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沉寂乡土的痛
作者:徐继东
人只是绝望地“剜去了心一般地昏去了”。当知道被出典,无力做任何反抗,哭干了眼泪的她,默默地收拾着孩子从春天到冬天的破旧衣服。“她坐在他底旁边,想对他说几句话,可是长夜是迟延着过去,她底话一句也说不出。而且,她大着胆向他叫了几声,发了几个听不清楚的声音,声音在他底耳外,她也就睡下不说了。”漫长的封建社会在中国乡土形成了极为稳定的文化形态,依附男性的生存定义以及生活贫困的绝望使妇人放弃了生存空间中所有的自我,没有经济上的丝毫独立,使她连做母亲的权利也不能自主地选择,自主权利的缺失与放弃,妇人只能接受丈夫对她所有生活的设定。在秀才家里,妇人过着半奴半妾的日子,精神的折磨与劳动的艰辛却使她感到生存困境的暂时缓解,使得“旧的家,渐渐地在她底脑子里疏远了,而眼前,却一步步地亲近她使她熟悉”。力图适应并习惯作奴隶的生活,在妇人生下了男婴后,奴隶生活期限的影子又使她陷入新的惶惑,在三年契约即满时,作品以一大段心理描写刻画善良母亲的思虑,“在孩子的母亲的心呢,却正矛盾这两种的冲突了:一边,她底脑里老是有‘三年’这两个字,三年是容易过去的,于是她底生活便变做在秀才家里底用人似的了。而且想象中的春宝,也同眼前的秋宝一样活泼可爱,她既舍不得秋宝,怎么就能舍得掉春宝呢?可是另一面边,她实在愿意永远在这新的家里住下去,她想,春宝的爸爸不是一个长寿的人,他底病一定是在三五年之内要将他带走到不可知的异国里去的,于是,她便要求她底第二个丈夫,将春宝也领过来,这样,春宝也在她底眼前。”在这里妇人始终没有以自己的方式对命运进行任何预设,生活的残酷使“自我”的概念早已不复存在,性别意识与自尊彻底消隐。唯一没有失去的是作为母亲的天性,对两个孩子无法取舍的爱,竟成为她身为人母最大的折磨,才会为自己编织了这么一个不切实际试图能够作稳奴隶的梦,凸现的是面对封建礼教束缚的精神煎熬与世俗社会难以相容的社会压力,她甚至没有以廉价出卖劳动力而进行生存空间转移的机会,在生活绝境与自我放弃下,在整个的出典过程中,妇人连其他相近题材所涉及的女性背负的贞节困惑都没有来得及出现,这并不是女性摆脱封建伦理束缚的表征,而是女性彻底沦为奴隶,被社会吞噬的一无所有的困境的写照。没有了自救与他救,妇人成为了无意识符号的延续。以其为代表的群体向男性以及社会的全面妥协,极端地展示了社会结构的倾危与两性生存的悖论。
作者以知识者的视角描摹出记忆中乡土的生活原生态,像唐弢先生所说的,“它接触和描绘了农村中苦难深重的一隅,具有强烈的控诉的意义”,却无意将超稳定的社会常态以两性生存的悲剧意识表现出来,揭示了在传统文化惰性下的“种的衰退”,显示出乡村是一片民族不断重复自己命运的轮回之地。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徐继东,河南洛阳广播电视大学教务处副处长,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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