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屏息的一刻里,他们的眼神交缠又分离,两人都没有做好进一步的心理准备。
瑞森知道他爱她,但他不能对她表白爱意,因为两人在一起不会有结果时,那些只会是没有意义的空话。他必须先向艾威廉爵士表明他的意图,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证明自己有足够的经济能力让威廉的女儿过她父亲期望中的那种生活。
玫瑰不敢爱上瑞森,她怕自己终将会心碎。瑞森对她十分坦诚,毫不讳言他将来可能会离开。她凭什么阻止他去追求他的梦想?她有时痛恨自己是那么实际的人。在确定会有什么结果前,她不容许自己去攫取任何的可能性。
“你在想什么?”他问。
她缩回被他抓住的手。“世事无常。你呢?你在想什么?”
“我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在财力上跟我的雇主并驾齐驱。”
他们两个听起来都很泄气。
“如果我们住在伦敦,我也许会相信你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她说。
他扬起一道浓眉。“只是也许。”
她露出微笑。她喜欢他愤慨时的模样。她知道他此时的愤慨是装出来的,推测他也想把谈话转回安全的地带。
“不,不是也许。”她改口道。“我肯定你能照顾自己。”
“这还差不多。”
“我没有看轻你,瑞森,我信任你。但我们现在谈的是你的经验。”
“我的经验怎么了?”
“你没有经验。”她同情地拍拍他的膝盖。“你从来没有养过牛,我甚至怀疑你会用套索。因此赶牛对你会有危险。我是不是又伤了你的心?”
“睡觉。”他粗声粗气地命令。
她决定不把他的粗鲁放在心上。“我是很累。”她承认。“跑上跑下那些楼梯真令人吃不消。”
“你为什么跑上跑下那些楼梯?”
“因为有差事要完成。”
“爱莲,对吗?”
她没有回答。瑞森摇摇头。他知道那个苛求的女人有多难缠,他见过爱莲是怎么使唤达维。
玫瑰拉直毛毯,背对着瑞森躺下,用手枕着脸颊,闭起了眼睛。
“你还要让爱莲把你呼来唤去多久?”
“看在老天的分上,她才刚到。她没有把我呼来唤去,我只是在设法帮助她适应。”
“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对你和不和气?”
玫瑰想了许久才回答:“不和气。”
“那你为什么容忍她?”
她翻身仰望瑞森,他正皱眉俯视着她。这个男人总是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
“你为什么容忍‘麦修’?”
“因为它是一匹忠实可靠的马。”
“爱莲也是忠实可靠。”
“你不能确知那一点。”
“你也不能确知你的马忠实可靠。你凭的是直觉,对不对?”
“不对。看‘麦修’一眼,我就完全明白它为什么那么难缠了,它的疤痕说明了一切。”
“爱莲也是,只不过她的疤痕在心里。也许正是因为看不到,所以对她的伤害更大。她常常遭到误会。”
瑞森往下滑,平躺在铺盖上,把手放在脑后,瞪着山洞的洞顶,思索着爱莲的事。
“达维准备赶她走。”
“不会的。”
“他不能在谷仓里躲到爱莲离开,玫瑰。我无法不注意到道格也有那个打算。你对你的哥哥们要求得太过分了,他们应该拥有跟你相同的权利。”
“他们确实有相同的权利。”她撑起上半身面对着他说。“我的几个哥哥虽然不是很有耐心,但他们知道他们不能赶她走。那样做太不厚道了。”
“有个简单的办法可以使爱莲守规矩。”他把视线从洞顶转向她迷人的眼眸。
她挨近他。“什么办法?”
“爱莲是不是希望每天的早餐都送到床上?”
“她是那么说的。”
“如果没有人送早餐上去呢?”
“她会大发雷霆。”
“还会肚子饿而不得不下楼来吃。”
“到时我可不想在场。她发起脾气来教人提心吊胆。”
“虚张声势,做给人看的。不要理会她的怒气。只要表明你的立场,告诉她家里的规矩,然后——”
“什么规矩?”
“什么时候吃饭那类的事。”
“我懂了。然后该怎么做?”
他露齿而笑。“拔腿就跑。你可以尝试跟你的哥哥们一起躲在谷仓里。”
她大笑。“了解爱莲之后,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如果爱莲打算在这里住上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么她就应该负起该负的责任。”
玫瑰坐起来,倾身挨近他。“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保证不告诉达维、道格和寇尔吗?”
“亚当呢?”
“他已经知道了。”
她把手平放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立刻如小鹿般乱撞。他忍不住把手盖在她的手上。
“你不想让其他三个哥哥知道什么事?”
“爱莲不会离开,永远也不会。”
“天啊!”
“她无处可去。现在你了解了吧?她举目无亲。她的父亲弃她而去,远走高飞了。他对其他人做了可怕的事,终于东窗事发。”
“什么可怕的事?”
“假装投资者诈骗他人的金钱。”
“那爱莲的母亲呢?”
“早就病逝了。爱莲是唯一的孩子。”
“她没有任何亲戚可以投靠吗?”
“没有。她住的那个镇的镇民大多视她为仇人,她连一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我不觉得意外。”
“拿出点同情心来。”
“为什么?你的同情心够我们两个用了,甜心。”
她睁大眼睛。“你叫我甜心。”
“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我喜欢,再叫一次。”
“不要。我们在谈爱莲。”他提醒她。
“我们不该谈论任何人,那样很不礼貌。”
“我只想让你知道达维目前的心情,他真的打算要求投票表决爱莲的去留。你最好跟他谈一谈。”
她抽手轻抚他的脸。他的胡渣扎得她痒痒的,她不知不觉地露出微笑。
他没有制止她,他太喜欢她的爱抚了。他伸手到她的颈背,手指穿过她柔滑的发丝,然后他把她拉到身上开始吻她。他强迫她张开嘴巴,故意挑逗她,因为一亲芳泽的诱惑实在难以抗拒。他心想给她一个晚安吻没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已经吻过她,知道何时该停止。
她一明白他要什么就为他开启红唇。他的舌尖在她口中恣意爱怜,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融化了。他的嘴捕捉住她的轻声叹息,直到那时他才加深他的吻。
他们的唇舌交缠着,前所未知的欲望席卷了她。他的舌尖每进出她的嘴一次,她就无声地恳求更多。她的指甲戳进他的肩胛,她的身体摩擦着他,无言地告诉他她有多么想要他。
她的呻吟使他渴望给她更多。
虽然只是一个吻,但在结束时两人都在欲望中颤抖。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试着恢复理智。他深吸口气,但她的淡淡幽香使他更加迷醉。天啊!她是那么完美,拥抱的感觉是那么美妙,好象她天生注定要在他的怀里。
“瑞森,我快不能呼吸了。”
他压在她身上。天哪!他怎会压在她身上的?他不记得他用双臂环住她的腰。他不得不抱着她一起翻身,好让他能抽出手来。
他被自己的缺乏自制力吓坏了,但他还是抱着她。他的膝盖嵌在她的大腿之间。隔着长裤,他感觉不到她的肌肤,但知道她一定是光滑柔细。想像使他变得更硬。
她环抱着他的脖子,手指仍在抚摸他。她亲吻他的下巴。她知道她应该放开他,但又舍不得松手。她把头顶着他的下巴,闭起了眼睛。
“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睡?这样比较暖和。一会儿就好。”
他亲吻她的头顶。“就一会儿。”
她向后仰,好在道晚安时能注视他。她在他眼中看到柔情、心跳立刻回应地加快速度。“你的眼睛变得跟夜色一样。你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他伸手托住她的脸。“你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他的拇指轻抚过她的红唇。她的眼神依然因激情而朦胧,天哪!他情不自禁地再度吻她。热情的吻助长情欲的火苗,他们狂野地探索着对方的味道。
“你不可思议的柔软,”他耳语着又一次将嘴唇覆上她的,那是强烈的,索求的吻,难以置信的唤起,他们被对方的激情所点燃,她如他一样的狂野,急切的探索品尝他肌肤的纹理。
他抚摸着她的颈项,滑过肩膀和背,向下来到她的臀部。她焦躁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他偏头亲吻她,然后改变姿势,移开膝盖,温柔地强迫她跨在他身上。他把下体抵在她两腿之间,用吻封住她的轻声叫喊。此刻的他一心只想带给她欢愉。
激情似野火在两人间迅速延烧。他的手溜进法兰绒衬衫底下更加亲密地爱抚她。他拨开挡路的蕾丝内衣,大胆地握住她丰满的乳房,拇指一次次地滑过她的乳头,当它如浆果般僵硬的突起时,他立即用嘴吞噬了她,吮吸。
她喜欢他爱抚她的方式。她呻吟着弓起背,默默地索求更多。她永远不想放开他,她渴望他的亲近和温柔的拥抱。她抚摸着他结实的肌肉,很高兴她的爱抚也能带给他欢愉。她亲吻着他的脖子,尝到他皮肤上的碱味,闻到他独特的男性气息,听到他急促狂乱的心跳。
她欢愉的呢喃使他急于接近她的热源,抚摸他最想占有的地方。他的手滑进她两腿之间,抚摸着大腿内侧柔嫩的肌肤。当他的手指终于找到她灼烫的湿濡时,他的理智与自制立刻化为乌有。他点燃她体内的熊熊火焰,也在自身的欲火中燃烧。当她弓起身子发出狂喜的轻喊时,他也近乎崩溃。
他不打算住手。他开始解长裤的钮扣,但颤抖的双手使这项工作异常困难。
她感觉到他硬挺的欲望抵着她,但是她不害怕也不担心。她知道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立刻停下来。她对瑞森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他是正人君子。只要是正当之事,无论她要求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疑地照办。
天哪!她现在在要求他做什么?他即将为了取悦她而牺牲他的名誉。她感到惭愧无比。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力量毁灭他,但她太在意他,不愿意冒这个险。她突然静止不动,闭紧双眼不让自己哭泣。
“我们必须立刻停止。”她在他颈侧沙哑地呢喃。
他几乎是立刻听懂了她的话,但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他颤抖地吐出一大口气,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离开她。那几乎要了他的命。
性欲无从发泄的痛苦和自身愚蠢的行为使瑞森怒不可遏。天啊?他在想什么?欲望使他忘却自制。他根本没有思考。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玫瑰这样影响他。她不仅与众不同,而且充满危险。
玫瑰在寒意和悔意中喘息和颤抖。瑞森一抽身,她就有种被抛弃的凄凉孤寂。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从来没有人那样亲密地碰触过她。他抚摸了她的乳房、肚子、臀部和……天哪!她疯了。她阻止不了涌上眼眶的热泪。
如果她没有要求他住手呢?她知道答案——他会娶他。
那个念头不但没有让她感到愉快,反而让她惊骇莫名。他会基于正直而为所当为。只有天知道他有多么习惯于负起责任的重担。责任和义务已经剥夺了他的童年,她怎能忍心剥夺他往后的人生呢?用情欲给男人套上婚姻的枷锁不仅可耻,而且不可原谅。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背对着瑞森坐起,瞪着岩壁拉直毛毯。她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她不耐烦地拨开头发时,才发现她的手仍在颤抖。她知道她必须对他说些什么,为她的行为提出某种道歉或解释,但是她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表达她的感受。
瑞森坐起来,往后退,背靠在岩壁上,让坚硬的岩石冷却他的肌肤。他仍然渴望她,她的甜蜜芳香仍残留在他的唇舌之间。他努力不去想她是多么柔软、灼热、湿濡……
“真要命。”他低声呻吟。
她转身看到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他眼中的冰冷比她的内疚还要令她惭愧。
他继续凝视着她,直到他蓦然惊觉她使他好不容易才安分下来的身体又骚动起来。她朦胧的眼神中激情未褪,微红的粉颊上有他的胡渣刮痕。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使他更加渴望把她占为己有。
他真该死,瑞森把视线转向洞顶,企图在岩壁上烧出一个洞来。
“你明不明白刚才几乎发生了什么事?”
他语气中的愤怒令她打个哆嗦。“我明白。”她回答。“我建议我们再也不要有纠葛,太危险了。”
“没错,危险得要命。”
“对不起。”她低声说。
他没有反应。她再度转头望向他。他的头发跟她一样乱,好像刚睡起来一样。她觉得他是世上最帅的男人。
她把头转回前方。静默令她紧张不安。她望向火堆,发现火快熄了,立刻加了两根树枝。
“你还要生很久的气吗?”她问。
“在我把保护你的名节忘得一干二净前睡觉去,玫瑰。”
她猛然转身望向他。“那就是你停下来的原因吗?”
“不,我停下来是因为你叫我停。”
他望向她,气立刻消了一半,她的眼中闪着泪光。他终于想到他一直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他只想到自己,天啊!他真差劲。她从未体验过激情,一定被熊熊的欲火吓坏了。
“那跟我的名节有什么关系?”
他叹口气,不敢相信他必须向她解释这种事。“甜心,我差一点夺了你的贞操,毁了你的名节。”
安抚了她的不是他的话语,而是他的语气。他的语气变得温柔和有教养多了,几乎可以说是充满深情。她本能地放松下来,双手也不再紧绞在一起。
“你就是为了这个在生气?”
“对。”
她深吸口气。“恕我不能同意。”
“是吗?”她语气中乍现的愤慨令他莞尔。
微笑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反应。
“你对这件事自鸣得意,是不是?”
“我不认为我有。”
“那么让我来开导你。你没有差一点夺走任何东西。我原本可以把我的贞操给你,但我决定不给,喊停的人是我,你在忙着解开裤子钮扣。记得吗?”
他被她的激动吓了一跳,同时感到他的怒气又升了上来,因为她提醒了他的缺乏自制。
“告诉我你为什么喊停?”
她摇摇头。“你是律师。你说呢?”
“害怕。”
“不是。”
“听着,我知道你要我。你跟我一样欲火中烧。我仍然感觉得到你在我肩上戳出的指甲痕。你记得你的手放在哪里吧?”
她感到脸颊发烫。她看着他屈起一条腿把臂弯搭在膝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兴奋。
天哪!她真是不要脸,简直跟发情的免子一样。
“当然记得,我并不后悔。”她说。
“我也是。”
他的告白令她发热又发抖。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那种奇怪的反应,因此决定归咎于他。都是他害的,他故意搞得她快发疯。
“别再那样看我。”
“哪样?”
“你明知故问。”
他的确知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喊停。”他把目光转向火焰。“如果你不是害怕,那么是什么?你喜欢我的抚摸,别假装你不喜欢。我记得你的身体有什么反应,你变得又湿又烫。”
她发现他又在盯着她看了,他的眼神炽热得仿彿要把她融化一般。“别再说那种话了。”她觉得她的命令听起来软弱得可怕,简直像在撒娇。她闭起眼睛,避开他的注视。
“告诉我你为什么喊停,我就不再提醒你。”他说。
”就律师而言,你的脑筋还真不灵光。你有没有想到我喊停也许是为了你的名誉,而不是为了我的名节着想。“
“我的名誉?”
她知道他不相信。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像瑞森和她的哥哥们一样傲慢自负?但愿不是。
“没错,瑞森,你的名誉。”
“你是说真的,对不对……我的名誉。”他低语。
该死的!他仍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但当她睁开眼睛望向他时,蓝眸中的真挚使他如遭雷殛、锐气顿挫。
“正是。”她翻个白眼,背过身去。
“你显然比我更有自制力。”他勉强承认。
“别以为只有男人会考虑到荣誉这种崇高的事。信不信由你,女人也有保护欲。难道你没有听过圣女贞德的故事?她为了法国的荣誉牺牲自己的性命。”
“圣女贞德?”他差点笑出来。“我想她没有做过我们刚才做的事,玫瑰。”
“她当然没有。天哪!她是圣女呀!我不是。我不是把自己拿来跟她相比,我只是想说明我知道如果你跟我发生亲密关系,你会无以自处。”
“我已经跟你发生亲密关系了。记得我的手指在哪里吗?”
“哦,睡觉吧!”
她移到她的毛毯边缘,尽可能远离他。她拉起被子,闭起眼睛,设法休息。
他知道他不该折磨她,但她的反应太有趣使他忍不住要逗她。她一慌张,脸上就会出现迷人的红晕。
他也很庆幸她对他感到恼怒。他是故意想惹她生气的,因为没有女人会愿意亲吻她恨不得宰掉的男人。他告诉自己他这样做是为了她好。
算了,他在骗谁呀?他想保护的其实是他自己。她已经证明她比他更有自制力。她只需要朝他勾勾手指,他就会立刻忘记他的善意,再度压在她身上。他已经尝到了天堂的滋味,却不得不假装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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