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圆满的“自我”
作者:刘 勤
《我在霞村的时候》讲述的是一个叫贞贞的女孩子的故事。“贞贞”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隐喻。“贞贞的形象让我看到傻了,原来一个女性可以是那么屈辱、苦难、英勇、善良、无助、热烈、尊严而且光明。”⑧很多人都觉得她不贞洁,“听说起码一百个男人总‘睡’过,哼,还做了日本官太太,这种缺德的婆娘,是不该让她回来的。”⑨贞贞为了给游击队送情报,忍辱偷生,把自己被日本鬼子凌辱的悲哀藏起来,想在革命事业中获得重生。可人们不理解她,说她是破鞋,说她染了脏病,在本应是最亲爱的家乡父老面前,贞贞遭受着被鬼子凌辱还残忍的打击。所谓隐喻,“是在彼类事物的暗示下把握此类事物的文化行为。”⑩按照隐喻的类别来划分,这里的隐喻是一种相异性的隐喻。说“不贞”则暗示着“贞”。程朱理学便说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新文化运动后的中国大地上,这种腐朽的观念仍然根深蒂固。面对如此悲哀的事实,贞贞何去何从呢?任何一个善良而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会为贞贞设想种种可能的美好的结局。最后贞贞说:“这次他们既然答应送我到延安去治病,那我就想留在那里学习,听说那里是大地方,学校多;什么人都可以学习的。”[11]贞贞是一个如此有个性有渴望又如此为了民族大义而忍辱负重的女性,在最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她却把“自我”发挥到了极致。几经挫折后的贞贞依然对生活怀有热情和渴望!在这里,丁玲就不仅给我们提出了问题,更重要的是已经给笔下的女主人公指明了出路,这与丁玲自己人生道路的延展是有很大关系的。
三是“超我”拔升阶段
“超我代表社会道德准则,压抑本能冲动,按‘至善原则’活动。”[12]对于丁玲而言,当时“超我所代表的社会道德准则”应是左翼的话语观念和行文方式。由个人到社会,对应的是极易产生的两种极端,即“有我”和“无我”。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这个“无我”是个人个性的埋没,只见大家,不见小家。
从丁玲创作《水》开始,文坛上便有了两种对丁玲的不同评价:“有的研究者特别指出,丁玲不同于一些青年左翼作家,在转向无产阶级革命文学以后,仍然较好地坚持了现实主义创作道路,作品时代气氛浓郁,生活实感强,在当时收到了良好的社会效果。另一种观点便截然相反,认为《水》等一系列作品是失败之作,存在着左翼文学的通病……”[13]一直到《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评论家对丁玲作品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但无论怎样,丁玲这一阶段的作品已很少有个人感伤的抒情色彩,更多是对翻天覆地的社会巨有了宏阔的描绘。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丁玲重写了《杜晚香》,发表于《人民文学》。《杜晚香》不仅塑造了杜晚香这个人物形象,同时多侧面地展示了众多北大荒建设者的风貌。从某种程度上说,《杜晚香》向我们传达的是一个具有时代共鸣的声音:不管生活如何对人类的命运悬置考验,劳动人民最终都怀着对党和祖国的由衷热爱建设和开拓家园。在这里,无数的“杜晚香”是众多勤恳人民中的“一个个”,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量集体和他人,个人的情欲需求完全“内化”,以至于我们根本看不到。“超我”便通过这“一个个”发挥了主导力量,凸现为了集体和国家利益。
作为男性的对立面,女性人生道路的选择问题已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更是时代和社会的问题。哪怕我们摒弃女权主义的立场,谈论这个问题仍然具有必要性,因为不管如何,女性始终是在男女二元对立的社会中的二分之一。从人文关怀的角度看,意大利画家波提切利似乎在他的画作《维纳斯的诞生》中给了我们更为温情的回答:“女性美的化身维纳斯诞生于水中。那柔弱无骨,毫不着力的纤足似乎在暗示世人:女性生来不易在尘世中行走。”[14]丁玲终其一生,给我们勾勒了一幅女性探索自身道路的巨幅,这无疑是文学史上一笔宝贵的财富!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刘 勤,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2006级硕士研究生。
① 陆 扬:《精神分析文论》,山东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28页。
②[13] 邹午蓉:《丁玲创作论》,江苏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15页,第79页。
③④⑤⑥⑦ 丁玲:《丁玲短篇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7页,第42页,第74页,第66页,第81页-第82页。
⑧ 汪洪编:《左右说丁玲》,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年版,第212页。
⑨[11][14] 黄会林选编:《丁玲 女性小说》,上海文艺出版社,1994年版,第150页,第166页,第2页。
⑩ 季广茂:《隐喻理论与文学传统》,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7页。
[12] 朱立元主编:《西方文艺理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62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