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论晏几道对令词的创新
作者：许金华
因为他同情、体贴女性，所以能体验女性的心情，能揣测到女性的心情，并能给予逼真的描写。其《六幺令·绿荫春尽》词云：“一寸狂心未说，已向横波觉。画帘遮匝，新翻曲妙，暗许闲人带偷掏。”在“笙歌”宴会上，歌女显得羞涩，尽管胸中有“狂心”却不愿明显表露自己的感情，但暗暗地接近她，她也许会接受的。“暗许闲人带偷掏”逼真地描绘了歌女复杂的心理活动。有时这种心理甚至难以说清，如他的《蝶恋花》词中说：“欲减罗衣寒未去。不卷珠帘，人在深深处。”已到暮春气候转暖时节，这位闺中思妇对减衣与否犹豫不决：着之则身热，减之则身寒。这或许天气冷暖确实难以把握；也许心寒，也许身体单薄难御料峭春寒，也许是兼而有之，不论如何，“欲减罗衣寒未去”真切地刻画了深闺思妇的敏感和脆弱。“不卷珠帘，人在深深处”。这位思妇怕出户外见到春残景象触景生情，于是深隐闺中，心中却百无聊赖。这种心理通过情景的描绘呈现出来，逼真感人。然而更多的是作者将自己和对方女性的心情结合起来写。《采桑子》词云：“西楼月下当时见，泪粉偷匀，歌罢还颦。恨隔炉烟看未真。”歌女害怕席上诸人看出自己的泪痕而偷偷地涂匀脸上的脂粉，强装笑脸，但等到一曲歌罢，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辛酸，恢复了满面愁容。歌女强颜欢笑助人取乐，其内心的矛盾和愁苦不难想见。作者体察到了当时月下席间所见的这位歌女的艰难处境和愁苦，就更想看得真切一点，可是缕缕炉烟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为此而遗憾不已。这就真实地表现了作者对这位歌女的怜惜和同情。此词的最后一句“长记楼中粉泪人”即点明了作者当时的这种心情。
小山词之所以能逼真地刻画心灵，主要得力于他对生命的感悟，能抓住出自灵魂深处的刹那感受并驱之于笔端。 清陈廷焯的“北宋晏小山工于言情”⑦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艺术无止境，创新是艺术的生命。令词的园囿在晏几道前似乎已经开发殆尽且又容量有限，但晏几道以其高超独到的的创新艺术技巧表现了他由“贵人暮子，落拓一生，华屋山丘，身亲经历”⑧所造成的巨大人生“伤心”痛感，使令词再次展现出新的面貌。研究小山词，吸取其成功的经验应该不无裨益。
作者简介：许金华（１９５５－），浙江树人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唐宋文学研究。
①冯煦（《宋六十一家词选例言》。
②田同之《西圃词说·诗词之辩》。
③黄庭坚《小山词序》。
④王钅至《默记卷下》。
⑤陆游《文章》。
⑥事见邵博《邵氏闻见后录》。
⑦陈廷焯《白雨斋词话》。
⑧夏敬观《夏评小山词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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