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构建黑人出路的新高度

作者:张 军




  关键词:莫里森 黑人 《宠儿》
  摘 要:托妮•莫里森是著名的美国黑人女作家,从她的第一部小说《最蓝的眼睛》到她的第四部作品《柏油娃》,托妮•莫里森一直在关心黑人的出路。《宠儿》的发表把莫里森构建黑人的出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保留对白人的有限抵抗;黑人和白人和谐相处;黑人内部的理解和互助;对自我身份的认同。
  
  当代美国黑人文坛群星璀璨,其中最亮的一颗巨星是托妮•莫里森,她的成功标志着继赖特•艾里森之后美国黑人文学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作为一名当代黑人女作家,莫里森“视写作为一种思考方式”①,她的作品始终把黑人的历史、命运和精神世界作为探索的主题。一九九三年,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成为获此殊荣的第一位美国黑人女作家。目前莫里森共发表了七部长篇小说,《宠儿》是其中的第五部,被认为是莫里森的代表作之一,被“美国《纽约时报》评为绚丽夺目,充满魔力的非凡之作,《旧金山新闻》认为它振聋发聩,震古烁今”②,因此该书的出版引来了学术界的普遍关注。目前学术界对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叙述视角,宠儿的象征与隐喻意义,杀婴的内涵等方面,本文欲另辟蹊径,探讨托妮•莫里森是如何通过《宠儿》来构建黑人出路的新高度,笔者期望这一探索能把对莫里森的研究向前推进一步。
  《宠儿》是莫里森的第五部长篇小说,在这之前的四部作品中,作者也一直在关注着黑人的出路。发表于一九七〇年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最蓝的眼睛》中的佩科拉告诉我们,以白人文化和生活方式作为追求目标只能给黑人带来困惑和错乱,如果黑人放弃自己的文化而迷失于白人文化中不能自拔只能给自己带来悲剧和灾难;第二部长篇小说《秀拉》塑造了一个具有反抗性格的黑人妇女秀拉形象,为处在社会最底层的黑人妇女发出了黑人妇女也是人的呐喊声;第三部长篇小说《所罗门之歌》通过青年黑人“奶人”在美国北方的密歇根的城市生活,前往南方的寻宝、寻根的经历向我们表明:若在种族主义盛行的美国生存,黑人必须特别重视自己祖先的文化底蕴;第四部长篇小说《柏油娃》以诱捕野兔的柏油娃娃为书名的来源,描述了自幼接受西方教育,忘记自己文化传统的黑人姑娘“雅丹”和另外一个重视本民族传统的黑人青年“森”之间的爱情悲剧,揭示了目前美国黑人内部的阶级分化导致的黑人之间的危机。总的来说, 莫里森的前四部长篇小说主要体现了莫里森对本民族的前途的担忧,并讨论了自身的身份问题。一九八七年,莫里森的第五部长篇小说《宠儿》问世,这部小说被称为“莫里森文学创作生涯中的新的里程碑”③。笔者认为这部被称里程碑式的作品把构建黑人出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是因为在这部作品中,作者流露出了她如何构建黑人出路的新高度的思路。
  
  出路之一:保留对白人的有限抵抗
  
  《宠儿》的故事情节取材于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发生的真实历史事件。当时一位叫玛格丽特•加纳的女黑奴带着几个子女从肯塔基的奴隶庄园逃到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以期望寻找自由,但玛格丽特•加纳的希望在奴隶主带着追捕手追到她的住处时完全破灭了,此时玛格丽特•加纳毅然杀死她全部的孩子,但她只来得及砍死一个女儿,她以这种方式来表明她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再遭受和她一样做奴隶的悲惨命运。莫里森在为蓝登书屋编辑反映黑人斗争史的文献《黑人之书》时接触到了这个故事,于是通过虚构的方式来重现历史,从而为深受奴隶制身心残害的黑奴们发出了一声呐喊。然而比玛格丽特•加纳更恐怖的是《宠儿》中这位名叫塞丝的母亲竟然用令人恐惧的手锯锯断了年仅一岁左右的女儿的喉咙,下葬时根据牧师的祈祷为她取名宠儿。这一令人发指的行为揭露并控诉了南方白人庄园主的残酷和野蛮。
  作为一个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的普普通通的黑奴,塞丝对当时的奴隶制充满了仇恨(她的母亲早就被白人吊死,她自己也没有人身自由,受尽了虐待),但在当时根深蒂固的奴隶制度面前,她没有任何方法来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摧残和奴役,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上帝那儿,是她唯一的选择。正如小说中所说“我止住了他,我把我的宝贝儿带到了安全的地方”④,她这种对母爱的表达完全是出于一个无助的女黑奴对自由的理解和追求,我们又能对此责备什么呢?塞丝的这种行为应该是说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反抗,她的这种反抗让白人明白了黑人的决心和斗志,对白人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正如书中所说“等到她面对学校老师,死死盯住他的眼睛的时候,她怀里抱着的什么东西止住了他的追踪,婴儿的心每跳一下,他就后退一步,直到最后,心跳彻底停息”⑤。她的婆婆圣贝比•萨格斯也同样遭受了不幸,她的自由是她的儿子黑尔用在“甜蜜之家”的艰辛劳动换来的,在奴隶制的摧残下,她的孩子帕蒂、罗莎丽被人带走了不知道去处,阿黛丽亚听说到了西部,南希和菲莫斯死在了弗吉尼亚海岸一艘将使往萨凡纳的船上,圣贝比•萨格斯认定“由于奴隶生活摧毁了她的双腿、后背、脑袋、眼睛、双手、肾脏、子宫和舌头,她什么都不剩了,只能靠心灵谋生”⑥,她带领大家在“林间空地”上唱歌跳舞,号召大家爱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因为白人不知道爱黑人的身体,那么只有黑人自己爱自己了,这其实就是对白人的反抗。到宠儿死后,圣贝比•萨格斯再也不到“林间空地”上带领大家唱歌跳舞了,她此时的反抗不再是用她的肢体而是用她的灵魂和心灵来抗争,是比前者规模更大,力量更强的抗争。保罗•D、保罗•A、西克索、黑尔、三十哩女子以及快要分娩的塞丝策划的逃跑又何尝不是对白人的强烈反抗呢?尽管说此次计划在学校老师的反扑中总体上失败了,但是,三十哩女子成功的逃脱,塞丝的短暂逃脱也不能不说是反抗让黑人取得了部分胜利。从宁可被烧死也不屈服的西克索最后发出的大笑声(因为三十哩女子怀上了他的孩子逃掉了,这意味着他的血统后继有人了,又有后代继续举起父辈未完成的抗争大旗)中,从怀孕也不放弃逃跑的塞丝,以及被逮住也不屈不饶的保罗•D等黑人身上,白人们也应该看到黑人的反抗意志和反抗决心,从而动摇了白人的意志,使得黑白双方力量发生有利于黑人的变化。我们也发现尽管塞丝等人进行了反抗,但是这种反抗并不是采用直接的暴力反抗手段,或是采用了间接的手段,可见托妮•莫里森更看中的是对白人的有限反抗。
  
  出路之二:黑人和白人和谐相处
  
  托妮•莫里森尽管在书中指出了黑人的反抗,但她认为仅仅靠反抗是不能解决黑人出路的,纯粹的反抗只能使黑人与白人之间的相互仇恨加剧,相互关系更趋于紧张,他们之间的问题更加复杂,最终使黑人的出路越来越窄,因而她在《宠儿》中指出了黑人和白人和谐相处的重要性,这从塞丝在逃跑的过程中分娩一事可以看出。在这一幕中,塞丝怀着即将要分娩的丹芙在拚命地逃跑,她快绝望了,因为她和丹芙的生命随时可能因没人接生而被夺去,她自己也随时面临着被白人捉去的危险,此时白人姑娘爱弥不但没有告发她,反而在塞丝最困难、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冒着被人告发帮助黑人的罪名挺身而出,竭尽全力帮助她把丹芙生下来。当丹芙被生下来时,爱弥用裙子包住它,“湿漉漉,黏糊糊的两个女人艰难地爬上岸……在一个夏夜微凉的河岸上,两个女人在银蓝色的光芒下挣扎着。她们根本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重逢的机会,而且在那个时刻也毫不在意。可是,她们一道把一件事情做得很恰当”⑦。她们的通力合作可以说是莫里森有意的安排,莫里森选择塞丝分娩丹芙这一具有象征意义的事件来表明了一部分白人不但接受了黑人,而且也接受了他们的后代,她们之间的相互帮助正是作者希望黑人和白人之间能进行和谐相处,为黑人找出更好的出路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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