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两鼍龙闹金山灵隐 黄鼬精变美女迷人




  郭顺从天台山上清宫下山,朝金山、钟山、焦山,路过常州府,找铺户化斋,听本地人纷纷传言,今天在西门外处斩邵华风,由济公监斩。要不是灵隐寺济公禅师,谁能拿得了邵华风?

  小昆仑听说济公现在常州府,想看望看望,就来到常州府门口,一声“无量佛”,说:“烦劳众位班头,到里面回禀一声,山人我姓郭名顺,是天台山上清宫的,前来拜访济公。”当差的说:“道爷,你来晚了,济公今天刚走,已经回了灵隐寺。”郭顺无奈,只好直奔金山寺。

  这天,来到金山寺山下,一看,见庙前山下一道买卖街,热闹非常,江内来往渔船不少,进山烧香人等男男女女,拥挤不动。庙内人声鼎沸,一阵喧哗。

  金山寺是一座大丛林,庙内有三百站堂僧,老方丈叫元彻长老,跟灵隐寺远瞎堂元空长老是师兄弟。庙里香火甚旺,常有贵官长者夫人小姐来烧香。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和尚,身高一丈,膀阔三停,面如刀铁,粗眉环眼,长得凶恶无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迈步往庙里就走。门头僧赶紧拦阻,说:“和尚,你是哪里的?”这黑脸和尚说:“好孽障,你敢拦我!只因你们这庙中僧人不守清规,无故生货利之心,洒家特意前来管教你等。我乃万年永寿是也,你们这些东西该打。”用手一指说:“给我打。”两个门头僧立刻身不由己,每人打了自己十个嘴巴,跑进里面去了。

  这和尚一直赶到大殿,用手一指,大殿门就开了,僧人进去,就在佛爷前面的供桌上一坐。门头僧先回禀监寺:“外面来了一个和尚,黑脸膛,要往庙里走,我们一拦,他说他是万年永寿,说咱们庙里众僧不法该打,用手一指,我们不由得就自己打了自己十个嘴巴。如今他到大殿供桌上坐着了。”

  监寺僧到外面一看,果然大殿供桌上坐着一个和尚,黑脸膛,一双金睛突暴。监寺的说:“好大胆的僧人!竟敢无故来搅闹佛门善地,你是何人?”那黑脸和尚说:“我乃万年永寿是也。皆因你等无故生货利之心,陷害我的子子孙孙,我等特来报仇。你这恶僧该打。”用手一指,说:“给我打。”监寺的不由得自己伸手打自己的嘴巴,吓得监寺的扭头往后就跑,回禀老方丈元彻长老。元彻长老一听,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孽障好大胆,待我去看看。”

  老方文来到前面一看,说:“你这僧人为何无故前来搅闹佛门善地?”这黑脸和尚说:“你这和尚生货利之心,不守清规,不安本份,糟蹋生灵,我特意前来将你逐出庙去。”用手一指,说:“打。”老方丈身不由己,自己打了自己二十个嘴巴。老方丈臊得面红耳赤,回到后面。也不知道这黑脸膛和尚是怎么一回事情,天天要打老方丈三遍,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郭顺来到寺里,正赶上黑和尚又要再打老方丈。郭顺一看,说;“无量佛。上面僧人你为何施展法术打他?你也是和尚,彼此僧赞僧,佛法兴,道中道,玄中玄,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归真是一家,你打他你也不好看。依我说,看在山人的面上,饶了他吧,不必跟他作对。”黑脸和尚说:“你是哪来的老道?胆敢多管闲事,你要多嘴,我照样打你。”郭顺一听,气往上撞,当时要跟和尚翻脸。后来又一想,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我何必跟他为仇做对?想罢,这才说:“和尚,你不必跟我动怒,山人解劝是为你好。再说,这庙中方丈是个凡夫俗子,你何必欺负他?你要找和尚出气,也应该找那有能耐的和尚,只怕你又不敢找。”黑睑和尚说:“哪个和尚我不敢找,你只管说!”郭顺一想,现在济公已经回了庙,我叫他去找济公,济公必定把他治了,叫他碰个钉子,省得他在这里横行。想罢说:“和尚,你敢到西湖灵隐寺去找济颠么?”黑脸和尚哈哈一笑说:“你既然叫我找济颠和尚,那容易。”说着点了点头说声:“来。”只见从外面又进来一个黑脸和尚,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来得这样快。这和尚进来一声喊:“我乃千载长修是也。”说着话,来到大殿前,说:“师父差我哪处使用?”万年永寿说:“徒弟,我派你到西湖灵隐寺去把济颠给我拿来。”这千载长修和尚一声答应,说:“遵法旨。”立刻一晃脑袋就没了。

  少时来到灵隐寺门口,迈步就往里走。两个门头僧挡住问:“找谁?”黑脸和尚说:“我乃千载长修是也。”门头僧还要拦阻,黑脸和尚用手一指说:“打。”门头僧身不由己,自己就打自己嘴巴,往里就跑。千载长修来到大雄宝殿,往供桌上一坐,门头僧吓得到里面去回禀广亮。广亮一听胆子小,不敢出来,赶紧回禀老和尚元空长老。广亮先跪倒行礼说:“回禀老方丈,外面来了一个黑脸和尚,口称名叫千载长修,把门头僧打了,他上了大殿的供桌。”

  老方丈是九世比邱,说:“孽畜,好大胆,无故前来搅闹佛门善地。你去叫道济的徒弟悟真去拿他。”广亮找孙道全把这事儿一说,孙道全说:“我去。”来到前面大雄宝殿一看,果然有一个黑脸和尚在供桌上坐着,头上有一股黑气。孙道全一看,赶奔上前,举宝剑照和尚脖颈就是一剑。和尚正闭着眼,没留神这剑真砍上了,砍得这黑和尚一伸脖子,一道白印。孙道全说:“好孽畜,无故前来搅闹佛门净地,还不退去!”黑脸和尚张嘴向孙道全喷出一口黑气,孙道全赶紧念护身咒,扭头往外就跑,说:“好厉害!”话犹未了,只听山门里一声喊:“无量佛!”孙道全一看,来的是神童子褚道缘,说:“孽畜好大胆,待山人来拿你。”伸手从兜囊里掏出八宝装仙云光袋,照定妖僧一打,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立刻把这黑脸和尚装进里面。褚道缘说:“倒出他来瞧瞧,是个什么东西。”往外一倒,众人一看,现了原形,原来是一个大鼍龙。褚道缘一看,说:“你真把和尚糟蹋苦了。”

  这鼍龙他师父也是一个大师,却为什么要到金山寺去闹呢?原来这金山寺山下,当初没有这道买卖街。金山寺老方丈想:庙里有三百站堂僧,无所事业,素日净吃闲饭,日用太大,老方丈拿出银钱来修盖房子,赁给人开买卖;又造了四十只渔船,赁给打鱼的,一天要一两银子。渔人在他这山下卖鱼,还得给他庙里拿鱼税。这个万年永寿奉龙王之令,在这里把守江口,这些打鱼的伤了他不少子孙,故此他恼了,就来到金山寺跟和尚作对。郭顺用话一激他,他这才派他徒弟来到灵隐寺搅闹,不想被诸道缘用装仙袋将他拿住,倒出来已然现了原形。

  褚道缘不忍伤害他,这才说:“孽畜,你无故前来搅闹,本应将你结果了性命。山人有一分好生之德,饶你这条性命。还不快去。”这鼍龙慢慢爬出了山门,好不容易驾起风来,竟自去了。

  他刚走,济公从外面脚步踉跄地回来了。济公先走的,怎么倒后到呢?这其中又有一段隐情。

  济公从常州府出来,顺大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这天走到金家庄,抬头一看,有一段妖气直冲霄汉。和尚一按灵光,口念:“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和尚焉有不管之理!”

  和尚知道这里住着一个金好善,是个大财主,最好做善事,却无故把儿子丢了。老员外各处贴告白,如果有人给他送信,必有重谢。今天罗汉爷正好走过这里,总算行善的人家,该当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和尚来到金好善门口一打门,管家出来,和尚说:“辛苦辛苦。”管家说:“和尚,你来此何干?”和尚说:“烦劳管家到里面通报一声,就提我和尚是西湖灵隐寺济颠僧,前来拜访。”

  管家叹了一声,说:“和尚,你趁早去吧。你要是头半个月来,我家员外必有一番应酬。我家员外最好斋僧布道,人称金好善,你必是慕名而来的。这几天你来得不凑巧,我们员外愁得连饭都不吃了,你想你这不是白碰钉子么?”和尚说:“有什么愁事呢?”管家说:“和尚,你要问,我告诉你,这件事真新鲜。我们员外跟前就是一位公子,今年十八岁,是个文秀才,就在这北边庄子的一座花园里住着念书。无缘无故,我家公子竟丢了,不知去向。我们员外各处贴告白,各处都找遍了,直到如今音信皆无。我们员外愁得了不得。这样的行善人家,按说不应当出这样的事儿。你想,我们员外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和尚说:“这个事不要紧,我就是专为这件事来的。你去回禀你家员外,就提我和尚知道你家公子的下落,准保把你家公子给找回来。”管家一听,忙问:“这话当真么?”和尚说:“真的。”

  管家半信半疑,赶到里面。老员外正在书房坐着发愁,管家进来说:“回禀老员外,外面来了一个穷和尚,特意前来拜访老员外。他说他知道公子爷的下落。”

  老员外正在无计可施,一听这话,求之不得,赶紧往外就跑。来到外面一看,见和尚褴褛不堪,穷脏之极,但也只好说:“和尚请里面坐。”

  济公一看这位老员外长得慈眉善目,头戴逍遥员外巾,身穿宝蓝缎员外袍,白袜云鞋,面如三秋古月,花白胡须,精神百倍。和尚往里走,来到南倒坐厅房,看屋中很讲究,摆设不俗,一概都是花梨紫檀红木的桌椅,还有名人字画,条山对联,工笔写意,花卉翎毛。金好善说:“和尚请坐。未领教和尚贵宝刹在哪里?上下怎么称呼?”和尚说:“我在西湖灵隐寺出家,上一字道,下一字济,讹言传说济颠僧就是我。”金好善一听,知道济公名头高大,连忙施礼,说:“原来是济公活佛长老来了,这可是万幸,求圣僧大发慈悲救救我吧,我跟前就一个小儿,今年十八岁,尚未成家,考取了秀才,素日就知道念书,并无别的外务。在这儿北边,我有一座庄子,那里有一个花园,最为清净,他就在那里攻书,有几个书童伺候。有一天我儿忽然丢了。我派人到处找遍了,并无下落。素日他并没有歪邪之道,现在竟没了。我各处贴告白,直到如今音信皆无。求圣僧慈悲慈悲,给占算占算,倒是怎么一段情节?”和尚说:“你不用着急,今夜三更至五更,我准把你儿找回来,叫你父子团圆。你先摆酒咱们吃饭。”

  金好善一听,心中喜悦,赶紧吩咐摆酒。家人擦抹桌案,把酒菜搬上,老员外陪着和尚吃饭。和尚吃着饭,偶然打一冷战,和尚说:“好东西,少时我就找你去。”金好善说:“圣僧上哪儿找去?”和尚说:“你不用管,我必定把你儿子给找回来。”

  吃饭完毕,和尚告辞,从金好善家中出来,一直往北,走了有五六里地,来到一个石洞口。和尚说:“开门来。”叫了两声,里面并无人说话。

  这个石洞内,原本住着一个精灵。金公子在庄上念书,很是用功。他是个书呆子,就知道念书,别无所好。每天念完了书,就在花园里看看花散散闷,活动活动。这天金公子在花园里游玩,见满天星斗,明月当空,信步出了庄子,就在庄子左右闲走,也不敢往远处去。忽然心里一迷,往北走出有一里多地,自己止住脚步,正在发愣,见对面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来到切近说:“金公子,我家主人叫我请你来了。”金公子一看,并不认识,连忙问:“你家主人是谁呀?”仆妇说:“你跟我去,一见就知道了,不是外人是故友,都到齐了,就等金公子你了。”

  金公子也不知道是谁,跟着这仆妇就走。往前走了不远,只见一座广亮大门,门内的几个家人就问仆妇:“金公子来了么?”仆妇说:“来了。”立刻带领金公子往里走。

  金公子一看,这所房子甚为齐整,颇有大户人家的样子,却又从来没有来过,心中纳闷儿。仆妇带他来到上房,一打帘子,金公子一看,这房中靠北墙有一张翘头案,摆设着各样玩物,头前一张八仙桌,两边有椅子,上首椅子上坐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长得够十成人才。头上乌云巧挽盘龙髻,耳坠竹叶梅的丁香,戴着赤金的首饰,鬓边斜戴一朵桃红海棠花,身上穿着银红色的女衫,周身走金线,掐金边,上绣三蓝的花朵,品蓝绫绸的中衣,青缎子镶裤脚,织金的花朵,淡青绉绸的汗巾,上绣五福捧寿;足下金莲真是窄小,二寸有余,不到三寸,真是头上脚下无一不好。两旁一边站着四个丫环。金公子一看一愣。仆妇说:“这就是我家主人。”这女子说:“金公子请坐,奴家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我是九天仙女。奉玉皇大帝之命,跟你有一段姻缘之份,故此把你请来。”

  金公子本是个书呆子,一听这话,心中渺渺茫茫,如醉如痴一般,说:“姑娘,你跟我有金玉良缘,我得回去禀知母亲。”姑娘说:“公子不必禀知母亲,你就在我这里住着吧。”立刻吩咐仆妇摆酒,陪着金公子二人开怀畅饮。酒到十分,二人彼此俱有爱慕之心。金公子并未娶过亲事,见姑娘十分美貌,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不由春心已动。女子斜眯杏眼,慢闪秋波,见金公子果然长得面如傅粉,脸似桃花,目如朗星,眉似刷漆,鼻梁高耸,唇若丹霞,双眉抱拢,玉面银牙,正是俏丽的俊才,令人可爱。姑娘一伸手拉住公子,二人眉目传情,彼此携手揽腕,进到里面屋中。仆妇丫环早把卧具放开,二人上床宽衣解带,共入罗帏。金公子软玉温香抱满怀,千恩万爱,如获至宝一般。

  金公子与姑娘二人终日食则同桌,寝则同榻,行坐时刻不离,乐而忘返。过了几天,金公子忽想起家来了,心想:“此地大约离我家并不远,我何不到家瞧瞧父母,再回来呢?”想罢,从屋中出来,打算要回家。看看各门户全都关着出不去,金公子就问手下从人说:“我怎么出不去呀?我打算回家瞧瞧再来。”手下人说:“你要回家,得告诉我家主人,把你送回去,你自己不能回去。”金公子就对姑娘说:“娘子,你叫我回家去瞧瞧行不行?”女子说:“行,过两天,我送你回去,你先别忙。”金公子被这女子迷住,也不能回家。

  今天和尚来了,在石洞门外叫了两声,里面没人答话。和尚用手一指,石门就开了。和尚一直来到里面说:“借光借光,金公子在这里没有?他父亲叫我找他来了。”

  金公子正同这女子在一处吃酒,忽听外面有人说话,声音不熟,二人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穷和尚。女子一瞧说:“好僧人,你来此何干?”和尚说:“好孽畜,你无故兴妖作怪,迷住人家的公子,盗取真阳,不知正务参修,拆散人家的父子。你快把金公子交给我带回去,我和尚有一分好生之德,饶你不死,如若不然,我和尚定要结果你的性命。”

  这女子一听,气往上冲,说:“好一个穷和尚,你敢前来拆散我的金玉良缘。”说着话一张嘴就是一口黑气,照和尚喷来,打算要用三千多年的内丹,将和尚喷倒。没想到和尚用手一指,这股气就散了。女子一看,勃然大怒说:“好和尚,怎敢破仙姑的法气,待我用法宝取你!”立刻从兜囊里掏出一把小剑,也不过一寸多长,能大能小,祭起来要斩和尚。和尚用手一指,这宝剑一道黄光坠落于地。女子一看真急了,立刻到屋中取出一口宝剑,奔过来照定和尚劈头就砍,要跟和尚以死相拼。和尚说:“好孽畜,大概你也不知道我和尚是谁!”伸手摘下僧帽,照她打去。金光缭绕,瑞气千条,当即将她罩住。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大黄鼠狼。

  她原本有三千五百年道行,就在金公子那花园里住着,常见金公子在花前月下闲步,她早有爱慕之心。这天把金公子引到这洞里来把公子迷住,今天被济公将她拿住,现了原形。和尚说:“金公子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令正夫人!”金公子豁然大悟,叹了一声,从前恩爱,至此成空;昔日风流,而今安在?凡人生在世,至亲者莫如父子,至近者莫过夫妻。细想芙蓉白面,尽是带肉骷髅;美艳红妆,即是杀人利刃。金公子此时方才恍然明白过来。那黄鼠狼嗷嗷直叫,人有人言,兽有兽语,求圣僧长者饶命。和尚说:“我和尚有一分好生之德,饶了你,你改不改?”黄鼠狼说:“这一来打去了我五百年道行,我从此再不敢了。”和尚说:“你既然改了,自己找个深山去修炼,我和尚饶了你。”这才把僧帽拿起来,黄鼠狼驾起风逃命去了。济公把黄鼠狼放了,这些丫环也都是小妖变的,和尚说:“我也不肯伤害你等,既然能变化人身,都有几百年的道行,不容易。你等从此务正参修,后来方可以成正果,不可跟她这样胡闹。”

  和尚把群妖赶散,这才带领金公子出了山洞,回归金家庄。

  来到家中,金好善一见,说:“圣僧真救了我一家人的命了!”父子见了面,金好善说:“儿啊,你上哪去了?”金公子就从头至尾把事情一说,金员外听了说:“圣僧真乃活佛,要不是你老人家来救他,我儿必被妖精害了。我夫妇一心疼儿子,大略也活不成,你老人家这是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和尚说:“不要紧,小事一段。总算你家里有德行,你叫你儿好好儿用功读书,将来必可以上进,显名扬姓。”金好善说:“儿啊,你快到后面见见你娘去吧。”金公子这才奔后面去,母子相见。金好善吩咐摆酒,家人答应,摆上酒菜。金员外陪着和尚吃酒,吃完了,和尚就在厅房安歇。

  第二天和尚起来,老员外又给和尚摆酒,正吃着饭,和尚打了一个冷战,一按灵光,早已知晓,就说:“我要告辞,我有要紧的事要办。”老员外要送和尚银子,和尚不要。立刻出了金家庄,施展验法,赶奔灵隐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