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年底的执行委员会会议改在12月15日召开了。我想，你可能希望知道这个消 息。”这就是我拿起话筒就听到的话。这是老莫里斯的特点之一，他知道如何玩弄权术游戏 。现在我自己也已经深谙此道了。
“很好，”我说，“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拿出一些更令人振奋的数字了。不过如果是 到年底的话，那些数字会更让人满意。”
“我对你的说法表示怀疑。”他慢吞吞地说。
这是老莫里斯的又一个特点。总是一缕阳光！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先生。”我说话的口气很轻快。自始至终，我的心里都在想： “这个目光短浅的傻瓜！”
我不在乎这个消息，但是我也不认为他是对我格外苛刻。老莫里斯在公司里颇有几个关 系密切的好朋友，但是，他对待每个经理都一视同仁。他喜欢让他的经理们悬在一根从山上 垂下的、磨损了的绳子上在空中晃来晃去。我经营的工厂也许面临倒闭的命运，但是那些业 绩良好的经理们此刻未必比我感到轻松，他们也许还彻夜难眠，担心到年底的时候，如果他 们的业绩不能更上一层楼的话，他们和我一样工作不保。
安迪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那里，看着电话发呆，心里还想着那些深奥的哲学问题。
“啊，是我的夏尔巴1向导。快请进来。”
“你刚才说什么？”
“对不起。我正在想关于爬山的事情。有什么新情况吗？”
“我刚才在检测周末的计算机运行情况，突然想到我要让你知道，你马上就能学习大雁 的礼物了。因为北方的天气越来越冷，我想我们明天就能按计划学习大雁的礼物了。”
“嗨！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是太好了，安迪。这正是我需要的消息。”然后，我告诉了 他老莫里斯的电话。
“你没有告诉他我们要到明年夏天才能证明我们能成功，这很好，”安迪说，“这会破 坏他这个周末的兴致的。”
“即使我们不能成功，我们也要‘把头昂得高高的’，对吧，安迪？”
“没错。但是不要忘了，我还有个计划呢。还有一个消息，你可能会感到高兴，我把我 的摩托车搁置起来了，也就是说，我要换另一种交通工具了。那我明天早上7点去接你？”
“没问题。”我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至少秋天和冬天可以乘坐封闭的交通工具了 。尽管我会怀念那辆摩托车。
追寻大雁的礼物
第二天早上7点，我们开车离开了沃尔顿二号厂，安迪告诉我，我们的目的地是哈奇逊 沼泽地，距离这里有53英里。一只小艇挂在车后的箱子上，船尾还飘扬着一块红色的大手帕 。这个时候天还又黑又冷，气温在一夜之间就下降到了零度以下。在驾驶室里，安迪准备了 一热水瓶的咖啡和一些油炸圈饼。我发现，自己没有昨天预想的那样怀念他的摩托车。
“我听说，最近10天里，大约有10万只大雁飞到了那里。我们今天一定能学到大雁的礼 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已经准备好了，安迪。”
我是已经准备就绪了，但是我知道，如果安迪认为时机不到，那么不管我问他什么都是 枉然，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从安迪那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要有耐心。
我们不再继续交谈。安迪一定在等待什么来打破我们之间的这段沉默。我们径直向西边 驶去。在我们身后，朝阳跃出了地平线，霞光四射。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一群牛从牛棚里 走了出来，它们穿过一座小山，在远处天空的映衬下只能看出一个轮廓。我的确生在城市、 长在城市，但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我。我缩进自己的夹克里，双手紧握着温暖的咖啡杯 ，心里想，我能不能永远和安迪一起这样同车而行。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路过一个标记：哈奇逊沼泽地保护区，严禁狩猎。
“严禁狩猎。我们马上就能看到很多大雁了，”安迪说，“狩猎季节一开始，这些大雁 就呆在野生动物保护棚里，不肯出来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狩猎季节开始的？”我好奇地问。
“问得好。有的猎人发誓说，那些大雁们读得懂标记上‘禁止狩猎’的字样！但我所知 道的是，它们都是非常聪明的鸟。”
安迪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这个时候，安迪指着一英里以外的一大群排列成V字型的大雁 给我看。我们到沼泽边的时候，已经看到上百只大雁了。几分钟以前我还在想，只要能永远 和安迪一起同车而行我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但是现在，我警觉起来，我迫不及待地想 要学习安迪的祖父留下的最后一个秘密：大雁的礼物。
安迪把车上的那只小艇拿到了水边，给我穿好救生衣，并示意我如何把船桨横在船舷的 上缘以保持平衡，使我顺利地进入小艇。然后他从车后拿出一个灰色的帆布口袋，穿好他自 己的救生衣以后，我们就划起小船出发了。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升得高高的了，早晨的天空 晴朗得一丝云彩也没有。
我很高兴，水中没有急流来检验我们乘坐的是小船还是划艇。这只船在水中漂流着，对 我来说，这就是考验。
安迪坐在船尾，挥动船桨把小船轻快地划向沼泽深处。随着小船的前进，水中的芦苇向 两边分开。在秋天这个季节，成熟的芦苇种子一触即开，然后顺流漂走，只留下棕色的花冠 漂浮在水面上。沼泽中黑色的鸟儿受了小船的惊吓，在芦苇丛中飞来飞去。驶入沼泽深处以 后，清凉的空气中笼罩着一层薄雾，水面则比较温暖。
再往前，水草不见了，我们进入了一片开阔的水域，一个池塘中的池塘。它的形状相当 不规则，旁边的水生植物忽而浓密，忽而稀疏，因而难以辨认究竟哪里是边缘。安迪把船划 到开阔的水中，然后设下了引诱大雁的圈套--安迪的祖父用木头雕刻的几只大雁，但是细 节部分比较粗糙。
把木雕的大雁设好以后，安迪又悄无声息地把船划回了芦苇丛中。透过高高的水草和芦 苇，我们还能看到那些木雕，每一个都用一根绳子和一个小重物固定在那里。
“20年以前，这片沼泽地因为干涸而完全消失。后来，野鸭基金会的人来了，花费了将 近100万美元来让它恢复原貌。”安迪告诉我。这时他已经回到了船尾，把救生衣放在座位 上，头靠在救生衣上面。
“让我来猜一猜，安迪，接下来你要休息一下，而我则看那些大雁，对吗？”
“猜得对，”安迪笑了，“不过，这一次你要做的工作很简单。而且，这里的大雁也要 比树林里的松鼠和海狸多得多。你随处都可以学到大雁的礼物。我想，很快我们就能有自己 的大雁了。但是没有必要等，我已经说过了，大雁的礼物随处都可以学到。”
“大雁的礼物现在就在这里吗？”我问，因为这个时候，一群大雁正鸣叫着，高高地从 我们头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