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辩证法在《弗兰肯斯坦》中的体现

作者:张 枫 郑霁鹏




  关键词:《弗兰肯斯坦》 人性 理性 辩证法 科学技术
  摘 要:《弗兰肯斯坦》包含了丰富的辩证主义观点,在小说里,我们可以找到许多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矛盾:疯狂与理智,善与恶,已知与未知,有限与无限,具体与抽象,生与死等等。从弗兰肯斯坦的故事中我们能得到的最重要的结论之一就是:把这些对立物看作是绝对的、不可协调的,或是用固定的、一成不变的眼光看待世界,那都是危险的。
  《弗兰肯斯坦》是著名诗人雪莱的妻子玛丽·雪莱写的一部哥特式的小说。该派小说以神秘、恐怖著称,作品常以中世纪的哥特式城堡为背景,充满了超自然的力量和阴郁气氛。但玛丽·雪莱在神秘恐怖特色的基础上,抛弃了传统的哥特小说以哥特城堡为背景,以鬼怪故事为中心的做法,将科学幻想引入小说。因此,《弗兰肯斯坦》又被后世推为第一部科幻小说。
  小说的情节是这样的:在北极探险的船长沃顿从浮冰中救起了一个快要死的人,他就是故事的主人公,瑞士人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弗兰肯斯坦对沃顿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和遭遇。维克多青少年时期具有狂热的求知欲,广泛涉猎各种学科,并如饥似渴地研究物理、化学、生物等自然学科。出于战胜死亡、造福人类的目的,他用死人的肢体组成一个庞大的人体,并用电击法赋予其生命,然而他的造物容貌丑陋可怕,使他恐惧厌恶,即弃之而去。在随后的两三年中,这个造物以惊人的速度掌握了人类的感觉、智力、情感,并学会了运用语言和文字。但所到之处,总遭到人类仇视和攻击,于是他渐渐由想融入人类而变得仇视人类并决意报复。他首先报复的是创造他又遗弃他的弗兰肯斯坦。在他要求弗兰肯斯坦给他造一位女伴的愿望破灭后,他的报复变本加厉。弗兰肯斯坦的弟弟、朋友和新婚妻子都死在他的手中。弗兰肯斯坦决心将其毁灭,历经酷暑严寒,他追踪至北极冰川上,最终积劳成疾,含恨而死。 弗兰肯斯坦死后,一直像鬼影一样折磨着他的怪物也万念俱灰,并最终以火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
  
  《弗兰肯斯坦》自问世后的近二百年来,一直受到评论界的关注。研究成果不断出现,分别从不同的理论角度对该小说加以阐释,如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女权主义,新马克思主义等等,使得该小说的研究视野更广,分析更为深入。在此,本文作者将从辩证的角度对人性的善恶,科学的两面性等进行分析,以期得到更为现实的意义,使人们能更深刻地理解它的内涵。
  辩证法告诉我们,对任何人和事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我们生活的世界充满了无法克服的矛盾,任何矛盾都互相依赖,互相转化,任何事物都在不断变化的过程中,任何事物都包含着它的对立面,在特定的条件下向反面转化。很显然,在《弗兰肯斯坦》里,我们可以找到许多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矛盾:疯狂与理智,善与恶,已知与未知,有限与无限,具体与抽象,生与死等等。从弗兰肯斯坦的故事中我们能得到的最重要的结论之一就是:把这些对立物看作是绝对的、不可协调的,那是危险的;而用固定的、一成不变的眼光看待世界,如果不是神志不清,至少也是荒谬可笑的。
  探讨《弗兰肯斯坦》的辩证观点时,我们可以这样提出问题:如果我们把怪物的行为视为疯狂或罪恶的表现,把怪物当作可怕的复仇主义的极端分子来进行谴责时,我们是否也犯了我们指责怪物的同样的错误,即把事物绝对化而忽视了其相对性? 怪物歇斯底里地进行复仇的行动以及弗兰肯斯坦不顾一切的创造人的行动,尽管以灾难性结局告终,难道不也同样体现了某些宝贵的、得以丰富人类精神宝库的东西吗? 我们都不希望把《弗兰肯斯坦》绝对化。在这部小说中,没有绝对的人性,也没有绝对的非人性。任何智慧都包含愚笨,任何抽象真理都体现在转瞬即逝的具体事物中。善与恶,人性与非人性,有限与无限,已知与未知,都是不可分割、不可单独存在的,它们是一个矛盾的两个方面,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在《弗兰肯斯坦》里,每对对立物间都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转化,这种关系是通过各种各样的人物、事物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观点展现出来。
  
  二
  
  弗兰肯斯坦出生在日内瓦的名门望族,祖宗几代人都是共和国的功臣,父亲“几乎把自己的青春岁月都献给了国家的繁琐事务”,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明显继承了父辈的事业心,自幼就有“远大的抱负,向往着伟大崇高的事业”。 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家境殷实,父亲慈爱,温柔漂亮的未婚妻与他情投意合;他本人又如愿以偿,在他喜欢的大学攻读他喜欢的专业,摆在他眼前的是一条光明的坦途。但他那种锲而不舍的学习劲头,而且还有那种不问好歹、凡事都要涉猎的盲目劲头,把他一步步引入悲剧的深渊。他“以探索世界本源为乐”,对自然科学有着超乎寻常的 “好奇心”和 “求知欲”;一本神秘学家的书更使他对所谓的 “科学”走火入魔,他一度沉溺其中并产生了日后导致他 “毁灭的冲动” 。为追求知识,并为“在外面的大世界里争取自己的位置”,心高气傲的他背井离乡,独自踏上去异乡求学之路,从此也开始了他孤立自我的精神漫游。求学期间,他将一切置之度外,发愤图强,以响应他 “灵魂的大声呼喊”——“我一定要取得更大的、远远超过前人的成绩,我一定要独辟蹊径,探索未知的神力,向世人揭开造化最深邃的奥秘。”在掌握了一套高深的科技知识后,弗兰肯斯坦立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于是他怀着 “惊愕”和 “狂喜的激情”,开始了一项惊世伟业——创造新的人类物种。就这样,他毫无警惕性地被 “飓风般”的激情一步步地卷入毁灭的深渊。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只是从一般的、抽象的角度关心人类的命运。但对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的日常生活却毫不关心、置之不理,而且也不屑与其他人交流,完全把自己隔绝在深奥的冥思苦想中,唯一想的就是造人。尽管朋友、未婚妻和奄奄一息的父亲的一再劝说,他仍然执迷不悟不肯放弃。弗兰肯斯坦那种着迷于一般的、抽象的问题而置具体的、特定的人道行为而不顾的做法,在小说中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从弗兰肯斯坦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他既体现了科学先驱者勇于探索、勇于创新的品质,同时又体现了人性的局限性。在精神上,他把自己放在为人类谋福利的崇高位置上,视自己所做的一切均由全人类利益出发,是无私和伟大的。但实际上, 他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尽管他不顾一切地探索科学,想战胜死亡,造福人类,并自己亲手创造了一个巨人,但从其内心里,我们也可以看出,他其实也想通过这一成功获得荣耀。他说: “一个新的物种将尊我为他们的创造者;没有哪一个父亲能像我这样值得子孙如此感恩戴德了。”他醉心于做别人从未做过的事,并不惜代价地追求自己的选择。在疯狂地追求个人成功和荣耀的非理性心理驱动下,他丧失了作为一个科学家应有的理性头脑和科学精神,陷入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狂热的激情当中,并最终把他推入毁灭的深渊。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善与恶没有决然的界限。人性与非人性,理性与非理性是互不分隔的。弗兰肯斯坦的人性来自于他的非人性。天生高尚、有良好的家庭教养、受过先进的教育,并不能保证不会出错。疏忽、缺乏远见和责任感也会招致灭顶之灾。孤独、疏离和敌意能使本性善良的人变成恶魔。尽管弗兰肯斯坦想通过让人起死回生的行动证明自己的人性的、为民造福的念头。但是,弗兰肯斯坦看似充满人情味的行为及其对人生积极肯定的态度只能在他自己的思维意识中维持下去, 而实际上他却以一种非理智的、疯狂的行动,来证明了他的另一面——非人性的一面。他作践活的生灵,在坟场墓穴收集枯骨,从解剖室和屠宰场搞来原材料,干起“亵渎神灵”的勾当。所有这些做法与他那堂皇的“造福人类”的初衷,形成巨大的反差。弗兰肯斯坦亲手创造了怪物, 却抛弃了怪物,并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亲人和朋友以及温柔体贴的伊莉莎白,一个个被他的怪物所残杀。特别是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怪物是他自己非理性的外化,真正的凶手正是他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备受痛苦折磨。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一旦非理性得以膨胀,它最终会吞食人性中的其他部分,消灭人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把人类带向毁灭,带向地狱。而一个人,一旦为自己人性中恶的一面所左右,终将受到命运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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