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回 烧烫之恨终雪耻 玄德失城奸计空




  却说求首尾寻着韩元帅和五行星,见两个伤势甚童,只有一丝暖气,急命棠四怀鸣金收军,把两个抬回营中救治。

  慢说求首尾救治韩元帅和五行星,先说轸星回到营中,设宴给素娥接风洗尘,对素娥问道:“素球主何不当时把求首尾擒下?”

  素娥说:“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与求首尾法术不相上下,虽说斗起来我不会输给他,可是,也未必能胜得他。不过我自料智谋可以胜他,所以,约他明日再战。”

  轸星听了有些失望,故默然不语。柳星问:“那么姑姑将用何法取胜?”

  素娥说:“你只如此如此布置,明日你两个出阵,只要能把地府征讨军引入范围,我便能把他们消灭得一个不留。”

  轸星不无忧虑地说:“我师盘扁曾用过虹桥计和腐物涌泉法,我也布过天罗地网,却都只是消灭了一小股敌军便被破了法术,素球主这法术是否可以取胜,轸某实在有些担心。”

  素娥不悦地说:“一法与一法不同,我这种法术用水火皆救不得,他哪里有方法破之。”

  柳星怕轸星开罪姑姑忙说:“我姑姑宇宙无双,哪里有她的对手。就是盘古也不敢动她,轸主将只管放心便是。”素娥听了方才有些笑意,说:“还是我侄儿知我哩。”

  再说求首尾把韩元帅和五行星的伤势治好,两鬼谢过救命之恩,韩元帅才说:“求大仙何不施些法术,把止军岗几千军卒消灭干净,好让地府征讨军得早日进兵壬子城。”

  求首尾说:“本山主扶助阴间统一,也是为了怜惜生灵起见,怎肯用法术去伤害众多生灵。反对统一的只是少数罪魁,罪魁不除,徒杀生灵何济于事。故本山主只诛罪魁。”

  牛蛇并问:“求山主既诛罪魁,先前何不杀了轸、柳二星?”

  求首尾说:“轸、柳二星是北斗不可缺少之将,只因些小过错,被流放止军岗,他日还复返北斗宫,怎可杀他。”

  棠四怀说:“我观轸、柳二星不足忧,所忧者月球球主素娥也。”说完,偷看求首尾一眼。原来,棠四怀在阵上见求首尾先中了素娥暗器,后来又被素娥一指逼得把脚缩回,估计求首尾非她敌手,所以,说话试探。

  求首尾听了笑道:“若论互相争斗的本领,我与素娥不相上下;若论到用法术陷害生灵,我不如她。她有一种叫”凝气成冰催命术“,作起法来,能把空气结成冰块,把生物粘在冰块上冻死。这种法术,用水用火都不能解。”

  韩元帅问:“那么用什么方法可解?”

  求首尾说:“这个本山主也有所不知。凡是灵物,只凭几种特长便可以名满宇宙,宇宙知识奥妙无穷,怎么能尽聚于一个灵物身上?”

  五行星问:“万一中了素娥这种法术,宇宙间谁可以解救?”

  求首尾说:“据本山主所知,除了齐天和槛外宫主狐凤仙外,别无解救之法。”

  五行星惊道:“混沌宫也元法解得此法?”

  求首尾说:“混沌宫虽受宇宙尊崇,然而法术却远元不及槛外宫呢。”

  众鬼方议论之际,营外轸星却大叫道:“韩元帅快领地府征讨军前来受死!”

  韩元帅见柳星前来挑战,只得领军迎战。求首尾跟着出到阵前,素娥上前对他道:“求山主,我与你皆外星之仙,本来不该插手阴间之事,今日我你只在阵前观战,让两军主将在阵上决定胜负如何?”

  求首尾笑道:“若得素球主这样看顾,再好不过了。”

  于是,把五行星和牛蛇并叫到跟前,用右脚在两鬼背心各按一下说:“你两个只管上阵,轸、柳二星决伤不着你两。”

  牛蛇并听了求首尾之言,立即提剑冲到柳星面前说:“今日你牛爷爷誓报两番火烧之恨!”跟着一剑刺向柳星胸前。

  柳星闪过一旁笑道:“今日柳某还要剥你一层蛇皮!”接着一北极带卷出,叫声:“袖里乾坤大!”北极带便向牛蛇并卷来。

  牛蛇并用剑一格,也叫声“壶中日月长!”话还未说完,剑尖早把柳星北极带削断了一半。心想:求首尾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只在我背心按了一脚,连我的宝剑也运用自如了。于是,又用剑对柳星刺去,叫声“春回羊石!”

  柳星先前一带卷出,以为可以把星辰摇动,打倒牛蛇并,却料不到牛蛇并剑尖一挑,便把北极带削断一节,大吃一惊。心想:这小子近来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些真本领!

  方在思索,听牛蛇并叫“春回羊石”,知剑招已来,元暇思索,又一带卷出,叫声“运转鸿钧!”可是,北极带碰到剑尖,又被削断了一节,这才知道北极带不能再用,只是别无武器可使,彷徨不定之际,牛蛇并又用剑刺到。正苦无应付之策,忽见轸星立前说道:“柳副将退下,待本将拿他!”声到影到,已举扉斗砸出。

  轸星扉斗砸到中途,却惹怒了地府征讨军一员大将,冲上前说:“我们又交手了。”接着一相克叉击出。

  较星见相克叉击来,暗喜道:“又有自然火烘暖了!”五行星答声:“未必!”两物一接触,可真出乎轸星意料之外,一点儿火也没有。于是连忙喝道:“你换了武器不成?”五行星说声:“要换武器也使得!”跟着一南磁盘击去。轸星见了,用拜斗去接,岂知南磁盘却把扉斗粘住,五行星顺手一放,惨星周斗已重了几百斤,再也举不起。五行星伺机用相克叉击出,轸星不敢再战,只得率军败退。

  五行星和牛蛇并见移军败退,急急领军追赶。一退一追,走了三十多里,轮军返身再战。几个回合,韩元帅已率大队追到。

  轸星见地府征讨大军大部分进了自己设伏范围,大叫道:“地府征讨军又中了我素球主之计了!”接着叫军卒大喊:“倒也!倒也!”

  五行星和牛蛇并听到喊声,回头一看,果然二十多万地府征讨军巳倒下了三分之二,只有三分之一进未入设伏范围,所以不倒。

  军卒一倒,五行星和牛蛇并也觉寒气冲心,幸好求首尾在背心按了一脚,否则连自己也被冻倒。

  五行星知道大事不好,忙提起牛蛇并,腾云驾雾回到后军,约束军士。检点士卒,只有四万余元事,可是元帅韩擒虎、军师棠四怀和行军记室颜回也冰僵在素娥的“凝气成冰催命术”阵中,求首尾不知去向。五行星只得让牛蛇并暂主军中事务。

  牛蛇并不但无忧,却带几分欢喜说:“他们都死光了,我与五先锋领着这几万大军,也可统一阴间,怕什么。”

  五行星不悦说:“牛先锋休作此想,只眼前这个”凝气成冰催命术“,我你便不能破,怎说到能统一阴间的话了?”

  牛蛇并说道:“难道素娥就能永远在这里作法不成?她一走,我军过此岗何难。”

  五行星说:“就如你言,眼前活着的军兵吃什么?”

  牛蛇并胸有成竹地说:“这却无妨,五先锋只用金丝把冻在冰阵里的军卒一个一个卷过来,他们的肉,不是上好美餐吗?”

  五行星叹道:“牛先锋不思行仁施德,却想起吃同类之肉来了,实在缺德!”

  牛蛇并变脸说:“若真讲仁德就没有战争了,现在争斗中,以多杀为功,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言!”

  五行星见牛蛇并之言有些道理,而且,将领只剩下自己与他,若两将不和,于征战不利,所以,不再多言。

  五行星和牛蛇并默然无语之际,只见一道电光射来,倏间一鬼站在面前。牛蛇并一见这鬼大喜,五行星见了,却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不是别鬼,却是胡奉酸。

  五行星吃惊之余,记起狐风仙与胡奉酸相似,真假难分,于是,问道:“仙姑究竟是槛外宫主狐凤仙还是胡奉酸?小可眼拙,实在一下子认不出来。”

  只听胡奉酸笑道:“槛外宫主狐凤仙怎能离宫到你军营中。我便是你用相克叉击成肉饼的胡奉酸呀!”

  五行星不解地问:“既被我击死,怎能生还这里?”

  胡奉酸笑道:“我有离体随形法,你怎能击死我。”五行星忙道歉说:“见仙姑赚了我一万军卒下深谷,所以,一时愤怒,击你一下,既然仙姑道法高深,不曾死得,未将这厢赔罪了。”

  胡奉酸道:“这是你多疑之处,你那一万军卒和马押运都安然无事,正在一个地方等待立功呢。”

  牛蛇并听了,暗叫不好,急问:“马前卒为什么不死?”胡奉酸笑道:“你希望他死了,将来阴间统一,功劳全归于你,是不是?”

  牛蛇并被说破心事,自我解嘲地说:“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功劳也算我牛蛇并立得多些。”原来,牛蛇并见马前卒和军士坠下万丈深谷而死,正合心意,心想:以后再没有与我争功之鬼了。现在听马前卒未死,怎不苦恼呢。

  五行星一听马前卒和万多军兵还在,忙问:“现在他们驻于何处?”

  胡奉酸说:“军机犹如天机,不能泄漏,到时便知。”五行星听了,不敢再问马前卒之事,因此,转话题说:“我军三分之二中了素娥”凝气成冰催命术“,胡仙姑既到了这里,有何解救之法?”

  胡奉酸说:“我也没有解救之法但你军中却有一将可以救得。”

  牛蛇并心想:“诸将都冻倒了,只有我和五行星健在,看来这能破法术之将,非我其谁?”于是,急问道:“地府宫中哪一将可以破得素娥法术?”

  胡奉酸笑道:“你不要急,这个差使你没本领担当得,除了你们军师棠四怀之外,再无一个能行。”

  牛蛇并急不可耐地说:“棠军师早被冻死在冰块中了。”

  胡奉酸说:“他们都死不了,五先锋可到空中侦探,认着棠四怀,垂金丝把他卷回来。”五行星不敢违拗,立即前往。

  五行星刚离开营帐,牛蛇并便咧开两尺阔的大嘴,把笑容全堆在三尺厚的脸皮上,走近胡奉酸说:“胡仙姑可怜可怜我这个独宿征夫吧!”说话间,两手像闪电一样向胡奉酸乳头抓去。可是,还未抓到,耳根“啪”地中了一掌。牛蛇并不觉疼痛,也不觉羞耻,蛇尾硬是卷到了胡奉酸膀下。胡奉酸抓着蛇尾一捏,本来是觉痛的,可牛蛇并却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蛇尾注入心田,不肯挣扎,而且,还怕胡奉酸立即把手放开。

  胡奉酸这时立即发怒,顺手一推,把牛蛇并推到木栅栏外,支持营帐的木柱也碰断了几根。牛蛇并虽遭到白眼,还是笑嘻嘻地说:“难道一点旧情都没有了?”胡奉酸喝道:“不早就告诉你,我已改邪归正了吗?”还想训斥几句,可是五行星已把两个鬼提了回营。

  五行星听到胡奉酸之言,知其中奥妙,笑说道:“胡仙姑就成全他吧,我回避一刻就……”说到“就”字,也“哎哟”一声,被胡奉酸敲了一下头顶。五行星叫道:“我为你说好话,怎么也挨打了?”

  胡奉酸说:“你因何被贬到南蛇岗?改了几千年还是这种德性,还说你在地府征讨军中是一员颇为正派之将,也说出这些话来,我不取了你命不怪呢!”

  五行星忙说:“我只怜惜牛先锋,才说几句。对不起,快救元帅与军师吧。”

  胡奉酸白了一眼五行星说:“我叫你提军师一个,怎么连元帅也提来了?这就要多设一个蒸笼了。”

  五行星听了胡奉酸之言,惊问道:“怎么要设蒸笼,难道把他蒸熟做美餐不成?”

  胡奉酸说:“你不知道,素娥的”凝气成冰催命术“伤了之鬼,水火都不能用来解救。若用水加温融冰,会把冰毒逼进毛孔。若用火烘回温,会把外血与冰水一起逼回心脏,只能用蒸气慢慢把冰雪融化,引内在冰水从毛孔渗出,方能起死回生。”

  五行星和牛蛇并听了,方才明白其中奥妙,立即设蒸笼,把韩元帅和棠军师投进笼里。蒸了一刻,便见元帅与军师从笼中坐起,用于擦了擦眼睛说:“睡了一个十分舒服之觉。”睁眼一看,才知自己坐在蒸笼里,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五行星忙上前把经过说了,两鬼立即上前叩谢胡奉酸。

  胡奉酸说:“叩谢是小事,救军卒才是大事,他们已经冻了一天两夜了,再过两天一夜,他们便不可救了。”

  韩元帅问:“用什么方法救得他们?”

  胡奉酸说:“棠军师是酒色财气四怀,只要军师用地气回升法,便能把他们救醒。”

  棠四怀说:“这法本军师不难运用,只是素娥法术高强,神通广大,倘在我作法之时偷袭,法术便无灵验了。”

  胡奉酸说:“这个无妨,我自有安排,使她无暇干扰你。”于是,叫他安心作法不提。

  却说素娥施用了:“凝气成冰催命术”,回到营中,轸星问:“这法要多少时间才能把那些军兵性命夺走?”

  素娥说:“只三天三夜足矣。”

  粉墨说:“若三天三夜之间,有神仙来救,不白费心力了?不如趁他们冻僵之际,命军士进去把他们宰了,免得费事。”

  素娥说:“军卒进了冰阵,一样会冻坏,你只命军士守在周围,若阵中有烟气升起,立即报告我。”轸星没法,只得照办。

  这天,素娥正与轸星和柳星饮酒作乐,忽有军士进来报告说:“不好了!不好了!”

  轸星喝道:“什么不好了?快说!”

  军士说:“催命术阵中有烟气冒起了。”

  素娥瞪了一眼军士,怒道:“这也值得大惊小怪。随我出阵厮杀去!”刚站起来,却有两鬼到了面前,冷笑道:“不用去厮杀了,就在这里方便些。”

  素娥一眼认出一个是求首尾,另一个是女鬼,却从来没见过,于是,问道“求大仙,这个与你同来的是什么鬼?”

  只见那女鬼笑道:“我是槛外宫胡奉酸。我们没见过吧?”

  素娥听了大吃一惊道:“怎么槛外宫也管起阴间之事来?”

  胡奉酸说:“你月球管得,难道我槛外宫就管不得?”素娥笑道:“你也说得是……”趁说话间,她对胡奉酸击出一掌,欲乘她一闪之机冲到法术阵中击毙作法的棠四怀。可是,胡奉酸早有防备,素娥一偷袭,便有数十个胡奉酸前后左右把她围得像铁桶似的,素娥冲不出,急向空中腾起。可是,她腾起时,数十个胡奉酸跟着腾起。素娥左冲右突,数十个胡奉酸个个都似出手袭她,却没有一个袭到。只要素娥不袭击,胡奉酸便不击她,素娥一袭击,便有几十对手袭击她。素娥无可奈何,只得开声说:“我与你槛外宫无冤元仇,何故逼迫过甚?”

  胡奉酸说:“我你无冤无仇,没有性命之事,何故为了阴间之事而伤了月球和榄外宫的和气呢?不如各自回本土安分守纪。”

  素娥说:“柳星是我侄儿,只要你不伤害他,我立即回月球去。”

  胡奉酸说:“难道槛外宫就不知柳星是北斗不可缺少的大将吗,怎能伤他性命。只不过地府征讨军应经过这些磨难才能统一阴间罢了,你放心回去吧。”

  素娥见自己斗不过胡奉酸,而且,月球法术与槛外宫相比,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怎敢与她作对。只得无精打采地回月球去了。

  再说,素娥袭击胡奉酸之际,柳星和轸星也同时袭击求首尾。柳星用北极带卷求首尾下盘,欲把他双脚裹住,好让轸星用扉斗击他头顶。因求首尾有足元手,认定这样可以取胜,岂知求首尾把北极带踏住,左脚向上一踢,把轸星的扉斗踢到空中,再向下一撩,把北极带收了过来。这时棠四怀已把十多万大军救起,与韩元帅率军向前追赶。

  地府征讨军追了几天几夜,轸星军队在前,自己军队在后,总是追不上。因为,轸星领军逃跑早了半个时辰。再说轸星领军逃跑了几天几夜,就要走尽止军岗,心想:一出了止军岗,不消几日便到了壬子城,与壬子城军联合,图个东山再起。

  这天,轸星军退到一片树林,忽然惚哨四起,伏军从三面围来,惊道:“如何有神兵到此?”可是,不容他多想,正面已走来一将,马面人身,两眼生于耳底,尾巴翘到头顶,细心一看,正是中了盘扁虹桥计掉下万丈深渊的地府征讨军押运官马前卒。

  马前卒对轸星说:“你两个自己缚来便是!”

  轸星笑道:“昔日你与五先锋两个战我一个,你还败在我手,今日只你一个,怎能拦住我军。还是网开一面,互不侵犯为好。这叫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马前卒冷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与你别了这么久,怎能再与昔日相比。今日就是你两个敌我一个,我马前卒也视如无物哩!”马前卒这言并非吹牛,他被胡奉酸救出,把他调到这里,胡奉酸不时来传他法术,功夫增进不少,轸星哪里知道。

  轸星听了马前卒之言大怒道:“你到别处撒谎去,本将非三岁小儿,岂是你吓得退的!”于是,瞟了柳星一眼,立即左右夹攻。轸星为了顾命,与马前卒一交战就作法扉水,欲把他眼射花,好让柳星用北极带打他。岂知马前卒只用双耳一扇,辟出的水便化一道蒸气飘走了。轸星欲继续作扉水法,也扉不出水了。

  柳星趁轸星扉水之际,一北极带扫马前卒马脚,马立即倒地,只是马前卒腾空跃起,用银链一抖,却不像往日,银链与北极带相缠,而是两件宝贝一接独,双双如败絮向空中飘去了。

  轸星和柳星这时知道自己确非马前卒对手,急忙腾云驾雾逃跑。马前卒哪里肯舍。尾巴一弹,早超过两鬼,鼻子一哼,放出两道白光,白光化为自绳,把两鬼捆住,提回营中。

  回到营中,牛蛇并早与自己军队会合,把轸星三千军卒擒住,每个捅一刀,由前胸穿过背后,然后推落万丈深渊,算报了两番烧烫之恨。

  当马前卒把移星和柳星两个扔到阵中时,牛蛇并怒不可遏,冲上前对准两鬼颈项就是一剑。剑刚人肉,却有道电光变成一条长绳,把牛蛇并宝剑一卷,剑立即飞开。接着一声笑道:“牛先锋胸襟放宽些,他两个还要回北斗宫司职呢!”接着一股风把轸星和柳星吹走了。牛蛇并见又是盘中古救走他们,只得作罢。

  韩元帅这时已赶到,见盘中古在空中,只得望空作揖,好言别过,又整军向主子城进军。刚走几里,却有两三千打着壬子城旗号的军兵迎来,韩元帅立即命令:“准备战斗!”

  过了少顷,敌军来到面前,个个抛戈弃甲,滚鞍下马。一将上前问:“哪个是地府征讨军大元帅韩擒虎?”

  韩擒虎白了他一眼,喝道:“你是什么鬼?找本帅有何话说?”

  那将忙跪下叩头说:“本鬼是壬子城补将阿瞒,特来投降地府征讨军。”

  韩元帅问:“未经交战,为什么便降?”

  阿瞒说:“地府征讨军八方鬼怪,已拿下了七方,只剩壬子城一方,怎能抗拒大军。岭主不明道理,坚持要与地府征讨军对抗,小鬼几次谏劝,岭主还是执迷不悟,所以,率三千军来投降,望元帅收纳。”

  棠四怀听了喜道:“能得将军来技,地府军之幸,众生灵之幸。”

  韩元帅问:“军师认为他诚心么?”

  棠四怀说:“我军征破了七方鬼怪,只剩一方,哪个不闻风丧胆,不愿投下。”

  阿瞒听了喜道:“正如军师所言。”

  牛蛇并说:“给阿瞒将军任一职,其他鬼见了阿瞒得好处,自然来降,这样可免了我军浴血奋战之苦。”

  五行星拉了元帅一把,不动声色。马前卒却碰了一下五行星,对韩元帅说:“元帅准阿瞒投降吧,让他回本军对军士言明,愿降即降,不愿降的自然可以他去,只把武器集于一堆,排队而来,我们依次接收。”

  韩元帅点了点头,对阿瞒说:“你去吧。”阿瞒欢天喜地回本军了。

  五行星见阿瞒已去,对诸将问:“你们就相信他没有奸谋?”

  棠四怀说:“他们贪生怕死,投降我军,有什么奸谋?”

  牛蛇并说:“征讨军功业成了八分之七,他们还设奸谋,难道不要脑袋了?”

  马前卒说:“我观彼军个个年轻力壮,阿瞒又机谋颇深,诈降无疑。”

  韩元帅惊道:“你先前为什么劝我接收?”马前卒只在韩擒虎耳边说了几句,韩擒虎说:“可行!”于是,马前卒跑到对阵对来降之军说:“你们愿降的,丢了武器,三个一组,分十队前去技降,若再迟疑,元帅可等不及,就要围剿啦!”军兵们同说一声“愿降”,便按马前卒指挥,前去投降。

  阿瞒三千军刚进地府军营,韩元帅喝一声“把诈降奸鬼拿下!”众军士七手八脚,只一刻功夫,便把三千军齐齐捆了起来。

  阿瞒军兵同喊一声:“冤枉!”马前卒喝道:“教你们不喊冤枉就是。”命令搜其身,都带有匕首、短剑、炸药等武器。阿瞒见不能抵赖,只得把诈降之计说了出来。

  原来,岭主玄德自知兵微将寡,抵挡不住地府军,所以遣阿瞒用诈降计,带领强壮军卒三千,身藏暗器、炸药等降到地府军中,待地府军接近壬子城时,阿瞒便在地府军中鸣炮为号,持武器出其不意袭击地府军,玄德便从城中打开门杀出,里外同攻,毁地府征讨军于一旦。

  阿瞒供出实情,棠四怀和牛蛇并不得不服马前卒见识不凡,但却更增加了几分妒忌。

  五行星见马前卒比自己高明一着,说道:“马押运才足以安邦治世,只怕就是阳间杨修,也会深为马押运所叹服哩。”

  马前卒笑道:“本押运自料不至于如杨修结局。”五行星说:“但愿如此。”

  且说韩元帅审出实情,集众将商议对付之策。马前卒说:“还是将计就计。”

  棠四怀问:“怎样将计就计法?”

  马前卒说:“逼阿瞒写一手书,言明地府征讨军准降,可以毫不犹豫地按原计划行事。我们命令三千军穿上壬子军衣服,在营中放炮,装出厮杀样子,引玄德领军出战。我军遣一军抄小路,绕壬子城之后,待玄德军离城,立即攻进,可获全胜。”众将都认为此计可行。

  五行星却补充说:“我军也不能留这些诈降军卒在营中作梗。”棠四怀听了,立即命牛蛇并把三千诈降军活埋。

  却说玄德在壬子城中等待阿瞒消息,只两天,果有阿瞒心腹把书信传来,经过反复盘查,没有漏洞,方才放心。

  到约期那天,玄德上城楼,早见地府征讨军大队兵马拥来,到离城五里处扎寨。寨还未扎定,忽听地府军营中数声炮响,接着短兵相接,大打出手,倒了不少。玄德喜道:“韩擒虎中计了,立即出兵接应。”

  玄德副将子布说:“只怕军机泄漏,敌方有诈。”

  玄德说:“短兵相接,双方皆倒,怎会有诈。赶快领军出城助战,迟则阿瞒支持不住呢!”于是,开了城门,领军冲出。

  玄德军刚离城里许后边却杀声震天,早有一军冲进城中,树起了地府军旗帜。玄德大吃一惊,见前面地府军由乱变整,锐气十足地冲来。玄德大叫道:“阿瞒误我!阿瞒误我!”

  副将子布大叫:“这时还怨天怨人做什么?只有决一死战,冲出重围,才是唯一的生路!”于是,举起吴钩,左刺右斩。钩锋所触,如斩瓜切菜。东冲西撞,如天马行空。

  马前卒在城中见子布挠勇,对副将说:“你守住城池,莫得而失,我去除了那使钩小鬼。”原来,马前卒奉命夺了壬子城。他本想坚守城池,只是见子布厉害,无将抵挡,故出阵战他。

  马前卒不敢开城门,只从围墙跳出,冲到子布面前大喝道:“马前卒在此,不得放肆!”

  子布大怒道:“正是你小子夺我城池,不杀你怎解我心头之恨!”一钩对准马前卒颈钩去。马前卒叫声:“来得好!”一飞鞍撞出。钩与飞鞍相碰,溅起一片火花。

  子布被飞鞍一撞,震得虎口发麻,叫道:“你这马面却有些能耐。”

  马前卒怒道:“只接一飞鞍,怎知有本事,好戏还在后头呢!”跟着一尾巴扫过去。子布见马尾扫来,一钩拖回,削去了一把尾巴毛。

  马前卒见尾巴几乎受伤,大吃一惊,复用飞鞍迎敌。

  鞍来钩往,难分难解。鞍来枫疯狂风生,钩往凛凛霜雪寒,难分彼此身不辨,难解缠斗下狠心。两将斗得愁云叠叠,痒气满空。子布正斗到性起处,却听到玄德“哎哟”一声。子布一看,玄德却被一个五眼鬼斗得无力招架。

  原来,马前卒与子布相斗时,五行星已上前与玄德摩战。五行星叉往自如,玄德屠刀生风。斗了好一个时辰,五行星一相克叉对准玄德头顶击落,玄德忙用屠刀一格,当的一声,震退两步。叉来刀往,又斗了一刻,玄德终因不惯阵战,渐渐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更无还手之功。五行星见对方已精疲力尽,一叉震偏玄德屠刀,复一叉对准玄德头顶击落,玄德急忙一闪,闪过了头,却被击中肩骨,所以“哎哟”一声。可是“哎哟”一声未止,五行星相克叉又到,眼见就要脑浆迸出,斜刺里却伸来一钩,“当”声,把五行星相克叉震歪。

  原来,子布见玄德临危,对马前卒虚晃一钩,即抽空救了玄德。可是,这样一来,子布却危急万分。就在子布格开五行星相克又时,马前卒飞鞍已经击到,子布撤钩不及,只得用左手格开飞鞍。两将都用了十成气力,子布手与飞鞍接触,只听“啪”的一声,子布那手骨断成两截。

  子布一臂废了,痛极!怒极!拿钩的手突然一转,对准马前卒耳朵钩去。马前卒不及防,耳朵也被钩去了一块。可是,子布这一钩过后,立即跌倒。五行星见子布倒地,顺手一叉击落,可怜子布一道忠魂化作烟飞。

  玄德见子布阵亡,自知难免,叹声:“天丧我也!”立即横刀自了。刀锋人肉,鲜血已流,忽然“当当”两声,把刀撞飞,跟着一将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要知玄德性命如何,请听下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