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0期


诗意与写实的冲突

作者:黄 岚




  但对于城市文明,红柯不仅在心理上保持了对城市敏锐的批判,在生活中也有意识地远离城市,大学毕业不久,红柯就满怀诗人的激情离开了他所熟悉的中原大地,去了新疆的奎屯小镇生活,十年后回到陕西的宝鸡小城,直到2004年冬天,过了不惑之年,自忖思想感情彻底地定型了,不用担心城市会影响他时,他才迁入西安这个大都市。但在写作过程中,作家却对城市的文化形态保持着理智的坦然尊重,他没有谴责身在其中的人们,但他也没有美化他们,城市不再是一个诗意的栖居地,而是不断异化、扭曲人性的地方,是一个“摘了睾丸”的存在。失去了生命的根,生命也就没有了淳朴和诗意,没有了令人感动的生命力,就没有了诗意。
  在《乌尔禾》的创作中,这种对人物性格与环境影响的逻辑关系充分尊重与作家自身情感倾向的矛盾,不仅使作品前后内容在整体上的风格有了差异,还会使人物形象有一种复调的驳杂,在理解人物时出现令人难解的矛盾,这集中体现在对待小丫头(燕子)这个人物上。作家面对不断地走向大城市的燕子,在感情上是排斥的,但由于“小说是他人的艺术”这一创作观念的影响,又对其性格发展保持着宽容而尊重的态度,使得燕子这个人物有时就有些难于理解。小说最后,燕子先弃王卫疆而选择朱瑞,后又弃朱瑞而选择了那个白面的小木匠,变化的理由是什么?无论是因为自卑,害怕自己不漂亮会失去自己的所爱,转而主动选择了爱人的影子,还是因为那小木匠长得白净、字写得好、话说得好听?一而再再而三地见异思迁,还要自诩为是对生命的敬畏,是朱瑞的善心、佛性吸引了她,就让人觉得很虚假。虽然燕子经常地叠纸羊,甚至上班时间也要叠,几十只的叠,一次又一次地放,却再也没有了海力布在戈壁大漠中放生羊故事的浪漫传奇,反而有一种空虚作假的感觉。这使人对城市生活不禁油然而生警惧之心,城市文明对人性的扭曲是不知不觉、自然而然的,它使人的存在失去了原初的意义,而徒具躯壳。
  在大漠戈壁这个诗意的乌托邦,文字虽不乏作家虚构和想象,但小说的故事背景深广辽阔,故事的细节既有鲜明的人物个性,又有故事的流程的合理性,再加之歌谣与传说画龙点睛的作用,就使人物的行动有着丰富的哲学与历史意义。而一旦走出这个诗意的乌托邦,虽然作家也会使故事按人物的性格逻辑发展,但人物活动的合理性常常就会受到一种无形的质疑,整个小说风格的统一性和结构的整体性也会遭到破坏。
  可见,小说整体风格差异的成因主要是由于作家对城乡的不同情感以及作家的创作观念所造成的,这种情感的矛盾和观念的冲突在小说的叙述过程中,它既可以形成作家独特的创作风格,但有时也会产生不和谐的冲突,这种矛盾和冲突,既是红柯小说创作的灵感之源,也是其魅力之源,同时还可能成为他创作的局限所在。
  (责任编辑:吕晓东)
  
  作者简介:黄岚,硕士,北京青年政治学院文秘系讲师,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参考文献:
  [1] 红柯.乌尔禾.北京: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和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联合出版,2004年7月初版。
  [2] 红柯、王德领.日常生活的诗意表达——关于《乌尔禾》的对话[N].光明日报,2007-07-31-3.
  [3]红柯、王德领.红柯在时间消失的地方写作[N].北京晚报,07-7-9.
  [4]帕蒂曼.红柯和他笔下的“乌尔禾”[N].人民日报海外版,07-7-6.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