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周二的夜晚,我在霍普大街青少年活动所内,正和里面的居留者玩一种叫“疯狂方块8”的游戏。我嗜好玩这类游戏。
在我对面的那把破旧的躺椅上坐着的是赫克特,他刚出少教所两天时间,是西班牙语聚居区内的不良少年;阿莉莎文静而俊俏,却有着一个你不愿了解的家庭背景;而那个年仅十四岁的姑娘米切尔,已混迹于旧金山的街头整整一年,出卖自己的肉体。
“红心!”我叫道,一面甩下一张红心8,以它换取一组同花牌。而当时赫克特正欲摊牌。
“真该死,我有张带警徽的Q呢。”他哀叫道。“怎么搞的?每次我要亮牌,你就会捅我一刀子?”“谁叫你老是相信警察,蠢蛋。”米切尔笑眯眯地插话说,抛给我一个暧昧的媚眼。
上个月我每周总要到霍普大街这所住房里消磨一两个晚上。在那个“新婚夫妇谋杀案”折磨了我一个夏天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感到十分空虚。为此我离开凶杀科一个月,远离我在波特雷罗山那所公寓的庇护,独自跑到那个小船坞边上,望着海湾发呆。
孤立无助,得不到忠告,没有我那三位好搭档女孩——克莱尔、辛迪和吉尔的全力支持。甚至我也未开始工作。在那一刻我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观望,直至我所钟爱的那个人的生命慢慢消失。就职责范围而言,我依然感到要对那位搭档之死负责,那是无法弥补的过失。
所以我来到此地——霍普大街。
值得庆幸的是,此举毕竟起了一点作用。
我的目光越过纸牌,偷看着安吉拉——她刚加入牌局,坐在房间那头的一把金属椅上,在为其三个月大的女儿哺乳。这个可怜的姑娘或许刚满十六岁,整个晚上少言寡语。在离开之前,我得设法跟她聊聊。
房门打开了,迪伊·柯林斯走了进来,她是这所青少年活动所的管理人员之一。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表情僵硬的黑人妇女,身穿一套灰色的式样保守的服装。她曾有一部叫《幼儿与家庭常识》的专著。
“安吉拉,负责你的社会工作者来了。”迪伊边说边在她身旁弯腰蹲下。
“我眼睛没瞎!”少女嚷嚷道。
“现在我们要领走婴儿。”社会工作者冷冰冰地打断话头,似乎履行这次任务弄得她赶不上下一班开往圣何塞的火车了。
“不!”安吉拉将婴儿紧紧搂住,“你们尽可将我困在这个狗洞里,也可以把我送回克雷莫尔,但不能带走我的婴儿。”“求你啦,心肝儿,就几天时间嘛。”迪伊·柯林斯企图说服她。
少女双臂抱住婴儿,摆出防卫状。婴儿好像也察觉到面临伤害,啼哭起来。
“难道你真的要大闹一场,安吉拉?”社会工作者发出警告,“你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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