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微妙的两性关系
作者:张 雯 卢志宏
摘 要:两性关系是纵贯劳森短篇小说的主题。在丛林这个特殊的背景下,两性间的关系也显得异常微妙。丛林男性把女性视为附属品,对她们漠不关心。女性也甘于自己的从属地位,默默忍受来自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但勇敢的女性坚强地生存下来,并影响、改变着那些丛林男人。而这些成功或不成功的女性的存在,都使得男性反观自身。通过这些丛林男人、女人的故事,劳森传达了他对这些丛林人的深切关怀,也为丛林女性发出了“不平等”的呐喊。
引言
人与人的关系一直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之一,劳森的作品当然也不例外。A. G. Stephens 曾经说过:“关于人的小说都是人性的缩影。”劳森确实具有非凡的能力,把丛林中男人、女人的故事描绘成为“人性的缩影”。两性之间的关系是他一直关注的主题。在劳森生活的那个时代,女性是男性的社会附属品,丛林中的男人对女人漠然置之。即便她们在物质生活中给予男人以帮助,精神生活中给予男人以慰藉,她们仍处于次要地位。不仅如此,丛林女性的成功对男性的传统社会地位,尤其是家庭中的地位形成了极大的威胁;另一方面,在荒凉的丛林中无法忍受孤独而精神失常甚至自杀的女性也促使男性反省自身:作为在丛林中生活的男性,其社会责任、个人价值何在?他们究竟是否适应丛林生活?他们在自然中的失败损害了他们在家庭乃至社会中的自信和尊严。只有他们的女人永远不会离开他们,背叛他们,因此他们对女性也会更加依赖。通过对在丛林这一特殊生存环境下两性关系的描写,劳森表明了他对丛林人的关注,同时也为丛林女性的不平等遭遇而呐喊。
男性与女性的关系
劳森的时代里,女性是男性的附属品。她们没有自己的名字,通常以“某某夫人”、“某某的妻子”、“某某的女儿”来称呼。劳森许多作品中的人物都这样命名,如“赶羊人的妻子”、“选地农的女儿”以及“布莱登的小姨子”等等,有时甚至连小说名也如此:《他的养女》、《木屋主人的女儿》等等。有些小说的篇名本身就暗示了男性对沉默或缺席的女性的所有权,例如《告诉贝克太太》、《她不会说》以及《不是女人呆的地方》等。正如Mary Daly在Beyond God The Father一书中所说:“生存,就是拥有自己的名字,拥有世界,拥有上帝。” 这些可悲的丛林女性,连拥有自己名字的权利都不能保证,生存状态当然也可想而知。
丛林女性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男性手中。她们无权自己决定,只有听从男性的安排。小说《为那些天竺葵浇浇水》中,当乔•威尔逊(Joe Wilson) 决定在丛林中生活时,尽管妻子玛丽很不情愿,也不得不跟他一道前往丛林。来到小农庄之后,她发现这里非常残破,忍不住抱怨丈夫,与他争吵。但这种反对无果而终,她还是得留在丛林里。丈夫终日在外,她只能独自一人应付家务。“她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她的想法总是会被丈夫的所取代;尽管十分不情愿,她也不得不听从丈夫。虽然乔知道丛林并不适合女人待,但出于自己的意愿,他还是把玛丽带到丛林中。尽管他知道有一天,玛丽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施拜瑟夫人,像她一样变得孤僻、神经质,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施拜瑟先生也决定了施拜瑟夫人的命运。施拜瑟夫人曾经像玛丽一样活泼乐观,“也许当初,施拜瑟先生不像现在这样令人失望的时候,她也会每天精心打扮自己的孩子”。她也曾经娇生惯养,这一点可以从她对女性杂志上时髦金银餐具的兴趣看出。但丛林中经年累月孤独贫苦的生活慢慢把她变成一个古怪的女人。小说中提及的两位丛林女性——施拜瑟夫人和玛丽,几乎有着同样的命运:丈夫逼迫她们来到本来并不属于她们的丛林生活,让她们成为“憔悴消瘦的女人,被太阳晒得乌黑,对一切都无所谓”。是男人,把她们推向疯狂甚至自杀的境地。
丛林男性将女性看成自己的附属品,对她们极端冷漠。他们离开家,让妻子独自面对种种困难、艰辛和痛苦。在女性痛苦万分时,男性置若罔闻。在《选地农的女儿》一文中,当妻子卧病在床,丈夫却在此刻远离家门,而妻子也从不指望丈夫能照顾自己;当玛吉•海德威找不到自己的孩子而焦急万分时,她的丈夫却出门酗酒狂欢;乔•威尔逊虽然爱着妻子,但对她也是漠不关心。他不会告诉她自己在想些什么,当然也不关心妻子在想些什么。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妻子玛丽的唯一愿望就是拥有一辆双轮轻便马车,这样就可以送孩子们去和更多的人交往,却实现不了,因为,尽管丈夫乔知道妻子很孤独,仍然不愿意花这笔钱。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在劳森的小说里,我们不难发现,丛林男性还逃避教育孩子的责任,把重担留给了妻子。玛丽很为她的小吉姆担心,而乔却佯装不知;施拜瑟夫人为孩子们上学的事情而烦恼,施拜瑟先生却一句话也不说。丛林女性不仅要忍耐身体上的痛苦,来自丈夫的冷漠更让她们备觉生活的艰难。
芭芭拉•贝恩顿,一个与劳森同时代的女性作家,也从女性的角度描写了丛林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如果说劳森小说中,丛林男性对女性还只是冷漠的话,贝恩顿小说中的男性则是残忍无情的。通过小说,贝恩顿猛烈抨击了这些丛林男性。在她的小说中,女性都充满母爱,善良平和,与世无争,而男性则冷酷粗鲁。和《赶羊人的妻子》中的丈夫一样,贝恩顿小说中,丈夫也远离家门,把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独自留在家中。《赶羊人的妻子》中,丈夫的形象还算正直:“尽管他有些粗心,但还算是个好丈夫。”然而,贝恩顿的小说中,丈夫则在妻子的腿被大树压断,无法行走之后,不仅没有耐心照顾她,反而把仅有的一点财产卖了,去买“鲜红的衬衫,丝质手帕”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最后甚至把她赶出去,好让自己和另一个女子鬼混。劳森作品中赶羊人的妻子最终战胜了困难,但贝恩顿笔下丛林女人的结局却极为凄惨:她被一个流浪汉强奸后杀害了。
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女性,最终成为了男性的牺牲品。作为男性的财产之一,她们只有默默接受命运。不管她们多么努力,贫穷、孤独和疾病始终如影随形。除了这些物质上的痛苦,她们还不得不承受来自丈夫的精神折磨。在那个男性主宰的文化中,依据基督教,男性始终高高在上;而女性,则生来就是受苦的。男性的有力和女性的弱小,男性的优越和女性的卑微,男性的主动和女性的被动,构成了这个男性至上社会标志性的秩序。这种种偏见深深植根于文化之中,连女性自身都习惯如此思维,也满足于处于从属地位。而劳森,这位主张男女平等的作家,犀利地指出了女性的弱势地位,同时也向她们发出警告:如果她们还意识不到这种不平等,并奋而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她们的命运将和施拜瑟夫人一样悲惨。在这一点上,劳森充满现代精神,他的远见卓识超越了他所属的时代。
女性与男性的关系
对男性来说,女性是他们的精神家园。女性的存在,证明了男性的地位,让男性不至于走向分裂。当他受到外部世界的粗鲁对待时,他还可以从她那里找到安慰。她与他福祸与共,苦乐同当;即使处境再艰难,也永远不会抛弃他。在小说《不是女人呆的地方》中,瑞迪的妻子在来到丛林的第一年就死于难产。瑞迪失去了妻子,痛苦万端。他总是在幻想,妻子还在身边,正是这种幻想支撑着他,才让他在妻子死后又活了十五年。没有妻子的丛林男人会发疯的,丛林的殡葬人就是个例子。没人可以吐露心声,生活上没有妻子可以依赖,他俨然是一个人类社会的流放者。这也从另一角度解释了女性,或者说是来自女性的平衡力,对男性,尤其是丛林男性来说是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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