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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娄小说《晃来晃去的人》的犹太性解读

作者:吴 晶




  关键词:贝娄 《晃来晃去的人》 犹太性
  摘 要:索尔·贝娄是美国文坛上与海明威和福克纳平分秋色的文学巨匠。与前两位不同的是,贝娄的小说中蕴含了鲜明的犹太性。本篇论文集中分析贝娄的第一部小说《晃来晃去的人》,分别从人物和主题两方面来探讨其中的犹太性。
  
  索尔·贝娄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文学家之一,在美国文学史上被誉为海明威和福克纳的继承者。在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中,他共出版了十一部小说,两部短篇小说集,还有大量的散文和剧本。其中,《奥吉·马奇历险记》《赫索格》和《赛姆勒先生的行星》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洪堡的礼物》荣获普利策文学奖。一九七六年,贝娄又因“对当代文化富于人性的理解和分析”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他的作品得到了国内外文学文化界的广泛关注,经受住了时间与历史的考验。
  贝娄一九一五年出生于加拿大魁北克一个俄罗斯犹太移民家里,他是大家庭中第四个孩子。他在蒙特利的贫民窟中度过童年,在芝加哥长大。作为一名出色的文学家,贝娄善于描绘现代美国社会中犹太移民的生活。他的作品带着犹太性的胎记。虽然贝娄拒绝“美国犹太作家”的称号,但他对自己的犹太情愫从来不予否认,他排斥的只是那个局限的称号。他曾毫不遮掩地承认他出生于传统的犹太家庭,意地绪语是他的母语,从小接受犹太文化的教育等。他说:“在我生命中最脆弱的时刻我总会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犹太人。这是上天的恩赐,是无可厚非的一笔财富。”贝娄认为犹太性是他“艺术的根基”,“它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把自己归于这一类作家,即童年的往事对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犹太血统的出身对贝娄的意识形态和他性格的形成都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而这些影响又从他创造的作品中反映出来。贝娄的犹太性从他塑造的主人公身上得以体现,代表有约瑟夫、赫索格、西邻特、赛姆勒先生、汉德森等,也通过一些重要的主题表现出来,如身份危机、精神流浪等。本文就以他的第一部小说《晃来晃去的人》为例,通过对人物和主题分析,集中探讨其犹太性的表现。
  《晃来晃去的人》出版于一九四四年,适逢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时。主人公约瑟夫是从加拿大移民到美国的犹太人。小说以约瑟夫的日记构成,记载了他从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十五日到一九四二年四月九日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从开篇的日记中得知,约瑟夫辞掉了在美国旅游公司的职位,待在家里等待应征入伍。但由于他的犹太血统和移民身份,他入伍的申请一再被拖延,使他变成_一个无所事事的“晃来晃去的人”。他蜷在屋里,足不出户,沉浸于自己的内心世界,把所有的感情都宣泄在日记里。他记载日常的琐事,评论社会、文化、政治现象,记录自己情绪的变化,以及对世界和人性的思考。面对战后美国社会呈现的荒原景象,约瑟夫的情绪经历了从浮躁的汹涌澎湃到平静的海阔天空,最终他走出自我封闭的日记,离开妻子,参军入伍,踏上了人生新的旅程。
  《晃来晃去的人》是贝娄的头胎小悦,在人物、思想和技巧方面都反映了贝娄最原始和最鲜明的犹太印记。约瑟夫是贝娄的第一个主人公,从他的身上读者可以找到贝娄其他作品主人公的身影,看到赫索格、洪堡的雏形。他几乎集中了贝娄所有主人公的特点——多愁善感,聪明博学,而又消极懦弱。约瑟夫的犹太家庭背景和他对童年的回忆构成了他犹太性的第一个方面。他的母亲,一个典型的犹太传统老太太的形象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祖父的照片时刻提醒他莫忘家庭血脉;儿时伙伴的家长对他的辱骂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疤;噩梦中铁血军团的大屠杀又一次验证和加深了他的犹太情结。
  约瑟夫这个名字本身承载了文化象征意蕴。希伯来圣经的开篇创世纪中记载,约瑟夫是雅各的第七个儿子。因他备受父亲的宠爱招致兄弟的嫉妒,被他的几个哥哥卖到了埃及。约瑟夫在埃及历尽磨难,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从阶下囚跃为万人景仰的宰相。埃及法老给他赐名“Zaphenath-patheah”(创世纪:41:45),并将一祭祀的女儿许配给他。尽管他身居高位,得到埃及人民的爱戴和拥护,他仍然思念以色列家乡,怀有根深蒂固的犹太情结,这从他对待逃荒求救的父亲和兄弟的关怀和容纳上就可看出。约瑟夫可谓圣经中一个典型的展现身份危机的“晃来晃去的人”。相对应的,贝娄笔下的约瑟夫是圣经约瑟夫的现代版和现实版。在《晃来晃去的人》中,约瑟夫是犹太人,生于加拿大,在美国长大,接受教育,工作,但没有美国国籍,仍然是移民身份,甚至连他的姓氏都没有在小说中出现过。他成为美国主流文化的边缘者和局外人。与圣经中通晓神谕的约瑟夫相比,小说中的约瑟夫更加现实、卑微与平凡,他的困惑状态是现代美国犹太移民尴尬处境的真实写照。美国性与犹太性的双重意识使约瑟夫充满了内心矛盾与精神折磨,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他高度敏感的性格和懦弱受虐的心理,而他的日记则成为他探索自我救赎的一个载体。
  传统的犹太价值观在约瑟夫身上演绎成一种集体无意识,对他的世界观和意识形态产生了相当的影响。如戈尔德曼所说:“贝娄的作品通过重申世界对道德的需要,对重返犹太教人道主义的需要,努力重建社会基础。”约瑟夫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维护人格尊严和社会道德,这也是希伯来文化的基础。犹太历史溯源于希伯来圣经,即旧约,以托拉(即摩西五经,是旧约的核心,托拉在希伯来语中的意思为“教诲与指导”)为中心,以道德准则为基础的法律是上帝与人所立的契约,法律被赋予了神性,违反法律就是亵渎上帝。因而犹太人具有强烈的法律意识与护法精神。学习托拉、遵守托拉中的规定,是犹太人一生的责任和义务。二战结束后,美国“新伊甸园”的伪面具被撕开,暴露出一片荒原景象,人道主义被逼至崩溃的边缘,堕落迷乱的气氛弥漫着整个国家。对于犹太道德传统的捍卫者约瑟夫而言,社会的裂变与世人精神的麻痹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在美国主流文化“垮掉的一代”中进退维谷的处境也显得更加尴尬,令他窒息。他是个敏锐的观察者,透过封闭房间的猫眼窥视着外部萧条的世界。他看到激情被麻木所取代,嗅到了战争的余烬散发出的寒气。他在日记开篇中写到:“你有感情吗?扼杀了它!这是每个人都在遵守的法则。”面对病态古怪的邻居、迷恋物质的家人和举止荒谬的故交,他痛感:“我们所追求的世界,永远不是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我们所期望的世界,永远不是我们所得到的世界。”在这个“龌龊、野蛮、短暂”的气氛中,他的所作所为都表现出他在竭力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他拒绝接受富翁哥哥的支票和施舍,对侄女的失敬暴跳如雷甚至大打出手,岳母的无心之言变成他郁积的心结,怕别人嘲笑拒绝替妻子去银行取钱,最典型的例子是他紧紧遵守着“不可奸淫”的戒律,抵制了基蒂·多尔姆勒的性诱惑,在关键的时刻他说出了道德宣言:“人必须接受一个限度,不能向疯狂的欲望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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