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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建国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6期 故事传奇-情感小屋 南方冬天不下雪,风里却藏着针,刮在脸上针扎般的疼。 那个中年男人就站在十字路口,缩着手,一双冷漠的眼睛望着在街上穿梭的红男绿女。身后,为他抵挡寒风侵袭的是那个括号型的公用电话亭。 朋友称那中年男人叫胡子。那中年男人除了鼻梁和突起的颧骨外,整个脸上布满了又粗又硬的胡须。因为胡子多,很难看出他的实际年龄。 一连三年的冬天,胡子都出现在这南方的小城。 胡子的出现引起了朋友的兴趣,朋友住的豪宅就在十字路口的一边。每天傍晚的时候,朋友给阳台上的花浇浇水,给笼里的鸟喂喂食,一搭眼就看到了胡子的身影。朋友看胡子,胡子看着人群,眼神漠然而专注。 朋友觉得奇怪:这人有什么好看的,两个眼睛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有病! 朋友知我生性爱静,不请我去卡拉OK,而请我去泡脚。车出十字路口,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寒风冷飕飕地吹。我们看见胡子裹紧了衣服也正在前行,脚步颤颤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霓虹闪烁的凤凰城。 朋友要了一楼的十八号房,并且点了十八号小姐来服务。进了娱乐城的小姐好像全都不是人了,在这里她们没有姓和名,有的只是胸前的数字和符号。 十八号我见过,是一位正在发育的女孩。额头、鬓角、唇边都长有细绒绒的汗毛,一副怯怯的样子。朋友说这是个刚出壳的雏儿,绝对不超过15岁。我的心就莫名其妙地跳了两下。 朋友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把十八号吓了个愣怔。朋友躺在软软的沙发上,乜斜着眼睛看着十八号为他调水、配药。 十八号问,要盐水还是足光粉? 朋友说,哪种贵就用哪种。 十八号就拿了一袋足光粉倒进脚盆里,只眨眼的工夫,一盆清水就变得浑浊一片。就在十八号要把朋友的双脚放进盆里的时候,朋友一抬腿,却把一只脚抵到了十八号胸前最敏感的部位。十八号赶紧后闪,一个屁墩儿坐到了地上。 朋友笑了:来,看看这是什么?朋友晃动了一下入侵十八号的那只脚,一张叠成小方块样的百元大钞从臭烘烘的脚趾缝里掉了下来。 自那以后,朋友就订下了十八号,按摩、洗脚、洗头,非十八号不要。十八号也如一只羔羊随叫随到。 然而,今天我俩等了近一个小时,十八号却迟迟不来。 十八号呢?朋友在回字型的走廊里截住了领班。领班赶紧赔着笑脸:她已经被人包下了,并且,十八号说今晚也不想上班了。 朋友感到很意外,脸上讪讪的有些挂不住。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了邻近的房里传来隐隐的哭泣声,是十八号。 朋友一把推开了虚掩的门。就见十八号正伏在一个男人腿上抽泣着,那男人竟是胡子。胡子在十八号耳边喃喃低语,对我们的闯入视而不见。 跟我回去吧,你还小,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胡子说,小花、小芹已经回去了,老天保佑,总算让我找着你了。 跟我回去吧。胡子又说,你们栽下的小树苗已经长大了,长高了,溪流河上已架起了石拱桥,冬天你们再也不用趟水过河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朋友听得不耐烦了,他要的是开心,要的是快快乐乐的享受。朋友问:她是你的女儿? 胡子摇摇头。 她是你的小老婆? 胡子又摇摇头,眼睛里充满了蔑视。很显然,胡子不情愿跟朋友这种人说话。这一下把朋友激怒了,砰的一拳打过去,胡子嘴角顿时就淌出了血。 十八号尖叫一声,扑过来奋力推开了朋友。 胡子却不同朋友争吵什么,抬起手臂不揩自己脸上的血,却替十八号擦了擦涌出的泪,眼睛里充满了怜爱:跟我回去吧,小伙伴们都在等着你呢。 十八号哭着跪了下来:老师,我对不起你,我再也不逃学了,我再也不躲避你了,明天我就跟你回去。 一声老师,不亚于一声炸雷,把在场的我们全都震住了。外面,狂风呼啸,一阵紧似一阵,刮得人心针扎般的疼。 选自《通俗小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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