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玉春




  三兄弟从夷洲(台湾)回到了家里,久别的年轻夫妻,重新相逢,那种欢乐氛围自不必说了。还有在山中消失了3年的妹妹重新回来了,兄妹相逢,这又是喜上加喜。但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却也暗藏着危机。

  老大几年前在暴风中已经遇难,虽然留下一子,但却没有正式过门成亲,林府是不能承认的,所以大嫂至今还带着儿子住在母亲的家里,生活费用虽然有林府供给,但如今玉春掌握着林府大权,要给大嫂送一点东西都得由林夫人亲自过问才行。既然老大死了,老二顺理成章地成了长房,玉春也就成了长房媳妇。可林夫人这三个儿子,就其智力三人加在一起还抵不过一个玉春。严格地说这三兄弟都是老实人,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林愿活在时,他已经考虑为儿子找一个聪明的媳妇,好作为帮手,所以,便与玉春家结了亲。玉春家刚从外地搬来,要在这湄洲立脚,他的父母必然会主动地来攀林府的。玉春的父母短短几年在湄洲购置土地和渔船,财力几乎可以与林家相当了,缺少的就是一个码头。因为那码头是林家祖传下来的,要想插足其间岂非易事。可现在,码头扩大了三倍,其资产一半已经是玉春家的了,而码头老板就是玉春。同时,玉春以长房媳妇的身份早已凌驾在林府老管家的头上了。

  林默回来了,老管家立即向林夫人建议让林小姐也分管一些林家的家务事,这样来牵制一下玉春。林夫人也觉得有理,凭着女儿的聪明才智,是能够对付一个玉春的。当母亲把这件事告诉给女儿时,她竟一口拒绝了母亲的意思。既然女儿不干,母亲也没有办法。她自己如果插手一些事,不仅会加深婆媳间的矛盾,而且她自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三媳妇和四媳妇身上了,她想:她俩为了自己的利益,总不能漠不关心嘛!

  林夫人的这些打算不知怎么传到了玉春的耳朵里,她暂时还不敢直接来找婆婆纠缠,但却对其丈夫先开了刀。“你这不中用的男人!我为你们林家出了这么大的力,还要遭到暗算!”老二靠在床头上,用被子遮着胸部,不知道该怎样说。玉春见丈夫没有理睬她,她的火气更大了,上前,一把就拧住了老二的耳朵,纠了过来。老二突然火爆起来,可能是长期以来忧结的愤怒找到了爆发口,抓住老婆的手,右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老婆根本就没有想到男人胆敢动手打她,这一打不要紧,母老虎却使出了性子,那长长的指甲,抓在丈夫的脸上,立即就给他留下了一道记号,这就是打老婆的代价!林老二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当老婆真的发起威来,立即便把他的火给浇灭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只得用他的手逮住老婆的手,以免她再抓他的脸。

  玉春的丫环听见里面有打闹声,立即跑进来,但她却不知道该劝谁?因为得罪了谁对她都没有好处。玉春见有人来了更加使起性子来,双手虽然被丈夫抓住了,可那双四寸金莲不也是向丈夫进攻的武器,但她那两脚并没有踢到男人的致命处把男人踢倒,她便张开口,对准男人的左膀就是一口,这一回可厉害了,只听得丈夫“唉哟”一声,那双本来就很有力的手就松开了,左膀上的血就冒了出来,他不得不用右手去捂住。他也就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只母老虎好像还没有发泄够,还要扑上去撕碎这不中用的男人。

  丫环倒还机灵,立即上前去拖住二奶奶,“二少奶奶,请息怒!”这母老虎也觉得闹得差不多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就行了,得收且收住。于是对丫环吩咐:“小琪,给我收拾东西,我回娘家去了!”

  “你这泼妇,快滚,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玉春没有想到男人不仅没有来阻拦她,反而还骂她滚,这使她不得不再次暴怒起来:“你这不中用的男人,给你带十顶绿帽子,你也硬不起来!”她对丈夫侮辱性的谩骂以为得意,却没有料到那腰部软气堂重重地挨了一拳,这一拳足有十分力气,只听得她象母猪一样哼了一声,便躺倒在地下了。

  两个丫环却慌了手脚,见男主人跑出了房间,只得一人挟住玉春的一只胳臂,很费力地把二奶奶拖上了床。

  玉春口里哼着,勾着腰,两个丫环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她放平躺好。这时一个老妈子也进来了。玉春口中一边骂,一边对丫环说:“小琪,快去叫我妈妈来!”

  老妈子却劝道:“二少奶奶,夫妻间……就私下了了罢!”

  “这哪里有你说话的?”

  丫环小琪虽然从小跟着这母夜叉,但她的心眼并不坏,她走出门,对一个小厮吩咐道:“小张,你快去请个郎中来为二少奶奶治伤!”她看着小厮走了,她才慢顿顿地去叫二少奶奶的轿夫抬她到玉春的娘家去报信。

  林老二狠狠地揍了老婆一拳后,便从房间里跑到了他母亲那里去哭诉去了。林夫人正准备休息了,儿子跑进来抱住母亲便大哭起来。作母亲的也只有让儿子哭过够,然后,才把他扶起来安慰道:“夫妻间吵了闹了就算了罢!”

  “我跟她是什么夫妻?”

  当然,做母亲的为何不知道委曲了儿子,其实,林老二也并不是智力低下的人,只是不太出众而已。父亲活在时本意是想为他找一个聪明玲利的老婆好扶持他,却没有料到,反而害了儿子。

  林老二两口子吵架,很快就传遍了林府。林默跑来看她的二哥,因为她与二哥关系很好,二哥又是厚道人。可玉春却是一个坏女孩,特别是勾引赵明之事,她耿耿于怀,她从山中采药回来后,又听到不少玉春的风流韵事。于是,她劝二哥道:“二哥,你就先忍忍罢!”她便去看二哥脸上被二嫂抓伤的痕迹,因为那是手指甲抓伤的,是不能上药的,如果上药,就会留下更大一点痕迹,所以就只有让它自己慢慢长好,但一个人脸上挂了彩,总不大好意思出门的。

  “妹妹!我不知道要忍到何年何月?”

  “老二,你先过去!”母亲转向女儿说:“你就送你二哥过去罢!”

  这时,玉春的母亲带着家人乘轿子赶来了。还未到女儿的房门口,就叫骂起来:“你们把我的女儿整成怎么样了!她可不是没根没苗的渔家女子!”

  那些老妈子、小厮谁不知道这亲家骂的话中之话 。

  玉春的母亲骂骂咧咧地进了女儿的门,见一个郎中正给女儿把脉。她上前立即问:“医生,这林家把我的女儿打成什么样子了?”

  “王夫人,二少奶奶只要吃一符药就会好了!”

  “妈妈请坐!”

  王夫人就坐在床上,摸着女儿的手,“老二滚到哪里去了?”她的声音把她的女儿都吓了一跳。

  林默正送二哥过来,见其岳母凶神恶煞的,他岂敢进来?于是,林默走进来,说:“婶娘,二哥在这里!”

  “在这里,你看看,把我的女儿打成啥 样子了?”王夫人见林夫人没有来,更是火上添油。

  林老二见这母女俩如此狠毒,他只得到码头上去暂时躲躲。

  王夫人见林夫人不仅没有出面,而且女媳也躲了,又闹了一阵后,才对女儿说:“玉春,我们回去,把这房子留给哪个婊子来住!”

  林默听后觉得骂得简直不像样了,心想:难道你的女儿就不是婊子?她心里虽然非常气愤,但却不想与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争吵,就看着小琪上前去扶玉春。玉春呻吟着好半天才坐起来,由小琪扶着下床,可那腰就是直不起,刚一伸又哇地一声,蹲了下去。林默在心中却暗笑“活该!”

  “你们林家的人看把我的女儿打成啥样子了!”王夫人趁机又闹:“你们林家人看看,我女儿还能不能上轿子?”

  真正林家的主人就只有林默,她上前对躬着腰的玉春说:“二嫂,你还是先躺着罢!”玉春见有了下台石,也只得口里哼着重新躺到了她的床上,她想:如果就这样走了,不就主动地把林府大权恭手让了出来吗?

  林愿去世后,本来林家完全可以拿出一笔银子为林老二捐一个巡检之类的小官,但老二情愿做生意也不愿去做官,其他两兄弟与老二一样坚决,不要什么功名。这样也就为玉春的父亲钻了空子,他拿出一笔钱立即就捐了个巡检,这样玉春的腰杆就更硬了,因为她成了官宦之女,而林家却成了普通百姓了。在官场中没有人,要想支撑着这样一个大家庭真不容易啊!

  第二天上午,林夫人带着女儿和两媳妇来看二少奶奶。

  小琪告诉玉春说夫人来看她了,但她却爱理不理的,直到夫人走到床前,她也只抬抬手。

  “玉春,今天好点了嘛?”

  “那狠心贼,把我的软肋都打断了!”

  “我昨天晚上就狠狠地说了他,他也很后悔打伤了你!”

  “他后悔,他后悔没有把我打死!”

  “玉春,夫妻间吵了闹了,过后就算了罢!”

  “算了,今天打断我的肋巴,明天就会打断我的腿!”

  林默在一旁不觉笑了起来,她走过来说:“二嫂,让我看看你的肋巴断了几根!”

  玉春当然知道林默在讽刺她,但她现在不想与林默计较,于是把被子一掀,露她那薄薄的睡衣,林默真的要为她看看,伸手就把睡衣向上一捋,就露出玉春的细腰。林默认真一看,确实是红了一大块,她便用手一按。“唉哟!”玉春便哼了一声。“二嫂,只伤了些皮肉,并没有伤及肋巴!”

  “妹妹,你跟你二哥一个鼻孔出气,你还要为他掩饰!”

  “二嫂,你说错了,你们两口子睡在一床,难道就不能一个鼻孔出出气!”林默说着自己笑了,引得玉春也笑了。

  “玉春,你得好好休息几天,但这府里、码头的事又必须处理!”林夫人并不让玉春有插话的机会,“所以,我今天来与你商量,这府里的事就由三少奶奶、四少奶奶先帮你办理,码头上的事就先由管家代你处理!”

  玉春听后,既挨了打,还丢了权,倏地从被窝里撑起来:“我还没有死,就要赶我出家门了?”

  “玉春,等你伤好了,再来操这份心罢!”