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走不出的“土围墙”
作者:王宏民
在小说的叙述语言中,多处可见叙事者对曼倩行为情不自禁的评价和描写,这些“精辟的见解”却是暗含着对女性的嘲笑和轻视:“然而她毕竟是女人,累到这样,还要换掉出门的衣服才肯躺下”(女人太拘小节),“想到她身上该洗换的旧衬衣,她还面红耳赤,反比方才的事更使她惭愤”(女人对自我的贞洁要求还没有对一件干净的旧衬衣高),“要对一个女人证明她可爱,最好就是去爱上她”(女人的最高价值要由男人的爱来确证),“一切女人情感上的奢侈品,像撒娇、顽皮、使性子之类,只好和物质上的奢侈品一同禁绝”(女人总是爱撒娇、顽皮、使性子),“天健生前的漂亮、能干、霸道、圆滑,对女人是可恐怖的诱惑”(女人易受致命诱惑)等等,无不捎带了贬抑女性的性别偏见。
曼倩在身体上的贞洁要求被急色的天健粗暴地践踏了,也被小说精致的叙事结构、形象塑造、叙事语言等“叙事技巧”抹黑。全知全能的叙述者通过巧妙的叙事策略,控制、迷惑了读者的阅读眼光和思维方向。跳出那种习惯性的男性阅读立场或貌似中立的无性别立场来看《纪念》,看到的是它这样的背面:所谓的“巧妙的艺术构思”只是一个性别立场偏颇的叙事圈套,“淋漓尽致的心理描写技巧、入木三分的人物性格刻画”造成了别有用心的伪饰和蒙蔽,“鞭辟入里的语言讽刺艺术”则带着几分对女性的刻薄嘲弄和男性在智商、情商方面高人一筹的炫耀。
曼倩租住院子的那垛“不自知寒窘”的土围墙,因难看却为此少了租金反而租成了屋、外表虽黑又糙却省去粉刷的麻烦和费用、不白不黑使小孩子不能涂画却连累了板门、主人不肯接受却还要用话来为它粉饰:这种事事皆反、阴差阳错的舛误,正如曼倩执意追求精神恋爱却得到天健“肉体恋爱”的打击、掩饰得天衣无缝的偷情事件还是被才叔无意中点破一样,象征着她总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和惩罚的尴尬生存状况。坚守中立的性别视角去阅读《纪念》,又会进一步发现:对于曼倩们,还有一垛她们走不出去的“土围墙”——带着性别偏见的叙述者为她们生造的性别专制的“土围墙”,一垛有待作者和读者、男人和女人去共同拆除的“土围墙”。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王宏民,文学硕士,江苏技术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
①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17.
②乔纳森·卡勒.作为妇女的阅读[A].张京媛编.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C].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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