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景观处处 乡关何处

作者:南 宋 国丽芸




  文化资本渗透下的乡土景观中,乡土不再真实。这仅是就乡土文化外部环境而言。即从其创作主题来看,乡土真实也存在着暧昧和遮蔽。一九九零年代以来,乡土文学逐渐被边缘化,知识的分化导致了知识分子社会角色的巨大变化,乡村作为不能发声的客体被许多知识分子无情地抛弃。底层意识匮乏和对乡土的无力把握共存于此时的乡土文学创作中。在此情况下,一部分作家向传统文化退守,试图重构文化乡土,如张炜的融入野地,张承志的皈依宗教。另一部分作家则在故乡的神话坍塌后直面现实,试图以批判的精神介入城乡生活,展示乡土现实的社会悲剧、生存悲剧和文化悲剧。以“现实主义冲击波”为代表的一批作家实践了这一努力。在肯定他们努力的真诚的同时,许多人也对这些作品提出了质疑,而遭指责最多的就是作家以道德化的批判掩盖了乡土真实,弱化甚至粉饰了现实生活。新现实主义小说中的乡土图景暗示了某种深刻的历史变化已经发生。乡村已经成为了现代性的一个病症,一个暂时无法给出治疗方案的病症(而只能给以虚假的想象性抚慰)。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作家们已经没有超出现代性之外寻求可能性的能力。对文化资本的控制和入侵,作家只能诉诸道德的空泛指责,但转移了对现实的进一步追问和批判。
  
  文化视野中的乡土命运
  
  与相对静态而凝固的几千年农业文明相比,当下的中国社会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变动不居。古老的土地正经受内外文化危机的双重侵袭,诗意地栖居已经成为传说。美国小说家赫姆林·加兰的那段著名的话在此不得不被引用:“日益尖锐起来的城市生活和乡村生活的对比,不久就要在乡土小说反映出来了——这些小说将在地方色彩的基础上,反映出那些悲剧和戏剧,我们整个国家是它的背景,在国内这些不健全的、但是引起文学极大兴趣的城市,如雨后春笋般地成长起来(破碎的偶像)。”这样的景象正在中国上演,但是,不幸的是,乡土的价值正面临着被消解和遮蔽的危险。在创作上,对乡村精神情操的维护逐渐淹没于日常琐碎状态的叙述,对乡土史诗的追求让位于乡土的虚无和历史化。故乡的神话正在坍塌,以现代性和后现代为口号的都市文化正在接管乡土。景观化时代的中国文学乃至文化向何处去?怎样维护乡土文化在全球化时代的尊严?怎样让乡土文化在现代化过程中不失去自身的特色?这是每一个致力于乡土文化建造的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
  面对以资本为依托的社会景观的逐渐控制和占有,一些族群、一个领域、一种生活将丧失掉自己的话语符号,并最终丧失掉自己的文化生存空间。当代的中国,乡土文化并非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体系,它是乡土生命的本真存在,是乡土生活方式的文化记录和价值取向。在全球化浪潮中,它更具有了本土化的意义。在这样的层面上,审视乡土文化,身份认同和价值取向就更有文化选择的意义。如今,组成乡土的大众实际上只是资本的消费者,换言之,无法充当消费者的大众被排除在资本文化景观的外面,他们只是一群面目模糊的背景人物。大众如何表述自己的命运?真正的乡土大众是什么?在新的资本文化中,乡土大众又分配到了什么角色?在这个拯救乡土大众的文化行动中,知识分子何为?这才是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因为,对文化乡土的拯救正是对文化自我的拯救。在景观化的当代社会,知识分子的拯救意识和价值取向对乡土文化的再建构尤其具有意义。
  乡土文化的危机正引起越来越多的人的重视。除了传统的文学创作领域之外,文化研究的视野也开始致力于曾被忽视的乡土世界。如地域文化研究,传统与本土、中国形象、中西部问题、城市和农村关系问题等等。文化研究进入乡土可以使乡土话语重新转化为一种公共话语。“文化研究的借入使大量的边缘性文学材料得到重生。对边缘性族群、边缘性课题、边缘性地域与边缘性意义等的重视,是当代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特点。”文化的乡土转向对形成多种对话和交流,拓展乡土文化空间,祛除商品文化遮蔽大有裨益。当然,这种研究必须立足于乡土实际,其研究范式与中国的本土经验必须形成良性的互动,从而为乡土文化的建构提供一种新的力度和向度。
  (责任编辑:吕晓东)
  
  作者简介:南宋,原名,宋世明,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生,江苏法制报社周末部主任;国丽芸,南京特教学院基础部讲师,文学硕士。
  
  ①② 斯蒂芬·贝斯特、道格拉斯·科尔纳:《后现代转向》,陈刚等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7月版,第102 页,第104页。
  ③ 霍克海默、阿道尔诺:《启蒙辩证法:哲学断片》,曹卫东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版,第151页。
  ④ 汪民安、陈永国、马海良主编:《后现代性的哲学神话——从福柯到赛义德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00年11月版,第333页。
  ⑤ 黄卓越:《从文化研究到文学研究——若干问题的再澄清》,《求是学刊》,200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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