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初遇顺风耳




  老道走后,就剩林默与丫环两人孤伶伶的了,她俩正在寻找下山的路时,突然一股旋风卷来,把她俩卷下了山岩,她俩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她们的脚终于着地了,然后睁眼一看,却回到了湄洲码头。她俩昨天离开时,虽然没有到过这码头,为啥她们才离开一天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呀?昨天,这港口就只有一个装卸货的码头,而现在竟有了三个,还有一艘过去进不来的大船也停靠在这码头的海面上。她俩走上前想向熟悉的码头工人问问。

  那守大门的陈老头,与她们最熟,兰兰上前,“陈大叔”

  陈老头把兰兰一打量,好一个跑江湖的郎中,脸面黑中带白晰,可那一身破烂的衣服,犹如从垃圾堆里拾来的似的,他半天才问:“你们要找谁,这里没有人得病呀!”

  “陈大叔,我是兰兰,这是林小姐!”

  陈老头一听,吃惊不已,好半天不能回过神来。林默此时才认真地一看兰兰和自己穿的衣服,简直就如乞丐穿的一样,所以连最熟悉的人都把她俩认不出来了。陈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了,转过身便大叫:“林默的鬼魂来了呀!”

  那些扛包的工人许多人都认识林小姐的,一听陈老头在叫“林默的鬼魂来了”,便都停下了脚步,以为这老头大白天疯了。可是这老头不断地叫嚷,一边朝一间漂亮的房子跑去。那里是玉春的办公室。

  玉春在办公室里一听陈老头的叫声,便走出来,她的丫头上前问道:“陈老头,你疯了!”

  “快告诉大小姐,林默的鬼魂来了!”

  玉春当然听见了,觉得这老家伙莫明其妙的,于是对她的手下的工头们吩咐:“你们快去看看,把他给我抓来!”

  那些工头们一听主子的召唤,象一群狗似的扑了过去,一看,这哪里有啥鬼魂,不过就是两个穷郎中嘛,不由分说上前就去抓。兰兰的背篼掉在了地下,那些数百种中药材就撒了一地。“这是林小姐,你们胆敢无理!”

  “我们抓的就是林小姐!”

  林默一听也非常地气愤,她本有力气与这些恶狗撕扯,但最终还是让他们逮住了,推到了玉春的前面。玉春一看却原来是两个象乞丐一样的郎中,这陈老头真是大惊小怪的,该炒他的鱿鱼了。那呆在那里的陈老头见把林默主仆的鬼魂捉了来,他便往玉春的身后躲。玉春又仔细一看,那两张黑中泛白晰的脸,确实是林默小姐和丫环兰兰呀!她对林默的成见一下子就涌上了她的心头,管是她是鬼,还是人,正是惩治她的时机。一个工头走到她面前,耳语了几句后,于是厉声命令道:“你们快把她们关进那底舱里去!”

  林默一直很气愤,所以没有进行辩解,一听连玉春也要把她们关进底舱去,她不能不开腔了,“玉春!”

  玉春一听确实是林默的声音,根本不由分说:“你们快把她们关起来!”

  那些工头立即动手来拖林默与兰兰。她俩当然不知道自己身子冰冷,因为在那雪山上受了冰冻,又被狂风卷来,所以当那些工头抓住她们的手与胳臂时,如同死人一样,所以,那些抓她们的人更认为她俩就是鬼魂。她俩被强行关进了一艘船的底舱里。

  那些码头工人也觉得很奇怪,其中有一个,便跑回去把林默的鬼魂回来了的消息报告给了林夫人。林夫人一听,大惊失色,立即对她的丫环说:“我们快到码头去看看!”当然也来不及准备轿子了,就由丫环扶着朝码头跑来。

  林府到码头也只有一箭之遥,很快就到了那里,见码头上的人都惊慌失措的。

  “妈,您来了!”玉春赶忙迎上前。

  “我的女儿在哪里?”

  “妈,你不能见,我把她们关进了船舱,再去请一个道士来收拾她们!”

  “快带我去见我的女儿!”

  “妈,您听他们告诉您老人家罢!”

  其中一个工头对林夫人说:“夫人,林默的鬼魂象死人一样冰冷,一点热气都没有!”林夫人听后,不由分说,抓住那工头,“快带我们去!”

  “妈,女儿回来了!”

  玉春一愣,见林默竟从船舱里逃了出来,心里很害怕,但她却壮着胆对林夫人说:“妈,您看林默的鬼魂已经又从船舱里逃出来了!”

  林夫人见两个男装女扮的人跑来,那不就是日思夜想的女儿吗?不管她怎样穿着,那张脸,永远是改变不了的,她再把玉春一看很气愤地骂道:“你们真瞎了狗眼!”她自己便迎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女儿。母女重逢,女儿便伏在母亲的怀中大哭起来。

  兰兰站在一旁正寻找刚才抓她的工头,她马上追过来,吓得那些工头四处躲藏。那陈老头,真有点象疯了似的,又一边躲一边乱叫。他终于被兰兰给抓住了,“陈老头,你再胡说啥!”这一回陈老头清醒了许多,那张老脸吓得都变青了。母亲为女儿用手抹掉眼帘上的泪水,说:“乖女儿,我们回去再说罢!”

  林夫人的轿子已经抬了来。

  这时有一个领港的跑来对玉春说:“大小姐,琉球有艘货船请求进港避难!”

  “快去,不要把祸水引进来!”

  领港的人跑走了。可那港外却响起了枪炮声。码头上这些人又是一惊,那些枪炮声,已经告诉他们:海盗顺风耳来了!谁敢得罪他,怕不想活了!

  海盗船紧紧地咬住货船不放,由于海盗有枪炮,货船上的白帆早已千疮万孔了,有一根桅杆已经被大炮轰倒了,幸好主桅杆还在,还能顺风航行,才没有被海盗追上。

  这惊乱的场面,反而把林默的鬼魂的事忘到了脑后,很多人都在叹息,这些琉球人又该倒霉了!

  林默听到了枪炮声,一看那挂着琉球国旗帜的货船,便对母亲说:“这码头是我们林家的,为什么不让琉球货船来避难?”林夫人觉得女儿问得有理,于是对玉春说:“玉春,你还不放琉球船进来!”

  “妈!我们绝不能引火烧身!”

  林默离开母亲,从颈项上取下小金剑,拿在手中就化为一尺余长,特别是那金光,吓了玉春一大跳,她向后一退,“你们立即去通知,放琉球船进港!”玉春心有余悸地说:“妹妹,我们是一家,有话好说!”

  兰兰见有一个工人手中拿着她的挖药的小锄,上前就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领港的刚把栅栏起起来,那货船就等不及似的朝里开。可领港的还来不及放下栅栏,拦住海盗的船,那海盗的船身已经进了一半,整个木栅栏也被撞坏了。那海盗船很容易就靠上了琉球货船,一些海盗首先跳上了琉球货船上,使用斧子便乱砍琉球船工。琉球船工也做好了准备,大家都持刀剑围了上来,把那些跳上来的海盗裹在中心。但那海盗船上的海盗又有一些跳上了货船,真是势均力敌,好一场大战,有诗为证:平静大海起风浪,万里碧波不得安。

  只因贫民求温饱,顶风冒雨气冲天。

  但愿菩萨相照看,扫除海盗把家返。

  斧头砍来刀光闪,血光飞溅头不全。

  前世冤孽今报应,命归黄泉心不甘。

  雷公发怒声阵阵,阴风凄凄绕船弦。

  林默手中的金剑颤抖着,她耳际响起了老道士的话:“湄洲的渔民正需要你!”于是她对母亲说:“妈妈,您先回去!”林夫人注视着女儿如飞似的奔向了琉球货船,从那码头上一纵就上了船头,这不仅使林夫人惊奇,更使那些认为林默是鬼魂的人赞叹不已。

  兰兰见小姐上货船去杀海盗,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拖着挖药的小锄也追了上去。

  琉球船员已经敌不住了,有几个人已经被海盗辟开了脑袋。那船长舞着剑力战三个海盗,其中一个海盗一闪失,便被船长的剑穿了心,正当他拨剑时,他的胳臂也遭到了一海盗的一斧头,鲜血立即就染红了他的衣服,虽然没有伤着骨头,但却是一次致命的一击,由此,他的身子便失去了平衡,因为他的船员们每个都吃紧,没有谁能抽得出手来援助他了,一柄剑要敌住两把斧子,已经是险象环生。就在他将被海盗砍下脑袋时,那两个海盗的头却被一柄飞来的金剑削了下去。船长只见得金光一闪,并没有看清是什么。那道金光又是一闪,又有几个海盗的头飞进了大海。

  正在海盗船上督战的海盗头子顺风耳,见他的得力喽罗纷纷被削了头,他看得很是吃惊,这琉球国从何处钻出来了一个高手?于是大喝道:“小的们,快拿我的枪来!”

  一个小喽罗把一杆方天画戟递给了顺风耳,只见一道金光刮到了琉球货船上,还有些没有被杀的海盗,见大王亲自来参战了,又抖擞精神,奋力同琉球船员格杀。琉球船员都是些未经训练的普通船工,单打独斗绝不是海盗的对手,只是暂时占着人多而已,这样便又有一个船员被辟开了脑袋。一个船员被杀,就必然要动摇军心,那些船员纷纷躲闪,躲藏不及者,便被砍去了脑袋。

  兰兰一见这些琉球船员净是些废物,她不知从何来的胆量,挥着锄,便去拦劫住一个正追赶船员的海盗。那海盗仅一怔,见是一个小乞丐,挥斧就辟将下来,狠不得就这一斧头了结了小乞丐的小命,免得碍手碍脚的。他竟没有想到,那小锄怎么一下子就挖到了他的鼻梁上,接着鼻子、吃饭的嘴就不翼而飞了。那海盗一下子就滚在了兰兰的脚下,她真吓了一跳,她也杀人了!

  这双只会为别人端茶递水的手,也能够杀人!她那颤抖的手握着那已经沾上了海盗血的挖药的小锄。那些逃命的琉球船员,见又有了帮手,便又纷纷舞刀挺剑将海盗围起来。

  林夫人担心着女儿的安危,她是不会离开的。那些码头工人和工头们也要看林默的鬼魂怎样去与那些威震东海的海盗厮杀。由于站得远,也看不清谁杀了谁,谁被别人杀了?而这些大多数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但海盗打败了琉球船员就会来血洗这湄洲码头,他们就得抢在海盗血洗之前,带着妻儿子女逃命去!这湄洲港的驻军虽然他们手中也有刀枪,但现在已经变成了烧火棍,怎么敢去与海盗斗呢?他们身上虽然穿了一身与众不同的“黄狗皮”,假如有琉球国的船员来向他们请求保护,他们会象玉春一样毫不犹豫地把那些可怜虫推给海盗去惩治。这些穿“黄狗皮”的守备队,想与海盗抗衡自己又没有那个力量,要想通知莆田县守备队来,远水不能解近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自己不相干。

  林夫人要看清女儿如何也不可能,只见两道金光在阳光下闪烁,时而绞在一起,时而又分开。

  林默大战海盗头子顺风耳,有诗为证:

  金剑为阴画戟阳,

  阴阳相克又相生。

  两条金龙非凡品,

  都是洪荒已铸成。

  金剑与方天画戟头对着头,尾绞着尾僵持着。恰如凡间的夫妇的争斗,谁也不痛下杀手,但谁也不相忍让!最后那金剑与画戟分开了,林默与顺风耳各自握住自己的武器,还要进行一场殊死厮杀。这顺风耳在这东海横行霸道,抢劫过往商船,上岸掳撂渔民,凭的就是他这杆金枪所向无敌,没想到今天会败在一个小乞丐的金剑之下!他这顺风耳,能够听到千里之内所有人的密谈,但他却没有听到有两个小乞丐会来阻止他抢劫琉球国的货船?当他看到他的得力喽罗被那金剑绞杀,他就恨不得一枪穿了这小乞丐的心,然后把他的心子取出来,就那样带着血吞吃下去才解恨呢!可恨的是这金枪遇到金剑再没有过去那种威力了。

  林默手舞金剑,顺风耳手挺方天画戟,二人再将展开一次面对面的决斗,分出高下。林默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股子勇气,一个还没有出过门的深闺佳丽,竟然操起杀人刀,与一个使人听见其名就发抖的海盗头子决一死战。她把金剑指向顺风耳,但这金剑却不像屠杀那些海盗那样,指向哪里,那里就人头落地,没有一个幸免的,可就杀不了顺风耳。她这时又回想起老道的话:“金剑见金枪不能杀,只能为你所用!”抑或她才明白,要想杀死这海盗头子是不可能的了,但也不能轻饶他,得让他知道金剑的厉害。林默挥舞着金剑越战越勇,指东指西指南指北指中,使得顺风耳手忙脚乱,煞时间气喘吁吁,逐渐显出了破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金剑削去脑袋,没有了脑袋哪里还有顺风耳呢?林默既然不能杀顺风耳,就必须打败他!她把剑一推,再往上一挑,那方天画戟便从顺风耳手中滑了出来,她便顺手抓了过来。顺风耳见自己的武器已经被小乞丐夺去了,那命就危在旦夕了,只得绝望地一头栽进了大海之中,逃命去了。林默见顺风耳逃了,便一挥手把方天画戟投向顺风耳投水的地方,她想既然金剑不能杀他,那么,他的金枪就不能杀他?

  顺风耳在水中,见一道金光飞来,当然他最熟悉他的金枪,不由得一喜,顺手便抓将过来,方天画戟又重新回到他手中,他就不怕将来报不了那小乞丐的仇!

  正在与兰兰决战的海盗,见头子顺风耳已经投海逃跑了,这些活下来的海盗哪里还敢再厮杀,但想投海逃跑,却不可能,因为他们被琉球船员团团围住。这些海盗为了活命不得不向对方求饶。海盗缴械了,被琉球船员用缆绳结结实实地捆串了起来,从船上押下了码头。

  林默与兰兰从船上下来,她们的衣服经过一场激战,许多地方已经被撕开了,甚至还露出了雪白的肌肉。兰兰那破衣服上面还沾着血迹,就是那张脸上也有血点。

  那些码头工人、工头们见林默这两个鬼魂只杀海盗,并没有伤害好人,所以都大着胆子来看看她们的真实面目。

  “妈妈!您还没有走?”这是林默看见母亲的第一句话。林夫人迎上去,拉过女儿,再看丫环兰兰的衣服更加破烂,于是立即吩咐轿夫快送小姐回家。

  轿子本来就只准备一乘,母亲便把女儿扶进了轿中,然后再推丫环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