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音乐好极了!”
一直都只热中于摇滚乐的聪子,在喜宴席上说了她难得的感想。
喜宴从新郎新娘进场开始,然后进行了切蛋糕的仪式。现在由于两位新人离席去“更换礼服”了,所以暂时休息。
虽然宴会并不是很盛大,但人数恰当所以气氛很好。
新郎久井隆在大学时代曾参加乐团,担任过小提琴手,所以那个时候的朋友就组成四重奏,并在台上演奏,作为宴会的背景音乐,让宾客愉快地用餐。
会场里洋溢着柔和的乐音,让人身心舒畅。难怪聪子会有那样的感言。
亚由美的食欲很旺盛,吃了三个面包。——附带一提的是,在餐桌下,唐横也悄悄地参加了这场婚宴。
“——看这样的情形,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的样子。”
亚出美对殿永说。
“什么事?”聪子问道。
“没什么。”
“哼!两个人讲悄悄话。好吧!喂,唐璜。我们要好好相处哦!”
“呜……”
“这个花花公子。”
亚由美笑着说,并瞪了唐璜一眼。
殿永心想新郎新娘换礼服时,会有好几个人跟着,所以应该不会有事,就一直坐在位子上。但此时他却突然站起来,小声地对亚由美说:
“我去看一下情况。”
亚由美看到殿永的盘子里已经不剩任何食物了,不禁暗自佩服。
“喂。”聪子说。
“干嘛!”
“真看不出来那位久井隆先生是个吃过苦的人。真令我惊讶。”
是呀。亚由美也从祝贺词当中,听到新郎在很年轻时就开始工作,以资助兄弟的生活,觉得感动不已。
懂得待人处世,却又不会给人世故的印象,让人觉得他的人缘也好。事实上也是如此吧。
虽然前田小夜子所说的话让人感到惊讶,但如果她是和久井隆一起生活的话,一定会幸福的。亚由美如此地想着……。
“亚由美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坐在那里呢!”
聪子眼睛看着新娘的座位说。
“你还不是一样!”
亚由美不甘示弱地说。
“呜……”
唐璜在桌子底下要求“给我一些东西吃”。
大厅里难得的人少了。
刚好现在有好几场的婚宴同时进行,因此大厅里几忽没有人。
内山秀辉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点了一根香烟。——喝了酒及香槟之后,他有点儿醉意,而感到恍恍惚惚。
不过,就这位男士而言,平常就是恍恍惚惚的。
“——在休息吗?”
内山秀辉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干嘛,是你啊?”
内山秀辉看着大仓贞男说:“我是逃出来的,不喜欢那种场合。”
“我也不大喜欢。”
大仓说着,就往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工作方面怎么样?”内山秀辉问。
“老样子。——一旦失败了,人情就变得淡薄了。“大仓耸耸肩说。
“也许吧!我也是。一做事,马上就会亏损。我知道会有这种后果,所以干脆不工作。——这是为了我们内山家。”
内山秀辉三十五岁,虽然比三十八岁的大仓年轻了二岁,但外表看起来却比大仓老得多。
由于是不健康的衰老,头发也就愈来愈稀了。
“但是——。父亲的事业以后还是由你来继承吧!”大仓说。
“爸爸并没有那么想,已经对我死心了。”秀辉笑着说。
“是吗?”
“哎,继承人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有纪。她比较像爸爸,是个可靠的人。”
“的确。”
大仓点点头说。又说:
“但是,就现实问题来看,不会让有纪继承吧?”
“到那个时候再说吧!爸爸自有他的看法。”
对秀辉说的话,大仓的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说:“是吗?”
“——什么意思?”
秀辉看着大仓说。
“啊,我的意思是爸爸可能在想些什么。”
大仓说着,慢慢地在沙发上调整位置坐正。
“——以前有纪总是噜苏着要我向爸爸打招呼,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叫我不要和爸爸见面。于是,我就一个人去找爸爸。”
“见到面了吗?”秀辉问。
“没有。不知为什么,说是要一个人在另一个房间。我一去到那里,一个从来也没见过的“部下”死也不肯让我进去。我可是半子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但是……”
“不错,举行仪式的时候,爸爸曾经出现。但是有纪和你紧紧地跟着,不让别人靠近。而且,在宴席上时也是如此。有纪不在我旁边,反而在爸爸的旁边。这——,怎么想都不寻常。”
“你想说什么?”
秀辉直盯着大仓说。
“这是很容易想像的事。——内山广三郎发生了“什么”事?”
大仓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或者我应该问说那位叫做内山广三郎的男子是何方神圣?”
秀辉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请你不要误会。你和有纪想做什么事,我都无所谓。只是,我对于自己不能成为你们的一份子,感到不满。”
大仓说。
“一份子……。你并不是内山家的人。”
“没错。不过,有纪是,而我是有纪的丈夫——。对了,假如有纪和野口私通的话……。”
“你说什么?”
秀辉目瞪口呆的,“有纪和野口?——不可能有那种事!”
“那就去问当事入呀!我深爱着有纪,而且我想有纪也是深爱着我。然而,野口他……。他完全不是内山家的人,才是需要小心的人物。”
大仓慢慢地站起来,又说:
“——好了,该回去宴席上了,新郎新娘的礼服也该换好了。当新人进场的时候,最好能在场拍手比较好……。祝福人家是件愉快的事呢!”
说完,大仓就走了。内山秀辉则一动也不动地沉思着。
然而他的唇角,不断神经质地抽搐着。
“各位久等了!新郎新娘已换好礼服,就要进入会场,请大家鼓掌欢迎他们!”
司仪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一关掉主要的照明设备,聚光灯就把会场的入口照得分外明亮。
穿着白色晚宴服的久井隆,挽着一身红色长礼服的小夜子。当他们缓慢地步入会场时,全场热烈鼓掌。
“嗯,真是人要衣装呀!”
聪子哼着,不知道指的是那两个之中的哪一位?
亚由美也在拍着手——突然发现到殿永已回到座位上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殿永虽然胖胖的,但动作灵活,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现在,他那双眼睛仍旧毫不马虎地看着穿梭在酒席间的两位新人。
亚由美原本想问有没有什么事发生,但音乐及鼓掌声太大,可能会听不见说话声,就作罢了。
“唐璜,你也来拍手吧!”
亚由美胡乱地说着,往桌底下一看……唐瑛不见了!
跑去哪里了呢?
亚由美四千张望地找唐璜——但以唐璜是个“矮个子”,实在很难看到它的踪影。
还是,难道……。
小夜子的长礼服,正好是唐璜所喜欢的。
但钻进裙子里面……应该没有吧。
亚由美焦急地弯下腰,拚命地找寻唐璜的影子,但白费力气。
就在这时候,久井与小夜子两人已在各酒席敬过酒,正走向他们原来的席位。
啊,没什么要紧吧!
亚由美松了一口气,看着两人向前方走去的背影……。
忽然——有一个黑影跟在小夜子的后面,正要钻进小夜子的裙摆。
那家伙……。果然!
当亚由美赶忙要站起来的时候——
“呀!”的一声。后来才知道是一位站在入口附近的女服务生,所发出来的叫声。
总之——有一个女人把那女服务生撞倒,冲进会场里面了。
那女人以正要回到座位的两位新人为目标,从酒席之间跑过去。
“槽了!”
殿永和亚由美同时飞跑过去。
就在此时,会场的灯光全打开了,因此看到了那女人的手上拿着一把刀子。
“快逃!”亚由美叫说。
这时候,原以为唐璜会一溜烟地跑掉,没想到它居然瞄准那跑过来的女人,以它的短腿奋力一跳。
那女人大概想不到这种场合里有狗,吓得停住脚步,并且为了不被唐璜咬,而用两手防守的时候,刀子掉落地板上。
殿永抓住那女人的手腕,以一种好像发自丹田的声音说:
“给我老实点!不要慌!”
女人好像从梦里醒来似的,呆呆地看着四周。
殿永对司仪说:
“请继续。”
就把那女人带出会场了。
那……亚由美呢?
不用说,亚由美也跑向那女人——原本打算如此做的,岂料途中被电线绊住,结结实实地跌了一跤,撞到膝盖,一时之闲爬不起来。
“——你还好吧?”
聪子扶亚由美起来。
“哎呀……。好痛……。”
亚由美皱着眉头说。
很遗憾的,亚由美这英雄式的举动,并未受到评价。反而是唐璜扑向那女人,救了两位新人,而得到:
“好厉害的狗!”
“看起来很聪明呀。”
“嗯!狗品高尚。”
“是一只有智慧的狗呢!”
等等的好评。
而狗主人亚由美,可说完全被忽视了。
“亚由美……”
“没关系。”
一脸不高兴的亚由美说:“虽然如此,我还是会坚持到吃完点心,喜宴结束才走,不会中途离席的。”
“什么?被我抛弃了?”久井隆说。
“她是这么说的。”殿永说。
“混蛋!我完全不认识那女人。”久井说。
啊,好痛啊……。亚由美还在抚着她的膝盖。
刚才的骚动因为一下子就结束了,所以喜宴仍按照原订计划进行了。
现在,久井和小夜子在休息室听殿永说话。
“不管怎样,根据那女人的说辞,你已经答应要和她结婚的,现在却背叛了她。”
“完全没有的事。”
久井也只能这么说吧。——小夜子则是脸色苍白地一直看着地上。
“怎么办呢?目前暂时由这里的曹卫看守着那女的。算是伤害未遂罪吧。最好是送到酱察局
去——但是,由我说这个挺奇怪的。”
“不可以。那样做……。太可怜了。”小夜子说。
“小夜子。你该不会认为那女人所说的话是真的吧?”
久井握着小夜子的手说。
“我……不知道。那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她在胡说什么,我从没见过那个女人。我可以发誓。”
“嗯……。我是想相信你。可是……。”
“你——。”
“久井先生。最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亚由美劝说。
“谢谢。这衣服也得脱下来了……。”
小夜子站起来低声说着,就走出去了。
“——什么嘛。怎么解释都不相信我吗?”
“她的心情一时之间不平静,就让她冷静一下。”
“说的也是。哎——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倒霉事?”
久井叹了一口气说。
“不过,的确有些女人会梦想与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相爱。虽然如此,还是有必要好好地调查那女人。”
殿永这一说,久井马上接着说:
““对!一定要调查。如果知道那是无中生有的,她也会谅解我的。”
“就这么办吧。”
殿永一走到走廊,亚由美也跟着追了出来。
“——怎么样呢?殿永先生的想法如何?”
亚由美边走过走廊边间。
“不太清楚啊。不过,想要刺杀人,拿的却是水果刀,这一点很奇怪。那是无法杀人的。”
“那么,果然很奇怪罗?”
“哎,问题就出在是哪里奇怪。”
殿永说了正确的意见。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名字也不说,只是发呆。”殿永摇着头说。又说:“但是,对新娘来说,就要是真有“什么”,新郎当然会否定,所以感到烦恼吧!”
“是啊,要证明没有那回事满难的。”
“没错。”
两人向会馆里的警卫室走去。敲着门,说:“对不起。”就打开门——。“糟糕了。”穿着制服的警卫躺在地板上,女人已经不见了。
“打起精神!——喂!”
警卫被殿永这么一摇喊,终于张开眼睛,说:
“啊……谢谢,好痛……。”
说着,抱着头:“要我给她茶喝,就……。被她从后脑勺一敲……。”
“没看到她逃走吗?”
“是的……。对不起。”
殿永条地站起来,说:
“新娘子可能有危险!”
亚由美和殿永“又”一起跑了出去。
这次可不能再跌倒了!
于是亚由美勇敢地把裙子一掀,穿过大厅,吸引了众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