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利人的游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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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5月,著名袭购手T.布恩·皮肯斯对另一家大型石油公司——都市服务公司发起恶意兼并,这起收购似乎要成为克诺克收购案的翻版。几个星期后,海湾石油公司以每股63美元对都市服务公司进行善意兼并,做“白衣骑士”拯救该公司。都市服务公司同意被海湾石油公司并购,以避开皮肯斯的魔掌。布斯基调集了一笔相当于他公司总资产的资金——7000万美元(其中90%是借贷的),用来购买都市服务公司的股票,信心十足地等待重温克诺克之梦。用负责研究工作的兰斯·莱斯曼的话说,这是一笔“把老祖宗都押上”的交易。
8月6日(星期五)下午晚些时候,莱斯曼看到布斯基急急忙忙走出办公室,脸上挂着惊慌。他告诉莱斯曼,他刚刚听到传言,称海湾石油公司出于反托拉斯的忧虑,可能要退出对都市服务公司的收购。纽约股票交易所刚刚收市,但都市服务公司的股票正在太平洋股票交易所(到东部时间下午4点半才收市)和所谓的秘密“第三市场”上交易,交易情况现出不祥之兆,股价开始下跌,下跌了4到8美元。
布斯基公司办公室里的麦克风响了,布斯基在里面喊道:“都开足马力!”交易员们立即行动起来,发疯似地给西海岸的股票经纪商(如杰弗里斯公司)打电话,为布斯基手里的股票寻找买主或做套期保值。这时,股市收录器上传来的消息确认了可怕的传言:海湾石油公司要从收购案中抽身而退!布斯基的买入股权价值急转直下,他进退维谷。更糟的是,追加保证金的通知开始蜂涌而来,要求全额偿付借来购买股票的资金。
布斯基股份公司陷入了严重困境,即使它持有的所有其他股票全部变现,也远远不够兑付追加保证金。更糟糕的是,布斯基还从银行借了2000万美元的无担保贷款,其中500万贷自大通(Chase Manhattan)银行,500万贷自化工银行,1000万贷自两个欧洲的银行。这些贷款是即要即付的,即无论什么原因,只要银行一下付款通知,公司就必须兑付,而这些银行几乎肯定会得到布斯基陷入危机的消息。接着,纽约股票交易所和美国证交会会找上门来。虽然最后究竟如何很大程度上要看下星期一开市时都市服务公司股票的价格走势,但十之八九布斯基会破产,并被控违反资金管理规定。布斯基的公司可能要被清算。
那天晚上,布斯基离开办公室去与律师和会计开紧急会时,脸色苍白,表现出罕有的平静。他的这种情绪使莱斯曼很担心,于是他夜里往布斯基家里打了个电话。使他惊奇的是,布斯基好像镇定自若,挫折中仍不失高雅。“这就是游戏,”布斯基说,“游戏就是这样玩的。”莱斯曼努力宽慰他,指出这次投资实际上并没有问题:海湾石油公司的反托拉斯问题本来无关紧要,显然只是退出的借口。莱斯曼说:“这就像你决定过马路。绿灯亮了,你开始过,这时一幢建筑物却倒下来砸住你。”布斯基好像很喜欢这个比喻,让莱斯曼又说与西玛听。
接下来的星期一上午,都市服务公司的股票没有在纽约交易所上市交易,原因是“买卖失衡”,即都是卖主而没有买主。交易所要到这只股票的价格能够吸引购买者时才将它开盘交易,而它的价格走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布斯基将如何行事。他会不会迫于还贷的压力将这只股票大量抛售,使股价变得更低?在布斯基公司的各个办公室,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焦虑和紧张。除了都市服务公司的股票外,其他股票都变现了。大家在股市行情收录器旁不安地走来走去,紧盯着电脑屏幕,等待开盘价格。开价指示牌上的价格显示不断下降,从每股50美元降到45美元,然后更低。大家知道,如果跌破30美元,他们就可能彻底完蛋。
布斯基及其公司命运系于一线,在这紧要关头,他开始了一场“外交斡旋”,陪同者有他的法律顾问弗莱丁、外聘会计史蒂文·欧彭海姆和主管会计西特拉格·穆拉迪安。他首先去拜访借给他无担保贷款的四家银行,敦请他们不要收回贷款。这是一项棘手的任务,处理方法必须恰到好处,既要让他们不收回贷款,又要使他们不会因他现在的窘境而过度担心他的偿付能力。但是,布斯基表现得很好。他沉着冷静,能言善辩,相信在都市服务公司股票上的投资最终会获得成功。他要努力争取时间。
然后,他们去股票交易所会见有关官员。
“如果这只股票以45美元的价格开盘,你们怎么样?”一位交易所官员问道。
穆拉迪安快速算了一下,回答说:“我们觉得不错。”
“以40美元开盘呢?”
“有点吃紧。”穆拉迪安承认。
“30美元呢?”
穆拉迪安看到,布斯基对这个官员的强横口气和轮问法感到厌烦。“你看!”穆拉迪安生气地说,“如果股票以零美元开盘,我们就不要做生意了,华尔街上的其他人也不要做生意了。”这位官员简捷地告诉他们,他们必须符合交易所的资金规定,不会有特殊照顾。
他们回到公司等待。最后,在离当天收市只剩半小时时,都市服务公司的股票开盘交易了,开盘价为30美元,还不到海湾石油公司当初出价的一半。在这个价格下,还不能确切地知道布斯基是否破产,但形势愈加严峻了。布斯基不得不抛售这只股票。以前曾有许多次,他被赶到失败的边缘,现在,他又一次落到了这般境地。
这时,他想只有一个人他可以求助,那就是约翰·穆赫伦。像大多数套利人一样,穆赫伦买进了大量的都市服务公司股票,但他有先见之明,把其中很多通过购买权交易做了套期保值,因此没有遭遇布斯基这样的情况。就在那个星期一下午,大约3点多钟,布斯基给穆赫伦打电话。
“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布斯基说,说话的口气让人听来情况很严峻,“你能帮我们一把吗?”
“是吗,什么大麻烦?我知道你损失了一点。”穆赫伦回答。虽然布斯基是穆赫伦所在的斯比尔·利兹和凯洛格公司的最大客户,他的大多数交易都通过该公司进行,但穆赫伦并不了解布斯基的具体股票购买情况,这些内容在公司里是保密的。
“我不得不抛售手里的都市服务公司的股票了。”布斯基说,没有对问题做过多解释。穆赫伦认为都市服务公司的股票看起来会有新的起色,所以在询问了公司的立场后,他说要接下100万股。布斯基一听穆赫伦要那么多,反而犹豫了,但后来还是出于需要,同意以每股低于30美元的价格给他40万股。
一个小时不到,布斯基又给穆赫伦来电话了。“我们又有大麻烦了。”他说,并要求收市后与穆赫伦和他在斯比尔·利兹和凯洛格公司的合伙人见面。“帮助想想方法,看我怎样才能摆脱困境,怎样才能符合交易所的规定,因为他们说我没有符合他们的规定。”听起来布斯基开始绝望了。
“好,”穆赫伦同意,“我看看能帮你做些什么。”
穆赫伦与几个同伙人碰了个头,他们对此事都很担忧。由于布斯基手里的股票很多,如果他垮掉,可能引发抛售恐慌,从而给斯比尔·利兹和凯洛格公司带来损害。而且,布斯基是该公司的最大客户,他们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他破产。
下午4点半左右,布斯基、欧彭海姆、弗莱丁和穆拉迪安等人来了,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位股票交易所的官员。
“你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欧彭海姆问穆赫伦。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穆赫伦回答。
“我倒有一个解决办法。”欧彭海姆说,接着转向布斯基,“这个办法在公文包里。”
欧彭海姆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把日本自裁刀,递给布斯基。布斯基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