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找错了办公间。米雪经过她的办公桌,发现贺警探和梅涵在搜查蓝医师的东西。
“妳们已经找过我的办公间了吗?”她问梅涵。
“我以为这是妳工作的地方。”梅涵说。她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地板上搜查档案夹。
“我的办公间在隔壁。”
“天啊,对不起,米克医师。从来这里上班起,我一直以为妳是个邋遢鬼,因为我以为这里是妳的办公间。我每次上来这里,妳都在这张桌子上处理病历。”
“我用蓝医师的办公间,是因为护士和秘书把他的病历放在这里,我在他休假期间代他照顾他的病人。”
“但我一直把妳的东西送进这里。”
“那么我们最好继续找。”贺警探说。“也许包裹被误送进这里了。”
由于贺警探在搜查办公桌,所以米雪跪下来搜查墙边的那堆东西。“我不知道蓝医师怎么能这样办公。”
“他的病历进度总是落后。”梅涵搭腔道。
“妳们专心找好不好?”贺警探要求,她的语气像老师在训斥犯错的学生。
“我可以一边说话一边找。”梅涵向她保证。
“继续找。”贺警探催促。
“会不会是这个?”梅涵在几秒钟后问,把一个黄色小信封递给米雪。
“不是。”米雪回答。“信封上必须有快捷快递的标签。”
“这个呢?”梅涵问。
她又透了一个包裹给米雪。贺警探回头看,等待米雪的答覆。
那个包裹是一个法定尺寸的加垫牛皮纸信封。米雪看到信封左上角标签上方的律师事务所名称时,倒抽了口气。“我想可能是这个。”她把信封递给警探。
贺警探的反应像在处理爆裂物。她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它的重量,慢慢把它翻过来,轻轻打开它的封口。里面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她用拆信刀割开它。捏着信封的边缘,她扫视办公桌上。“这个应该可以。”她拿起一个活页夹。“我不想碰到里面的文件,以免污损了指纹。”
“我可以拿一副手套给妳。”梅涵说。
贺警探微笑。“谢谢,但这个应该就可以了。”
米雪往后靠在墙上,膝盖上堆满了档案夹。她看到警探用活页夹夹住其中一张纸的边角把它夹出一半。
梅涵起身时撞翻了一叠报纸和病历。米雪帮她把那叠东西重新靠墙堆好。
“上面说什么?”米雪问警探。
贺警探一脸失望。“好像是查帐或财务报告。这页上没有名字,只有首字母在好像是交易的东西旁边。许多许多的数字。”
“其他几张呢?”
“看来约有十二张,可能更多,但后面有几张用订书针钉在一起。”她摇摇头。“硬把它拉开太过冒险。”她慢慢把纸推回信封里。“我得赶快把这个送去实验室。等他们采完指纹后,我会找人帮我弄清楚这些数字的涵义。”
不知道其中涵义令人沮丧。米雪移开档案夹站起来。贺警探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谢谢妳的帮忙,”她说。“我会通知妳。”
“妳答应过塞奥让他看包裹里的东西。”米雪追过去提醒她。
电梯门开启。贺警探走进去按下按钮。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她微笑对米雪说:“我会在十二小时后让他看那些文件,一分钟都不会早。”
米雪双手插腰地站在电梯前,摇头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梅涵来到她背后。“妳期待在那个信封里发现什么?”她问。
“答案。”
“等尘埃落定,妳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可以。”米雪答应。“如果我能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会很乐意告诉妳。”
“妳的男朋友是律师,他可能会知道那些数字的涵义,妳知道他没看过文件是不会放警探走的。我要走楼梯下去急诊室,我不想错过精彩好戏。”
米雪还有一个病人要看,然后就没事了。“告诉塞奥我马上好。”她大声说着转身走向加护病房。
贺警探不打算冒遇到布塞奥的险。她在二楼出电梯,走楼梯到一楼。跟着出口标示,她找到侧门溜出医院,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她抱着信封跑向停车场时,听到背后传来刺耳的轮胎声。她猛地转身,看到一辆灰色丰田小轿车冲向她。
☆☆☆
贺警探的行动电话无人接听,塞奥怒不可遏。他试了两次,每次都被转到语音信箱。他的留言简明扼要。他要那个包裹,立刻就要。他还打到她的分局里留话。他刚切断电话就看到米雪从电梯里出来。他跟她到医师休息室拿她的衣服。虽然梅涵已经跟他说过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要米雪再说一遍。
“但妳没有看到文件?”
“没有。”她回答。“她不让我碰它们,她担心会污损指纹。”
“才怪!”他没好气地说。“她在耍妳。她决心不让我参与这件案子。”
“反正只有十二小时。”她站在门口,衣服和鞋子已经放进了塑胶袋里。
他伸手去拿电话。“要耍狠,大家一起来。”
“塞奥?”
他终于抬头望向她。“什么事?”
“我累死了。我需要睡一下,你也是。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好,可以。”
“给她十二小时。”她打着呵欠说。“我知道你气她不愿跟你合作,但我认为你应该给她一点时间。她毕竟投注了三年的心血。”
“即使她投注了十五年,我也不在乎。”他说。“我不会让步的。”
他正在气头上。等他们抵达车子旁时,他正扬言要摘掉贺警探的警徽。米雪没有打岔,等他发泄完之后,她问:“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
他把自己的行动电话递给她。“打电话给妳爸爸,告诉他我们要过去。”
“可不可先在我家停一下,让我拿换洗的衣服?”
“当然。”
他转个弯驶入宝文镇。虽然已经把路摸熟了,但他还是认为宝文镇需要一些路标。
她父亲家没人接电话。由于他不肯装答录机,所以她无法留言。想起她的行动电话在蓝柏身上,于是她键人自己的电话号码。
“干什么?”
“哪有人这样接电话的?”米雪问。
“哦,是妳啊!”她哥哥说。“妳没事吧?”
“没事,但塞奥和我要过去。爸爸在哪里?”
“就在我旁边,我们正在去妳家的路上。爸爸听说昨夜发生的事,想要看看妳,确定妳平安无事。”
“告诉他我很好。”
“说过了,但他还是想亲眼看看妳。”
她还来不及叫蓝柏让她和父亲说话,电话就被突兀地切断。她按下结束通话键,把电话还给塞奥。
蓝柏和杰可紧跟在他们后面驶入她家的车道。在米雪安抚了父亲和收拾了换洗衣物后,他们就准备离开。蓝柏建议大家都坐杰可的车,把租来的车留在车道上,让前来察看的人以为塞奥和米雪在屋里。塞奥没心情跟他争辩。
到达杰可家后,米雪带塞奥到放了两张单人床的客房。她坐到其中一张床上脱掉鞋袜,往后倒在枕头上。不到一分钟,她就睡着了。
塞奥悄悄离开客房,关上房门,回到客厅。
一个小时后,杰可洪亮的笑声吵醒了米雪。她起床走向浴室时,塞奥正好转进走廊。
“我们把妳吵醒了吗?”他问。
她摇摇头,退后让路给他,但他把她压在墙上亲吻她。
“新的一天应该这样开始才对。亲吻美女。”他说,然后回到客厅。
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吓了一跳。该拿出化妆品打扮得女性化一点了,她决定。他叫她美女?她认为塞奥需要随时戴着他的眼镜。
半个小时后,她穿着浅黄色罩衫和深蓝色短裤从浴室出来。她回到客房,把化妆包放在斗柜上。塞奥进来拿眼镜。他边走路边讲电话。他飞快地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停留在她的腿上。她听到他叫电话彼端的人重复刚刚说的话。
“知道了。有,她的父亲大约一小时前收到信了。米雪不知道,我会让杰可告诉她。”
“那是谁?”她问。
“邦恩。他还在等犯罪现场的报告。”
“你要让爸爸告诉我什么?”
“好消息。”他透露。
“先前是不是有很多人在这里?我好像听到门开开关关和许多陌生的声音。”
“妳爸爸的几个朋友从妳家送食物过来,厨房桌子上有四个派。”他咧嘴而笑。
“但没有附卡片,对不对?”
“米克,我有话跟妳说。”杰可喊道。
“来了,爸爸。”
她和塞奥一起走进客厅。她看到桌上的相簿时,低声说:“糟了。爸爸心情忧郁。”
“我觉得他看起来很开心。”
“他很忧郁。他只有在忧郁时才会拿出相簿。”
蓝柏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胸口,双眼紧闭着。
杰可坐在客厅与开放式厨房之间的橡木大圆桌旁。“你现在懊悔没去参加葬礼了吧?”他问儿子。
蓝柏闭着眼睛回答。“没有。”
“你应该懊悔的。”杰可说。“你的表姊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扫兴鬼。”
“我从来没说她是扫兴鬼,我说的是──”
杰可立刻阻止他。“我记得你说的是什么,但我不希望你在客人面前重复。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觉得悔不当初。”
蓝柏无言以对,除非嘟让一声能够算是回答。
“你的表姊毕竟惦记着亲人。米克,过来坐,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妳。塞奥,你也坐下,我想让你看些相片。”
塞奥替米雪拉出一张椅子,然后在她身旁坐下。杰可握住米雪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说:“妳要有心理准备,小乖。这件事会令妳非常震惊。”
“谁死了?”
她的父亲眨眨眼。“没有人死。是妳的表姊丁瑟琳。”
“死掉的那个。”蓝柏大声说。
“她怎么了?”米雪问。
“她遗留给我们一笔钱。一大笔钱。”他耸眉强调。
米雪不信。“爸爸,这一定是搞错了。你说瑟琳遗留给我们一笔钱?不,她不会的。”
“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也很令人震惊,但这是事实。她遗留给我们一笔钱。”杰可说。
“她怎么会遗留任何东西给我们?她憎恶我们。”
“别说那种话。”他斥责,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眼角。“妳的表姊是个好女人。”
“那叫做改写历史。”蓝柏咕哝。
仍然心存怀疑的米雪摇头说;“这一定是搞错了。”
“不,小乖,没有搞错。妳不想知道她遗留给我们多少钱吗?”
“当然想。”她说,纳闷着瑟琳在开哪种玩笑。根据两个哥哥的描述,他们的表姊生性残酷。
“妳亲爱的表姊遗留给我们每个人十万美元。”
米雪目瞪口呆。“十……”
“万美元。”杰可替她说完。“我刚刚跟瑞敏通了电话,告诉他瑟琳的慷慨行为,他的反应就像妳和蓝柏一样。我养出了三个愤世嫉俗的孩子。”
米雪一时之间无法面对这令人震惊的消息。“丁瑟琳……给……十万……”
蓝柏大笑。“妳语无伦次了,小妹。”
“你给我闭嘴,蓝柏。”杰可命令,然后以比较温柔的语气对米雪说:“妳瞧,小乖,瑟琳并不憎恶我们。她只是不大愿意同我们打交道。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使她想到苦日子。”
米雪突然想到塞奥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人。“我的表姊七、八岁时,她的母亲嫁给了一个姓丁的富翁。她们搬去纽奥良,几乎与我们断绝了关系。我从来没有见过瑟琳或跟她通过电话。”她承认。“我无法相信她会遗留任何东西给我们。”
“瑟琳的母亲晓琼是内人的姊姊。”杰可解释。“晓琼未婚怀孕,在当时引起极大的骚动,但随着时间过去,人们也逐渐淡忘。她的父亲却耿耿于怀,无法原谅她。他把她撵出家门。当时蔼玲和我新婚不久,所以晓琼搬来和我们同住。孩子出世后,她们母女继续住了下来。虽然拥挤,但我们都将就着过日子。后来晓琼结识那个富翁,结了婚就搬走了。晓琼在瑟琳十一岁时去世。我不打算让那个孩子忘了宝文镇有爱她的亲人,所以每个月至少打一次电话给她或去看她。但她的话总是不多,我只好经常夸耀我的三个孩子,好让她了解她的三个表弟妹。瑟琳得知米克将成为医生时很感动。她以妳为傲,小乖。她只是不曾说出口。”
“瑟琳甚至没有邀请你去参加她的婚礼。”米雪提醒父亲。“我知道那一定伤了你的感情。”
“没有。何况,那只是在法院里的小聚会。她亲口跟我说的。”
米雪把手肘靠在桌面上,心不在焉地用头发缠绕手指,脑海里盘算着把那笔意外之财拿来修复诊所和雇用护士绝对是绰绰有余。
杰可面带笑容地看着她。“妳又在玩头发了。”他转向塞奥说:“她小时候很喜欢一边把头发缠在手指上,一边吸吮大拇指,直到睡着为止。瑞敏或我不得不解开她缠出的发结,次数多到我都记不清楚了。”
米雪放开头发,交叠双手。“我觉得内疚。”她说。“因为我想不出半句好话来说瑟琳,这会儿却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用她的钱了。”
杰可把厚厚的相簿推向塞奥。塞奥开始翻阅相簿,杰可在旁指出谁是谁。米雪把蓝柏拖进厨房弄东西吃。杰可指着一张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女孩的合照。满身烂泥却满脸笑容的两个小男孩显然是瑞敏和蓝柏。站在他们中间的女孩面无笑容,穿着一件因长大而快要穿不下的洋装。
“那个就是瑟琳。”杰可告诉塞奥。“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坚持穿连身裙。我记得她常吵着要她妈妈替她缝合衣裳上被撑裂的地方。瑟琳很能吃。”
塞奥继续翻阅。瑟琳的母亲显然在搬走后仍不忘寄相片来,因为相簿里至少有十二张她女儿的相片。每张相片里的女孩都穿着连身裙,但质料越来越好。在其中一张相片里,瑟琳站在圣诞树前面,怀里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洋娃娃。另一张相片里的瑟琳穿着不同的连身裙,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填充玩具熊。
杰可看到相片时,低声轻笑。“瑟琳所有的东西都非有两件不可。”他解释。“有些人穷怕了,有钱后还是贪得无厌。瑟琳总是担心东西会用完,喜欢的玩具或衣服都要有一模一样的两件,以防万一第一件出了什么事。晓琼手头阔绰后对女儿是有求必应。蔼玲认为是内疚使晓琼那样宠女儿,因为她还没有结婚就怀了她。我以为瑟琳长大后就不会再觉得非囤积东西不可,没想到她反而变本加厉。”
米雪回到桌边播嘴说:“蓝柏在热秋葵汤。”
塞奥来回翻着相簿比较两张相片:瑟琳穿着过小的二手衣;瑟琳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怀里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洋娃娃。
“可怜的瑟琳在结婚后体重直线上升。”杰可说。
“你怎么会知道?”米雪问。“她从来不让你去看她。”
“她的管家告诉我的。”杰可回答。“魏萝莎接电话时都会和我聊几句。她待人亲切,胆子很小,但心地非常善良。她告诉我,她烦恼瑟琳的体重,担心她的心脏会负荷不了。”
“瑟琳──”米雪开口。
“性情古怪。”蓝柏在厨房喊道。
“你就不古怪了吗?”米雪问。
“去妳的,跟她比起来,我这叫正常。”
“爸爸,你怎么知道瑟琳留钱给我们?”米雪问。
“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没有那样说。”
“但妳还是不相信,对不对?”杰可顶开椅子站起来。“我有律师信可以证明,一个小时前收到的。”
杰可走向厨房流理台,掀开他放重要文件的饼干罐罐盖,从里面抽出一封信封。他走回圆桌旁。米雪坐在塞奥身旁陪他看相簿。
杰可把信封伸到米雪面前晃了晃。“这就是妳要的证据,自作聪明的医师。”
米雪摇摇头,微笑着说:“爸爸替我取了许多可爱的绰号。”
塞奥大笑,转头瞥向她时,看到信封左上角的律师事务所名字。“对啦,正是如此。”他低声说。“正是如此。”他重复,拍一下桌面。
“正是什么?”
“关联。同一家律师事务所。真该死……”他转身夺走杰可手中的信。“可以吗?”
“请便。”
“但你还没有解释──”米雪说。
塞奥伸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等一下,可以吗?我的眼镜在哪里?”
“戴在你的鼻梁上。”
“喔,对。就要水落石出了。”
杰可和米雪让他看信。他看完信后站起来说:“我必须去纽奥良一趟。”
米雪拿起信,很快地看了一遍。根据瑟琳的指示,她的律师班菲励在此通知每位受益人遗产的总金额和每笔遗赠的金额。雷氏一家将获得四十万美元,平均分配给杰可和他的三个子女。魏萝莎因多年来对瑟琳的忠心服侍而将获得十五万美元。瑟琳的丈夫罗约翰将获得一百美元,剩余的庞大遗产将悉数捐赠予伊敦鸟园。
“她的丈夫只得到一百美元?”米雪吃惊地问。
“他们的婚姻可能不幸福。”杰可说。
“不是骗妳的。”蓝柏在厨房说。
“萝莎确实不喜欢他。”杰可补充。“我觉得很不错,瑟琳没有忘记留一些给她的管家。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约翰一定签了婚前协议,让瑟琳支配她自己的钱。”米雪说。
“他还是会设法抗辩。”塞奥说。“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律师。”杰可说。“他为纽奥良的一家大银行工作。我从来没有真正跟他谈过话。米克和我在葬礼上根本没有机会跟他说话,对不对,小乖?”
“对,爸爸。但那都要怪我不好。我必须赶回医院,你必须开车载我。”
塞奥的行动电话响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电话是诺亚打来的。
“你在哪里?”塞奥问。
“刚到圣克莱镇。”诺亚回答。
“直接开到杰可家来。知道路吗?”
“知道。十分钟就到。”
“你查出了什么?”塞奥一边讲电话,一边走向后阳台。他在出去后带上门。
米雪猜他需要隐私,于是决定摆餐具。蓝柏靠在流理台上瞪她。
“怎么了?”她问,拉开餐具抽屉。
“妳要让另一个联邦调查局探员进这栋屋子?”
“对。”她说。“少摆臭脸给我看,蓝柏。我心情不好。你会对诺亚客气有礼。”
“妳认为我会吗?”
“我知道你会。爸爸?蓝柏……”她不必再说下去。
蓝柏恼怒地摇头,然后露出微笑。“妳还要告我的状,是不是,小鬼?”
她也露出微笑。“还是有效,对不对?谢谢你,蓝柏。”
“我没有说……”
“你不必说出来。你会设法想起如何亲切待人。”
她回到桌边,放下餐具。她疲倦地坐下来用手支着头。她不停地想到那十万美元,越想就越内疚。那么刻薄的女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慷慨的事?瑟琳还寄给她什么东西那么令警方感兴趣,又令昨夜那几个人不惜杀人也要取得?
爸爸坐在她旁边又开始看相薄。
“可怜的瑟琳,”米雪说。“她没有几个朋友。葬礼是那么冷清,只有她的管家掉了眼泪。爸爸,你记不记得?她为瑟琳哭泣,其他人都没有。真是悲哀。”
她回想起稀稀落落的送葬队伍。萝莎手持念珠,嘤嘤啜泣。约翰走在牧师后面,频频回头瞥向爸爸和她。由于他们素未谋面,所以她猜他是在纳闷他们是什么人。另一个男人也回头看。他走在约翰身旁,他……
“我的天啊!那个人……就是他。”她大叫着跳起来。急着要告诉塞奥,她想起来的事,她撞翻了椅子。她不耐烦地把它扶正,然后冲向后阳台门。塞奥正要进来。她撞上他时,他正好打完电话。他抱住她,退回阳台上。
“怎么了?”
“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了。记不记得我说过他看来有点眼熟?就是同一个人。”她连珠炮似地说。
“慢一点。”他说。“从头再说一遍。”
“在足球场跟我说话的那个投递员。我告诉过你,他看来有点眼熟,我以为我一定是在医院见过他,其实是在瑟琳的葬礼上。他走在约翰的身旁,他们在交谈。”
杰可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在想瑟琳的慷慨,在想蔼玲一定很欣慰她的外甥女对雷家做了件好事。她生前一直很担心瑟琳的自私,但现在瑟琳拯救了自己。
他听到米雪提到约翰而高声说:“我在想我应该打个电话给瑟琳的丈夫。”
“哦,爸爸,不要打。”米雪说。
“不行。”塞奥在同时说。
“为什么,”杰可问,在椅子里转身望向塞奥。“我应该向他道谢。他是瑟琳的丈夫,那笔钱一定经过他的同意。”
米雪拚命摇头,塞奥走向杰可。“伯父,我不希望你打电话给他。答应我,你不会打。”
“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我就答应。”杰可说。
“好。”塞奥以平静的语气说。“他企图杀害你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