "你们之间有了第三者?"杨皓平诧异的问,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难怪你要向我求婚。"
  "杨皓平,是你自己说反正娶谁都一样的,我相信自己和你处得来,而且……"她终于"成熟"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杨皓平不能拒绝如欢,否则他就是一个说话不算数、食言而肥的男人,所以除了答应,他没有任何推托的理由和借口,于是他朝她点点头,一副已经"成交"、"讲定"了的表情。
  "你真的愿意?"他的点头让严如欢放心了,但是在放心的同时,她又有着很深、很深的失落感。
  "是的!我们结婚。"
  "好……"这会她倒有些犹豫、有些迟疑起来,"我爸一定很高兴的!"
  "谁去告诉苏恺?"杨皓平问,"如果你真要结婚,那么我们就不要拖,愈快愈好,反正早一天晚一天都要结,但首先你是不是应该先'摆平'他?!"
  "我……"严如欢感到头皮发麻,"我打电话告诉他,我会通知他的!"
  "打电话??通知?!"
  "杨皓平,我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面对面的和他纠缠个没完,那只会增加彼此的因扰,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决了,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严如欢掩饰的说,其实她心想的是透过电话传递讯息,她应该会安全些的。
  "好吧!反正那是你自己要解决的事!"
  "我会解决的!"
  "那我要找严伯伯谈娶你的事啰!"杨皓平研究着她。
  "你来吧!"严如欢已经豁出去了。
  *
  "六人小组"这一群死党又再聚会,但今晚清一色是男生,而且气氛特别的凝重,好象哪个人家真的死了什么似的,尤其是苏恺和夏启伦,他们都沉着一张脸,除非是要把酒灌进喉咙里,否则他们都没有开过口。
  矮达和柱子、胖董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当开心果、扮小丑的逗他们开心,难道少了一个如欢没来,气氛就差这么多?男人真的少不了女人?苏恺的低落他们可以理解,因为如欢不在,但是夏启伦呢?他的脸色比苏恺更差!
  这两个男人是怎么了?!
  "轮子、阿苏,如果你们的公司需要钱周转,大家都是兄弟嘛,说一声就是了,我们绝对有多少就拿出多少,哪怕得把内裤拿去当了来凑,我们都会凑给你们的,开心一点好不好?"矮达逗着他们。
  苏恺没笑。
  夏启伦更是连脸部的肌肉都没动一下。
  "难得今天是一票的男人聚在一起,话题可以百无禁忌,要多黄就可以多黄,要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不会有顾忌,如果你们觉得这襄乏味,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找有'粉味'的!"胖董故意一脸色迷迷的表情。
  夏启伦还是没有反应。
  苏恺更是一副连听都没有听到的表情。
  "你们看要不要送急诊?"柱子看看他们两个,再转头问了矮达和胖董,"有点不对劲啊!"
  "对!瞧他们两个人平常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美人在抱的嚣张样,今天是怎么了?"胖董"同情"的说。
  "会不会被甩了?"
  "可能吗?"
  "说不定是'老天有眼'!"
  "报应来了?!"
  "很有可能哦!"
  三个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表面上听起来是挖苦、讽刺,其实他们三个人是真的在担心,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出了什么事!
  突然之闲,苏恺开口说话了,而且劈头就是一句:"如欢要结婚了!"
  "恭喜你们啊!"
  "哪一天?"
  "在哪里请客啊?我要当总招待!"
  气氛马上就热烈了起来,除了夏启伦和苏恺自己。
  矮达和柱子、胖董马上的就讨论起哪家大饭店一桌最低消费额是多少,哪家婚纱摄影礼服最有名,哪里可以借到奔驰和劳斯莱斯的车子,他们三个人比苏恺这个"新郎"还要兴奋,还要投入,他们甚至连到哪一家医院生小宝宝都替他们想好了。
  "如欢不是要嫁给我!"
  苏恺又扔下了一枚炸弹,这一枚炸弹不只炸得胖董、柱子、矮达差点昏了过去。连夏启伦都被震得回到了"现实"。
  夏启伦不解又关心的看着"当事人",意外之情言溢于表,"阿苏,现在不是听你说笑话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被整'的心情,你说如欢要嫁给别人了?!"
  "杨皓平。"苏恺看着夏启伦冷冷的说。
  这名字一说出口,夏启伦就知道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整人,他没有再问下去,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此刻,他的处境又比苏恺强到哪里?他又有什么好问的?男女之间的聚散离合本来就是很平常、很无常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杨皓平这小子确实不弱。
  "阿苏,你到底在说什么?"柱子比自己的女人跑掉了还急,"如欢要嫁给个杨什么的?有没有弄错啊?如欢的男朋友是你啊!"
  "对痳!"矮达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们'六人小组'绝不同意,她不能嫁那个姓杨的家伙!"
  "我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胖董一脸很讲义气的表情,"我们去找如欢谈!"
  "对!要她改变心意。"
  "叫她别开了!"
  "训她一顿,居然拿婚姻开玩笑!"
  这群死党的关心苏恺了解,但是此刻他们的关心对他而言反倒成了一种负担,他猛地站了起来,"我先走了!"他一脸沉重的说。
  "阿苏……"矮达出声要挽留。
  "让他走吧!"夏启伦看了苏恺一眼,"让他自己去好好想想,如果他是那么爱如欢,如果他不想失去如欢,他自然就会去争取、去想办法、去挽回,如果他没有那个心,我们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
  "谢了,轮子!"苏恺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至于你,我看你似乎也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哦!"
  "我知道!"夏启伦说,当他再看到矮达、柱子、胖董三人探询的目光,一副打算追根究柢的表情时,他也站了起来,"我也要走了!"
  "轮子……"
  "我也要回去想想!"
  结果"六人小组"只剩下三个人,只剩三个没有感情问题,通常别人在吃米粉,而他们在一旁喊烫的人,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觉得有些乏味、有些枯燥、有些……"正义得到平反"的快乐。
  "看来今天回去之后,可以不必捶胸顿足,骂自己白痴、笨蛋,矮人一等了!"矮达微笑的说。
  "就是嘛!这两个平常情场得意的家伙,这会都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真是大快人心!"胖董也俏皮的说。
  "对!他们看起来既狼且狈的,老天总算这有点良心,教他们吃一点苦!"柱子下巴一抬的说。
  但在这些"风凉话"说完之后,他们三个人又开始在拟对策,研究着要怎么把严如欢抢回来,除了阿苏和如欢的问题,他们也讨论着轮子的困扰,夏启伦的烦恼一定离不开"香蕉"和"车祸美女",反正一句话,都是感情惹的祸!
  *
  他这会最不想见到的人却偏偏等在他的房间里,夏启伦的表情是冷淡、懒得搭理的。
  江艾庭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是如此"不受欢迎"的待遇,她的心直往下沉,看来即使夏家夫妇都卷入这场三角关系里,她还是没能占到便宜。
  "你希望我出去吗?"江艾庭站了起来,不管她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她的脸皮也没有厚到可以忍受任何的漠视和敌意的眼光,她没有必要受这种待遇,她不是没人爱,在美国她也是被很多人捧在手心上的。
  "不!"夏启伦的回答也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但他是想和她一次把话给说清楚,不想再和她"纠缠不清"了。
  "那么……"江艾庭芳心大喜。
  "江艾庭,我和你是不会有结果的,就算我父母爱死了你,我也不会和你结婚。"夏启伦明白的说。
  江艾庭紧抿着唇,她的心彷佛被人重重一击似的,有些难以承受、难以面对。
  "明天早上我就搬出去。"夏启伦再说。
  "你要搬出去?!但这是你的家!"
  "这当然是我的家,但你是客人,总不能……"
  "总不能叫我走"?!"江艾庭苦笑的说。
  夏启伦不吭声,只是拿出烟抽着。
  "所以不管我再怎么使劲、不管我再想出什么妙计,你是都不可能爱上我、向我求婚的啰?!"江艾庭的心慢慢的接受此一事实,但她仍做着最后的挣扎和努力,"即使夏伯伯和夏妈妈命令你、威胁你?"
  "谁命令我、谁威胁我都没有用,我不可能去和一个我并不爱的女人结婚,即使这女人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夏启伦吐了个烟圈,平缓的道。
  "你爱上的是那个……"江艾庭没有说"混血儿",即使她和夏启伦不会有结果,她也要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唐小姐?!"
  "我不想谈她!"夏启伦将烟一弹的,弹出窗外。
  "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夏妈妈、夏伯伯的关系,我可以去替你说!"江艾庭随口道。
  "你真有这么好心?!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叫我爸、妈去找她?"夏启伦责问道。
  "那时……"江艾庭无言以对。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夏启伦一脸灰心、丧志的表情,"江艾庭,我们不必把唐颂雅扯进来,我和你本来就是不来电,我们天天都可以见得到面,而且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们并没有发生感情,对不对?"
  "你根本没给我机会!"江艾庭嘲弄的说。
  "不!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而是在见到你以前,我的心就已经不屑于我自己了,那一撞把我的心给撞飞了,飞到了唐颂雅的身上,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我们就是没那缘分!"夏启伦柔声的说,即使和江艾庭不可能当夫妻,他也希望他们至少还有友情。
  "既然你和唐颂雅来电,那你们为什么不……"
  "她要到美国去了!"夏启伦一语带过。
  "去美国?!她要离开你?"
  "对!她打算走得远远的!"夏启伦揪心的承认。
  "为什么?她有理由那么做吗?"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理由!"
  "那么我……"江艾庭的心中又重燃了一线生机,"如果你和唐颂雅注定没有缘分,那你何不忘了她,再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不!"夏启伦摇头,然后转身去拿出他的一个大皮箱,"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谈感情、再碰女人了!"
  "只为了唐颂雅?!"
  "一辈子有这么一次就够了,不是我打算当痴情种,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不可能再对另一个女孩付出同样的感觉,我只想自己默默的收藏这份伤痛,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边说他边将一些日用品和衣物放进了他的皮箱中。
  "如果是因为我而破坏了你们这份感情,那我可以立刻走,该走的人应该是我!"江艾庭想通了。
  "和你无关!"
  "我马上去和夏妈妈说,请她再去找一次唐小姐,事情一定有转机的!"江艾庭这回是真心的不是说虚伪的表面话,她转身欲出他房间。
  "不用!"夏启伦拉住了她,"江艾庭,其实你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只是我和唐颂雅之问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不是你能插手的,也不是我的问题,我都认了,你又何必这么积极!"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不必再整理东西,我走。"江艾庭的心情整个的豁然开朗、茅塞顿开,"我才是该回美国的那个人。"
  "江艾庭……"
  "当然在回美国之前,我想到台湾的个个名胜去玩玩,为了要抓住你这个'丈夫',我那里也不敢去,几乎都是留在这个屋子里,现在我想开了,我要放自己自由,好好的玩玩才回去!"
  不提相亲、不打算拴牢他的江艾庭是很讨人喜欢的!"需不需要导游?"夏启伦问,这下他不用"离家出走"了,也了却了心上的一件事。
  "你叫我不想再造成更多错误的联想。"江艾庭真心的发出微笑,"我也为我自己曾经的'使坏'和'不可爱'向你道歉,做你的朋友、知己应该会比当你的情人或是老婆快乐!"
  "瞧,你这会变得……"夏启伦的心情好些了,"都教我有些要后悔爱错人了!"
  "你要变这来得及!"江艾庭朝他眨眨眼,"我还没有走嘛,还可以开始哦!"
  夏启伦叹了口气,摇摇头,"一次真的就够了!"
  "你真专一得教人受不了!"江艾庭糗着他。
  "但是唐颂雅却不知珍惜!"
  "她会的!"江艾庭预言,"她早晚会的!"

  第十章

  苏恺还是上了严家找严如欢,由佣人的口中他得知严家夫妇出去忙着筹备女儿的婚事,而如欢此刻正在房间里试衣服。
  带着一脸的沉郁和怒气,他直冲如欢的闺房,也没有敲门的,他就径自把门打开了,而映入他眼帘的除了如欢那一张讶异的脸之外,还有一整个房间凌乱的衣服、鞋子及配件,看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而且严家似乎还打算好好的办这个喜事。
  "恭喜你啊!"苏恺向如欢道贺,但是他话里根本一点祝贺的意思也没有。
  "谢谢你!"对他的闯入,除了一丝的讶异之外,严如欢倒也没有太多的怒意。
  "真要嫁给那个杨皓平?"苏恺走进了她的房间,随手拿起了她散置在床上的衣服,假装很专注的看着。
  "假不了的!"
  "是什么让你痛下决心嫁他的?"苏恺平静的问。
  "时候到了吧!"她淡淡的说。
  "你是什么意思?"苏恺放下衣服,冷冷的问。
  "阿苏,你还不急着结婚,而他肯结婚,我也想结婚,所以就这样了。"严如欢轻描淡写的说,"少了我这个'牵绊',你可以更专心的闯事业,更能闯出一些名堂,达到你成功的目标。"
  "如果在我成功时,身边并没有你的话,那这个成功……"他在衡量、他在考虑这成功值不值得,"我不知道即使得到了成功,还有没有那个意义在。"
  "阿苏,只要你成功了,就不愁会没有女人对你投怀送抱,那时。对于严如欢,你搞不好都已经忘了她的长相!"严如欢不像是在说她自己,而像是在说某个女孩似的,"所以你何不祝福我!"
  "你爱他吗?"苏恺问。
  "他很好!"严如欢简单一句话。
  "我没有问他好不好.我问的是你爱他吗?"苏恺提高了音量,"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嫁他?"
  "苏恺……"
  "他是有钱,但你家的财势也不亚于他,他是帅,但我并不比他丑,如果你只是觉得他好,那我不好吗?"苏恺不相信她嫁的理由,只是因为杨皓平"好","如欢,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让我能接受的理由?"
  "阿苏,既然我都要嫁他了,请你不要再来扰乱我!"严如欢心烦的说,她不想再和他耗。
  "我扰乱你?!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的扰乱我的心、刺痛我的心的?"苏恺激动的摇晃着她,"七年了,七年的感情你居然能说断就断,说嫁别人就嫁别人?"
  "是你不肯结婚的,别怪我!"
  "好!我马上娶你!"苏恺拉住她的手,"我们马上去公证结婚。"
  "放开!"严如欢和他拉扯着。
  "我娶你啊!既然你是这么迫切的想结婚,那我娶你!"苏恺将她猛地拉进自己的怀中,"如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阿苏--"严如欢突然哭了起来。
  "你明知道你才是我的一切,你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拥有了事业却失去你,那我的成功也算是失败,只有你在我身边,我们是厮守在一起的,那才是成功!"苏恺终于想透了。"如欢,我不能没有你!"
  "可是……"严如欢马上止住了哭泣。
  "我也不想等了,事业可以拚一辈子,女人的青春却是有限,我不能让你当老新娘,所以找去和杨皓平及你父母说,说你改变主意,你不嫁那小子了!"苏恺真心的说,他全替如欢想好了,他也妥协了。
  "可是谁去和姚璃说?"如欢幽幽的一叹。
  "你……"
  "我听到了,那天我本来是要去和你和好的,但是我听到了姚璃的话,想到了她的痴心,所以……"
  "所以你才决定嫁杨皓平?!"
  "我觉得姚璃了解你,她也很体谅你,如果因为我的结婚而能使你们在一起,那也是好事一桩。"严如欢幽幽的开口。
  "如欢,你这个白痴!"苏恺心疼骂道。
  "喂!客气点!"
  "你怎么能这么天真?!"苏恺无奈的一叹,他实在想不透她的脑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以为你这是牺牲吗?"
  "不是吗?"严如欢嘟着嘴的说,"我什么都替你想好了啊!姚璃是个好女孩!"
  "但我却只爱你这个'坏女孩'!"
  "谁坏了?!"严如欢瞪着他,"我只不过是比较会烦你、催你结婚而已,但哪一个女人不是这么对她心爱的男人?就是因为爱才想结婚嘛!"
  "好,好!你嬴了,那现在……"
  "万一杨皓平不肯答应我解除这个婚约呢?"严如欢有些担心的问,她祈祷杨皓平能大人大量的"同情"她,体谅她的"莫可奈何",更何况现在苏恺这个顽石都点头了,"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那我只好和他拚个你死我活,嬴的人就可以娶你!"苏恺幽默的说。
  "还有我爸、妈那一关呢?"
  "这……"苏恺的眉头皱了下,"我又不能找他们拚个你死我活的,所以这下……"
  "你没辙了吧?!"
  "有!"说着,苏恺走了两步去把她房间的大门锁上,然后一脸贼兮兮的瞧着她,"如欢,其实我早该这么做了,只要让你当了妈妈,你就不会来烦我,而且你爸爸看在孙子或孙女的份上,不管再怎么不满意我这个女婿,相信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阿苏,没想到你这么邪恶……"严如欢边躲边尖叫着。
  "你不就最爱我的'邪恶'吗?"苏恺搂住了她,在她身上又咬又啃的,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那姚璃怎么办?"
  "天涯何处无俊男,十步之内必有帅哥,别替她操心,她会克服的!"这会苏恺哪有心思想到姚璃,他的一颗心全在怀中这小女人的身上。
  "所以现在……"严如欢笑盈盈的盯着苏恺,搂着他的脖子,"你要先'造成事实'?!"
  "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嘛!"苏恺一脸的"无辜"。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严如欢得意的说,"我只是在看你要到哪一天才能开窍,脑筋才能转过来。结果你害我……多等了这么久!"
  "如欢,到底谁'邪恶'啊?!"苏恺一副甘拜下风的表情。
  "当然不是我!"严如欢开心的笑了,沉醉在他的吻里。
  *
  深怕唐颂雅真的一走了之,所以夏启伦天天都到幼儿园的门口等着、守着,一直看到她走进了幼儿园,他才肯开车到公司去,明知这样做很蠢、很无聊,而且她这是可能会一走了之,但这样每天守着、看着她,竟让他产生了安全感,觉得他不会失去她。
  而唐颂雅不是不知道,她天天都有看到他的车子,而每次只要她进了幼儿园后再回头,他的车子就不见了,他这样不知道是代表着什么,但是她受不了,受不了他天天这样给她精神折磨,所以这一天,她不再是直接走进幼儿园,而是朝他的车子走去。
  轻敲他车窗,等着他把车窗摇下。
  "有事吗?"当车窗落下后,夏启伦故作温文有礼的问,好象他们只是才见了一、两次面的朋友。
  "你真的那么闲吗?"
  "我又怎么了啊?!"
  "你每天早上在这边干什么?"唐颂雅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如果你是怕错过我出国的日子,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这个月还不会走,机票是订在下个月的月初,所以你可以不必再来了!"
  "下个月初……"夏启伦的心一沉,但表面上仍是镇定的,"那我还得再来站个两、三个星期!"
  "你还要再来?!"唐颂雅低呼出声。
  "我妨碍到你或是妨碍到幼儿园了吗?"夏启伦故作若无其事状,"难道我不能在街边停一下车,看一看我想看的人吗?"
  "你这又是何必!"唐颂雅这会已经不是气,而是心痛、是替他感到不值。
  "我自找的!"他真的没有半点怨尤。
  既出乎她自己的意料,也让夏启伦意外的,唐颂雅打开了车门,上了他的车,她没有去看他那张惊喜的脸,只是催他往
  前开,不一会,它的车就停在幼儿园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旁,他们两个走到公园里谈。
  "颂雅,江艾庭已经不是问题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她找来和我对质!"夏启伦注视着她,希望把他们之间的障碍减至最少。
  "江文庭不是问题!"
  "如果是我父母……"
  "他们也没有错。"
  "那你……"
  唐颂雅终于决定正视这个问题,她终于肯把自己内心的愤怒、不满、恐惧、无奈和恨意都一古脑的发泄出来,她哭、她喊、她叫。但是这一、二十年的痛苦都在这嘶喊中宣泄了。
  听完了她的故事,夏启伦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原来这其中还有一段这么曲折的故事,而最无辜的人就是唐颂雅,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原本熟悉的家,被迫面对一个恨她、讨厌她的女人,她从小到大心灵上所受的伤,谁又知道呢?
  "颂雅--"他柔情的唤她。
  "我不能恨阿姨,我想恨她,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不能啊!她也是受到伤害的人,是我父母伤了她啊,我又怎能恨她?!"唐颂雅痛苦的说。
  "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是如何痛苦的成长过来,颂雅,我……"夏启伦的脸上满是心疼、不舍的神情。
  "不要同情我,因为连我都早就不同情我自己了。"唐颂雅自我挖苦的说。
  "颂雅,没有人强迫你活在过去.你可以走出来,可以离开那个家,我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家,你可以过新生活。"夏启伦握住了它的手,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爱你,弥补你过去所受到的那些伤害、折磨。"
  "用你的一辈子来爱我?"唐颂雅紧盯着他双眼问。
  "是的!一辈子!"
  "我想我爸一定曾对阿姨……"唐颂雅冷笑的说,"就是他现在的老婆,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这话没错啊!"
  "我爸一定也曾对我妈说过同样的话,否则我妈不会傻得怀了我、生下我。"她的表情更冷了。
  "这个……"夏启伦觉得他对颂雅父亲的行为没有资格置评,他只能对自己负责,"颂雅,上一代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我们不需要卷进去搅和。"
  "但是我已经不相信男人了!"唐颂雅哭得有些怪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教训'你吗?"
  "因为你以为我像你爸爸?!"
  "是的!我以为你很花心,所以……"
  "但我并不花心啊!"夏启伦喊冤。
  "花不花心我不知道,但是不容否认的,你很有女人缘,女人很容易就受你吸引,对你着迷,"唐颂雅对他坚定的摇头,"我不想当第二个阿姨,我永远也不要成为第二个她!"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可恶、有些过分?!"夏启伦捺着性子的和她讲道理,"难道你要我毁容吗?是不是我把自己这好象很'花心'的外表毁了,你才会相信我对你的那份心和专一?"
  "我并不想要你做什么,也不想你向我证明什么,我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过日子,难道我这样错了吗?"唐颂雅激动的说,她以为他会就此放过她,但没想到他依然执着。
  "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你才几岁啊,你为什么不说你已经看破红尘,六根清净,想出家当尼姑了?!"夏启伦是火得要命的吼。
  "也行!"唐颂雅赌气的说。
  "请你别再活在那种不切实际的恨意中好吗?你父亲是错了,你的阿姨也没有善待你,但那又如何,你还是可以有你的人生,你还是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是你选择让自己变得孤僻、刁蛮、凶巴巴的,今天这样的情形,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夏启伦老实不客气的告诉她。
  "夏启伦……"唐颂雅说不出话来反驳他,只能瞪着他。
  "长大点吧!为你自己活吧!如果你信得过我,你自然会来找我,我……"夏启伦决定给她时间,"你知道到哪里找我。"
  "你……不会再来烦我了?!"唐颂雅反倒觉得失落了。
  "不会了。"夏启伦沉重的一笑。
  "真的?!"她居然有点害怕。
  "即使你真的到美国去,我也不会追去,因为只要你的心结一天不解,你就无法和男性相处,那么即使找勉强你,也不会有用的!"夏启伦也让自己解脱了。
  "夏启伦……"
  "小朋友在等你,你去吧!"夏启伦催促着她,"我可以等,我要完全成熟、释怀、由过去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那个你,我会等的!"
  唐颂雅用一个震撼的表情去看夏启伦,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这么有魄力,她的心开始有了不同的变化,她的心开始有了另一种的--悟透。
  *
  而就在唐颂雅可以慢慢的走出过去的阴影时,唐明南却被医生检查出得了胃癌,而且已到末期,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
  唐明南本人倒还平静,毕竟上了年纪,世事看多了,对生死已不再那么的在意、计较,反倒是骆明雯,当她得知这个她最恨也最爱的男人得了胃癌时,她差点崩溃、差点整个的被击溃。
  其实她早就不恨他了,早就原谅他了,只是她无法告诉他,因为一旦告诉了他,她就再也没有可以伪装的武器、再也没有理由不去爱那个小女孩,所以她必须恨,她才能对自己交代,但是今天……
  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唐明南和骆明雯默默的互视着彼此,两个人的眼中居然都蓄满了泪水。
  "明雯,我没有想到……"
  "医生的诊断不一定可靠!"
  "接受事实吧!"唐明南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握住她,这是自从他二十年前回台湾以来,她第一次让他碰她的手,"明雯……"
  "如果你敢这样死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一向坚强的骆明雯竟啜泣了起来。
  "原谅我吧!都快二十年了。"
  "明南……"骆明雯整个人好象被毒打了一顿般,在他的怀里四分五裂,"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我对不起你!"
  "活下去!为我活下去!"一想到他只剩三个月,骆明雯就浑身从头到脚的冰冷起来。
  "明雯,我知道我负了你、欠了你,知道你为了我、为这个家的牺牲有多大,我如果边有来生,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你,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唐明南红着眼眶的说。
  "但我对颂雅……"
  "我想怪你,但我不能怪你,毕竟你不是圣人,要你去照顾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小孩,这已经是很残忍的事,如果再要你去爱她,那未免太苛求了些,这世上没有几个女人可以真正办得到,所以我从来也不敢去怪你!"他轻轻的说。
  "我就是没有办法爱颂雅!"
  "我真的了解!"
  "每次一看到颂雅,我就好象看到了那个女人,就想到了你的背叛、你的负心,我……"骆明雯也挣扎过日日夜夜.但她就是无法克服那心障,"我真的没有办法爱她,我甚至无法对她微笑。"
  "我懂!我都懂!"唐明南感伤的道。
  "想到曾有一个女人和你这么亲密,而且这有了小孩,我就不能控制自己,我嫉妒、我痛苦、我怨恨,嫉妒她有我没有的孩子,痛苦有人和我分享你,怨恨你居然在我为唐家做了这么多之后这这样对我,我实在无法不恨你们父女!"骆明雯宣泄她压抑在她心中多年的情绪。
  "我们都没有怪你!"唐明南安慰着她。
  "本来我想和你离婚想走得远远的,但是我又……"骆明雯用一双泪眼看着他,"明南.我早就不恨你了,早就不恨了!"
  "明雯--"唐明南声调哽咽,"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给颂雅的伤害很深,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但是……她妈妈曾抢了我的丈夫啊!"
  "Sonya并不知道我结过婚。"
  "你居然……"骆明雯震紧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一苴以为那个女人是第三者,没想到她根本就不知情。
  "我骗了她,所以至今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哪怕你和Sonya都早已原谅我。"
  "我不知道……"骆明雯心里突然感到极度的内疚。
  "所以你们全是无辜的,真正该死的只有我!"
  "不要这么说!"骆明雯内心百感交集。
  "明雯,这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我浪费了你的青春、你的黄金岁月,你……如今我又只剩三个月的生命,日后恐怕无法补偿你了!"唐明南怕的并不是死,而是留下骆明雯一个人。
  "那你就不要死,坚强的活下去,我相信每一个病例不同,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你不能先判自己死刑啊!"骆明雯突然变得很坚强,"我会好好的照顾你!"
  "明雯……"唐明南此刻已老泪纵横了。
  "我们只要好好和医生配合,你一定可以延长生命的,我们可以找最权威的癌科大夫……"
  "明雯,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要我……"骆明雯知道他要交代什么。
  "善待颂雅。"
  "我……"
  "她不可能去美国的,她爱那个惟一一个来过我们家的小伙子,那小伙子也爱她,可是可能是卡在我过去所造成的伤害,她一直不肯接受他,但我相信那小伙子可以追到颂雅,她最后一定会嫁他的,但在她出嫁之前,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相处。"他求着骆明雯。
  "但是颂雅对我……"骆明雯有些为难,"我以前对她并不好,她不可能愿意和我和解的。"
  "明雯,如果你都能原谅我了,那颂雅还有什么好不能原谅你的?!"唐明南鼓励她。
  "我……试试看。"骆明雯微点下头。
  "明雯,我欠你和颂雅的,我会下辈子再找机会还你们。"唐明南好象是在交代遗言般。
  "明南……"
  "明雯,我爱你!"他突然的说,"我想我一直欠你这一句话!"
  "明南……"骆明雯终于痛哭失声,在丈夫的怀里崩溃了。
  *
  三个月过去,唐明南还是雏开了人世。
  在这三个月之中,唐家才真正像是一家人,才真正享受到了家庭的温暖,虽然只有三个月,但对活着的唐颂雅和骆明雯来说,都是弥足珍贵,值得终生记忆的。
  至于美国,颂雅自然是不可能再去的了,因为她决定留下来,以前是骆明雯照顾她,现在轮到她来照顾她了,但她绝不会像骆明雯以前对她那样的回报她,她会好好的爱骆明雯,把她当自己的亲妈妈。
  过去的真的已经都过去了,她和骆明雯都决定重新开始,好好的活,相依为命的活,因为她们都曾答应过唐明南,她们一定会做到。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唐颂雅都没有和夏启伦见过面,他信守承诺的没有来烦她,面她一心要陪自己的父亲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所以他们断了音讯,经过了三个月,当她再到他的办公室时,一切都好象不同了!
  他的办公室里的人员增加了,地方好象也大了,似乎是买通了隔壁的屋子,然后打通,反正好象比她上一次来时大了一倍,这似乎表示他的事业很成功。
  而透过办公室的大玻璃,夏启伦看到了唐颂雅,地出以前更清瘦、头发也更长了,但在她脸上有着一种成熟、感性的美,他感觉出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唐颂雅,她蜕变了!
  立刻把正在通话中的长途电话结束,夏启伦走出办公室,充满思念之情的迎上了唐颂雅,"你来了……"他的声音哑哑的,有着压抑不住的深情和柔情。
  "办公室变大了。"唐颂雅答非所问的说,她不敢正视夏启伦的双眼,怕她会就此迷失在他的温柔里,三个月了,她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你的合伙人呢?"
  "蜜月旅行去了!"
  "结婚了?!"
  "是啊!苏恺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让如欢的父母无法不答应他,而杨皓平也甘心自动退出这场争夺战,所以,阿苏嬴得了美人归。"夏启伦用幽默的口气说,"你一定要见见他,连我们公司以前的一个小姐也暗恋上他。"
  "不是暗恋你?"唐颂雅怀疑的问。
  "所以找说姚璃品味差嘛!"夏启伦打趣的说。
  "那现在这女孩呢?"
  "到英国念书去了。"
  "啊--"唐颂雅理解的点点头。
  "其实也没有你听到的这么感伤,当我们'六人小组'里的柱子对姚璃展开猛烈的攻势时,她已经快忘了阿苏的长相,一年之后她就会回来,到时只怕是柱子的老婆了,为了姚璃,柱子已经准备把他所存的'老婆本'都拿出来买机票,他说他一个月要去一次英国。"
  "好浪漫!"唐颂雅一笑。
  "江艾庭上个月回美国了,是艾立克来接她的。"
  "谁?"唐颂雅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反正那男的你不认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夏启伦凝视着她。
  "我……"唐颂雅也想对他说一些她最近所发生的事,但是话一到嘴边,她又吞了回去,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有太多的感受要和他分享,让他知道。
  "颂雅,我全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先替她说了。
  "你……"唐颂雅的喉头一紧,有些不能自持,"我……我不知道!"
  "我都懂!"夏启伦握住了她的双手,"颂雅,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全新的你,一个漂亮、成熟、心中不再有恨的大女孩,一个可以爱人也可以被爱的小女人,颂雅,你属于我,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夏启伦……"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我们从现在起可以永远的携手了!"
  "是的!永远都不放开彼此!"唐颂雅迎上他的视线,露出了她最美、最灿烂的笑。
  "对了!"夏启伦突然想到的说,"一等阿苏和如欢回来,你就要和我们的'六人小组'见面了!"
  "我迫不及待……"她俏皮的回他。尾声结果"六人小组"成了"八人小组",因为有杨皓乎和唐颂雅的加入。
  对杨皓平的加入,矮达和胖董是心理很不平衡的,因为好不容易原有的两个帅哥都死会了,柱子也有了目标,偏偏又来个帅哥杨皓平,教他们在外表上又矮他一截,机会大失,就好比这时PuB里进来了一个绝色美女,矮达和胖董就只有干过瘾的份。
  "漂亮啊!"苏恺用肩膀推了推杨皓平,因为如欢,他们两个也成了生死之交。
  "一流的!"夏启伦也说。
  严如欢和唐颂雅故意轻咳了下,要他们两人注意自己的言行,而杨皓平也看到了,的确美得令人心动,但他仍很"礼貌"的看着矮达和胖董,好象他不敢贸然的先行动,要征求他们的同意。
  "去吧!杨皓平,你可真有同情心,这么抬举我们,不过我们不想自取其辱,看你的了,你去泡吧!"
  杨皓平给了他们一个充满魅力的笑,优雅、从容的起身,朝那个女郎走去了……
  《全书完》
  

创建时间:20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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