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梁)·蕭衍《圍棋賦》




  圍奩象天,方局法地。枰則廣羊文犀,子則白瑤玄玉。方目無斜,直道不曲。爾乃建將軍,布將士。列兩陣,驅雙軌。徘徊鶴翔,差池燕起。用忿兵而不顧,亦憑河而必危。癡無戒術而好鬥,非智者之所為。運疑心而猶豫,志無成而必虧。今一棋之出手,思九事而為防。敵謀斷而計屈,欲侵地而無方。不失行而致寇,不助彼而為強。不讓他以增地,不失子而雲亡。落重圍而計窮,欲佻巧而行促。劇疏勒之迍邅,甚白登之困辱。或龍化而超絕。或神變而獨悟。勿膠柱以調瑟,專守株而待兔。或有少棋,已有活形。失不為悴,得不為榮。若其苦戰,未必能平。用折雄威,致損令名。故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東西馳走,左右周章。善有翻覆,多致敗亡。雖畜銳以將取,必居謙以自牧。譬猛獸之將擊,亦俯耳而固伏。若局勢已勝,不宜過輕。禍起於所忽,功墜於垂成。至如玉壺銀台,車廂井欄。既見知於曩日,亦在今之可觀。或非劫非持,兩懸兩生。局有眾勢,多不可名。或方四聚五,花六持七。雖涉戲之近事,亦臨局而應悉。或取結角。或營邊鄙。或先點而亡,或先撇而死,故君子以之游神,先達以之安思。盡有戲之要道,窮情理之奧秘。(《藝文類聚》七十四)


  作者簡註:

  梁武帝,公元四佰六十四年至公元伍佰四十九年,名蕭衍,字叔達,小字練兒,南蘭陵(今江蘇常州西北)人。南朝梁皇帝。蕭衍博學能文,長於音樂詩賦,並擅書法。齊時,為『竟陵八友』之一。曾任雍州刺史,鎮守襄陽。後乘齊內亂,起兵奪取帝位,建立梁朝,是為梁武帝。在位(公元伍佰零二年至公元伍佰四十九年)其間,改定『百家譜』,重用士族,制九流常選,又立國學,招五館生,不限門第立集雅館、士林館等。梁武帝深通佛學,常大興寺廟,曾三次捨身同泰寺,並常在那裏講經。大同二年(公元伍佰四十七年)接受東魏大將侯景歸降。次年,侯景叛亂,引兵渡江,攻破京都,蕭衍被拘禁而卒。死後諸子爭立,梁朝瓦解。

  中國歷史上的帝王,有縱情聲色犬馬的,有一心勵精圖治的,有馳騁疆場、喜好武功的,而“以佛化治國”以至到佛寺裏捨身為奴的,卻只有一個,這就是南朝梁武帝蕭衍。

  蕭衍早年以武功起家,信奉道家學說,後皈依了佛門,成為了虔誠的佛門弟子。他曾下詔令全民奉佛。在梁一代佛教成為時尚。湯用彤先生總結說;“南朝佛教至梁武帝而全盛。”以至於梁朝的半壁江山內,佛寺達二八四六座,僧尼有八十二萬餘人。更為難得的是身為天子的梁武帝身體力行。據載,梁武帝到了晚年,一天只吃一頓飲,肉食一絲不沾,只吃豆類的湯菜和糙米飯。五十歲時,他又斷絕房事,遠離嬪妃。平時,他穿的是極樸素的便服,不喝酒.不聽音樂。除非是祭祀宗廟,不舉行任何大會、餐宴。梁武帝的所作所為,完全是一個守持佛教戒律的信徒。

  梁武帝佛學造詣很深,廣交當時的著名有道高僧,這開了帝王的先例。他還主持並親手編輯並注釋佛經,多次親自登堂講授佛經,舉行法會等等。佛教傳入日本、朝鮮,也在這個時期。梁武帝還四次入寺捨身,在寺內只穿法服,除此以外的一切物件,一概摒除。最短的一次是四天,第四次最長,有五十一天,“四月庚午,群臣以錢一億萬奉贖皇帝菩薩”。這在史料上有記載。

  梁武帝多才多藝,擅長詩詞歌賦,早年就以名士和才子著稱,是個典型的文人皇帝。這種文人性格可能是他如此篤信佛教的一個主要原因,也導致了急功近利,貿然北伐,最終亡國身死。如同後人對南唐後主李煜的歎息之語:“作個詞人真絕代,可憐薄命作君王。”梁武帝的悲哀,大概也相似。梁武帝著有《坐右方》十卷。與著名醫家陶弘景交往頗密,甚加依賴,故時人稱陶為“山中宰相”。

  落落校錄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