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其尔,——卡梅伦喜欢这样称呼他——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在他九十岁的时候,他来苏格兰看我们,当他坐在司马马车的前座上,穿过我们的大峡谷时,他非常虔敬地脱下了帽子,就那么光着头过去,他被这峡谷的宏伟所征服了。 我们的谈话马上转换到政府部门的候选人上来,认为除了在紧急情况下,他们必须确实亲自做出了努力,并且具备政府所需要的才能的人才能当选。这是洛其尔讲的关于林肯第二任期的故事。 那天,在宾夕法尼亚的哈利斯堡,卡梅伦在乡村的家中。他接到电报说林肯总统要来看他。因此,他赶回了华盛顿,林肯说: “卡梅伦,我身边的人告诉我说,成为第二任期的候选人是我爱国所应该做的义不容辞的职责,他们说,我是能够拯救我祖国唯一的人,等等之类的话,而我也开始愚弄自己,相信那么一点点了。你觉得呢,你觉得应该怎样?” “哦,总统先生,28年前杰克逊总统也像你一样把我叫了过来,同我讲了一个与你同样的故事。我在奥尔良收到他的信,并且花了十天时间赶到华盛顿。我告诉杰克逊总统,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让一个州的立法机关通过这样一项决议,飞行员在有暴风雨的时候不要抛弃船只,等等。如果一个州这样做的话,其他各州都会照办的。杰克逊总统同意了我的观点,然后我就回哈利斯堡了,准备了这样一份决议并且得以通过。如我预料的,其他各州都相继照办。正如你所知,他赢得了第二任期的选举。” “那好,”林肯说,“你现在可以做哪项工作吗?” “不,”我说,我和你太亲近了,总统先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一个朋友参与此项工作。” “那好吧,”林肯总统说,“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 “我找来了福斯特,”(福斯特是与他同坐一辆马车的同伴,也是我们的客人。)“并且叫他查找出杰克逊的那些议案,把它们稍作修改,以适应新的情况,然后它们获得了通过。接下来的结果和杰克逊总统的情形很类似。在我第二次去华盛顿的时候,我在晚上去了总统的公众招待会。当我挤进拥挤而宽敞的东厅时,由于林肯很高,因此他越过一大群人认出了我。戴着白色手套的两手握紧,看起来就象羊的两腿。他喊道:‘今天又多了两个,卡梅伦,两个。’他是说,另两个州通过了杰克逊—林肯议案。” 除开这件事情对政治生活产生的意义不说,相隔28年,同一个人被两个美国总统召见,在几乎相同的背景下询问他的意见,并且运用了同样的计谋,这两个人都是总统候选人而且都成功连任。这确实是不同凡响。正如我曾对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所做出的解释一样:“一切都预料到了。” 在华盛顿的时候,我没有见过格兰特将军,因为直到我离开那里,他都在西线。但有一次,他去往华盛顿,以及从那里返回,他都在匹兹堡做了停留,为他调往东线做一些必要的安排,两次我都在铁路上遇见了他。我带他到匹兹堡一起吃饭,那时候火车上还没有餐车。在我所遇见的权贵之中,他是最貌不惊人的一个。如果让人凭第一印象来挑选杰出人物,肯定最后才跳中他。我记得陆军部长斯坦顿说过,他在西线视察军队时,格兰特将军与他的参谋人员走进车厢,斯坦顿看着他们一个个进来,当他看到格兰特将军时,他说,“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哪一位是格兰特将军,但是有一位肯定不是。”而他指的就是格兰特。(写完这段文字多年后再来读它,我笑了。这段对格兰特确实很刻薄,因为我跟他打过不止一次交道。) 在战争的那些年月里,战略和将军们的计划被大加议论。当格兰特将军毫不介意地与我谈论这些东西,这令我感到惊讶。当然,他知道我曾在陆军部呆过,斯坦顿将军对我也很熟悉, 也知道我对情势的发展也略有所知,然而当他谈起下面这些,你完全可以想象到我的惊讶。 “总统和斯坦顿想让我到东线去,接手那里的指挥权,我已经同意了。我这就要去西线作必要的安排。” “我想也是。”我说。 “我打算让谢尔曼接管。”他说。 “那会使全国都感到惊讶的,”我说,,“因为大家都认为继任者应该是托马斯将军。” “是的,我知道,”他说,“但我了解这个人,而托马斯将会第一个说,谢尔曼是不二人选。这不会有什么问题。事实上,西线战事已经向南方打得够远的了,下一步我们必须做的是把东线战事像南推进一点。” 他也是这么做的,那就是格兰特将战略行之于语言的方式。我有幸能在以后的岁月中与他熟悉起来。如果说有一个从不装腔作势、矫揉造作的话,那个人就是格兰特,即便是林肯在这一点上也不及他。不过,格兰特是个沉默寡言、慢条斯理的人,而林肯在行动上总是很积极。我从未听格兰特用过复杂华丽的词藻,或是讲究什么“方式方法”的,但是如果你认为在整体他上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那便是犯了一个错误。有时候他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简直令人震惊。他使用的句子间短却往往切中要害,他对事物的观察也总是出奇得准确。当他在没什么要说的时候他就沉默。我发现他在战争期间,对夸奖部下总是乐此不疲,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谈起他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