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
“对呀!如果村长的太太今天晚上又来你这里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啊……!头痛喔!”
在二楼房间内躺成大字形,想着那个恼人的问题。
“再利用你的演技吧!”
“跟她睡吧!”
“什么?!”
“我说,和那太太睡觉!”夕子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一听,马上翻身而起。
“喂!难道真要我和她──”
“嗯,真的呀!”夕子在窗沿坐了下来,“那太太不是很漂亮吗?!你不是对她也有意思吗?”
“不要乱说!我那样做,你不在乎啊?”
“不是不在乎,只是有点吃醋。可是只要你被抓伤两、三处,我就很满意了,不会在乎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从那太太口中套出一年前有人死掉的事啊!”
“什么!为了知道事情真相叫我牺牲色相?”我昂然说道:“很遗憾,我不是詹姆斯庞德,明知道对方是间谍,还愉快地跟她做爱。很抱歉,我没有那种神经。”
夕子沉默地眺望着窗外。
“有没有在听啊?我是不干那种事的。不是找自夸,在和我太太结婚之前,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跟你交往之后,也没有和别的女人睡觉,我是──那个──坚守贞操喔!不管你怎么说──”
“喂,来一下!”
“什么?”
“哎哟!笨啊!快来啦!”
看她一副正经八百的,我吃惊地跑过去。夕子一直看着下头。
“干嘛?”
“你看!”
从窗子看过去,下面是庭院,有仓库和养鸡的小屋。早上坐在路旁的女孩现在正站在那儿,一直往这个房间的窗户盯着看。
“不是刚刚那个女孩吗?”
“你看她的眼神!”
她的神情不再像是直看远方那样的空洞。是一直盯着我们看、拼命地想告诉我们什么的那种严肃的眼光。她拾起附近掉落的枝叶,开始在地面上画字。写完之后,又马上用脚擦掉,逃命似地跑开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可是,她写的字倒是看得很清楚。”
的确是看得很清楚。她是这样写的──会被杀掉。
“是谁会被杀掉?她为什么这样写呢?”
夕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这些话,大概也很烦腻了,耸耸肩作罢。
我附加一句:
“而且是在什么时候呢?”
“就在这里呆坐着,也想不出头绪。不行动不行……。”
“行动?要怎么行动?”
“要是我知道怎么行动就不会这么烦了!”夕子叹气说道:“──而且,在这和平的村庄碰上这种事情。”
“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那女孩不是不太不正常吗?说不定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呢!”
“可是,她那认真的眼神──。跟刚刚呆坐在马路上时完全不一样。而且,村长并没说问她话而她听不懂的啊!”
“说得也是。可是,这么一来──”
“说不定那女孩子故意装成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呢?”
夕子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定有原因的。背后一定隐藏些……。”
“那该怎么做呢?”
“关键可能在于那个山上的年轻人所说的事情里面。”
“可是,植村什么都不知道。”
“去本地警察局查查看吧!”
“说得也是。──可是,突然下山去调查,会引起怀疑吧!”
“可是,真的发生过杀人事件怎么办?”
“嗯……。也不能对他们直说。”
“你编个借口去嘛!”
“这样子啊!──好吧!就这样做吧!你打算干什么?”
“我去找那个女孩子谈谈吧!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一定会说给我听的。下楼去看看吧!村长回来的话,你就捏造个借口要到镇上去。”
我们刚下楼时,刚好添田村长正在客厅休息。
“哎呀!太忙了都无法陪你们,很抱歉!”
“哪里!”
我坐了下来,说道:“事实上,有点事想拜托你──”
“喔,好啊!”
村长从脱在身边的大衣口袋里,找出三包七星牌的香烟拿到我面前。
“你好像喜欢这种牌子的香烟?”
“啊!”
我像是看魔术看呆了似地,目瞪口呆地愣在那儿。村长微笑地说:
“我从杂货店的太太那儿听说你喜欢的牌子已经卖光了,刚好有人去镇上,我就打电话叫他买回来。”
“哎呀……真的不敢当!”
“尽量帮客人做事情是这个村庄的老规矩。”
“可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是做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对了,你要说什么事呢?”
“啊!──事实上,是──”
我正想开口说话时,惊慌失措的声音从玄关传了进来。
“村长啊!村长在不在啊?”
“在这里啦!什么事啊?”
“不,不得了了!狼──啊!我真是的,”慌张跑进来的村民,发现我们也在场,战战兢兢地说:“抱歉!失礼了,不知道有客人在。”
“狼来了吗?”夕子张大了眼,问说:“我以为已经完全绝种了呢?!”
村长叱骂他说:
“哪有狼出现的道理?你在说梦话啊!”
那男子搔着头,靦腆地说:
“是的……”
“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好像是个旅行的人,在后山──”
“受伤了吗?”
“死掉了。”
村长脸色大变:
“我马上过去。带路吧!”
“好的。”
我马上起身说道:
“我也一起去吧!”
“可是,让客人──”
“我是刑警。对于这种场面已经很习惯了。”
“说得也是,那么,就拜托你了。”
这个消息好像已传遍全村似地,一走到外头,村子里的男人已陆续地走向后山,妇人们不安地站住马路上窃窃私语。我和夕子跟着村长再一次地走上刚刚走过的山路。途中,在距离村子不远的森林内,有几个男人围在那儿。
“啊!村长来了。”
“怎么样了?”
“太凄惨了,您看。”
我和夕子从村长的后面窥视过去。看得傻眼了。喉咙上凄惨流着血的伤口就像张开口那样的大,而死的人就是那个叫山上的年轻人。
“你看是偶然呢?还是──”
“蓄意杀人吗?二者其中一个!”
“从伤口判断,的确像是被某种动物咬伤的,不是刀伤。”
“可是,在那女孩子写了‘会被杀掉’之后,马上就有人死了。而且,是要来调查去年他哥哥死在这里的原因的人喔!──说是偶然,其中的关系太微妙了。”
“说得也是……”
我们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房间内东想西想的。看到我们在接吻而害羞靦腆的年轻人,现在已变成了尸体,正要被搬上马车载到镇上去,一想到这里,心里越发不安,沉不住气。
“──我看,我还是跟着尸体坐马车到镇上去一趟,顺便问当地的警察,调查去年的事好了。”
“我想尸体也解剖一下比较好……”
“我知道。全交给我吧!可是,村长好像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似地。”
“为什么?”
“当我跟他说我想跟尸体一起去镇上时,并没有不悦的脸色,好像我这么说,他就松了一口气似地对我说:一切拜托您了。照理说做了亏心事,应该会阻挡我们不要去之类的才对呀!”
“对哦……”
就在此时,纸门外传来夫人绚路的声音。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早喔!”
她解释说:
“是的。听说你要和马车一起去镇上,我想先吃过晚餐再去……”
“谢谢……”
来到客厅,我们一看到桌上摆的菜肴,当场愣住。在都市饭店都不太容易看到的厚牛排,现在正在铁板上“滋滋”地响着。
添田村长说:
“我怕都市的人吃不习惯我们乡下油炸的东西,所以我就交代镇上卖肉的拿最好的牛肉给我。不知道味道和火候台不合你们的意?请吃吧!”
“谢谢……。您这么费神……”
“哪里、哪里!这只不过是村里的习惯而已,不用担心。”
我和夕子只有愕然地拿着筷子吃铁扒牛排了。
将山上年轻人的尸体搬上马车,要出发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
“小心点!”
“你也不要任意行动!”
“知道啦!新年快乐!”
对了,今晚是除夕夜。
驾马车的人还是昨天到车站来接我们的耕介老伯。这次我学聪明了,向村民借了件毛皮衣穿上,和耕介老伯一起坐在驭车座上,后面有两位村里的年轻人坐在尸体的旁边。
缓慢地走在夜路上。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左右,马车突然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我问说:
“怎么了?”
“好像陷进沟里了。──喂!你们下去推一下。”
“我也下去帮忙!”
我跳上车走到马车后头。“推就可以了啊?好!”
嗨哟,尽全力在推车时,冷不防地,头上吃了一记。怎么了?是谁?我所能想的只有这些,之后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