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狄更斯(1867年11月2日)
勋爵们,女士们和先生们:
我能向你们说的任何感激之词,都无法表达我蒙此盛会接待时的感受,也丝毫不能向你们表明,主席热情洋溢的讲话和你们对其所持的赞同态度,已多么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上。[喝彩声]但是,由于这两者的力量强烈震撼了我平日在听众面前所有的镇静,所以我想你们可能将发现,我的演说受到了一些影响,缺少华丽的辞藻,但感情真挚。[热烈喝彩]说我要热忱感谢你们,等于什么也没说;说我将对此美好情景永志不忘,等于什么也没说,说它使我激情奔放—不仅由于现在感到自豪与荣耀、更由于想到它将永远留在我最亲爱的人们的记忆中—等于什么也没说。只感到这里的一切实在太隆重了,我现在甚至觉得痛苦。墨丘提奥的胸前为敌人之手重创时,曾这样形容自己的伤口:“它没有井深,没有教堂的门宽,不过已经够了,足以说明情况。”我的胸前刚刚为友人之手重创.我可以这样形容我的伤口:它比无底的海还要深,比整座教堂还要宽。[喝彩声和笑声]我不妨再补充一句:它现在几乎把我压得说不出话了。
勋爵们,女士们和先生们:在文学界及其他姊妹艺术界、特别是绘画界的专家、教授中,不乏我最老、最真挚的朋友;
今晚他们来了这样多,要是我不为之激动,要是面对这个有代表性的卓越群体,我的心还能够不颤抖,我就该已超凡入圣,可惜我确实还是个凡人。[喝彩声]我希望能把与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在我身边的这次聚会,看成他们所作的一种证明,即他们相信我看管下的艺术事业一直是安全的,[喝彩声]他们认为它从来没有受过我的欺骗。“再次喝彩]我愿意在这里声明,从我执笔写作的最初时刻起,到我引以为荣的今天晚上止,我一直力求忠实于我的事业。假如我不曾这样做,那么你们刚才洪亮的欢呼声就只会成为一种对我十分严厉的谴责。[热烈欢呼]我毕生不懈地追求的是,一方面,决不把它的作用夸大到不适当的地步,另一方面,也决不许别人以任何借11或理由来轻贱它;有时我自视过高竟然希望我能让它在英国的社会地位比我所看到的高一些。同样,我相信—这绝非自以为是—我能把今晚广泛地代表着不同阶层、不同行业、不同地位的公众在此的聚会,看作一种表示:公众相信,我虽有缺点和不足之处,但作为一个作家,我始终全心全意地力求忠实于他们.就像他们始终忠实于我一样。[大声喝彩]
所以我感到今晚在这里有责任向文艺界朋友和外界人士谈两点看法。我以前不时听人谈论过一些排外的文艺小组、小集团和派系、听说过要扶某人上去、拉某人下来,有些人是铁杆追随派,有些人是铁杆怀疑派、还有些团体互相吹捧。我知道它们是前进道路上凶恶的拦路虎。我开始踏上这条道路时,还很年轻,没有权势,没有金钱,没有同伴.也没有引荐人或顾问,但我仍应在此说明:我还从未碰到过这号人物。[喝彩声]
我以前的确听到过不少议论,大意是说英国人不大喜欢或不喜欢为艺术而艺术,说他们不大愿意对艺术家的劳动表示感谢或敬意。我的亲身经验却一直与此相反。[再次喝彩]关于我的同胞们。我可以这样评论,不过关于我的国家,我不能作这样的评论。
女士们和先生们!现在话题要转到你们今晚给我以殊荣的直接理由上来,不过我再度访问美国的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也很简单。我上次去过那里以后,在美国已出现一代新人.而我的大多数最出名的书也是在我卜次访美后问世的。新的这代人接触了我的那些书。许多一直广泛阅读我的著作的人,终于表达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即找应该去对自己的书作番解释。这个愿望先通过公开渠道向我转达,后又逐渐被大量以个人名义和联名写来的信所强化。这些信都以热烈‘朴实、亲切和诚挚的方式表示对我个人很感兴趣,我几乎说成是对我个人的钟爱,[喝彩声]对此深情,我要是不珍惜,那就未免太麻木不仁了,你们一定会同意我这个观点的。这压力一点一点地变得十分巨大,所以我明知查尔斯·兰姆说过“我的家神扎了极探的根”,却把它们连根拔了出来。下星期的今天,我这时已在海上了。我自然很想亲眼看看那边在四分之一世界里出现的惊人变化与进步,很想同大洋彼岸的许多忠实的老朋友握手、同从未谋面的大批新朋友相会,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是去尽我最大的努力为新大陆与欧洲之间敷设第三根互通音讯和联络的越洋电缆,[热烈欢呼],所以你们不难想像,我是多么兴奋。12年前,我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会作眼下这样的航行。关于美利坚民族,我当时写过这样几句:“不管我雪亮的眼睛能够在他们身上挑出了些什么刺来,但我十分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一个和善的、富有同情心的、慷慨大方的伟大民族”。[喝彩声]我怀着这样的信念,再次去看望他们;fi[愿明年春天我将怀着同样的信念从他们那里同来;怀着这一信念,至死不渝![持续的热烈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