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在《人性的枷锁》中的体现
作者:段建军
纵然她无心无肝、堕落腐化和俗不可耐,纵然她愚蠢无知、贪婪嗜欲,他都不在乎,还是热恋着她。他宁可同这一个结合在一起过痛苦悲惨的日子,也不愿同那一个在一起共享鸾凤共鸣之乐。
在米尔德利德面前他总是低三下四,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屈辱。他常常和米尔德利德争吵,之后他再去向她道歉并企求她的原谅:
情欲把他的骨气全折磨光了。只要能见到她,不论叫干什么,他都愿意。
菲利普对米尔德利德的情欲如此强大以至于他的自我在本我面前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他的自我最后可怜到可以接受她的任何行为。在米尔德利德成为街头的妓女后他依然痴心于她。为了满足他的本我,他在米尔德利德身上花的钱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支付能力,因为他明白只有礼物才能使她对自己流露出一些爱意。他也知道他和她之间没有真正的爱情,但这是唯一的能和她呆在一起的方法。到最后他经常没有钱买饭吃,缴不起房租,睡在公园的长椅上过夜。他自己也弄不懂为何会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甚至到最后脑海里常常掠过自杀的念头。
三、超我的最终胜利
弗洛伊德人格结构中的超我代表着社会的道德准则,它压抑本能的冲动,遵守着道德原则。父亲、有权势的人、宗教、良心和负疚感、责任感都是超我的代表。在菲利普不同的人生阶段,超我有着不同的代表。
人的自我服从超我的强制规则,就像儿童曾被迫服从其父母那样。所以儿童时期一个人的超我代表是他的父亲。菲利普幼年失去了双亲,父亲不存在,在他被送到伯父家后,他的伯父扮演了父亲的角色,也就是他幼年时超我的代表。伯父对他非常严格、苛刻,他渴求得到母爱、和伙伴正常交往这样的愿望很难实现。在超我和本我的冲突中,作为超我代表的伯父始终处于劣势,因为菲利普很少听从伯父的教导。
当一个孩子成长起来以后,超我的代表由父亲转变成教师或其他的权威人士。在上学期间校长和老师就发挥着超我的作用,在这一时期超我也未能胜利,因为菲利普最后没有听从校长和老师的规劝,半途辍学。
超我的另外一个代表是宗教,一开始他对宗教非常信仰,他曾经把治愈自己残脚的希望全部寄予上帝:
他跪倒在地,双手掩面,整个身心都在向上帝祈祷,恳求上帝能使他的跛足恢复正常。
但是当他虔诚的希望落空后,他内心对上帝极其失望,他开始怀疑宗教,怀疑自己的信仰,他曾经一度想摆脱宗教的束缚,认为“信仰是外界强加给他的,这完全是环境和榜样在起作用”。“抛弃童年时代形成的信仰,毫不费事,就像脱掉他不再需要的斗篷一样。”在他自认为自己摆脱上帝的日子里,他的思想发生过一些变化,他常常觉得“他可以在无拘无束的气氛中自由地呼吸”,他认为“他终于摆脱了一切羁绊,成了自己的主宰”。 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发现,多年来一直强加在他身上的那一套宗教信仰并不是如他所想,能够摆脱得干干净净。“尽管他把基督教的信条扔到了一边,……他还是接受了基督教倡导的各种美德。” 把作为宗教重要组成的道德观念完整无损地保留了下来。这些道德观念和责任感演变成了超我的代表。它们对菲利普的行为发挥着重要的影响和作用。在经历了各种情感的磨难,经历了超我与本我的冲突和斗争后,菲利普形成了自己的人生哲学,“尽可随心所欲,只是得适当留神街角处的警察”。这句话体现的是菲利普终于没有能够完全摆脱超我的影响作用,他认识到只有在遵守超我所体现的伦理道德和责任感下,发挥自我的调节作用,人才能够实现自我。在小说的结尾菲利普放弃了去西班牙游学的理想,决定和莎莉结婚,他终于认识到:
一个男人活在世上,干活,结婚,生儿育女,最后悄然去世。这是一种最简单的然而却是最完美的人生格局。
和莎莉这样一个充满母性特质的女性结婚,是菲利普情感历程中超我的最后的胜利:体会早年失缺的母爱;尊重伦理,结婚生子,体现男人的责任感,实现男人的价值。
结 语
毛姆的小说《人性的枷锁》的题目出自斯宾诺沙的《论理学》。斯宾诺沙认为:人屈从于感情,犹如套上了枷锁;只有运用理智,人才能自由。在这部小说中,毛姆笔下的主人公菲利普的座右铭是:“尽可随心所欲,只是得适当留神街角处的警察。”在斯宾诺沙和菲利普的话语中我们看到枷锁和警察就是弗洛伊德理论中所指的“超我”,而人的理智则是“自我”的作用,而所谓的“自由”和“随心所欲”则说明人只有在“自我”的调节下,尊重社会道德、法律、法规和伦理道德这些“超我”的存在,才能在现实中实现“自我”。从《人性的枷锁》的主题到贯穿整个作品的主人公菲利普的人生经历无不体现着“自我、本我、超我”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无不体现着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用精神分析批评理论来阐述毛姆的作品不仅是文学批评的新尝试,也必将为文艺理论的发展和应用提供更有力的实践保障。
(责任编辑:水 涓)
作者简介:段建军,河北工程大学文学院教师。
参考文献:
[1] 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2] 张柏然,张增健,倪俊 译.《人生的枷锁》.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3] 杜婷婷,李渝风 译.《 弗洛伊德》.西安: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1.
[4] 钱青. 《文学批评方法手册》.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4.
[5] Sigmund Freud, translated by Joan Riviere. The Ego and the Id , London: The Hogarth Press,1974.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