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对尊严失落的抗争

作者:佚名




  摘要:解读伏尼契代表作《牛虻》,从主人公牛虻情感与信仰冲突的心路历程,赞其寻求失落的尊严的抗争精神,从其复杂的社会斗争中由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成为英勇的民主革命斗士,最后英勇就义,剖析了作品深刻的思想内涵:探寻人性的普遍意义,追求生命的崇高价值,领悟人生的真谛。
  关键词:尊严抗争信仰情感生命价值
  
  古往今来的文学作品,最为关注而且研究探讨最多的莫过于人、人性、人生了,因为人的自身充满着矛盾,既有自然本能的一面,又有社会理性的一面;既有情感需求的一面,又有受信仰约束的一面。所以透视世俗生活的矛盾,寻觅生命价值的意义,探讨人性的善恶、世界的美丑、人生的真谛,成为无数先哲贤达、文人学士潜心探索的首要而永恒的主题。
  爱尔兰女作家艾捷尔·丽莲·伏尼契的代表作《牛虻》,正是探讨人生哲学与世界观最为杰出的作品之一。这部小说成书于一八九七年,小说对革命的反映和对革命志士的歌颂顺应了当时席卷欧洲各国的民主革命潮流。所以作品一经出版,立即受到热烈欢迎,很快流行于世界各国的青年人当中。
  
  一、一个耳光,一张发黄的字条,
  改变了一个青年的人生轨迹
  
  伏尼契的《牛虻》上卷写了小说的主人公亚瑟是一个英国血统的意大利美少年,他出身于中产阶级勃尔顿家族。这个家族在一百多年前就分别在伦敦和里窝那开设了父子轮船公司。亚瑟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詹姆斯、托马斯在宗教信仰上是新教徒,政治观点上是坚定的保守党。尽管亚瑟和生母信奉天主教,在父母双亡后,继承了家产的两兄长倒颇具有绅士风度,尽量掩饰内心的冷漠,克服家族、宗教的偏见,不仅在经济上供给他在意大利大学就读,还慷慨大方地给他零用钱,并且允许他行动自由。再则,能够关心和安慰他孤寂的心灵的还有英国医生的女儿、青梅竹马的同窗女友琼玛,以及爱他如子的忏悔神父、神学院院长蒙太尼里。
  在这样家庭背景成长起来的亚瑟性格上难免多愁敏感、脆弱自卑。好在有蒙太尼里神父对他的怜爱,小说开端展示的那种宁静、温馨、圣洁、有着宗教神秘氛围的神学院,博学慈爱的神父与亚瑟相处相依的大段对话情深意浓,简直营造了恍如隔尘离世的气氛。日子本可在这种压抑略带乏味中静静地度过,可是亚瑟毕竟生活在社会现实中,他在大学里参加了推翻奥地利殖民统治的组织——青年意大利党。在蒙太尼里神父调离本教区后,新来的神父利用亚瑟的忏悔向当局告了密,使得亚瑟和同志一起被捕。当他从狱中被释放回家时,心爱的女友琼玛误会他出卖同志,打了他一个耳光,大哥谴责他败坏家族的名誉,而尖刻庸俗的大嫂裘丽娅扔给他一张发黄的字条,那是生母的忏悔书,上面清楚地写着他最崇拜的神父是他的生父,而自己竟是他的私生子。
  
  二、对尊严失落的强反应
  
  如果说改变亚瑟命运的是他出生之谜的突然曝光,是因为哥哥的冷漠、排斥,嫂嫂的专横,在这敏感青年的心灵留下严重创伤的缘故,那还不如说这不过是一个表面的诱因罢了,因为其中有着更为深刻的时代影响、社会原因。
  十九世纪三十到四十年代,正值意大利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刻,革命者们正在为推翻奥地利控制的封建傀儡政权,为统一祖国而斗争。但那个时代的青年并非人人都意识到这一点,很多青年都像《牛虻》中的亚瑟一样,以为上帝是万能的主,人生的苦恼可以从宗教的教义中得到解释。事实上只有经历了无数的人生挫折之后,才懂得人生并不是百米赛跑,每个人沿着自己的跑道奔跑,互不干扰,最后的胜利自有一个公正的秒表昭示于众。将亚瑟逼入绝境的不仅仅是一个耳光、一张发黄的字条。社会生活中几乎处处充满陷阱,稍有不慎,也许会跌入万丈深渊。亚瑟正是在这样的社会中挣扎,他看不清中产阶级家庭斯文教养、宗教伦理背后的罪恶和虚伪,只凭着一个年轻人青春的激情和本能的冲动,加入青年意大利党,但是对斗争的复杂性一无所知。不过有一点他是意识到了,那就是尊严的失落,他认为钟爱的女友不信任他,心灵之父蒙太尼里欺骗了他,连他最爱的母亲也骗了他,为捍卫尊严,他要离开这伤心之地。但他没有像那个时代的某些青年,他们由于自卑伤感,对自尊的失落作出“弱反应”变得卑怯、自私、迷乱、疯狂、畸形、变态,甚至成为金钱与权力的奴婢,进而堕落。而是选择了“强反应”——抗争。他要寻找失落的尊严,探求人生的意义。
  
  三、在爱与信仰中挣扎
  
  《牛虻》这部小说最吸引人最打动人处,在于写了人类普遍存在的人性中爱与恨的感情纠葛。小说展示了几组爱:有亚瑟和琼玛的情人之爱;有和波拉、玛梯尼等的同志之爱;有和神父蒙太尼里的亲情之爱。
  小说上卷描写情人之爱,没有通常小说中太纯粹的谈情说爱场面:月光、花园,或者缠绵的情话絮语。只用简洁的语言点出琼玛的善解人意、善良、思想激进、爱憎分明。下卷时间的跨度为十三年后,用较细腻的笔触写出了琼玛对牛虻是否就是亚瑟的怀疑、猜想、试探,由于当初的误解造成的终生后悔,十三年后仍然并肩战斗的默契,以及小说结尾收到牛虻遗书中的悲痛。但你会从琼玛那头上的丝丝白发、牛虻见到琼玛的那熟悉的眼神和手指神经质的习惯动作中,窥视出他们那纯洁如雪的爱情在重重打击中显得那样的高尚和珍贵。
  对同志之爱写得更加简练,上卷写了亚瑟由于青春嫉妒,无意中对战友波拉的伤害。下卷写了以“牛虻”为笔名的亚瑟作为革命志士在污浊的社会现实中,面对严酷的斗争险境,勇于自我牺牲,千方百计地爱护战友,组织武装暴动时,与也深爱着琼玛的战友玛梯尼争着去完成最危险的任务。当牛虻不幸被捕时,玛梯尼等同志出生入死地组织营救。作者赞扬了在社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现实中,革命朋友对友谊却有着坚执的热情,充满了超凡脱俗的圣洁气质。
  小说中,牛虻与反动势力之间的较量,与蒙太尼里神父之间始终如一的爱与恨的矛盾,这两条线索平行发展,又自然共存。这部分内容可以说是作品的精华所在。
  蒙太尼里优秀的个人品质和对牛虻深沉的爱,使牛虻对他产生始终不渝的甚至连理性都难以战胜的爱。这种爱越是深厚,带给他们的痛苦越是难以忍受。书中有两处极为精彩的描写,一处是在组织暴动前夕,牛虻扮成香客前去接头时与神父的不期而遇,听到了那熟悉的蒙太尼里清脆的银铃般的声音,“牛虻将头转向一侧,他的确到了忍受着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程度——离他那么近,到了伸手就可以摸到那只亲爱的手的地步。”“牛虻的心悬住了。一时间,他忘掉了一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奔涌,令他感到那血液不仅压迫他,而且把他胸膛冲破,在他的全身翻腾,在燃烧。”就在相遇的那天夜里十二点后,牛虻为寻找睡觉的地方,竟无意中闯入未关门的教堂,只见蒙太尼里光着头,紧拢双手孤零零地跪在祭坛前的台阶上。“我可怜的孩子!啊,上帝,我可怜的孩子!”“亚瑟,是啊,那水很深。”那断断续续的低语充满了无泪的哽咽,那么深沉,那么惨痛,牛虻向前纵起身,再也忍受不住,立刻想与父亲相认。然而他还是被理性控制住了,牛虻爱的是父亲,而不是那个“维持一般人对新教皇现有热忱”为使命的主教,他意识到与父亲立场的对立是不可调和的。因此,尽管心里蕴藏着对父亲深沉的爱,而且也明白蒙太尼里不过是被统治阶级利用的工具,他还是毫不留情地对蒙太尼里发起了攻击。这是理性的决定,而非感情的选择。另一处“狱中相见”的对话,牛虻以亲身经历对宗教实质的无情揭露、尖锐批驳,既反映了牛虻难以压抑的父子之爱这种人性中共有的因素,又将一个革命者为坚持信仰而宁可与亲情决裂的光辉形象,表现得感人至深,更具有震撼人心的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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