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中午她都还处在对康诺强烈的憎恶当中。她记起自己想要变得实际的打算,她真的应该尝试与这个可恶的男人友好相处,不是吗?而且,她不是个一味沉溺于悲伤的人,还有更多刺激的事情可想。确实,当康诺说给他一个儿子就会放她走时,她真的气炸了。她想自己肯定不会原谅他,他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居然认为她会丢下自己的孩子?
但他不是个怪物,他只是个男人,如此而已。而且是个顽固的,完全不切实际而且无知的男人。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她都在独自舔着伤口,到下午的时候,她想至少自己应该能够看他的时候不那么充满敌意了。
她不能再有那种想要杀死自己丈夫的想法了,她也渐渐留意到他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无情。他似乎象她一样很在意吉丽。他放慢前进速度让她的小母马能够跟上。他一直骑在玟娜身边,不时地表现出他的担心。
他们穿过一片草地,草地上满是绿油油的三叶草和紫色的石楠花,她觉得这片草地美得不该让他们这样践踏。康诺减慢速度,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片树林前,康诺要大家停止前进。
“昆蓝,带着其他人继续赶路,我们在山顶会合。”
玟娜注意到昆蓝的惊讶,他看起来好像想要争辩,但只是看了玟娜一眼就走了,而那一眼,让玟娜觉得里面充满同情。
康诺一等手下离开,就强迫玟娜抬头看他。她感觉自己在他眼中看见了冰块,他表现的是这么的愤怒。
“现在你可以不用再对我皱眉了。”
她等着他放开她才能开口说话,“我没意识到我在皱眉。那是我们停下来的原因吗?”
“不,”他回答,“我想要问你件事。”
“什么呢?”
“你还痛吗?”
她马上尴尬地低下头,眨眼功夫她的脸就烧了起来。
“我在等着你的回答呢。”
“我们非得要讨论这个吗?”
“回答我,”他又一次命令道,不过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生硬。
“不,我现在不痛了。”
“我是不是太粗鲁了?我是不是……”
“我很好,真的。请别再担心了。”
“玟娜,你能尽快克服你的羞怯吗?”
“我希望如此。”
虽然很生气但他还是微笑起来。听起来她会不顾一切的做到的。
有关她的身体状况,他还是不相信她说了实话,因此拒绝绕开话题。
“如果你已经不痛了,那为什么你在马鞍上老是动来动去呢?”
她很惊讶他居然注意到这个细节。他骑在她身边时几乎都没看过她一眼。
“我不知道你观察这么仔细。”
“我注意到每一件事,其他人也是,要不然他们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这是我们还活着的原因之一。”
“那你留意到你伤了我的心吗?”
他看上去相当生气,“我从没做过这种事!”
“我们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
“那我们是在干吗?”
“你问问题,而我回答。”
他真的完全不明白。这一发现使她感到震惊,而这使她对未来升起了一丝希望。
也许康诺根本不是无情或是冷酷,他只是无知而已。这一发现令她如释重负。
“有关我你还注意到什么其他的吗?”她问。
他注意到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比如刚才,他注意到,当那片色彩斑斓的草地映入眼帘的时候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微微一笑,但当他不准她停下去探险以免耽误行程时她大大地皱起了眉头。
“我发现你一看我就皱眉。”
她叹了口气。“我不理解你认为你没有伤我的心,我也同样不理解的是,我认为我们在吵架,但你说那不是吵架。”
他点点头,“你为什么在马鞍上动来动去?”
他想要她承认自己的尴尬。“这有点棘手,”她低声说,“我一直在改变重心好缓解不适。”
他把她从吉丽背上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手臂环住她。他的下巴靠在她头顶上,“现在好些了吗?”
“是的,谢谢你。”
“我今晚不再碰你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她很难相信他。随后她想他可能在取笑她,于是抬头看他是否在笑。他毫无表情,所以她问,“你还想要我吗?”
“当然。这让你很奇怪吗?我告诉过你你没有令我失望,而我想尽快有孩子。”
她向后靠远离他的身体,“但是我们……就在我们……之后……你说过你没有失望,但我知道你也没有很快乐。”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翻过身不理我。现在你不必假装了,我会改进的。”
“不,女人,如果这样你会杀了我的。”
她的脸又红了起来,“那么,那之后……你很高兴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这么需要他承认这点。
“是的。”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的感受呢?”
“为什么我要说呢?”
他根本不了解女人的感情,她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你可以稍稍赞扬或恭维一下我。”
他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她马上意识到在她告诉他需要他的安慰时他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我可猜不出你在想什么。你可以告诉我,玟娜。”
她朝他摇头,“我再也不需要恭维了,你可以不用这么惊骇了。我也没有称赞你所以才会这样的。我没有失望。”
“我知道。”
她不理他语气中的自大。“我认为我们应该从头开始。”她点头加重语气,“是的,我们应该这么做。就现在,我们重新来过。”
她在说什么?重新开始什么?要不是她看起来对自己相当满意而且该死的开心的话,他会要求她解释的。
玟娜突然意识到他有多么体贴地让他们能有足够的隐私来讨论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很感激你在我们独处时才提起我的不适,你的关心让我觉得好多了。”
“那不是我们停下来的原因。”
她看起来相当失望,于是他决定缓和一下,“当然那是原因之一。我还想要跟你谈谈你的小马。”
“吉丽累坏了。”
“是的,”他承认,“我们准备把她留下。她爬不上最后一座山,”他继续,尽管她在不停地朝他摇头。他的妻子还是不明白违拗丈夫是不应该的。他希望她能很快意识到这点。
“她现在就已经快虚脱了。”
她知道他说得对,但她得让他明白留下吉丽是不可能的。“吉丽是几年前我哥哥送给我的礼物。我非常喜欢她。你当然可以理解我不能扔下她不管。我们不能停一会让她恢复体力吗?”
“不。”
“请讲讲理吧。”
“我正在跟你讲道理。这匹马根本不可能恢复,她不具备这种耐力。”
“但是如果我们只是待一会……”
“呆在这太危险了。你想让我的手下因此而丧命吗?”
她的肩膀挫败地垮了下来。似乎没可能继续说服他了,尤其他的理由这么有说服力。
“我知道你是对的,”她低语,“如果你的士兵出了什么事我会很难过的。我继续逼迫吉丽,她也会受伤。我太自私了,现在我知道了。那我们该把她留在哪呢?”
“这里就是个好地方。”
她居然敢再次对他摇头,康诺又一次对她的挑衅作出了让步。将来她得学着相信他的判断。
从最初见面以来,她已经变了不少了。事实上她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她刚见到他时甚至不能连贯地说话,毫无疑问那是因为对他的恐惧。而现在她可一点都不害怕了。对于这种改变,他一点都不感到遗憾,因为他可不想娶个一看见自己就颤抖不停的女人。他曾以为玟娜跟他以前认识的女人一样,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她绝对跟其他女人不同,她实在是令人生气地独一无二,而且该死的漂亮,而且她的大胆让他感到耳目一新。
“把吉丽这样留下来,她不可能活的下去。康诺,请你专心一点好不好,我想要你明白,你看起来有点烦,”她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我做什么使你心烦了吗?”
他从一数到十,然后才开口说话,希望自己能控制住不断上升的怒气。他的声音还是相当生气,“你刚刚命令我专心吗?”
她优雅地耸了耸肩,“可能吧,”她承认,“那让你很烦吗?那是为什么你紧咬牙关的原因吗?如果需要我可以道歉。”
“认真听好了,”他以一种可疑的轻柔的声音命令着,“你不能命令你的丈夫专心。”他等她点头才又继续,“我没有心烦,但上帝明鉴,你在挑战我的耐心。”
既然她想要说服他改变对吉丽的决定,所以她想现在最好不要跟他作对。但保持沉默几乎杀了她。他可真够顽固的,他好像下定决心让事情按照他想要的方式进行而不听别人的。然而,他是她的丈夫,她得努力跟他和睦相处。如果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心烦意乱的话,那她就让他这么想好了,尽管他看上去明显烦的要命。他一边脸颊上的肌肉抽搐着,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那不是表明有什么在困扰着他的话,她可真不知道还能是什么。
跟这个不可能的男人好好相处简直会要了她的命。骄傲会毁了这个男人的,除非他能学着不那么自大。
“谢谢你的解释。”她说,她的声音毫无真诚可言,但她也没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在想我应该告诉你吉丽一直被喂养的很好,所以她根本不会自己觅食。”
他现在可真的气坏了。他们谈到的是一只动物而不是个孩子,不是吗?他的妻子似乎没有弄清这之间的差别。
他正打算坚定自己的立场时,她突然用手抚过他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正被天使的翅膀轻抚着。而她看起来就正像个天使:迷人的蓝眸,天真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该死的美丽。他知道这些安抚正让他失去思考能力。
他抓住她的手,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他的妻子实在太过可笑,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傻的这样告诉她。她只是想要努力说服他而已。
现在需要耍点社交手段,可惜他根本不会。“她会没事的。”他说。
“她不可能没事,她会死的。”
“玟娜,不准再跟我作对了。”他生气地说。
她一点都不怕他的怒气。“我不是在跟你作对,我只是想要让你明白吉丽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她就像是我家庭的一员,我甚至给了她我哥哥的名字。”
“他肯定很高兴吧。”他干巴巴地说。
她不理会他口气中的挖苦。“不,吉立安一点也不喜欢,但他还是慢慢习惯了。你能想到某个善良而富有爱心的人来照顾她吗?”
“你认为我会承认我认识任何善良而富有爱心的人吗?”
她告诉自己不要发火,不管他怎样挑衅都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吉丽的安全最重要,而她得对此负责。
“我知道有个人会想要她。”玟娜建议。
“不,我们不能把她送回英格兰。昆蓝的家离这不远,我已经帮助他们重建起家园了。你不打算放过这件事,是不是?”
“如果你要求我,我会尽力。但难道你在做决定之前不会三思一下吗?”
康诺终于勉强让步,“我不是个不讲理的男人,所以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一分钟后,他确认昆蓝的父亲愿意收留吉丽。
他的合作让她高兴不已,于是她抱着他的脖子想要亲吻他表示感谢。她本想快速刷一下他的唇表达自己的感激,但她原本的想法和最后真正所作的却大相径庭。这全怪康诺,是他让她了解到亲吻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她本来想只要跟着他的引导就可以了,谁知她刚想要离开喘口气,他的嘴就又压下来,给了她一个又长又湿的吻,让她更加颤抖起来。他的吻开始变得需求起来,她也更加放荡,她的舌头也开始像他一样狂野的要求着对方。上帝助她,没一会她就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失控了。
她完全忘记了外面的一切。就算他们被一群野蛮的敌人包围住了她也不会留意到的。除了怀中这个男人她什么都不会注意。
幸运的是,康诺还没有完全失控。他突然抽身后退,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的手指继续纠缠自己的头发。
他知道她根本不明白这个吻让他有多么的震撼。他告诉自己不要再看她的唇直到找回自控,但该死的,他怎么可能不看呢。于是他又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引诱自己作出更进一步的举动来,最后他不得不用尽力气结束这个吻,不禁对自己生起气来。
“你让我忘了我们在哪了,妻子。”
她肯定他像她一样很享受刚才这温柔的时刻,所以她满意地微笑着。
他大为光火。“你究竟认为你在干什么?”
他的善变让她一时无法呼吸。“我……”上帝救她,她刚才干了什么?
他没有给她时间恢复,“什么?”他问。
“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感激。”
“如果你老是以这种方式表达感激的话,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一直保持你的纯真的。”
她吓呆了。他怎么敢用这种话毁掉刚才那么美妙的一吻呢?
她的火气马上上来了。“这确实是个奇迹。我父亲总是把我从男人身边拖走,因为我老是攻击他们。他们当然全都没用透顶,就像你一样,都不会回吻我。”
她的话好笑极了,也让他想起昨晚她是多么的胆小而恐惧。
虽然他还是认为她应该学着端庄一点,但他不得不承认她勇敢抵抗他的大胆举止还是深深地打动了他。难道她不明白只有被允许的情况下她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吗?她应该对他的一言一行完全忠诚而深信不疑才对……难道不是吗?
该死,他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做才对。他以前又没结过婚,而这种想法只是建立在以前带女人上床的经验上。他们都很感激,而该死的是他们当然不会表现的这么大胆。而且他马上就会对她们厌烦了。
玟娜却是个异数,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服从他的命令。
康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想要激怒她,但他想可能是他想要看看她还会说出什么好笑的话来。
“你是用这种无知的辩驳来安抚我吗?”
“不,康诺,我只是想要给你你想要的而已。很显然你是故意让我生气的。我让你得逞了。你可以过会谢我。”
他的微笑出卖了他。“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是不是?”
她根本不喜欢他的取笑。“是的,我不知道,但我有感觉你正准备告诉我。”
“你不该吻我,除非我准许你这样。”
她气得挺直后背。“那么将来我就不会经常亲你了。”
“不,妻子。你当然会经常亲我。”
谈话突然结束了,因为他把她的脸推到自己的胸前。
“你以后能不这样吗?”她要求,“这太粗鲁了。”他不理她的要求。之后直到晚上他们停下来休息过夜才又跟她说话。
他等着玟娜注意到吉丽没有跟其他的马在一起。这个女人可能会突然发作哭起来。上帝助他,他随时准备着制止她的发作了。
她没有说什么,但她脸上的神情和眼中的悲伤让他难受,他甚至希望她能够对他大喊大叫了。
整个晚餐期间她的失望都一直在折磨着他,他没打算解释他的行为,但一个小时之后,他改了主意。他对自己说,是她对小母马的偏爱让他破这个例的。该死,她竟然把一个动物当作家人。
他等到她一个人在河边时抓住了她跟她说话。“玟娜,我并没有欺骗你,所以希望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我没时间派人把吉丽送到昆蓝家人那里。
“我明白。”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眼睛盯着地面不看他。
“不,你不明白。”他嘟囔着,“麦克内尔正在后面追着我们,虽然我很想跟他们打一仗,但是有你在这我就不能冒险。我不能把你置于这种危险当中。”
他在她要开口前伸手阻止她,继续说话,“但我们一到家,我就会派人找到母马把她送到昆蓝父亲那去。”
“谢谢你,康诺。敌人现在离我们很近吗?”
“够近了。”他回答。
“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啊。”
“他们还没近得能听得到的程度。”
他已经打算结束谈话转身离开了。
她却没这个打算。“康诺?”
“什么事?”
她紧跟在他身后,然后突然停了下来。她本来想亲一下他的脸颊,感谢他肯花时间解释,但她马上想起上次他的反应,那种伤害直到现在还那么清晰,于是她想还是不要再激怒他了。
“谢谢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
“别养成习惯了。我可没有这个习惯跟别人解释我的行为。不会有下次了。”
他好像总是用难听的话破坏每一次温馨的时刻。而且他总是什么时候想结束谈话就立刻粗鲁地离开让她不得不在后面追他。
“我们现在安全吗?”
“是的。”
他不想再多说,更不想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在安全但刚才就不安全,她累坏了没有力气再去哄他说出更多了。
她来到小溪边,快速地清洗了一下。这里的水比昨晚她洗澡的水还要凉。等到她换上新内衣和长袜时她已经冷的头皮发麻了。她的箱子里有好几套衣服,但她现在不能过去拿,不过幸好她随身的小背包里还有两套衣服,虽说有点皱但还干净。
夜晚寒气逼人,她觉得自己最后一点力气都已经消失了。她把束腰外衣铺在树丛上,希望夜晚的湿气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然后坐下来梳头发。她一边编辫子一边做着晚祷,希望这些不愉快马上能过去。最后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又把鞋穿上站了起来。
她想着要是能睡在温暖的床上该是多么惬意啊,但心里马上升起了一股负罪感,可怜的吉丽今晚也没有温暖的马厩可以安身啊。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种压低的说话声,好像是从山凹对面传来的。树林太密,而月光又不够亮,她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可以肯定她听到了什么。
她静静地站在那,闭上眼睛,耐心地等了几分钟,然后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现在那已经清晰地像是对她大喊了,声音刺耳地就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上帝啊,一群持剑武士出现在她视野中。她知道他们不是盟军,因为朋友不可能偷偷靠近,不是吗?不,当然不会,朋友来的时候会大喊着打招呼的。
她不知道他们的人数,但她有感觉决不是几个人而已。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惧,她想要快跑回去警告康诺有危险。但她没有跑。而是慢慢地走,尽量不弄出声响。她可以听见他们越来越近了,她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会让他们发现她的。
主啊,她好害怕。终于来到那片狭窄的空地时,她低声地叫她的丈夫,然后看见他正在树丛边跟昆蓝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他们明显想要私下说话因为他们的说话的地方离其他人很远。他们僵硬的姿势告诉她他们的话题相当严肃。康诺对昆蓝的话好像很不满意,因为他每隔一会就摇摇头,明显是对什么表示不赞同。
她快步走过去又叫了他一声,但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抬起手无声地告诉她不要打扰他们。
她当然不能等着他们结束,如果那样的话他们肯定都得死,所以她拍掉他的手,准备好迎接他的责备。
这一挑衅的动作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但当他看到她脸上全然的恐惧时,最初的愤怒马上消失了。
“怎么了?”
“一群士兵正朝我们过来,康诺。我不知道他们的人数,但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他们都很小心。”
令她困惑的是,她惊人的消息并没得到她预期的反应。
康诺笑了,“你真的听见他们了吗?”
很明显他还没搞清状况,“是的,我听见了。我认为他们不是盟友,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在意弄不弄出声音来的,是不是?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你为什么笑?难道你不明白我们有危险吗?”
她猜他可能还没明白。到现在她才明白他的反应有多慢,不幸的是他的朋友似乎也是如此。实际上他好像更糟,他根本无法理解他们可怕的处境,他居然大笑了起来。
她绝望地想抬起双手,但她决定浇醒他们。“康诺,我……很担心。”
“你没有理由担心。”
康诺通常不会留意女人怎样装扮自己,但他似乎无法停止盯着自己妻子的头发看。他想象不出她是怎么弄的。上帝明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发型。
他想自己是个聪明的男人,知道玟娜的感情是多么的脆弱,所以他小心地让自己的声音只有好奇而不流露出责难的语气。“你的头发到底怎么了,妻子?你想要把头发全部打成结顶在头上吗?”
她无法相信他竟然想讨论她的头发。“我的辫子?你想要讨论我的辫子吗?”
“是的,那么这叫辫子喽?”他说,“我还不知道呢。”
她退后几步,一边不停地摇头,而这动作让她打好的结随之一个一个松了开来。“难道你没看出我有多紧张吗?”她大喊。
他想象不出她为什么要紧张,除非她没专心听到他告诉她没必要担心的话。或者是她听到了但不相信他?
他并不想教训她,不管她怎么惹恼他。不,他只是想要帮她理清思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不会花很长时间的。
“那么你到底为什么担心呢?”
她完全被他打败了,气得说不出话来。没人能这么笨,尤其一个首领更不应该。
昆蓝不想再保持沉默了。他觉得在对待女人方面自己要比领主聪明多了,他自然要给点忠告,以免他的领主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伤到别人细致的感情。“我想你的妻子仍在担心着正在接近的男人。她可能认为我们正处在危险中。”
玟娜高兴地猛点头表示同意,但康诺拒绝了这种可能性。“不,我的妻子不敢那样子羞辱我。”他回答,眼睛直视着玟娜,“她知道我会保护她免受伤害的。不是吗,玟娜?”
不,不是这样的。她怎么知道他是否有能力保护任何人呢?仅仅因为他长得像个来自地域的战士并不意味着他就能那样战斗啊。不过她知道说出这种想法并不明智。他注视她的方式让她明白最好小心,于是她点头同意好能安抚他。
她头上剩下的结现在全都分开了,她的头发正像康诺希望的样子披了下来,软软的卷发垂在她的肩膀上。
玟娜刚想要离开,但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你知道那些男人。”
康诺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
“他们一来我就知道了。”
“他们不是你的敌人。”
“当然不是。”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她问,“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应该吗?”
“你应该告诉妻子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摇头。她从哪得到这种想法的?“我不这么认为。”
“我这么认为。”
康诺不敢相信她竟然在跟他作对。他不悦地瞪着她双臂横抱在胸前。
昆蓝知道那代表什么。他的领主开始生气了。现在康诺马上就会说出一些过后会后悔的话来。作为康诺的朋友,昆蓝不能坐视不管。“夫人,我能建议你穿上你的披肩吗?”他问,“你的丈夫可不想你受凉。”
她看起来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话,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她丈夫身上。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他们的视线锁在一起,充满着挑战的味道,两人似乎谁也不想让步。
“今晚湿气很重啊,”昆蓝又插嘴想要引起女主人的注意。“看来要有一场雷暴雨了。”他最后一句话似乎起了作用,玟娜终于望向他的方向,而他终于松了口气。
“当然快要下雨了。这很适合这样漫长而糟糕的一天。你看见我的箱子了吗,昆蓝?我需要我的斗篷。”
“你可以穿我的披肩。”康诺告诉她。
他没有提高声音,但她退得更远好像他大吼了似的。“我的箱子呢,昆蓝?”她提醒那个士兵。
“我们把它和你的马鞍一起扔了。”
“请回去帮我拿回来好吗?”
昆蓝没说话而是转身去看康诺的反应。
他的领主摇了摇头但仍然顽固地一声不吭,这让昆蓝一阵惊慌。“我不可能回去帮你拿回来。我们是几个小时前丢下箱子的,那之后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而且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应该知道这一路都不太好走。我们不得不扔下它,夫人。”当看见她眼中的神情后他又马上加了一句,“货车无法爬上这样狭窄的山路。”
“为什么扔掉它们之前没有告诉我一声呢?”
“是您的领主的命令,”他解释,想着这个事实应该可以堵住她的嘴了。他错了。玟娜小姐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难道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想到我会有重要的理由想要留住那个箱子吗?”
如果他有时间斟酌一下,昆蓝肯定自己能想出合适的回答来,但是她没给他时间。他的女主人似乎立刻就气得火冒三丈了。“箱子是我姐姐乔安给我的,我还打算用它装我孩子的衣服呢。我很珍视它。”
昆蓝立刻觉得心情低沉而且不满,正像英格兰人每次照镜子时所感受到的那样。他又转向他的领主,狠狠地瞪着他并用肘轻推他希望他能接手“战斗”。该死的,又不是昆蓝娶了这个麻烦的女人,是康诺。应该由他来忍受她的失望。
但康诺还是保持安静。“夫人,那是必须的。”昆蓝说,“是不是,领主?”
玟娜根本不在乎她丈夫会说什么,她难过得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过去这几天来的所有的不平一起涌上心头,她想如果她现在不离开她丈夫一会的话她就要尖叫了。
她甚至不想费心告退,就这么走开了。但随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脚步。“我的马鞍,昆蓝?你是说你们把我亲爱的姐姐芮秋借我的马鞍也扔了?”
“你还有别的马鞍吗,玟娜?”康诺干巴巴地问她。
上帝,她恨死了他状似屈尊并故作讲理的语气了。“不,我没有。”她回答。
“夫人,把你姐姐的马鞍扔掉也是迫不得已的。”昆蓝冲口而出。
“我也很珍爱那个马鞍。”她低声说。
昆蓝的肩膀垮了下来。他知道她会这么说。
“我想问你们为什么不先征得我的同意呢?”
昆蓝发誓再不说一个字了。他瞪着他的领主,学他的样子抱起双臂站在那里等着。
康诺没有接受他的暗示,于是昆蓝开口问他,“你不想要回答你妻子的问题吗?”昆蓝的声音非常绝望。
康诺朝他的朋友生气地瞪了一眼,然后转向玟娜,“如果我在做决定之前先要征得别人的同意,那我就不是领主了,更何况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只不过是好奇,是不是?你不会在你丈夫的手下面前公然反对我,是不是?”
她竟然点头同意让他大吃一惊,“是的,我只是好奇罢了,我当然不会在你的手下面前责怪你。你还有耐心忍受最后一个问题吗,丈夫?”
“什么问题?”
“你想你会什么时候把我扔掉?”
康诺的心情立刻沉下来。他朝前威胁性地迈了一步,命令她跟他走。
昆蓝往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天,祈祷着老天能够帮忙。他的女主人没见过康诺发脾气的样子,虽然昆蓝知道他的领主不会在身体上伤害她,事实上他决不会打女人,但他绝对会伤到她的心。
不过他不也会太冷酷,因此昆蓝不打算插手。现在油已经放在火上煎,而这是她自己造成的,谁让她问这么一个可怕的问题来激怒她的丈夫呢?她只好自己承担这个后果,昆蓝退得离两人更远一点,希望她能意识到他不会也不能帮助她。
康诺根本不打算发脾气,因为他知道他的新娘累坏了。她眼睛下面的阴影表明她的疲倦。他得为此负责,他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去睡觉。可让她放松下来睡觉似乎相当困难。她首先得先疏缓体内的紧张,也许吵架能有助于此。他总是在一场激战之后感觉放松,虽然他承认他不了解像玟娜这种淑女会怎样,但他想,让她痛骂一场总不会有什么坏处。等她骂够休息好了,她就会回复理智,――至少他希望如此,那时她会肯求他的原谅的。
“你现在非常不讲道理,玟娜。”
“我认为我正在跟你讲道理。”
“是吗?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你父母亲曾经把你扔下过吗?”他想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事实上,是的。”
这些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现在康诺肯定更看低他的父母了。
“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忘了。你当然能够理解这是不同的。”
“你想让我能相信他们忘了你?没有父母亲会扔下他们的孩子,即使是英格兰人。”
“看起来你的妻子就是这个意思。”昆蓝突然插话进来,“他们把你忘在家里了吗,夫人?”
她摇头,“我不该这么嘴快的。”
“那么你是在夸大其辞了?”康诺问,心里想着自己真体贴没有让她承认她在说谎。
“你让这一切变得更难了。我真希望我现在一句话都不用说,因为你肯定在想我的父母有多坏。你只是不明白罢了。这种事情只发生过几次而已,而且他们是很爱子女的父母。他们有八个孩子,这么多孩子他们肯定会偶尔忘记一个。总之其实都是我自己的错,我要是跟其他人在一起就没事了。”
“他们不止一次扔下你吗?”
她的话让他无比震惊。
“你看起来很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是你被扔下,是我,而且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
“你当然在意,”他反驳,“他们忘记过其他的孩子吗?”
“没有,因为我老是迷路……”
他不想听任何借口,“你是在哪被爱你的父母亲扔下的?”
这个固执的男人根本不会明白,她也累得不想努力让他理解了。主啊,他简直是给她的考验,如果她不能尽快找到一点平静的话,她就要开始像个疯女人一样尖叫了。
但康诺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么她走好了。
他还有问题要问,他不会让她走开除非她能满足他的好奇心,“我想要一个答案。”
“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他的眼神建议她换个主意。
“说实话,康诺,你简直像个粘着鬣狗的跳蚤。我父母把我扔在了乡间半路,现在你满意了?或者你还有什么困扰你的事想让我承认的?”
她没花时间等他的回答,她甚至没有请求离开,但她在离开前还是不自觉得朝两个男人点头行了个礼。她心里不禁怪起母亲的教导来,她总是不知疲倦地想把自己的女儿们教成举止合宜的淑女。
欧文在女主人经过身旁时喊住了她,“夫人,如果你想要去河边的话,应该走相反的方向。”
她对这个士兵说了些什么,但声音不够大不能传到空地另一边。
“又怎么了?”康诺嘟囔着,欧文脸上震惊的表情表明又有麻烦了。那个士兵朝康诺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马上去追他的女主人。
昆蓝不敢笑,虽然康诺声音中的无奈让他觉的很好笑。“欧文似乎很惊讶。你的妻子肯定说了什么吓人的话。”
“肯定如此,”康诺回答,“上帝明鉴,昆蓝,她可真是个该死的大麻烦。”
在昆蓝看来,她其实相当完美。康诺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福气,但从康诺脸上迷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被她迷住了。他最近阴沉的脸色表明他并不喜欢自己对玟娜的反应。昆蓝对女主人的观察发现,她也同样很难理解自己对丈夫的反应。
“回家后她也会引起事端的。”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我不敢确定你能做到。”昆蓝说。
“我们的人会很难集中精神办事的。他们会想要一直盯着你的妻子,而他们的女人是不会喜欢的。你意识到她有多美吗,还是你根本没时间去注意这个?”
“我不是瞎子,我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外貌也是我要对抗的另一个问题。”
“我可不这么看。”
“你是个肤浅的男人,所以你才不这么看。”
昆蓝完全接受这个侮辱而且笑了起来。
“领主?”欧文大喊,“我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很重要的事。”
他等康诺准许才走过来。“夫人告诉我她并不是去小溪边,她要回去找她的箱子。然后她会一路走回英格兰。那是她刚才告诉我的。我想要劝她,但她不听。你认为她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康诺没有说话。而且他怀疑欧文能不能听见他的话,因为昆蓝开始放声大笑起来。他真想把这个朋友摔到地上去,但他想,这真的不能怪他。如果不是娶了这个女人,康诺也会觉得很好笑的,但他们结了婚,那就让情况完全不同了。
为什么她不能让人放心呢?她的冲动总是让他分心。她总是在他转过身后就让他大吃一惊,而他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他要是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她是个大麻烦就好了。该死,他的妻子可真是与众不同。虽然康诺不是傻瓜,知道是自己运气好才能得到这样一个可人,但他实在希望她能赶快习惯他,到时她就可以平静下来让他专心于更重要的事了。
他开始认为也许他永远不能理解她的思维方式了。她的情绪变得实在太快,前一分钟她还温柔可亲,下一分钟马上就变得顽固可恶了。
不能希望他忍受飓风吧。大多数男人不会像他这么有耐心,但他的耐心已经快用光了。他一天只能接受这些挑衅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怀疑玟娜小姐是否意识到她走错方向了。”昆蓝说,“如果继续走下去,她今晚就可以去敲金亚烈的门了。”
“夫人知道她正朝北走,”欧文说,“她告诉我她要绕个大圈以免打扰到在小溪边巡逻的士兵。”
昆蓝转向康诺,“你不去追你的妻子吗?”
“我兄弟的士兵不会让她走远的。”
“我想她会希望你去追她。”
“见鬼了。”他嘟囔着。
一秒钟后他就推翻了自己的决定,他推开身边两个男人大步朝他妻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不得不比预期的多走了一段路。发现她时,她正斜靠在一棵树上,看起来一副完全被打败了的样子。他并不喜欢看到这个,尤其这都是由他造成的。但他还是很高兴她并没有哭哭涕涕的。
她抬起一只手,默默地告诉他不要靠近,但他根本不理她的指示,他走过去把她搂入怀中。
他以为她会反抗,但令他惊讶的是,她很顺从,把手绕到他的颈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又变的温柔可亲了。
“我的兄弟告诉我没有哪个脑筋正常的女人愿意跟我结婚,如果你真的打算去找你的箱子的话,那我不得不说……”
“我脑筋不正常?”她帮他回答,“如果我发疯了,那也全怪你。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康诺。”
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的妻子简直在说他最不能容忍的话。
“你打算一路步行吗?”
“不,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你知道的,是不是?”
不,他不知道,但他打算撒谎,“是的。”他说。
“其实我根本不是独自一人,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是的。”
“跟着我的那两个士兵是谁?”
“我兄弟的岗哨。你现在是在亚烈的领地上,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她根本不记得了。她打了个呵欠,把注意力转向更令她担忧的事情上,“我好像把我的鞋子弄丢了,我真无法想象这是怎么发生的。”
他可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她经常乱丢东西,“我会帮你找到的,”他承诺。
“玟娜,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问我我这么难过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是吗?”
他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不是吗?“是的。”他说。
她开始抚摸他的颈后,一边思考着她该怎么让他明白。康诺怀疑她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他发现她的爱抚让他很舒服。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但当时并不理解。”
他向上翻了个白眼,从她那得到直接的答案似乎是不可能的。“那么……?”他追问。
“箱子和马鞍还有我的母马都是家人给我的礼物。你想要从我这赶走一切而我不让你这么做。我还没做好准备放手。”
“我想赶走什么?”
“我的家人。”
“玟娜……”
她没让他继续。“你努力赶走他们,是不是?而如果你成功了,我还剩下什么呢?”
“我。”
他的回答打动了她,但她努力拒绝这个事实。她并不想要他,她想要她的家人。
“你有我。”他的声音现在生硬而坚持。
她抬头看他,他眼中的神情催眠了她,那眼神充满了温柔和脆弱,于是,原来的那些想要依附一些熟悉的旧有的东西的孩子气的想法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真的拥有你吗,康诺?”
“是的,女人。”
于是她笑了,她的怀疑烟消云散。他的话当然是发自内心的,这让她的心里暖暖的。他的这一面她之前曾经见过一次,就在他们新婚的那个晚上,他把她搂入怀中跟她做爱时。那时作为士兵的他消失不见了,她拥在怀中的只是个男人。
现在他又一次施展起他的魔法来,而她怎能抗拒的了呢?
她点头顺从,现在她情绪平和,因为她终于明白现在她所做的是神圣而正确的,虽说在辛克莱神父宣布他们结为夫妇时她就应该明白了,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其实她一直没有接受这个婚姻。
现在是时候停止对未来的恐惧并放开过去了。而这个决心一下,她就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她愿意把自己完全交给他。
“你现在拥有我了,何康诺,我决定让你拥有我。”
她用一个吻宣布了自己的承诺,尽管他曾命令他不经允许不许亲吻他。然后,她把头抵着他的下巴闭上了眼睛。
他不会为她的话感到更惊讶了,康诺想。她已经决定了?是的,那正是她刚才的话。
“我们从头来过吧。”她低声说。
又来了,他想着。他还是没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如果她是在征求他的同意,那他就让她满意好了。他真的不该那么在意她是否开心的,但他真的在意。他安慰自己希望等她适应了新生活之后,她不会再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了。
康诺往后靠在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她似乎很平静,这意味着他可以安静一下来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向他的兄弟交代,无论如何那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康诺?”
“嗯?”他问。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愣住了,虽然他本该觉得受辱,该是他照顾她才对,但她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真诚,他知道她是想让他开心。
她没等他放开她就睡着了。她向他靠的更近,柔软的嘴唇压在他的脖子上。她也收紧了抱住他的双手,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她靠近她的这种方式。他也喜欢她睡梦中的轻叹。她放下防备不跟他争吵的时候,是那么甜蜜可爱。她正开始慢慢信任他,他知道,要不然她不会让自己在他的怀中睡着的,她脸上还挂着微笑呢。他发现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她的笑容。
康诺不知道自己到底这样抱着妻子在林中待了多长时间。远处传来的雷声把他带回现实,他拾起她掉落的鞋子,抱起她往营地走去。
回到伙伴中间时他心情更好了。他的手下已经搭起一个可以容纳三个成年男人的大帐篷,并且用厚厚的兽皮盖的严严实实的。帐篷远远地搭在空地的一边,面对着树林的入口,这样就保证了他妻子醒来时会拥有足够的隐私。
帐篷的角落里摆着玟娜在小溪边丢落的东西。康诺把鞋子放在那堆东西里面。
她睡的很香,他帮她脱衣服时她甚至动都没动一下。他发现他本该让她自己待着的,但太迟了。他一解开她内衣的腰带,那些衣料就分开滑下了她的腰,她大半个胸脯突然跳了出来。要他身体不产生反应是不可能的。自从那天早上醒来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渴望她了,而现在这种需要几乎要杀了他。他一直跟自己做着斗争,但到了半夜,风雨大作,她在睡梦中呻吟了一声,翻了个身,滚到了他身上。于是,他知道斗争结束了。
他的手来到她双腿间,但当他分开它们想着马上进入她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于是强迫自己停止。
他弄醒她想要让她离开他以免他想要伤害她。她在他身边坐起来,因为雨打在兽皮上的声音而迷迷糊糊,她低声叫着康诺的名字。
“没事的,玟娜。回去睡觉。”他的声音充满怒气。他很不高兴,但该死的他竟然像头猪一样缺乏自制。她当然不会帮他找回自控。她内衣的一边滑下了手肘,上帝助他,他简直竭尽全力不去撕掉它。每次闪电滑过夜空,亮光就从开口处射进来,照亮她美丽的身体。
她居然坐着睡着了。如果不是仔细观察,他不会相信有人会这么快入睡。
“躺下。”他轻推她命令着。
他应该更小心的,因为他马上意识到她又躺在了他身上。她撞向自己坚硬胸膛上的声音让他怀疑是否把她撞昏了。
“从我身上下去。”
他粗哑的声音弄醒了她,“不。”她小声回答。
“不?”
“不,谢谢你。”她又说,“我很冷,难道你不想办法帮帮忙吗?”
上帝救他,她甚至在半睡中还在支使他。
“你想让我干什么呢?”
“抱着我。”
他感觉她在颤抖,于是立刻照做。
“我吵醒了你吗,康诺?”
“没有。”
“你冷吗?”
“不。”
她开始抚摸他的胸膛,希望她温柔的抚触能够安抚他。也许现在他该告诉她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
“你在做什么?”
“安抚你。”
她在开玩笑吧?安抚?她正在缓慢地把他推向疯狂的边缘,他相当肯定她有意如此。
“别再刺激我了。”
“你是怎么了?你简直像头熊。”
他不打算告诉她她的比喻有多么荒诞,只把焦点放在她所做的事上。“我想要在你里面。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你该离我远点了吧?”
她没动,“对于这个我能说句话吗?”
“可以。”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准,你会尊重我的意愿吗?”
他不是刚刚说过了吗?“如果你说不,我就不会碰你。”
她开始在他胸膛上敲起手指来,他把手盖在她的手上制止她。“玟娜,你得学着谨慎点。”
她根本没留意他的指示。“在英格兰,妻子不可以拒绝她的丈夫。我母亲这样告诉我的。”
“有些男人会像我这样想。”
她相当吃惊。她突然觉得他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礼物。而马上的她想要更多,“那么关于其他的事,我可不可以……”
“不。”
“为什么?”
“你不可以拒绝你的领主发出的命令。”
她其实已经拒绝过几次了,而且发现拒绝他的命令并没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但她聪明的不会指出这个事实。
“我嫁的不是领主而是个男人。”
“一样的。”
不,它们是不一样的,她心里想着。她知道他们跟其他人在一起时她应该怎样做,但当他们独处时,他就只是她的丈夫而已。
她认为现在不要纠正他的想法,可以等到他心情好点再说。
“如果我说可以,就是我让你碰我的话,结束之后还是老样子吗?你会一句话不说就离开我吗?”
“当然。”
“那么算了吧。”
他被她的拒绝弄呆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恭不恭维她会让她这么烦恼。
她离开他,闭上眼睛,祈求上帝给她耐心。
他翻身来到她身上,小心不让自己的重量压到她,低头看入她的双眼,“我告诉你了我没有失望。”
“但你生气了,不是吗?”
是的,他是很生气,但不是生他妻子的气。他是气他自己,气自己的反应。他发现他的怒气是有目的的,他是想用这个来保护自己的弱点。他已经冒险让她触到了自己的内心,上帝明鉴,他现在还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该死的,他甚至并不喜欢她。
康诺马上意识到他在欺骗自己,不禁挫败地低吼了一声。他想既然发生的已经无法回头,那么只要将来他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就什么都好了。
“你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他俯下身轻咬她的耳垂,满意地发现她因他的碰触而颤抖。
“你刚才问了什么?”
她不相信他竟然把她的担忧看得这么轻。她重复刚才的问题,推他一下要他专心。
“我不是生你的气。”
看得出来她并不相信。显然他的妻子需要更多的赞扬。他不确定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开心。他对她很满意,而且很快乐。她当然应该知道如果两人没有满足他是不会离开她的。他并不习惯跟任何人解释什么事情,也许这是他不擅长这个的原因吧。不过他还是得说点什么,所以他决定用一个词来总结他的感觉,告诉她她确实令他满意。
“失控。”
“什么?”
“我失控了。”
因为他们靠的很近,他体贴地压低声音说话。他的妻子却没那么体贴。她几乎是喊着说出她的不悦。“你这个固执的、没有感觉的、野蛮的……”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完。如果他不出声,她会说出更多类似的评语来。如果给她时间想的话她会想出更多来打击他的骄傲。但他的问题让她气的冒了烟。
“你想要我再跟你做爱吗?”他把手从她的嘴上拿开。
“除非地狱结冰。”她并没有大喊,但她的声音大得足以让他的手下听见了。
“你不可以再对我大喊大叫,明白吗?”
“是的。”她回答。
“我的听力肯定没以前那么好了。”
“很抱歉。你的话太过让我震惊,所以我……失控,康诺?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让我安心的话吗?”
“我是在称赞你啊。我显然是很满意你,要不然我不可能失控。我不是个话多的人,玟娜。”
“我注意到了。”
他又开始吻她,享受着这种快乐。
“我通常不会这么不自信。”她小声地说,“但那是我的第一次啊。”
“我知道。”
他的吻向下来到她的脖子。
“你为什么这样?”
“我喜欢你尝起来的味道。”
她抬了抬身方便他亲到她的肩膀。
“我尝起来怎样?”
“像蜂蜜。”
他听到她在黑暗中叹息。康诺想现在应该很容易突袭她,但他绝不会做这么不荣誉的事。玟娜会允许他的,而如果她不马上给予准许的话,他会在还有足够自制的时候离开她。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她低声问。
“不,但是你会告诉我的,是不是?”
“我不想你――算了。我想说的是我……”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康诺来到了她胸间的低谷。
“你全身都这么柔软,让我疯狂的想要你。”
她觉得他的话相当浪漫。对于一个话不多的男人来说,他已经说了她一直渴望的话。
“我身上有什么你不喜欢的吗?”
“是的,有,”他低声说,“你的话太多了。”
“你的漂亮话让我头脑发热,丈夫。现在跟我做爱吧。”
“我会伤到你的。”
他似乎根本不关心她的不适,因为他已经把她的内衣推到了臀部。他脱掉她的内衣后停下来亲吻她的膝盖。
他的手无处不在。他抚摸她的腿,她的股间,她的臀,她的胸。他温柔的抚触令人发狂,让她无法安静。她想要以同样的方式抚摸他,但当他的吻来到她的胸前时她又突然想要他放开她。他的舌刷过她的一边乳头,她想她会死于这种甜蜜的折磨,但他竟然开始吸吮起来。她紧闭双眼呜咽了一声。
她的胃也因他的碰触而变得敏感起来,然后他的吻滑的更低。她无法想象他会明白自己在干嘛,直到他来到她双腿间的交点。她夹紧双腿阻止他的探索。他强迫她分开双腿,继续刚才的动作,然后她马上就失去了意识。
他以她想象不出的方式跟她做爱。她禁不住拱身向他,抬起膝盖夹紧他并大喊出声。
他等不及要进入她了。他将膝盖挤进她两腿间,抬起她的臀,猛地进入她。他想要温柔对她,但该死,他的自制又一次背弃了他。他想要一整个晚上跟她做爱。她也不让他慢下来。她用她甜蜜的呻吟和激情的吻催促着他。他不知道是伤害了她还是取悦了她。她的高潮引来了他的释放,最后他已经没力气离开,就在她身上崩溃了。
她的情况也差不多。她的呼吸仍不平稳,心脏猛烈的跳着,全身发抖。她花了好一会才停止叹息又开始思考。然后她真希望她没有回复理智,因为这意味着烦恼,上帝啊,刚才她一直在恳求他继续,以后她还怎么敢看他?
她简直像个发狂的动物,是不是?在尴尬变成羞愧前,她突然又不顾一切地想要他的赞扬了。她不会求他说明刚才有多么好,当然也不会让他知道她现在有多么尴尬。他可能会为了安抚她说些什么,而那根本毫无意义。
“康诺?”上帝助她,她的声音居然在发抖。“你那时死了吗?”
他趴在她的脖子上微笑,“没有。”
“你伤害了我吗?”
她无法相信自己会问出这个可笑的问题。她的意思是想让他知道他并没有伤害他,是不是?
很明显他还没从他们的做爱中回复过来。他当然相当满足。
他的心跳让她昏昏欲睡。但她不想在尴尬消失之前睡着,所以只是闭上眼让自己专心。
“你知道刚才怎么了吗?”
她笑了,想着他现在会给出令她满意的称赞了。她其实该更了解康诺的。
“地狱结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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