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大河与浪花
作者:李丹丹
在与柳明之死的对照中,林道静的成长和转变带上了诸多难以言明的初衷。许多学者认为:在中国,尤其在近、现代极端的历史条件下,知识分子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要超越政治是不可能的,正如周恩来所说“中国知识分子不是一个独立的阶级”。知识分子与工农结合之路理论上是正确的,既有利于提高广大工农的文化科学和民主素质,也有利于知识分子发挥其先进科学文化知识承载者的作用,然而事实上这一结合并没有使广大工农的文化科学和民主素质得以提高,在知识分子与工农结合之路上更多的只是工农对知识分子的改造,使许多知识分子迷失自我,丧失自我的独立意识和独立人格;——否则就丧失生命。林道静突变为一位党的好干部,要么她是极其清醒的,要么她是糊涂的,或者说,要么作者是极其清醒的,要么作者是糊涂的。是林道静被彻底改造了?抑或是作者被改造了?无论哪一种成立,林道静都须以放弃自我为代价。这样付出自我,道静也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人生价值实现的幸福。她当初为了追求个人的自由个性的解放离家出走,追求啊追求找啊找,找到了党,党领着道静往解放的路上走,她成为了一位党的好干部,为了实现解放而奋斗,但现在的解放与她当初所想要的解放似乎不同,因为个人的解放与全人类的解放有着相当的距离,是党提升了道静的人格,还是道静背离了自我?
可见无论如柳明似的企图自始至终保持自我,或是像林道静那样跟随大趋势走,知识分子都无法在那样特殊的时期真正地实现自我价值。由此,读者只会为道静可悲为知识分子无奈。人说中国知识分子缺乏独立性,自我的独立意识和独立人格的力量较弱,诚然知识分子介入社会、参与社会的途径不多,为知识分子提供独立的社会批判场所也很少,在特殊历史时期更是不可能。但“济世救民”的怀抱从古至今督促着这些文化人前仆后继地投身社会,其中自然有坚定不移者竖立着社会精神的高标引领人们前往,然为实现自己的“入世”理想而不断改变自己以适应现实的也大有人在,再加上文人相轻的品性导致不团结,这群知识分子形如一盘散沙,无法形成独立的阶层或“独立的阶级”,不能坚持独立的社会批判立场,只能依附某一阶级,在政治上有很强的依附性。这是知识分子的性格使然,也是特别的土壤使然。当然,林道静等知识分子在现当代中国社会中的人生演绎,还与时代社会的方方面面有关系,即使没有工农革命,没有与工农结合的道路之说,也仍会有经济、性格等其他原因迫使他们走向自我的放弃,更何况革命与政治、生存与灭亡的现实在那里滚滚向前不容许你有更多的时间进行选择。而在与工农结合的道路上,原本要启蒙广大工农,未曾想却被工农改造,这是历史的无奈,也是现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无奈。
思考林道静,反观我们自身,亦是充满了诸多人生无奈,其中也有许多如林道静等人一样。中国的知识分子是无奈的,也是无力的,智慧常常使他们关注细节,细节阻碍他们投身于实际。在历史的长河中,中国知识分子这一朵朵浪花不是被河中的巨石击得粉碎就是被旋涡卷走,历史的大河并不像《青春三部曲》作者说的那样清亮④,更何况大河里不仅仅有浪花,还有被冲到岸边的色彩斑斓的泡沫。
(责任编辑:吕晓东)
作者简介:李丹丹,云南大理学院文学院讲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①许纪霖:《知识分子死亡了吗?》,《中国知识分子十论》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页。
②③杨沫:《杨沫文集·卷3·英华之歌》,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262页,第393页。
④杨沫:《大河与浪花》,《杨沫散文选》,北京出版社,198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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