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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e a wish!Make a wish!”琳琳和盼盼喊。
小燕歪着头,眯着眼,笑了,然后深深吸口气,把蜡烛吹熄。
“能透露你许了什么愿吗?”琳琳问。
“不行!不行!”盼盼把手一挥,“这种Wish是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
“不说我也猜得到!”琳琳笑。
“你猜我希望什么?”
“你啊!”琳琳一个箭步,跳到盼盼和小燕之间,一边搂一个,甜蜜地说,“你希望咱们的事业成功!”
“对!事业成功!”天哪!端蛋糕进来的时候忘记关门,门开了,走进一个人,居然是苏老板。
“苏老板好!苏老板好!”三个人赶快围上前迎接。
“生日快乐!”苏老板对小燕一笑,从背后拿出个小礼物。
“打开来!打开来!”琳琳和盼盼喊。
“能不能?”小燕看看苏老板。
“当然!”
在几双瞪大的眼睛下,小燕很快地撕破包装纸,三个人全尖叫了起来:
“哇!那么漂亮的链子!金的耶!”“是啊!上面还有个小牌子,我看看!我看看!”
“是我的英文名字Christian。”小燕笑了!笑得好媚也好美。
大家正笑呢!门铃响,又来了一批人:“生日快乐!”
天哪!公司的老总、副总、企划主任全来了,后面……后面,还跟着作曲者——小豹。二十八平方米的房子里,一下子挤满了贺客。
小燕跑去准备饮料,被琳琳和盼盼一把拉了回来。“快!去陪老板,由我们来。”
乐声悠扬地响起,是小豹的曲子,琳琳和盼盼一边端饮料、分蛋糕,一边摇摆。
小燕也由老板身边站起身,过去,三个人一起摇摆、一起哼、一起唱。
三年了,从音乐系毕业,她们三个就一起进了这家唱片公司,就一起摇、一起哼、一起唱、一起做“和音天使”。
三个人也合租了现在这间小公寓,彼此照应、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
“今天下班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生日的隔天,小燕对琳琳说。
“是不是有约会?”琳琳笑笑。
“是不是跟苏老板?”盼盼把脸凑过去,望着小燕的眼睛。
“只是有点公事啦!”小燕没正面答。
“不要太晚回来哟!”“不要夜不归营哟!”两个人笑着拍拍小燕,先走了。
小燕真的差点夜不归营,将近天亮,才喀哒喀哒地回来。
琳琳揉着眼睛出来张望一下,没说话,转身进去了。
盼盼也醒了,被小燕洗澡的声音吵醒,就没能再合眼,一直到天亮。“拜托!下次约会,你早点回来好不好?”“再不然就不要回来。”两个人第二天,都表示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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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小燕跟着就没回来睡。又过两个礼拜,看她一个人在打包。
“你要搬走?”琳琳和盼盼叫了起来。
“是啊!”小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是怕晚回来,吵了你们,还是搬出去住好了。”
“你搬去哪里?”两个人问。
“我租了房子,不远,就在旁边那个新盖好的大楼里。你们可以随时过来,我们还是没有分开。”小燕抱了抱盼盼,又抱了抱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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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果然就搬到旁边。三个人上班的时候,总碰到。只是小燕常有人接,倒也不是苏老板过来接,而是公司特别派来的车子。
“上车、上车!”每次小燕都会叫司机停车,喊两个人上。
“不要啦!不要啦!我们还是习惯搭公车啦!”每次琳琳和盼盼都这么拒绝。
然后,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边走、一边跳、一边唱,唱她们三个人和音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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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多月,早上盼盼和琳琳进公司,只见高级主管上上下下地跑,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跟着来了一批记者。
突然歌声响起,好熟悉的声音,盼盼和琳琳吓一跳,那不是小燕的声音吗?冲到楼上,果然里面灯火辉煌,镁光灯闪个不停。一个妖娆的女孩正在台上又唱又跳。
“是不是小燕?”琳琳问盼盼。
“很像,又不像。”盼盼眯着眼睛看,“她什么时候灌了这首曲子?”
“灌了曲子?!”
“是啊!”盼盼指指四面墙上的大海报,“今天是新星新曲发布会呀!”
“对!是她,克丽丝汀,我看到她的英文名字。”
正说呢!王副总转过身,瞪了两个人一眼,又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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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公司秘密武器嘛!”
“根本就是老掉牙的和音天使嘛!”
两个人退了出来,没好气地说:“一下子登天了!怎么登的?谁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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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琳和盼盼辞职了。老总问都没问,就点了头:“你们离开也好,只是,拜托,你们出去不要再乱说话。”
“我们没乱说!”
“可是圈子里传得乱七八糟。”老总皱着眉,“你们和小燕在一起,那么多年,毕竟是好同事、好朋友。”
“谁跟她是好朋友!”琳琳拎起化妆箱。
“是啊!我们没这种好朋友。”盼盼拉着琳琳,砰的一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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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小燕做错了什么?答案很简单——错在她高升了,错在她发了!
我们常骂一个人发了,就眼睛长在头顶上,再也不认老朋友。其实这句话不全然正确,有时候,也可以说“当一个人发了,老朋友就不再认他”。
因为这是人性!
人不再认老朋友,第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不再愿意看到那些老朋友。这个“不愿见”的情怀很复杂。
如果你留级了,你可能不愿看见以前班上的同学,因为看到他们会使你觉得自己矮了一截;看到他们也可能使你再受一次伤害。
如果你离了婚,你可能不再希望跟以前一块玩的夫妻档碰面,因为你们“拆了”,他们却依然出双入对。你更可能不希望碰上前夫或前妻的朋友,因为那是“他(或她)”的朋友,既然你已经不再认他,你也就没有必要再认他们。
即使他们喜欢你,认你,很愿意跟你继续来往,你也可能躲着。
因为你会猜:那些人是我前夫或前妻的朋友,他们一定向着“那个人”,他们也可能只是同情我。除非有一天,你得意了,过得比以前好得多,为了让那些人“传”给“那个人”听,作为一种报复,你才可能跟他们接触一下。
当然,也可能到那时候,你更不愿意碰到“他们”。
因为你有了新的另一半、新的生活、新的家庭、新的世界,你不希望你的另一半知道你的过去,即使他知道,你也不希望去“提醒他”,让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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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场所的女孩子更是如此。在“那儿”,她们是好朋友、好姐妹,但是当有一天,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就不再相认、不再相见。为什么?因为她要忘了过去,她已经是个全新的人。
是啊!如果你曾经在风月场所上班,有一天,你离开了,有了个爱你的丈夫、有了个你心爱的家、有了你可爱的宝宝,你会希望你的邻居、朋友、孩子,知道你的过去吗?
监狱里也是一样,当犯人出狱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跟典狱长和狱卒说“再见”?
他不是无情,只是他不愿意再回到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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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想,如果你再婚,你以为你的另一半又希望见到你以前的朋友吗?
只怕他非但不希望见那些人,而且不希望和你去前夫或前妻以前的地方。譬如“你们”以前常去花莲,他可能就不愿意和你再去。
如果他和你去,你指指这里、指指那里,表示你都熟,他会高兴吗?
你每指一个“以前去过的地方”,就让他想起一次“你的过去”。
如果你不识趣地指着某旅馆说:“这里我住过。”下一句他该怎么说?
问你当年住哪个房间?问你当年是个“一夜三次郎”?或有个“一夜三次郎”?还有,他最好闷闷地、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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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与旧朋友疏远,也可能因为有了更多的新朋友。
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跟小燕一样,由小公寓搬到了旁边新盖的大楼。
你出门,在走廊里遇见新邻居,跟你交换了电话、做了互访;你走出电梯,遇见个老同学,要带你去买新家具,又提及一些老同窗的消息;你到大厅,认识了几位管理员,向你介绍了大楼的福利和管理规则。你一下子是不是交了一堆新朋友?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你久不来往,又要重拾情谊的“旧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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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一生就是如此“新新旧旧”。
打开电话簿,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号码。请问,哪一个不是你认真写上去的?但是到今天,你又和多少人还在往来?人生本来就是来来往往。你搬了新家、进了新房、有了新工作,也就有了新朋友。你有多少时间能既结交新朋友,又和所有的“旧朋友”保持密切联系呢?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你和“他们”渐渐疏远。也不是刻意疏远,而是少了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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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问题来了!当你一下子结交许多新朋友的时候,你的“心”被许多“新”占据了,你很忙,过得很充实。但是回头看看你的旧朋友,他们每天仍然在那个老地方活动,他们每天仍然在那个老时间碰面。
在他们的“不变”当中,有了什么“变化”?
有!是你!在聚餐时,你总坐的那张椅子空了!在聊天时,你熟悉的笑声不见了!他们失落了!彼此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
抬起头,远远的高级华厦里,你去了那边。
请问,他们的感觉会好吗?他们没变,是你变了啊!他们还在那儿,是你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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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常说:“Out of sight,out of love.(看不到了,也就不再爱了)”
我在美国教书,见多了!
台湾的新留学生来,如果是女的,总有男留学生抢着去接飞机。许多人接到那女生之后,先帮她寄信、申请电话。信寄给谁?电话打给谁?
她要打给在台湾的男朋友,而且一边打一边哭。这边这个男生则在外面等,等着带她去买日用品、逛校园、办注册。还等着带她去附近的风景名胜游览。
玩着玩着,她给台湾的信少了,电话少了。但是台湾来的信和电话还是那么多。她不再放不下电话,她甚至会劝那一头的人:“省点钱!少说几句吧!”因为另一个人正在楼下,坐在车子里按喇叭。
下面还说什么呢?
说得难听一点——远水救不了近火。说得好听一点——因为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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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同一个世界”,这句话可以解释一切。
当你发了,你的出手阔了,场面大了。你虽然不忘旧情,总找以前的朋友一起出去玩,问题是,他们能不能跟你一样出手呢?就算你够朋友,为他们出钱,换做你是他们,你又会愿意一次又一次接受招待吗?
当你和他财力相差非常多的时候,你还可能愿意,但是当你虽不及他,却又差得不太远的时候,你就会想:“我不敢高攀!”
你愈是像小燕、琳琳和盼盼一样,原来平起平坐,而今位阶有了变化,你愈会吃醋,也愈会躲避。
这就是人性!这也就是“当一个人发了,老朋友就不再认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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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有个女士对我说,当她丈夫过世之后,以前总在一起玩的一对夫妻,丧礼完,就再也没去看她。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对老朋友在避着她,即使到她邻居家,也不顺路过去探望一下。她很气,认为“人在人情在”,丈夫死了,朋友就不认她了。
过了几年,那家的丈夫也死了。
居然没隔几天,那女人就去看她:“你知道你丈夫死了之后,我们为什么没来吗?”那女人拉着她的手,“我们其实好想来。但是我丈夫说,你丈夫生前向他借过钱,恐怕你知道。”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那女人笑笑:“我们很怕我们来,会让你想到那笔钱,以为你丈夫死了,我们急着来讨债。”
那女人丈夫的遗言是“钱没多少,不必还了”。
看了这故事,你想想,换做你,当那对老朋友不再去看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一样地怨他们,甚至骂他们?
同样的道理——
某人正念大学的儿子,因车祸而死。儿子生前总到家里玩的同学,便再也不上门。儿子的女朋友,也不见了。
当你骂他们“不够朋友”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想想,如果他们上门,又如何?
你原来淡忘了儿子的死,看到那些年轻人,还生龙活虎,你是不是又勾起感伤,拉着他们,又落了泪?他们见你哭、看到你墙上挂的照片,是不是也要伤心。
人性在这时候,就可能躲避。不是他们无情,是因为他们不知“如何自处”,也不愿“勾起彼此的伤痛”。
◎
当你的事业失败,那些以前的老朋友就避不见面,不也有同样的可能吗?
往坏处想,他们怕你伸手借钱。
往好处想,他们怕伤了你的自尊。
往坏处想,他们不再找你出去玩。
往好处想,你倒了、穷了,还能维持过去的排场吗?
他们拉着你,要不要你出钱?不要你出钱,会不会伤你的自尊?
再往另一个角度想——他们找你,你“打肿脸充胖子”,有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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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被吹倒了,扶起来之前,先得把枝子锯掉一些。
当有一天,你不如意了,千万不要去硬撑场面。那样做,你累,别人也累;钱累,心也累。
碰到老朋友,你也不要躲避。你可以坦白说出自己的处境:“我穷了,玩不起了。”
人家要请你,你可以说:“我现在必须把握每一分钟,想办法东山再起。”
于是,你穷,但穷得有志气,穷得不畏怯。
跟那些老朋友相处,你能很泰然,他们也能很坦然。
◎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每个人都有得意时,也有失意时。
老朋友发了,不见了,要想:“他忙。”
老朋友垮了,避不见面,要想:“他难。”如果你不得意,千万别猜朋友躲着你,否则你只可能更孤立。
如果你很得意,遇到以前的朋友,千万少谈眼前,多谈过去,别人才会觉得你仍然念旧。
朋友是你的资产!
一个失意人,能在一群得意人间谈笑风生、略无惭色,才是有骨气;一个得意人,能在一群失意的朋友间,让人想不到他的得意,才是会做人。
想想,前面故事中,琳琳和盼盼离开得多尴尬?
小燕愈成功,愈显得她们失败,不但事业失败,做人也失败。到了别家公司,人们会怎么说?小燕如果成名,会不会找她们和音?
就算找她们,她们又怎么回得去?
相反地,如果小燕主唱,她们和音,用最美的声音、最快乐的笑容、最祝福的眼神,为自己的好朋友撑腰,表现出“以她为傲、以她为荣”的胸怀。
人们会说:“只因为有这两位好朋友的陪衬,使小燕能展现潜能,她的成功是‘她们’的成功。”
这又将是多么温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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