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这个世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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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或某个角度来说,我是一个孤傲的人,甚至有点狂狷。 我把自己作为一个部分,把存在于我之外的世界作为另一部分。事实上,我与我之外的那部分世界,并非毫无关系,而是互相依存,互相融合的。在我尚未来到天地间之前,据说这个世界已经存在很久。当然,这是借助于语言、文字或者图像我才知道的。而在我消失之后呢?可能这个世界还会存在下去,但那时它就与我无关了,我不可能再知道什么。 我也许会留下来一些东西,譬如一些诗歌文字,譬如姓名,但这些对于已经不存在了的我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写到、说到或在某一时刻想到这些的人,是因为他们与之的缘分不尽而已。犹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他们曾经在这个地球上存在过,而能够证明他们存在过的依据,就是一代又一代用文字符号流传下来的那些诗歌。这些诗在他们存在的时候,不知道都真实地为他们带来了些什么?后人写他们,说他们,研究流传他们,已不再是他们的需要了。他们无所得,也不会有所失。因为他们已是古人。其实他们的事情,他们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只有他们存在的时候,他们自己才最清楚,后人说的,写的,都不过是瞎猜,或胡乱杜撰罢了。 我有时也是颇有自知之明的。我的世界,也就是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属于我的那一部分,是在我存在以后才开始的。这当然不包括两种时间:睡眠或醉酒。前者每天发生而后者偶有所遇。事实上,睡或醉的时候,与死去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所不同者,前者是可以醒来的暂时,后者却是不能醒来的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这就没人说得清楚了。当我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皮肤也没了感觉的时候,这个世界对我就真的不存在了。也可以说,是我的无知觉才导致了世界对于我的消失。 “心空房无主,园闲草自生。”是我不久前回到我曾经生活了15年之久的居所时所发的感叹。我把这十个字题写在屋壁之上,看是否有知音者给续出后面的十个字来,可惜至今尚无。这座二层楼的房子,前身是二间草房,后来草换了瓦,在前年左邻右舍发起的“旧房改造运动”中,被迫负债改建。所经是非辛苦,可谓一言难尽。然而,房成之后,我已无心居住,只身在异地漂泊,寄寓在一个又一个他人屋顶之下。这房子真正的主人,又是谁呢?不过是那满园自得的野草闲花而已。 作为世俗中人,我也常有各种的欲望,想要拥有这样那样的东西,并为此吃苦受累,却不知一切的一切,最终都是过眼的云烟。人只能拥有自性和当下一点点的时间和空间,以及这有限时间和空间里的一点点物质和精神,别的都不可靠。但怎样才能正确地把握自性和当下呢?这便需要对人生和世界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对生和死的大问题有一个觉悟。 人生,需要智慧。 我见到僧人们穿的僧鞋上,有六个洞。据说,这是要他们低头时常起警觉,看破“六贼”(色、声、香、味、触、法),从而去除六种烦恼(贪、嗔、痴、慢、疑、恶见)。我觉得,不但是僧人,便是如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也是应该将人生中这些色相看破了的。这并非人们所说的看破红尘,而是在更高一层境界上的积极进取。将手放开,把名利的绳索脱去,生命才能真正轻松起来。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这真是对世人的当头棒喝。在反反复复的吟诵品味之中,我似乎觉悟了我,觉悟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