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救赎的焦虑:对当下校园书写的艺术超越

作者:张英伟等




  关键词:汤吉夫 校园书写 灵魂救赎 艺术超越
   摘 要:汤吉夫近年来的校园小说凭着对校园生活的精细观察和深沉反思,对知识分子这一群体进行了深层的透析和定位,不但塑造了具有一定历史内涵和人性深度的形象,而且表现了对知识分子精神现状救赎的焦虑;不但对当代知识分子的生存态势进行了准确的艺术定位,而且对流行的创作定势做了某种匡正。他开启了当代校园小说话语范型的转变,对新世纪的校园小说创作做了可喜的超越和宝贵的探索。
   在世纪之交的校园小说创作中,解剖和暴露、揶揄和嘲讽似乎是极为时尚的关键词。大量的漫画形象充斥着校园小说,一律的阅读接受形成了审美定势,人们已经对学府嬗变的围城、斯文扫地的儒林见惯不惊了。如何对知识分子的操守进行恰切的精神审视和科学定位? 如何对新世纪的校园小说进行现实的评价和艺术的调整?汤吉夫的校园小说不无借鉴意义。近年来,他推出了《大学纪事》多部校园小说,凭着对校园生活的精细观察和深沉反思,对知识分子这一群体进行了深层的透析和定位,他不但塑造了具有一定历史内涵和人性深度的形象,而且表现了对知识分子精神现状救赎的焦虑;不但对当代知识分子的生存态势进行了准确的艺术定位,而且是对流行的创作定势做了某种匡正。
   首先,汤吉夫的小说努力通过人物的塑造彰显崇高的理想和精神的追求。或者是说,他以独特的书写姿态,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小说焦距,凝定在崇高精神的考量和人生理想的守望上。应该说,坚持这样的创作旨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商品大潮汹涌澎湃,价值观念扭曲错位的当下。多年来,我们一直惋叹当代文学缺席了我们民族崇高的知识分子形象,流失了太多的理想和人文精神。今天,我们看到,在知识分子生存态势的表现和精神分析上,汤吉夫闯出了新路,他把文本主题融入生命体验,通过自己的艺术实践,绕过和超越一时走红的时尚主题和流行格调,以俯瞰社会生活的胸怀对知识分子形象进行着反思,从而展示了自己对社会和历史的参悟,对灵魂和生命的体认,对人生和人性的追问。在这些作品中,汤吉夫所关注的,不是要还原校园的本来面貌,也不是要对知识分子群体进行艺术的重新阐释,而是在复杂的世纪背景下,掀开校园的层层帷幕,逼近人物腾挪跳荡的灵魂,揭示在浩瀚的历史活动中知识分子的生活境遇和生命形态,以此叩问、解读历史和人生的悖论,刻镂与高扬知识精英那丰沛的人格精神。因此,汤吉夫的校园知识分子形象带给我们的是多向度的领悟和解读,表达的是崇高的人生理想和精神诉求。这些人物,包括《朝云暮雨》《大学纪事》中的主人公。他们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教师,都有一部苦辣酸甜的人生历史,都有难以言表的心路历程,然而,他们无愧是民族的精英,中国人文精神的承传者。他们的可贵之处在于,一辈子认认真真教书,清清白白做人,不向世俗投降低头,不泯灭高洁的人生理想。这理想,是他们坚强的信念和崇高的道义物化的巨大精神力量,是生命在苦难的炼狱中被蹂躏和践踏后升华的尊严,也是他们奋斗不息的人生支柱,排除万难的动力之源。当然,他们对崇高的坚守并非易事,他们的人生有一种挥之难去的悲凉。但可贵的是,作家在表现他们痛苦、失落、迷茫与焦灼的同时,更淋漓尽致地描写了其正直、纯朴、宁静和淡泊。这样,既匡正了倾斜的文学,又定格了真实的历史,显示了作家那温馨的人文关怀和坚定的创作立场,让我们看到这个红尘滚滚、人欲横流的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坚持着心灵的良知,固守着道德的底线,瞻望着精神的家园。《又见丁士亮》《到彼得堡去》《大学纪事》中就不乏这样的人。《到彼得堡去》似乎是个荒诞的故事,却叫人肝肠寸断。它告诉我们,罪恶的文化大革命是如何销蚀着美好和清醇,是怎样毁灭着人的理想和爱情,而真正的人,又是怎么在把理想进行到底。那位在屈辱的漫漫岁月里,靠着青年时代的美好理想,靠着伊甸园式的殷殷期待赓续自己生命之火的知识分子,其对理想的坚信和追寻,无异于古代神话中的精卫和夸父。同样,《 游丝 》等以动情的话语描摹了不同年龄段校园知识女性的心理,既揭示了牵缠在人们头脑中的文化沉疴,又表述了她们在挣脱桎梏后的人生价值嬗变,以及和理想信念的生死情缘。读到这些,我们就知道了什么是中国牌的知识分子,我们就理解了中国知识分子应该具有什么样的生命形态!应该说,在正确知识分子观的引领下,汤吉夫先生已经对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总体价值有了明晰的认识和判定。在他看来,受儒家思想浸润,以修、齐、治、平为人生追求的绝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毕生都在为理想的完善和道德的升华锲而不舍地奋斗,甚至九死而不悔。因此,他以充满激情的叙述,对他们进行热烈的礼赞,通过朴实无华的生活叙事,展示他们性格和精神的闪光,以生动的形象告诉读者,他们虽然都是围城中人,却并非皆为旧儒林;他们虽然有种种的品质缺憾,却不失为民族的先导团队。
   在汤吉夫看来,作为民族的精英的知识分子,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应该有一点精神的。《龚公之死》就是作家歌颂中国知识分子精神的一篇赞辞。龚公是一名普通教师。他的一生,虽然没有鲜花掌声,却用自己的良知,谱写了知识分子的正气歌。他心忧天下,位卑未敢忘忧国。作为一辈子专治古文的学者,他为国学的式微和传统的断裂而心急如焚。他执拗地坚持知识分子的真理追求和价值观念,不管大事小情,不论于公于私,他总是凭借自己的良知、使命、道义与责任同扭曲的权力、强大的世俗、腐败的行为作抗争,且嫉恶如仇、势不两立。尤其叫人唏嘘不止的是,龚公对名缰利锁的卓尔不群和特立独行地向校园中愈演愈烈的学术腐败叫板。他虽然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是学生们崇拜的严师,但因为一贯鄙视那种文抄公式的职称科研,所以至死也不过得了个副教授的头衔。面对名利,他不肯入彀中,不肯树降幡。当他用最后的力气高喊烧掉儿子为自己花钱出的书时,我们听到的无疑是声讨名利场的战斗檄文,我们看到的无疑是民族性格和价值观念的庄严宣言。谁说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文精神已经消失殆尽?谁说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格已经矮化?龚公就是站得出来的一个,而且我们相信,他绝不会是、也不应该是知识分子中“最后的贵族”。《漩涡》中的靳老先生也是有着独立追求和自由品性的知识分子。他的耿介、迂阔、不入流俗和龚公可称伯仲之间,他的追求公正、蔑视权势和龚公几乎一般无二。他认真传道授业解惑,从不误人子弟,决不出卖灵魂,在学校的三尺门里,维护着教育的神圣尊严,守望着自己的精神“麦田”。须知,在时下的环境中,并不是谁都能黑着脸给地方官打个零蛋,无情地将金钱美女拒之门外的。尽管靳先生后来在汹涌的世俗潮流前有了妥协和退让,我们还是不能不对他的坦荡胸怀和亮节高风肃然起敬。类似这样的人在校园中还不少。《大学纪事》中的阿满老师就是这样。她为人正直,学风严谨,刻苦教书;她铁面无私,在各种利益和欲望的诱惑面前,岿然不动;她忧国忧民,深为教风学风的滑坡而痛心,甚至彻夜难眠、痛彻心脾;她诉求无门,只能向九泉之下的丈夫宣泄自己的心曲。这位禀赋中国知识分子的良心,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的教育守护神,在充斥着肮脏交易、世俗欺骗的氛围中,勇敢地抗争,拼命地挣扎,力图努力杀出重围,找到真理和正义。陈副校长和卢放飞等也是这样的典型。《杠眼儿》中的杠眼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大公无私,不徇亲情,不惟书,不惟上,实事求是,埋头苦干;《淘气》中的田书记宽厚仁和,心胸博大;《惶惑》中的端木锐意改革,克己奉公,远离权势和欲望,都可称知识分子的人格榜样。总之,汤吉夫以公正的眼光,扫描了知识分子群体,张扬了他们的精神品性,表现了他们的基本素质,显现了特殊的意义。在他略显粗粝的笔触中,总是流淌着细腻的柔情。我们想,那是他对中国知识分子,这个在历史泥泞和坎坷中艰苦跋涉、为民族做出巨大牺牲群体的一腔热情啊。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